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的戲要逼真
“陛下。”
慕晉深冷喝道:“好了, 華貴妃的事到此為止,從今以後不許在朕的面前提起她!”
“諾。”歡公公陷入了失望當中。
慕晉深便腳下用了些力氣,将竹球踩得稀巴爛, 他甩了袖,吩咐道:“既然太子不想當傀儡, 朕豈能不給她點希望。”
“傳旨下去, 太子筝乃東宮之主。監國之責亦在,朕為使太子不再懈怠,擇明日後便出發河間府督察縣保糧一案。”
說罷,慕晉深又添了一句:“賞她五百巡察衛,供她使用。”
歡公公聽後徹底陷入了失望當中, 他顫抖道:“諾。”
明明已經是大燕國至高無上的帝王,為何, 為何還圈在過去,自卑地走不出來?還讓那麽多無辜的人為他填命。
如今,陛下連貴妃娘娘留下來的孩子也不打算放過嗎?
這個冬天的河間府是多麽的危險,陛下難道真的已經開始有弑子的想法嗎!
容铮本來打算回東宮的, 結果有個一瘸一拐的公公來請她去慈明宮。
仔細一看, 這公公不就是劉公公, 現在對着她慫的一批,也沒有到東宮當差了, 聽說太後把他調回去養老,現在只負責看太後的貓貓狗狗和遞話。
容铮便再次踏入了慈明宮, 這一次,她終于見到了花甲老太太,鶴發童顏,保養的十分好, 最重要的是她和太後長得三分像。
看見太後熟悉的面孔,她覺得眼睛要瞎了。
世上已經有個男主跟她相像罷了,怎麽太後也非常眼熟!若不是從前的世界沒有燕國這個王朝,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他們在現代的後人。
容铮十分的無語,但施禮的時候還是表現出該有的唯唯諾諾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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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太後撫摸着自己懷裏的波斯貓兒,她道:“聽說陛下召見你了。”太後現在似乎并還沒有責怪她退婚的态度。
容铮第一次知道太後對自己的底線,只要按照她說的做了,哪怕太子稍微在別的事情任性點,她也會看着辦。
賜婚一事,太後就沒有再提起過。
一方面有皇帝賜婚不可違抗的原因,另一方面事成定局,太後覺得沒必要。反正人在她慈明宮手裏。
畢
竟養狗久了,偶爾也得松松鏈子給點虛情假意的自由。
“是,父皇是同孫兒說過幾句話。”容铮笑道:“他還親自踢了竹球,可孤好多年不碰沒有去動腳。”
面對容铮主動的透露,太後原本想逼她說實話的心思卻空了。
華太後看着眼前的孫兒,即便她一年也就見她七八次,但也記得她的特征,怎麽感覺自她聽從自己逃婚後,整個人回來就跟變了一樣,像是塊河裏已經被打磨過的滑石。
若不是她一直派黃公公盯着,她還真的以為眼前的孫兒已經不是自己的孫兒,但這世上已經沒有比她們的樣貌更相像的人了。
所以,太子倒不必懷疑。
還有退婚一事,太子既然已經按照她的旨意去逃婚,之後又在外面渡過了生死的危機。
皇帝又親自賜婚。那她也不應該落後要給太子一點甜頭。
“太子年輕容易沖動,尚方寶劍的事,哀家既往不咎。”華太後面帶笑容眼裏卻冷冰冰道:“另外陛下給你的賜婚,哀家先恭喜你了。倒是從前你總希望能在他面前多多表現,以此來獲得重視,怎麽今天卻改了性子?”
話落,華太後就看見眼前的太子,形怒于色,她帶着一絲不滿又不太敢完全流露的情緒,堅忍着,但還是讓華太後觀察到了。
果然年輕又容易沖動。
“孫兒慚愧。”容铮語氣有一丢丢的委屈:“當日,那尚方寶劍分明是逼着孤惹皇祖母不高興,他若是真的挂念孤,對孤有感情也不會如此逼人。”
“所以這球,孤幹脆不踢。”
話語間有意暗示自己尚方寶劍砍狗都是陛下逼得,現在她對陛下很失望,可又不敢表現出去,所以就沒繼續演所謂的父子和諧的蹴鞠場景。
華太後對她半信半疑,先前她為了十六皇子所以沒空管教太子,如今太子反倒将所有的過錯推到陛下頭上,這和她小心翼翼想巴結皇帝的心思有些出入。
她這是放棄在皇帝那邊的幻想了?
但,華太後是不信她的:“哦,這麽說來,你更是委屈。”
容铮卻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難不成奴才和狗,都比孤和皇祖母二十年的感情深?”
“今日歡公公和我說
過母妃的往事,希望孤在父皇面前能喚起他對母妃的思念,可當見到父皇,他似乎有一瞬間沒認出...我。”
華太後:“嗯?”
容铮委屈巴巴地擦了下眼睑:“父皇兒子優秀甚多,何必惦記着我這個無能嫡子。”
此話一出,華太後的表情瞬間凝寒幾分,看容铮的眼神也處處透着犀利,打量了容铮好一會兒,懷裏的貓忽然咕嚕一聲,從她懷裏跳下去,然後走到容铮的腳下,圍着聞了好幾圈。
華太後盯着貓對容铮的态度,開始仔細的觀察,容铮看着這貓又确定了一個不安的因素。
這貓認識它。
草,動物的嗅覺比人靈敏的多,它該不會跟狗一樣聞出來她和太子氣味的區別?
随即,容铮覺得自己想太多了,那貓翹起腿就在她靴子下灑了泡尿,濕了她的靴子,她還不敢動彈。
華太後也随着貓的動作,對容铮放下了幾分的審視,她招着貓兒尿完趕緊過來。
波斯白貓就跑回去了。
華太後見她還在踩在貓主子的尿液上,便道:“擦擦眼睛,就這麽回去吧。”
“孫兒遵命。”容铮轉身就迫不及待走了。
等容铮離開了。
劉公公從幕簾後端着茶出來,給華太後。
華太後看似不經意間,問道:“逃婚一事對她磨練甚多,此次回來,反覺着這孫兒也不傻。”
劉公公瘸了腿心裏苦,他道:“奴才瞧太子殿下,終于也對陛下不抱幻想了。”
華太後點點頭道:“似有幾分傾向。”
本身容铮就不對他們任何一方有幻想,所以華太後的觀察并沒有出錯,若說失誤,那便是傀儡太子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劉公公又道:“太後娘娘,太子殿下偏向咱們倒是好事。”
華太後道:“如果他乖乖聽話,為小十六遮風擋雨,待十六長大榮登皇位,哀家倒不介意讓她當個閑散的親王,享一方實權。”若是不肯,哪怕是自己親人。。
想到此處,華太後又想起小十六,她和藹地問道:“哀家的小寶貝最近學的怎麽樣?”
劉公公也欣喜道:“殿下終于體會到您的良苦用心,他剛剛學會了論語的前十章。”
“好好好,果然是個聰明的
孩子,就跟哀家的容王一樣。”華太後順口一說,意識到自己優秀的兒子早就不在了,她的臉色瞬間又陷入了低沉,甚至懷裏的貓被她勒緊,已經發出嗷嗷叫。
華太後将貓放在地上,任由它出去玩,想起曾經的往事,她和先帝最為寵愛的容王,還有容王妃。
華太後道:“華貴妃身邊的老嬷嬷一直住在桃花縣,是嗎?”
劉公公道:“據最後一個太監死前傳遞的消息,黃公公确實見過那位老嬷嬷。”
華太後眼神頓時亮起一絲光芒:“人已經上京了嗎?”
“私底下已經安排了。”劉公公道:“只是路途中,她怎麽都不願意說二十年前,小主子的屍骨埋在哪裏?”
“聽說還是貴妃娘娘親自下的死令,命她不許說出小主子的墓地。”
華太後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哀家的容王,他最後的一根血脈就這麽斷了。”
但,那竊國的慕晉深的孩子卻活得好好的!他和華貴妃的孩子還坐上了太子的寶座,坐上又怎麽樣?
她幹脆讓太子變成傀儡,而慕晉深為了自己的皇位,他毫不猶豫将昔日功臣華貴妃的孩子,推到傀儡的位置上。
慕晉深,現在能坐穩皇位都是犧牲太子換得的。
華太後冷笑起來:“哀家就要親眼瞧瞧,他慕晉深的親生兒子,為哀家所用化作一把利刃,最後捅得還是他這個最迷戀皇位的父親。”
當即她決定道:“傳令下去,撤回一半的人,順便去親衛所調三百人供太子使用。”
“這。”劉公公剛想說給兵太危險,但看見太後恨不得馬上将太子筝培養成捅陛下的刀子,他只好咽下去了:“諾!”
而,容铮剛回到東宮,兩件喜事降臨東宮了。
陳一茂縣保糧案由她親自督察,皇帝甚至給了她掌控五百巡察衛的實權,太後也不甘落後,給了她皇宮親衛所三百人的兵力,還撤回了一半的眼線,算是給她的一份禮物。
容铮坐在書房上,她靠在案首上正無聊地撐着下巴,嘴裏念叨了幾句:“這麽快就給我權力,我會飄的。”
黃禹則是高興的手舞足蹈道:“太子殿下,那以後我們也是有士兵的主兒。”
“真是苦盡甘
來,以後也不用再怕被小人暗算了。”
皇宮親衛所的人明天才到,而巡察處的五百巡察衛就在兵部衛所旁邊,随時都可以去提,容铮并沒有興趣引領這些人,她不擅長武,也沒有适合的人選,所以給了她那麽多人,她暫時也只能當個下河間府的保衛隊使用。
眼下,她是躲過了太後和皇帝的審查,但也只是第一波,之後會有更多的考驗。
容铮問黃禹:“太後身邊的貓,一向不喜歡孤嗎?”
黃禹立即一陣激靈,他道:“我聽幹爹說過,那貓确實每次都想撓太子殿下。”
果然如此,還好容铮去見皇帝的時候裏三層外三層,都穿了男主的舊衣服,這樣掩蓋了自己的氣味,太子遺留下的氣味暫時擋住了貓的嗅覺。
此次是通過了,下次便不行了。
太子衣服的氣味遲早消失,她沒辦法再拿舊衣服躲過下一劫。
容铮想了想,她決定主動換掉自己的味道,她吩咐說:“黃禹給孤換香,是一種薄荷的香味。”
黃禹道:“殿下,太醫院确實有清新葉,聞起來會提神醒腦。”
“就要這個,以後孤的衣服就撒上這些。”容铮喜歡蜜糖和檸檬香,現在為了以後不被懷疑,她打算改變貓對她的氣味鎖定,久而久之使那貓在聞到她時,她再悄悄換成自己的氣味。
如此,那貓轉換了氣味就不會再錯分自己。
抱歉了,貓兒,可不要拆穿我。
明日,她便要出發去河間府了,只要去了河間府,她要發揮的作用實在太多了。
屆時,女主也會喬裝改扮去找她的表伯陳一茂,她希望借此機會協助陳一茂,救下他,然後讓他去小地方當縣令。即便逃過了這一劫,不出三個月,陳一茂照樣會被皇帝的人暗殺。
容铮記得原書有段描寫陳一茂死前的情節。
[寒窗苦讀二十年,不得伯樂賞識,經一飯,容王知他抱負,便以施助,陳一茂正式入得朝廷,敬丞相千秋拓為師。今身死,唯念恩師與伯樂,目中無帝。]
[陳某,願忠于容王為救天下百姓,卻悔從武帝治下,今次巡察大燕百姓饑寒交迫,貪官蠹役。]
那她是否可以改變陳一茂的命運?為她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