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次日清晨,不意外的,阮栀青又在外邊的沙發上看到了熟睡的岑岩。
對此也已經是見怪不怪,也許這是人家又一特殊愛好也說不定。
阮栀青收拾了一下東西,出來的時候,岑岩已經坐起來了,直勾勾地盯着從房間裏出來的阮栀青,差點沒把他吓一跳。
“靠,大早上的吓誰啊?”
岑岩只是笑了一下,“這麽不經吓的嗎?去上課嗎?”
阮栀青随便嗯了一聲之後,又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不是,去找高中初中老師開個證明。”
岑岩挑挑眉,歡快的說了聲晚上見。
阮栀青依舊覺得就這樣被剝奪了保研權利有些不甘心,學校給出的解決方案便是要他找當初在場的人給個證明,而且得有分量的那種,不能随便找個同學簽名了事,得找班主任那種有分量的。
他唯一慶幸的是幸好自己小學初中高中全在這個城市念的。
而另一邊,沒急着出門的岑岩,在阮栀青走後不久,便聽到了外邊的敲門聲,他那個時候以為是阮栀青忘拿什麽東西所以走了個回頭路。
“您好,請問是岑岩岑先生嗎?”
外邊站着的是岑岩并不認識的陌生人,為首的是個穿着皮夾克的平頭,很年輕,一臉正氣,身後還跟着兩個類似氣質的人。
這麽明顯的特征,敏銳如岑岩,自然一秒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可他還是他笑了笑,“是的,請問?”
“警察。”年輕警官從口袋裏掏出警察證,“是這樣的,最近我市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據說死者生前去過你手下的一間酒吧之後,之後便行為異常,希望你能跟我們透露一些你所了解的情況。”
“兇殺?在我的酒吧裏發生的嗎?”
年輕警官搖搖頭,“嗯,不是,不在酒吧,具體情況不方便透露,目前還不能确定是自殺還是他殺,種種跡象表明是自殺,但是存在幾處疑點,希望你能配合。”
岑岩若有所思,将人迎了進來。
“我一定全力配合,姚警官。”岑岩笑着說,他剛剛看清楚了警察證上的名字,姚峰。
、
阮栀青找到了以前班主任的住處,初中班主任看見阮栀青的時候心情看起來挺好。
“阮同學自從離開了這個學校之後就再沒有回來看過老師了。”
班主任上了年紀,當年就是這個模樣,并沒有變多少,眼睛狹長,阮栀青估摸這老師年輕時應該是個看起來挺嚴厲的人,但是因為歲月的褶皺稍稍撫平了周深戾氣。
帶阮栀青的時候已經是個和藹的中年婦女了。
阮栀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是不回來,是不喜歡跟同學們一起回來,阮栀青初中高中基本都不怎麽合群,讓他去參加同學會這樣的事情顯然是不可能的。
“有回來過幾次,那個時候老師您不在。”阮栀青說。
班主任也只不過是開個玩笑。
“這些年過的怎麽樣?上了大學了,有什麽特殊的經歷嗎?”
阮栀青搖搖頭,表示也就那樣。
“是不是還是在到處找工作幹?”
他點點頭。
班主任一副了然的表情。
“你從初中的時候就開始偷偷幹兼職,那個時候被學校抓過幾次,依舊是死性不改。”
阮栀青又是尴尬地一笑。
“我本來以為你家經濟條件十分貧困,但是家訪之後又感覺不至于到這個程度,你爸媽都說你懂事,他們說你幾乎都不管他們要生活費的,有時候連學費都會攢齊了給他們。我也看的出來你是真的孝順,但是栀青啊,其實那個時候不用這麽自立的。”
班主任一直挺喜歡阮栀青,當然最開始是覺得這個學生相當讨厭的。
因為阮栀青喜歡打架,不是普通的喜歡,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和其他同學發生或大或小的口角,有自己主動動手的,也有被動的。
那個時候阮栀青長得又比同齡人高大,看他揍人的時候心裏總是微微發怵。
覺得這孩子不行。
甚至還經常看到他和高年級的那些小混混經常混在一起,有些甚至不是學校裏的,是社會上的。
但是第一次月考之後的成績出來,班主任卻看着阮栀青的成績卻有些驚訝,那份成績單漂亮的不像話,根本就不像是天天打架拉幫結派的人可能會有的成績。
那個時候她就對阮栀青多留了好幾個心眼。
直到後來發現,他之所以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是為了找一些不正規的地下兼職賺錢,而之所以這麽能打架,也完全是因為磨煉出來的,地下兼職,當然,不會太公平。
拖欠或者幹脆不給的不在少數。
阮栀青便自己找他們要說法。
拿得回來就拿,拿不回來也要去拿。
班主任之所以知道這些,那完全是因為她看見過。
那天晚上,她加了會班,又急着趕回家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沒有走大路,而是走了一條比較幽深的小路。
她當然知道這條小路會有什麽危險,他們那片一直就不是鬧市區,一直不□□寧,那些不上學的或者被退學的年輕人就經常聚集在這裏,朝着過往的行人挑釁。
他們才不管你是老師或者什麽人,可能唯一讓他們覺得有些可怕的職業估計就是警察了吧。
黑燈瞎火的搶了東西馬上就跑也沒人管,即便管了過幾天又會再次出現,根本杜絕不了,警察局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是小孩胡鬧 。
她回家之前給自己的兒子打了個電話,讓他在那個巷子口等自己一下。
正走着,便碰上了那樣的事。
她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男聲,說什麽,“給錢。”
邊上馬上一陣哄笑聲,“都說了最近我們手頭也緊,你要不再幹個一個月,到時候一起給你?”
男生還是說,“給錢,1000,不多不少。”
之後便一直是這樣的對話,不論對方是笑着說什麽,還是耐心地說話,抑或是最後不耐煩地說着話,那男生一直都在要錢。
她并不知道鬥毆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邊已經鬧做一團。
也許是出于為人師表的本能,總覺得這個時候不能棄一個學生不顧,于是她大吼一聲,“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來了!”
對付這些人,警察一直都是最有用的武器。
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都沒有那個勇氣去承受風險。
于是一瞬間一哄而散。
“孩子沒事吧?”她走過去查看那個被毆打的孩子,開了手機微弱的燈光。
那男孩擡頭,兩人皆是一驚。
“阮栀青?”
阮栀青沒說話,正這個時候她兒子剛好趕到,“媽!沒事吧?我剛聽到這邊有騷動,你還好吧?”
她擡頭剛回來一個“我沒事。”
轉身一看,哪還有阮栀青的影子。
但是這個巷子是直的,她看着阮栀青逃跑的影子,過了許久,才消失在拐角處。
之後她多次叫過阮栀青去談話,阮栀青皆是不想說,直到最後她說再不說的話我就要去找你爸媽談了,阮栀青才皺着眉頭十分艱難地說愁前因後果。
并且央求她不要告訴自己的父母。
思緒回來,班主任看着對面不回答的阮栀青,心裏也清楚這事他是真的不想說。
不管是為什麽要拼命賺錢,為什麽不能跟父母說 ,為什麽不想讓自己的父母負擔自己的學費生活費。
班主任只能把這個問題歸結為這孩子太獨立太孝順的。
雖然不知道實情是什麽。
自己也不好繼續搶人所難。
“聽說你保研申請出問題了?”班主任轉回話題。
“嗯,”阮栀青說着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份打印的證明,撓撓頭,更加不好意思,“思想品德不過關,不知道誰舉報,我比較暴力比較過分的打架視頻給傳到教導主任那了。所以……現在要向你們開個證明。”
班主任笑了笑,也不多說什麽,拿過那張紙就簽了個名,順便還蓋了自己的章。
一切做好之後才看了看上面的內容,“該同學并無暴力傾向。”
不免噗嗤一笑。
“這是你自己寫的?”
“嗯……反正重要的是您的簽名,怎麽寫的問題不大。”
“果然是語文作文撐死四十的水平。”班主任笑道。
阮栀青尴尬笑笑。
說着班主任又加了一行手寫字,“該同學在初中品學兼優,孝順友好,熱于助人,并無持續性危害性暴力行徑,且目标明确,理想遠大,希望能給其繼續深造的機會。”
阮栀青連連說了好幾句謝謝。
“以後沒事多回來看看,我好歹也帶了你三年。”班主任調笑道。
“會的,老師。”
一直到回到岑岩的家,自己的住處,阮栀青身上的那股繃着的勁還沒完全消散幹淨,他一直不太擅長和長輩接觸,總是表現的過分拘束,即便已經大四了依然這樣。
他拿出鑰匙開門,卻發現門沒關。
懷着好奇的心情打開門,看見屋子裏突然多了幾個不認識的人。岑岩和一個平頭的穿着皮夾克的男人坐在一側沙發上,另外另個人坐在另一側沙發上。他推門而入的時候還有說話的生聲音。
只是在他進來的時候戛然而止。
此刻這些人包括岑岩全都轉過來看着推門而入的自己。
除了岑岩,其他三個人皆是流露出了一絲很短暫的驚詫的神情。
“這麽早就回來了?”岑岩問。
“嗯。高中老師最近不在市裏。得過幾天去。”阮栀青回答。
岑岩接着給那三個人解釋,“剛跟你們說過的,我房客。”
姚峰點頭。
“他們是市局的警察,來向我問些案件的相關信息。”
阮栀青朝着那幾個微微一個點頭,心裏隐隐約約明白是個什麽事。
“我進來方便嗎?”阮栀青說。
“沒事,我們只是了解一下情況,你要是想的話,也可以坐着聽一下。”姚峰說。
阮栀青就真的在一旁坐下了。
“能冒昧問一下先生叫什麽名字嗎?”姚峰問阮栀青,他其實知道這個人應該叫什麽,不過就是為了确認一下。
“阮栀青。耳朵元的阮,栀子青芒的栀青。”
果然。
姚峰一副了然的神色,“是這樣的,阮先生你的同學最近失蹤了你知道嗎?”
阮栀青看了看岑岩,對方并沒有什麽表示,于是他打算如實回答,“知道,周嘉南,我們算認識吧。”
姚峰哈哈笑了幾聲,“剛好,我們本來準備詢問玩岑先生就去你的學校找你的,卻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你了。”
“周嘉南找到了嗎?”阮栀青思索了一下還是假裝不知道人已經死了比較好。
姚峰看了他一眼。
“找到了,但是很不幸,找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阮栀青眼睛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其實有些尴尬,畢竟不是岑岩那樣的演技派,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餘光看了岑岩一眼,卻發現對方并沒有很大的波動,但是用腳指頭都想的出來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麽,待會不知道會怎麽可勁兒嘲笑自己。
“具體什麽情況?在哪找到的?”
“虞江,目前的檢驗結果來看,是因為喝了很多酒,行至虞江周邊,失足落水導致溺亡。但是其女朋友以及家人都堅持,存在他殺的可能。但确實,他家不在那邊,學校也不在那邊,幾乎沒有動機喝醉了往那邊跑,不過也不能排除是被水流沖過去的可能,畢竟虞江和你們學校邊上的戶屯河是連在一起的。”
“這個幾乎沒有可能吧。”縱使是阮栀青也知道這個。
姚峰點頭,“是的,剛掉進水裏的人是沉下去的,可能死了之後被泡浮腫了才會浮起來飄到虞江,這樣算起來起碼得十天半個月,而且期間不被人看到的可能性也很小。”
阮栀青點點頭。
姚峰仔細地看着阮栀青臉上的表情,說出了下面這句話。
“聽說你是他現女友的前男友?”
阮栀青擡頭,直視着姚峰的眼睛,絲毫不見懼意。
“警官們是懷疑我的動機嗎?”阮栀青問。
姚峰笑笑,“形式流程還是要走的,要想找出真相,死者的關系網自然至關重要,即便是平常和他一起吃吃喝喝的人,我們也要去探訪一番,當然,在沒有事實證據之前,我們沒有理由懷疑任何一個人。”
阮栀青點頭。“确實,流程還是得一步一步來。這個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
“嗯,你說。”
“我和他确實可以算是有過節,他一直在追求程詩詩,但是他一直以為程詩詩和我在一起了,直到最近,我明确地和程詩詩說沒有任何關系,他和程詩詩之後便走到了一起。”
“你是說,你是他的假想情敵?”姚峰問。
“可以說是這樣。”
姚峰若有所思。
“但是程詩詩說的話和你說的不太一樣,她說你們之前是互相喜歡的,但是感情不和所以分手了,是她提出的分手。然後她和周嘉南走到了一起。”
阮栀青其實不太想在這個問題上說的過細。
“不管哪種情況,對這個案子的影響幾乎是一樣的吧,我似乎并沒有動機。”
姚峰搖搖頭,“不不不,如果程詩詩說的是對的話,那麽你就有可能是因為周嘉南奪人所愛所以……”他沒把話說完。
阮栀青覺得要給程詩詩搞死。
這個時候一直沒出聲的岑岩突然噗嗤一下。
“姚警官,這個事情,我可能可以為我的房客辯解幾句。”
姚峰目光轉向他,阮栀青也看着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的房客,似乎是個彎的。”
阮栀青:“……”
就連其他三人都有些尴尬地四處望了望。
姚峰還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你怎麽知道?”
“見過啊,送他回來的幾乎都是同一個男人,我偶爾看見過,也看見過他們在車上……嗯,你懂的。”
在場的除了岑岩臉上更加的難看。
“岑岩!”阮栀青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
“哦,抱歉,我應該說的更清楚點,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單純地接個吻這種程度的。”
在阮栀青暴走之前姚峰打斷岑岩,“咳咳,差不多可以了。”
姚峰又問阮栀青,“是這樣嗎?”
阮栀青沒說話,顯然現在說是是最方便的答案,但是他說不出口,岑岩口中的那個經常送他回家的男人,除了岑岩還有誰……
冷不丁的又被人調戲了一番。
岑岩又咯咯咯地開始笑,“姚警官,這你可就不對了,有多少同志是願意出櫃的,尤其當着陌生人。”
姚峰想了想似乎是這個道理,看着阮栀青的表情,瞬間覺得是自己過分了。
最後阮栀青還是很輕地說了聲,“是。”
氣氛一度十分尴尬,姚峰也有意轉換話題,“在周嘉南失蹤前你跟他最後一次接觸是在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