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起來了!(倒V)
又逢周一,浔城二中高二(3)班氣氛低迷,晨讀課像在集體誦經。
上午第一節 課前,何唐月在走廊上和其他班幾名女生聊天,不知聊了什麽,回來的時候兩頰通紅,雙眼含光。
梁奕不由得猜測:“又有新目标了?”
何唐月一屁股坐下:“瞎說,我可專一着呢。”
說着,她和同排的女生咬耳朵,那女生也迅雷不及掩耳地臉紅了。
梁奕好奇得不行:“有什麽好玩的,也講給我聽聽啊。”
何唐月一向把梁奕當姐妹,就轉過來說:“我們在讨論,如果被徐彥洹強吻,會是什麽感覺。”
據傳是最近流行的某部言情小說裏的情節,男主被女主誤會有口難言,忍耐良久,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哭着質問他的女主按在牆上強吻了。
聽得梁奕也害臊:“什麽啊,怎麽會聯想到徐哥……徐彥洹身上?”
何唐月理直氣壯:“他長得帥啊,不聯想他還能聯想誰。”
“別說強吻了,”梁奕探頭縮腦地往教室西北角瞟一眼,“他看起來清心寡欲,就不像會跟人親嘴的。”
“……你說的也是。”
課間嘈雜,兩人的讨論聲略響亮,後排在睡覺的俞心橋似是聽見,擡了下腦袋,換個方向繼續趴着。
何唐月立刻噤聲,手指了指俞心橋,用口型問梁奕:“他好點沒?”
上周五,俞心橋在被放鴿子後跑到徐彥洹面前質問,如今那句“那你還追”已經傳得滿城風雨,甚至有人把這事發到學校論壇,标題是“舔狗與男神的經典對話”,引來無數校外人士圍觀。
說到這事梁奕也頭疼:“怕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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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好堅強,都沒有哭欸。”
“我們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肯定很難受。”何唐月想起自己被丢進垃圾桶的情書,感同身受道,“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快樂起來。”
梁奕想了想:“可能只有被徐彥洹強吻,才能快樂吧。”
“……”
代表廣大熱心群衆在俞心橋桌上放下肉包子、蘋果、棒棒糖等慰問品,離上課還有不到三分鐘時間,梁奕争分奪秒掏出手機上論壇巡邏,直奔評論區。
哈哈哈“那你還追”,笑死我了,簡直是舔狗典中典——罵人,舉報了。
是誰給他的勇氣撬徐彥洹這塊鐵板,我們班花從高一開始追他到現在都沒成——諷刺,舉報了。
什麽舔狗,我們小橋人帥心善,你們都不準說他——這ID一看就是沈達也,好兄弟一輩子。
人家不回短信意思就很明顯了,還追問人家為什麽不接電話,好丢人的說——嘲笑,舉報了。
哇真是好勇敢,徐彥洹怎麽看都是直男啊——舉……算了這條還是留着吧,回頭拿給橋看,讓他清醒一點。
外界的聲音,俞心橋一概不知。
或者說不看不聽就可以當作不知道。某些情況下他很擅長裝傻充愣,反正任何事都能交給時間解決,熬過去就好。
這天放學回家的路上,俞心橋接到父親的電話。
俞含章說:“今天和方老師聯系了,他說你最近發過去的練習視頻進度還不錯,但質量稍差,像是靜不下心。”
來到浔城後,俞心橋依然保持每天練琴,每周給在首都的鋼琴老師發一次彈奏視頻的頻率。上次方老師也提出同樣的問題,說他彈出來的音都是飄的,節奏也亂。
“那我今天開始用節拍器。”俞心橋說。
俞含章對兒子向來沒有太多要求,相對姚瓊英的嚴格,更重視俞心橋的身心健康,也更願意傾聽他的想法。
“怎麽樣,想好了嗎,要不要回不回來?”
俞心橋咬了下嘴唇:“不回。”
才來幾個月就回去,顯得他沒長性,至少得把這個學期撐下來。
“确定不回了?”俞含章溫聲道,“爸爸看得出來你很想把琴彈好,可是學琴不是自己悶頭練就行,你不僅缺少大師的指導,更缺乏樂團指揮們合作的經驗。”
這些俞心橋早就想過,他說:“我報名參加了暑期浔城市裏的鋼琴比賽,還有學校的文藝彙演。”
俞含章笑起來:“也好,能在這些活動中多認識些朋友,是件好事。”
通話到最後,俞含章作為老父親忍不住操心:“上次演奏會聽得如何?你中意的那位小同學是否……”
哪壺不開提哪壺,俞心橋忙岔開話題:“有空我會回去看您……如果抽得出時間的話。”
俞含章便不再問,愉快地應下了:“在你搬回來之前,爸爸一定做通媽媽的思想工作。”
挂斷電話,俞心橋把手機揣兜裏,餘光瞥見一道高瘦身影從旁邊走過。
是徐彥洹。
那天之後,兩人非但沒說過話,連碰面都只存在于上操排隊的時候偶然視線交接。
這會兒徐彥洹步子邁得又大又快,躲避瘟神似的,周圍的學生都注意到了,一傳十十傳百地往這邊看,然後就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俞心橋便也沒看見似的,穿過人群闊步往前走。
雖然沒有徐彥洹那麽快。
雖然,在拐彎到人煙稀少的小路時,趁無人看見,俞心橋用手背輕而迅速地揩了下眼角,将連日積攢的苦澀悄悄釋放些許。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來得早。
薄暮冥冥的傍晚,徐彥洹拎着裝滿生活用品的編織袋,沿着蜿蜒狹窄的樓梯往上爬時,遇到鄰居大嬸。
“你身體好點沒有?都上救護車了,這麽快就回來上學啦?”
徐彥洹說:“嗯,沒事了。”
“聽房東說你們要搬到四樓去啦?”大嬸道,“這邊住戶多,不容易被找到的,四樓也蠻清淨,就是房頂總是漏水,等夏天過去就好了。”
徐彥洹又“嗯”一聲。
被徐震找到這裏之後,白薇就聯系房東退房,打算重新找地方住。房東舍不得房租錢,說筒子樓頂樓有兩間也是他的,讓他們母子不如搬到那裏去。
突然退房本就是他們違約,而且附近再難找出租金如此低廉的房子,白薇稍加考慮後便同意了。
母子二人東西不多,來回三趟就搬完了。
頂樓比二樓熱,徐彥洹正要拿風扇,白薇攔住他:“你傷還沒好,大動作的活兒還是我來吧。”
白薇把電風扇從罩布裏剝出來,插電,按電源鍵,扇葉轉動伴随着搖頭時的“咔咔”聲,給悶熱的屋子送來一縷微涼的風。
整理衣服的時候,白薇從徐彥洹的運動褲口袋裏摸出兩張門票。
“哎呀,怎麽把這事忘了。”白薇轉過身來,“上次的音樂會,沒和那位同學一起去呀。”
徐彥洹正在擺放碗筷,聞言擡眸看去,那門票已經不複原先的嶄新,變得皺巴巴,邊角還粘着暗色血跡,是他用摸過後肩傷口的手伸進口袋時蹭上去的。
猶豫片刻,徐彥洹到底還是把兩張門票接了過來。
白薇傷在臉上,這幾天在外面都戴着口罩,這會兒才想起摘下,彎腰去摸腌菜缸。
錢就是藏在這裏面,才沒讓徐震找到。
從裏面掏出一個手絹包着的紙包,再打開,抽出兩張百元紙鈔,白薇說:“去跟人家道個歉,也請人家聽音樂會,或者看個電影什麽的。”
徐彥洹沒要:“我有錢。”
“你打工賺的錢都給我了,哪來的錢?”
“我自己留了幾百。”
“那好吧,記得去學校跟人家好好賠禮道歉啊,人家不嫌棄我們家的情況,還願意跟你交朋友,是你的福氣。”
“……嗯。”
搖着頭的風扇晃悠悠轉向徐彥洹,額前碎發被風拂動,連同手上的兩張紙片。
找了本厚重的字典,翻開,把兩張門票一起夾進去,再合上。
風扇轉向別處,一切被動靜止。
六月的開頭,浔城二中男籃半決賽如期舉行。
高二(3)班這次碰上的是高二(8)班。
文科班男生少,能湊出一支籃球隊實屬不易,上一輪8班碰上的是同為文科班的11班,才險勝出線。這回就沒那麽走運,3班畢竟有王琨這個體育生兼隊長坐鎮,又有徐彥洹加入,一場比賽3班贏得輕輕松松,8班輸得明明白白。
賽後球場邊的觀衆先散。
徐彥洹放下喝空的礦泉水瓶,往場邊看一眼,王琨問他:“找什麽呢?剛在場上就見你到處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畢竟都那樣了,怎麽可能還……
徐彥洹收回視線:“沒什麽。”
等人走得差不多,徐彥洹只身往教學樓方向走。
比賽占用的是下午的自習課時間,這會兒同學們都該收拾東西放學回家了。
徐彥洹走得慢,邊走邊動了動右側肩膀。
剛在場上投籃的時候就感覺到疼,可能是扯到了傷口。
當時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清理縫針,醫生說就差一點傷到骨頭。醫生還讓住院觀察至少一周,但為了省錢,徐彥洹第四天就出院了。
還好死不死地打籃球。
咬住牙關,徐彥洹稍微加快腳步,走向一樓的男洗手間。
本以為這個時間裏面沒人,但或許別人也這樣想,走近時,徐彥洹聽到兩名男同學在大聲交談。
嗓音粗些的那個是謝飛。他剛才也圍觀了籃球賽,痛罵道:“瞎貓碰上死耗子,要先讓我們碰上8班,肯定能進半決賽!”
另一名男同學聲音聽着也耳熟,似乎也是4班籃球隊的:“可不是嘛,咱們不是沒實力,只不過運氣不好。”
謝飛“呸”了一聲:“看到那個臭蟲在場上耀武揚威就來氣,那幫女生給他加油叫得嗓子都啞了,搞得全場就他一個男的一樣。”
“你說徐彥洹?”男同學陰陽怪氣道,“沒辦法,人家可是連男生都會追求的‘校園男神’。”
說到被男生追,謝飛忽然想起什麽:“難怪,3班那個轉學生,叫俞心橋的,上回用籃球砸我,敢情是在表現給徐彥洹看呢。”
“追徐彥洹的那個嗎?哈哈哈!”男同學大笑,“不知道被男生追是什麽感覺,想想就夠惡心。”
“不過說起那個俞心橋……”謝飛眯起眼睛,似在回味,“之前他打球的時候運動服掀起來,你看到沒,那截腰不僅細,還白……可真他媽白啊。”
“怎麽,想摸摸看?他可是個男的。”
“我還沒見過哪個男的跟他一樣細皮嫩肉,跟個小姑娘似的。臉長得也漂亮,眼睛那麽大,不知道真搞上手是什麽滋味,說不定比那些女生還——操!”
話沒說完,謝飛就被身後突然飛來的一腳踹得整個人騎在小便池上,腦門撞牆不說,下面還差點磕到蛋。
“媽的,哪個混蛋偷襲老子……”
謝飛捂着腦袋,罵罵咧咧地扭過頭,看見徐彥洹雙手抄兜站在那裏,用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态睨着他,不像搞偷襲,更像路過順便給他一腳,是輕是重全看心情。
語氣更有種在說“今天天氣不錯”般的冷淡,徐彥洹薄唇輕啓:“不好意思,踹錯人了。”
高二(3)班位于一樓的西邊,距離洗手間較遠的位置。
趁教室人少,俞心橋給梁奕講了會兒英語題。講完收拾書包,梁奕邊收邊問:“那這學期結束,你還留在浔城嗎?”
前幾天俞心橋透露過自己不會在浔城待太久,已經和他産生革命友誼的梁奕記着這事,每天都要問問他決定了沒,要不要多留一陣。
俞心橋拍掉卡在書縫裏的橡皮屑:“幹嗎,想和我一起升高三?”
“是啊,學習如此枯燥,需要有人與我紅塵作伴。”
前面剛打完球賽的沈達也插嘴:“我不是人嗎?”
俞心橋笑了下:“應該還會再待兩個月,把暑假過完。”
自上次被徐彥洹當衆拒絕後,這是第一次見俞心橋笑。
好事成雙,梁奕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那我們考完試一起去你家玩?我長這麽大還沒進過別墅區呢。”
沈達也舉手:“我也要去!”
俞心橋:“好啊。不過話說在前面,到我家就客随主便,不允許自帶酒水。”
“沒問題,我就帶幾根烤腸。”
“多帶點,我一個人就能吃十根。”
“豬嗎你是?”
……
鬧了一陣,三人挎上書包站起來,梁奕靠近俞心橋,怕傷害到他似的,掩唇小聲問:“那徐……還追嗎?”
俞心橋愣了下,正欲回答,忽然聽見外面王琨千裏傳音:“不好了!”
大嗓門沿着走廊一路飄進教室,王琨滿頭大汗,短短一段路跑得比打球賽還累,呼哧帶喘地說:“不好了,徐彥洹和謝飛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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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回憶大概四章,建議看一下,畢竟有初吻,還有一些現實線不會展開講的重要情節,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