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年輕警官頗為鄙視地看着他們說,“你以為這跟賓館似的,一人一間好吃好喝供着?”他開了門,“不過也算不錯了,你們還能躺着休息一會,像我們這些,一開始辦案子,經常好幾天不用睡覺。”
岑岩連忙發揮他超然的社交能力,連連說了幾句任命警察辛苦了。
房間裏除了有好幾張床之外空無一物,看來确實不可能是一人一間的,也不可能是兩人一間。
岑岩笑眯眯,“省的我費口舌了。”
阮栀青白他一眼,不理會他。
過去整理了一個床出來,幸好床看起來還是挺幹淨的,沒有異味,沒有污漬,但是估計真正其實幹淨不到哪裏去,跟火車上的卧鋪條件差不多。
“你過來躺這吧。”阮栀青讓靠在牆上的岑岩過去。
岑岩笑着走過去,“我果然應該把你娶回家,這麽能幹,當男的當女的都行,誰把你娶回家簡直賺翻了。”
“再廢話幾句就自己整理一個去。”
岑岩當然不肯動手,直接就在阮栀青整理好的床鋪那裏躺下了。
阮栀青往旁邊挪了好幾個,好像十分不想和岑岩挨着睡。
“阿青。”岑岩叫住正在忙活的阮栀青。
“幹嘛?”
“別睡這麽遠,就躺我邊上這張床,行嗎?”
“不行。”
岑岩卻也不惱,“我說真的,阿青,我有幽暗恐懼症,通俗來講就是一個人在太黑的環境下不能待太久。”
“……上次你說的好像是睡眠障礙來着?”
“咳咳,”岑岩幹咳兩聲,“是嗎?反正都差不多。就得有人陪着睡覺的意思。”
我可去你大爺的差不多。
阮栀青不理他,過了半晌,岑岩又出聲了,聲音輕了很多,嗓音也低沉了很多,就好像人快死了一樣,在阮栀青的心口上撓了好幾下,“阿青,真的,求你了,睡我邊上這張床,就這一次。”
“……”
、
雖然零度酒吧的老板還在看守所裏哀求着自己的房客一定要躺在自己身邊睡覺,零度酒吧本身的運營卻絲毫不受影響,因為原本老板就不怎麽回來管事。
管事的幾乎全是郭經理,全名郭銘治,是個老人了,說老人不是說年紀大,而是在這個酒吧的時間長,其實也不過四十來歲。之前岑岩還沒有接管這家酒吧的時候他就在。算是元老級人物。
郭銘治還不知道事情發生到什麽程度了,只知道這幾天這幾個警察隔三差五地往這邊跑,第一次來問了一通關于客人的事,但是這麽多客人他也記不清到底哪些客人看起來怪怪的。
第二次來就要了店裏的監控,郭銘治把店裏所有的監控都給了,除了有幾個沒有監控的房間。
第三次又來問監控是不是不全的。
監控全不全他哪裏知道,他只知道警察一問他就把東西給他們了,哪裏知道會不會有人做手腳。
但是就在前幾天,他聽說警察突然發現另一個監控可以隐隐約約拍到那個走廊的光景,于是他看見那群警察興奮地瞪着眼睛把那個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雖然畫面實在小,畫質實在不清,但是硬是給他們看出了點名堂。
看起來頗為年輕的警察頭頭問他,“9月25號那天,這間包廂裏的客人是誰?”
郭銘治馬上讓人去查,把所有可以找到的登記資料消費清單給姚峰看。
姚峰還問了一些其他問題,比如對裏邊的人還有沒有印象。
郭銘治仔細想了想,表示自己實在想不起來,這裏一天有這麽多客人,怎麽可能記住這一個包廂裏的和客人是誰,而且還是過了那麽多天的。
姚峰雖然皺着眉頭,但是對着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帶着一副金屬框眼鏡的斯文經理表示了解。
姚峰吩咐下去,“去詢問一下其他的服務員,看看誰對這個包廂的客人有印象。”
那邊好幾個年輕的警官齊聲說道,“是。”
姚峰轉回身子,“郭經理,你們這個酒吧,一部分包廂有監控,一部分包廂沒有監控,我好奇的是,到底是故意的,還是單純只是忘了裝?”
姚峰一雙銳利的雙眼緊緊盯着郭銘治。
郭銘治平白無故開始顫抖,他穩了穩心神,幹笑道,“警官哪裏的話啊,我們這完全是因為……不都是小本生意嘛?當初我剛來的時候就發現只裝了一部分監控,于是和那個時候的老板說商量着要不要裝全,最後老板也沒說什麽,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我估計是想省點錢吧,反正經營了這麽多年也沒見出什麽大事。”
姚峰似乎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心理的存在,才會出這麽多事。”
郭銘治連連點頭,“是是是,警官說的是。”
姚峰點了一根煙,頗為不悅,“以後都給我把監控好好裝上。”
“是,以後一定每個包廂都裝上監控。警官還有什麽吩咐嗎?”
“對了,你說的老板是岑岩嗎?”
“不是,岑總是之後接管的這個酒吧,之前是何總。”
“何總?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
郭銘治似乎是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何金蓮,去世了。”
姚峰噎了一下。郭銘治繼續說,“這酒吧是何總送給岑總的。”
“送?她和岑岩什麽關系?是岑岩的親戚嗎?”
郭銘治似乎又思考了一下,“這我就不知道了,人家老板之間的事情,我們這些幹活的怎麽知道。”
姚峰點頭,表示理解。
“你先回去工作吧,以後有需要再叫你。”
“好的。”
姚峰看着郭銘治離開的背影,心裏思索了一番,他其實不太信郭銘治所謂的為了貪點小便宜或者嫌麻煩所以沒裝監控,不然為什麽這麽巧,出事的剛好是這個包廂。
郭經理可能不太知道,但是他所說的何金蓮以及岑岩應該是知道的。
姚峰掐滅了煙火,打了個電話,“先不要把岑岩和阮栀青放走,我回頭還有些問題要問。什麽?嗯。對,繼續盤問的時限增加到四十八小時。記得通知他們的親屬。”
挂了電話,姚峰又招呼了幾個在現場勘查的警察,“交給你們一個任務,去查一下這個消費銀行賬號是誰的。我回警局還有點事。”
“是。”
一衆人等紛紛開始行動。
姚峰看了眼外邊初上的華燈,今天注定又是個忙碌的不眠夜,只希望能快點把這個案子結束了,回家好好睡一覺。
、
在岑岩抓心撓肺的聲音以及那雙看起來相當無辜的小眼神的驅使下,阮栀青最終還是妥協了。
再一次懷疑岑岩到底是哪來的妖怪,是真的什麽類型都能hold住,連這種小可憐的表情也演繹地天衣無縫。
阮栀青想了想自己露出這樣的眼神跟某個人這麽低聲下氣地說話的場景,不禁一個哆嗦,就像是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壯漢穿女裝一樣不忍直視。
可偏偏放岑岩臉上就特麽這麽合适。
也有可能是因為胃疼所以自然而然就有這種弱柳扶風的氣質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總覺得你最後會忍不住過來的。”岑岩有些奸計得逞的得意。
恢複了之前狐貍毒蛇一般狡猾的神态。
阮栀青不理他,背對着他睡覺。
“乘着現在他們都不在好好躺一會,別過一會又被人家叫出去了,我聽說審訊一般都是不分晝夜的。先跟你說好了,你胃疼直接疼死在那裏沒人給你收屍的。”阮栀青沒好氣地講。
岑岩輕輕笑了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阮栀青在,在自己的大床上永遠睡不着的岑岩,在這樣一個只夠一個成年人躺的狹窄堅硬床板上,竟然睡着了,事後連他自己都覺的稀奇。
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好像整個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阮栀青覺得有點瘆得慌,不知道為什麽岑岩睡覺可以這麽安靜。
他試探性地轉了個身,偷偷看了看,卻發現岑岩确實已經睡着了,是真的一點都聽不到呼吸聲,阮栀青驚了,瞬間什麽鬼啊魂啊精魄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地往他頭裏塞,他有點後悔沒事瞎看《子不語》這種書了。
但是仔細聽的話,其實還是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的,只是實在是輕到可以被忽略的地步。
一如既往的蜷縮的姿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姿勢比較不容易胃疼。
一只手自然地放在枕邊,另一只手虛虛地搭在上邊,遮住了一半睡顏,但是剩下的一半卻依舊可以讓人忍不住看很久。
阮栀青啧了一聲,他突然想起一句話,一個男人是不會覺得另一個男人好看的,有那個想法的時候就說明你已經不直了。
他不置可否,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覺得岑岩相當的好看,見過的人裏邊,算上女的,也算上那些電視上見過的明星,都沒有閉岑岩更好看的。
當然有可能是對電視上的明星都靠化妝的偏見,總覺得,要是都素顏的話,沒人比得過岑岩。
這般想着,阮栀青也有逐漸進入了夢鄉,卻在半夜被奇怪的聲音吵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看見岑岩在死命地撓着床板,本來就沒有很厚的墊子,床板被他撓的咯咯作響,岑岩整個人卻越縮越小,全身顫抖,嘴裏嗫嚅有詞。
眉頭幾乎擰到了一起,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