第30章 太子好像沒用
他們三個雖然是第一次劫官糧, 但平常沒少打暈河間府的衙差喬裝打扮,混進米倉裏去搗米。
反正都是奸商和貪官的東西,他們搶的也不手軟, 順便還會施舍幾把米給挨不過去的窮人。
刀老三抹了下嘴,沒有再讨論, 而是背着一袋糧食往山下趕。
老鄉頓時勸道:“村裏人多嘴雜, 你還要回去?”
刀老三道:“總不能讓他們餓死。”
然而這一去他便再也沒回來,被暗算的穆王官軍,有一位曾經是巡捕出身的侍衛官,正巧刀老三被拿下入了獄。
太子筝一行人到達河間府時,路上終于看見了幾個老百姓出街買菜, 看起來還算太平的樣子,但其實是因為這幾條街道接近縣衙, 又是富商住的地方,富商的院子有大把的仆人和巡院,官衙有地方駐軍和衙差,用粗大又尖利的木刺樁攔截着各個路口, 所以治安還算可以, 但是再出一百步之外, 那裏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容铮很清楚河間府的災難才剛剛開始,原著都描述過, 霜降十天後,一夜之間, 十萬百姓陷入米糧危機,又遭遇天價米糧,無錢購買,當晚就餓死了二百人。
之後二十天達到三千人。河間府的官員糧商卻賺的盆滿鍋滿, 高戶紅門前卻有凄慘凍死在路上被雪掩埋的百姓。
次日那門高戶清掃雪時,下人們紛紛吓的屁滾尿流,十幾具百姓屍體凍在一塊拔不開,變成個冰封的小墳包。
還活着的百姓,凡是路過,麻木不已,而高戶等人嘔吐不止,肚裏有糧未消化,有一個饑餓的乞丐搶着嘔吐物吞咽,其慘況可想而知。
容铮現在到了河間府,她知道災難前夕,多多少少還有人為米糧有力氣走動,但五天後就是霜降了。為了阻止這場悲劇,她只剩下十五天的時間。
就跟原著描述的場景差不多。
街上有人争搶買糧的人,路過的凡是能吃的一律被搶了,為首的流氓混混就蹭着飯館不走了,飯館集體關門避難。街道空無一人,地上平常能看見的撿菜葉,被撿得幹幹淨淨
,寒風吹過屋檐邊挂着破舊的燈籠,吹得搖搖欲墜,只剩下人煙凄涼的場景。
容铮這才掀開窗簾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但她沒有多看就放下窗簾,轉眼就收到了千秋燕耐人尋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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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耐人尋味,倒不如說她的眼神帶着一丢丢的逼視。
不會吧,這點小細節她都要抓?
容铮只好打開窗簾讓寒風繼續吹進來,裝裝樣子也好,畢竟到了河間府。
待馬車停住,外面以河間府知府,攜帶治下的六個縣令跪在地上,迎請兩位皇子的到來。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微臣同迎穆王殿下。”
帶頭的知府叫陳平,他一身的五品文官紅服官袍,其餘的都說青藍色的官袍。
九皇子下了馬車就走到容铮的馬車邊:“臣弟恭請太子殿下。”
容铮這時由着千秋燕低下頭,扮作的親衛長迎着出去,她剛下馬車附近的人跪倒在一片的身影,只有她一個人站着,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俯視感。
她平手規規矩矩地道:“平身。”
随即,陳平就首先站起來為容铮介紹進府的路。
容铮沒有客氣直接走進了知府準備的府邸,看起來是個新宅,但在河間府現在發生的事情來看,新宅實在是有違和感。
至少,慕容祁看着不舒服,越發看陳平有點不對味了。
趙思年在旁邊咳嗽一聲提醒道:“王爺收收您那藏不住為民伸張的正義之氣,我們對付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
“難道太子沒有看出來嗎!”慕容祁越發覺得父皇打發他過來,是想讓他在處理公務上押太子一頭,好讓太後丢一次臉。
趙思年道:“眼下說什麽還太早,王爺得沉住氣。”
慕容祁只好揮手進府了。
容铮和慕容祁剛進府,府外圍着的一圈人就有特地來打探的各方勢力,都是在河間府一群地頭蛇。
他們也參與了縣保糧一案,現在糧食都被陳一茂扣住,陳一茂暫時沒有上交糧食,他一點點發給河間府的百姓熬到了現在,否則河間府不單單是沒有人的場景,而是遍地餓殍。
打探到消息的人,瞬間回了自己的地盤禀
告當地勢力。
來到河間府查案的人,一位居然是東宮太子,而另一位則是在大燕國有着賢明美名的穆王。
穆王在他們看來就是不好糊弄的人,但太子他們又都不了解。
但他們都知道,從即刻開始,這個河間府的天是真的要變了。
也許是因為穆王而變的。。
容铮被請到最好的院子,她看着幽青僻靜又不失格調的院子,不由地當着陳平的面贊美了一句:“孤以為除了皇宮,就再也沒有比那更輝煌的地方。如今再看這院子也是別具一格,不失為前朝建築之美的一例。”
陳平的表情閃過詫然之意,他很快掩飾下來:“能讓太子殿下滿意,是下官的榮幸。”
容铮拍了拍竹扇道:“滿意,只不過,孤不喜歡太安靜。”
陳平聽了,變得積極幾分:“下官特地給您和穆王殿下備好接風宴,屆時,還請太子殿下您賞臉。”
“只是準備的倉促,還請殿下別見怪。”
“趕路幾天,确實要好好轉換心情。”容铮就開始一大堆說自己在路上經歷的事情,什麽被劫糧,十分的誇張,還編排了山匪黑壓壓一片,有數百人。
陳平剛開始聽時,已經冒冷汗了,如果皇宮主子們出事,他就要吃不了兜着,但等太子說有幾百人,他又松口氣了。
他在河間府為官數十年怎會不知道附近有山匪,肯定有,但幾百人還是太誇張了。
陳平立即要跪下謝罪。
容铮親切地扶着他,道:“此事與你無關,你手頭下才幾個人,還要護着百姓按理說你的功勞才是最大。”
“陳大人,待孤回京一定要在太後面前給你請功。”
此話一出,千秋燕的眼眸閃過絲凜光,她不動聲色地盯着容铮,摻和着大數不似真假的話,在和陳平客套。
陳平聽見太後兩個字,眼睛已經升起迫切的熱烈。
他對容铮的态度也逐漸朝她靠近,雖然表現的不明顯,但對比後進院的穆王,已經稍微拉開了距離。
慕容祁進來時,親眼看見太子筝拉着一個下臣态度熱情,陳平表現不亢不卑倒看不出來什麽來。
他不由皺眉了,這陳平不
是五哥的人?
趙思年卻在旁邊道:“太子殿下越看越是有主意的人。”
慕容祁對他毫不猶豫地提醒自己的話語,他不免皺眉道:“本王承認,但籠絡手段,我看不見得上乘。”
趙思年只是抿嘴不語,他總不能說什麽上下乘,管用就好。
随後,陳平關注容铮的目光多了起來。
等容铮去了她住的院子,陳平應付起穆王,卻頗感壓力,與太子殿下比起來,這位他反而壓着頭不敢多說什麽。
慕容祁開口道:“陳大人,本王要明日整合河間府所有的糧簿。你應該知道怎麽安排。”
“諾。”陳平眼神猛地沉了下去,心想,果然如此,陛下派來的穆王才是來審案的,而太子殿下更像是在走過場。
他倒不擔心太子殿下,因為她沒有什麽勢力,自己不必害怕,但太子那番話明顯是借着太後想搭上自己,雖然不明顯,但若有心一試就知道了。
陳平随着親自送慕容祁去他居住的院子。
等離開之際,陳平腳步加快去了後院,院內早就擠着一堆縣令,各方糧商。
“陳大人,陳大人,情況怎麽樣?”
“我等能挽回的機會有多少?”
“現在彌補也來不及了,陛下這次是來真的!”
“殿下呢!穆王的态度又如何?”
“穆王身邊的可是開城候的大公子。”
陳平煩躁地喝斥了他們:“都給本官閉嘴。”
衆人心急也沒辦法,現在他們一個個都是縣保糧案的當事人,誰也逃不了。他們現在是沒被下獄,但在家裏終日彷徨難安和坐牢沒什麽區別了。
陳平面對這些人,他唯有道:“此事還得和主子商量才行。”
說着他打發了衆人,帶着一個還算可靠的譚西縣令,告訴他:“去跟五殿下說,太子的态度模糊完全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倒是穆王殿下态度堅決。”
“五殿下想反一局,只能從太子身上下手,只要利用太子,或許能給争取到喘息的機會。”
譚西縣令也有在分紅利,為了狗命,他便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太子殿下真的能行嗎?下官聽說她不過是慈明宮
那位的...棋子。”
“陛下派太子過來就是混淆視聽,給九皇子鋪路才是他的本意。”陳平半猜半疑道:“也許我們可以多打探一下太子她的想法,如果她有意,有她的協助。
五殿下會為了自己選擇和太子合作,只要搭上太子,那接觸太後也是遲早的事情。”
譚西縣令見事情有了轉機,他忍不住用官袍的袖角擦擦汗道:“那下官即刻禀告五殿下。”
慕容甫比穆王早一日到河間府,現在已經住在了另一個院子,喬裝打扮等着陳平的答案。
譚西縣令将此事告訴了慕容甫時,慕容甫忍不住松口氣,還好有太子在,但是在想到穆王會毫不留情拔除自己的勢力,慕容甫心裏便生了幾分怨憤。
都是兄弟,為什麽穆王就這麽不知好歹!?眼睜睜想看他因為外家而被牽累,被父皇厭惡嗎!
當初父皇的妃子冤枉他,還不是他做了人證還了穆王一個清白,現在穆王倒好,翻臉不認人。
慕容甫再也沒有前幾天在穆王府喝酒的痛快,他拍桌道:“九弟,既然你不念兄弟之情,我也不會再支持你。”
他當下吩咐道:“等太子晚上盡興了後,盡量讓她來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