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顧文君打量着眼前不知道用什麽金屬鍛造的‘魔方’, 聚精會神的樣子很難讓人猜出她心中所想。
這機關盒是天機宮所制,按照介紹的宮侍來說,無論是重擊還是火燒亦或是其他途徑, 皆不會破損, 唯有破解機關盒,才可以打開取得裏面的字條。
而殿內, 更是有天機宮的天機十二宮的白衣道人守在一旁。
顧文君将機關盒放在手裏颠了颠, 有點沉。
“只要取出裏面的紙就可以嗎?”顧文君問道。
“是。”
顧文君想了想便躬身對着殿上的聖人跪拜, 請求長公主赫連幼清陪同她于殿外破解機關盒。
顧文君只道赫連幼清站在一旁即可,其他的她自有辦法。
聖人雖未言, 站在殿內的其他青年卻心下不悅, 但顧文君只說赫連幼清站在一旁不必參與,到底是堵住了些人的嘴。
何況站在大殿之內,誰又敢出言阻攔?
弄個不好, 不僅讓聖人不喜, 或許還極容易得罪鎮南王。
誰知是不是那顧文君有意賣弄?
“只需晉陽站在你身邊?”良久聖人威嚴的聲音在大殿響起。
“是。”顧文君颔首道。
赫連幼清走到顧文君面前時,對方正在把玩的手裏的機關盒,而後見人靠近後,笑着沖着赫連幼清便眨了眨眼。
“請殿下随臣來。”
兩人最終站在了殿外,顧文君颠了颠手中的機關盒, 半天卻是沒有打開的意思。
赫連幼清見了也不免神色疑惑。“你叫本宮出來可是為何?”
玉蟬充盈的風元素不免讓顧文君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積攢的能量在掌心彙聚,顧文君沉默良久,就在赫連幼清忍不住再次出聲詢問時,從顧文君周身霍然爆發的威壓猛的讓殿內的人登時一驚,猶如刀鋒架在薄涼顫栗卻又在下一瞬消失不見。
蒙面的白衣道士凝眉盯着殿外,顧文君卻在這時攤開了掌心。
碎裂的機關盒中, 一張紙條完好無損的呈現在內。
顧文君看着因距離她最近,感受威壓也最為直接的赫連幼清,對方此時的面色算不上好,但這并不妨礙顧文君打開機關盒的好心情。
多少還是顧忌到此刻的場合,原本想調
笑幾句的顧文君只端着臉,作揖道:“有勞殿下。”
赫連幼清:“……”
如果說武林盟是正道魁首,那麽天機宮作為皇帝親封的隐世門派,自當被衆人所敬仰。更不必說其研制的機關術向來被百家推崇。
但誰能想到,在他人眼中壓根用蠻力無法破解的機關盒,竟然被鎮南王世子給捏碎了……
不是沒有人動過這樣的念頭,但天機宮既然說無法用蠻力,大家也不免信服,但哪知顧文君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之後也有人見破解無門,眼看沙漏裏即将流盡,想用蠻力弄開,卻也只能見的那機關盒堅固依舊,絲毫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最終僅有六人成功破解機關盒。
至此,甄選驸馬的比試告一段落,入選的人以每一場分數的總和來排序,最終選出前五名中的一人作為長公主的驸馬。
顧文君的名字赫然出現在裏面,只不過是第三名。
她歪着頭打量着自己的名字,怎麽想都覺得自己貌似應該是第一,但實際上幕後的老大臣們因為名次的問題争得面紅耳赤。
雖說鎮南王世子每每都出其不意獲得勝利,但委實于情于理都不合,有失偏駁,但早早就得了消息聖人有意在藩王世子中選擇出來人選,是以這才幾番争執之下給她定了個第三名。
東襄王世子傅懷奕位列第一,北靜王世子紀坤則在第五位,剩餘的第二位和第四位分別被新科探花郭家嫡子郭丞钰和謝家謝明成摘得。
在聽到郭家郭丞钰時,顧文君偏頭看了過去。
能被欽點為探花,面容自是不差,長身玉立君子端方,倒是與印象中飛揚跋扈的大郭氏有所不同。
就在顧文君暗自打量郭丞钰時,餘光卻瞧見一襲妝容清麗的許卿雯忽然跪拜在殿前,相較于平時的神采飛揚,此刻的許卿雯眉目似染着千百愁緒,巴掌大小的臉上我見猶憐,越加趁着她肌膚雪白如玉,楚楚動人。
她跪拜時眸光流轉,就此拜下。“臣有事啓奏。”
其間仿若有嬌赧之色,她輕瞥了顧文君一眼又快速的垂下了頭。
顧文君心下一跳。
衆人正疑惑許卿雯叩拜時,便聽到對方道:“臣心系鎮南王世子顧文君,請求聖人賜婚
。”
一語道出,頓時石破天驚。
自出了前五名的結果,赫連幼清就回了鳳翔閣,徐嬷嬷和司畫守在一邊,不多時,卻見着司琴急急的走了進來。
司畫見司琴神色有異,連忙上前。“怎麽了琴姐姐?”
司琴并沒有理會好奇的司畫,而是來到赫連幼清身邊屈身低聲道:“殿下,信王世子已向聖人言明,有意與鎮南王世子結秦晉之好,請旨賜婚。”
正納悶司琴急匆匆的司畫一聽,瞪大了眼,随即眼珠子一轉,喜笑顏開。“惡人自有惡人磨,倒是好一出姻緣。”
司琴聽了卻是暗瞥了她一眼。“司畫,胡吣什麽呢!”
“我又沒有說錯。”司畫不在意道:“京城關于他和信王世子的謠言還少嗎?都傳到咱們宮裏來了?”随後憤憤道:“若不是這兩人,又怎麽會累及咱們殿下?”
司琴眉頭一緊,她看向赫連幼清,卻見着對方眉目清淺,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司琴見了心中微動。
身為赫連幼清身邊的大宮女,司琴自是有着過人的本事,單單長公主對于顧家大郎态度不同,便已讓她暗暗記在心上。
只是如今殿下神色平淡,倒好像是并不以為然一般。司琴心下疑惑,又見着老嬷嬷示意讓她帶司畫出去守門。
司琴帶着有些不甘不願司畫出去時,徐嬷嬷接過宮侍奉上來的茶,送到了赫連幼清眼前。
“殿下。”
赫連幼清只看了眼,示意她放在一邊,徐嬷嬷見了,沉默良久才道:“殿下可是心裏不痛快?”
赫連幼清聞言也不做聲,半響卻道:“嬷嬷覺得那顧文君會如何應變?”
見自家殿下避而不談,徐嬷嬷躬身道:“老奴以為,世子必然會拒絕才是。”她話語微頓,小心的看了一眼赫連幼清又道:“但只怕信王世子不會善罷甘休。”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那個從小就要和殿下争個高下的楚信王世子。
在徐嬷嬷看來,許卿雯請旨賜婚倒不是說有多喜歡顧文君,而是多數出于和殿下的競争。
而赫連幼清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語道:“她會善罷甘休。”
“殿下?”徐嬷嬷疑惑的看向赫連幼清。
就在這時,只聽得外面有人通傳,太子妃駕到。
徐嬷嬷一怔,繼而轉頭時,便瞧見被宮侍攙扶着的太子妃齊氏面色略有焦急的走了進來。
赫連幼清起身相迎。“你怎麽來了?”
齊氏揮手令衆宮侍退下,徐嬷嬷見了自然明白過來,也跟着衆人步出偏殿。
“許卿雯請旨賜婚于顧文君,你可知道?”
赫連幼清眸光一頓,扶着齊氏坐下。“這事都傳到你耳裏了?”
齊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怎麽?我就不能知道?”
赫連幼清笑着斂下眉,輕聲道:“你呀就是愛操心,她請她的旨,跟咱們有甚關系?”
齊氏狐疑看向她。“聽你這麽說……”她鳳眸圓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本宮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怎就知曉了?”赫連幼清輕笑一聲。
赫連幼清這般鎮定卻又不願意多說的模樣像極了當今太子,若有若無的态度當真讓齊氏又愛又恨。“你就不擔心?”她見赫連幼清望了過來,恨鐵不成鋼道:“若聖人真的同意,屆時就是鎮南王世子拒絕,難不成還能違背皇命?”
赫連幼清卻笑了起來。“你覺得許卿雯的目的是顧文君?”
齊氏擰着眉。“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赫連幼清低低笑了笑。
不僅不是,反而是別有用心。
許卿雯意指顧文君,看似情意,實則不然。
若兩藩王世子聯姻,只會令上位者擔心,又談何會指婚?
而關于自己,顧文君以及許卿雯的謠言私下傳開,父皇又怎會不知曉?
許卿雯明知不可為卻為之,其目的,不是有意令聖人對鎮南王起疑,平添顧文君左右逢源的嫌疑亦或是其他,便是在朝上引起軒然大波,令臣子對鎮南王世子成為驸馬有所抵觸,繼而張閣老等人在旁攻殲,別說一個鎮南王世子,就算加上東襄王世子以及北靜王世子,這婚事怕也在谏官的死谏中不了了之。
父皇雖不理朝事,但到底是帝王心術,都想在史書上搏出個好名聲出來。
他們掐住的也不過是這一點。
張閣老等人把持朝政多年,又怎會不了解當今的心思。
不過壞就壞在,正是他們以為太了解,反而忘記了父皇的底線。
到底是低估了父皇有意撮合與西涼鎮南王府婚事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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