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無聊。”許卿雯聽罷, 嘴角一撇,目光程亮的再次落在眼前繁華的花燈節上。
顧文君并不清楚傅懷奕是何居心,正如她在聽到赫連幼清颔首同意後又是作何他想, 總之原本是兩人出游,變成了四人結伴。
從最初她和赫連幼清走在一起,到如今她和許卿雯落于傅懷奕和赫連幼清之後,這其中關系顧文君看在眼裏卻未言明。
相比于前兩個人和煦的‘相談甚歡’,拉着顧文君的許卿雯眉飛色舞的向她介紹各類花燈。
“你瞧,看到沒有, 那是龍燈。”許卿雯指着挂在半空中的龍形燈籠。
每每顧文君想要湊到赫連幼清那邊時,總會被找各種各樣理由的許卿雯拽走。
“你不是和你的好朋友一起來的嗎?”好不容易蹭點能量的顧文君心下不滿。“你總拽着我做什麽?”
“什麽叫我總拽着你。”許卿雯撇嘴。“你這話說的也忒無情了些,好歹咱們也是朋友, 怎麽從文君嘴裏說出, 味道就變了。”
已經将兩盞燈籠交到坤九和冬菱手裏的顧文君捧着從街邊小攤買的糖酥,紙袋裏熱乎乎的小零食讓她心情好上那麽一丢丢。“東襄王世子怎麽辦?”顧文君揚了揚頭, 示意前方正陪着赫連幼清賞燈的傅懷奕。
人既然是許卿雯帶來的, 理應對方該負責到底吧。
這麽推過來又阻礙自己算什麽回事啊!
許卿雯轉頭幽怨的看了顧文君一眼,見其正從紙袋裏掏出一顆糖酥,立馬湊上前伸手就要奪過來。
顧文君快速的将糖酥扔到嘴裏,瞪着眼。“幹什麽?”
“小氣。”許卿雯嘟着嘴嘀咕道,她也不管顧文君的瞪視,直接擡手向紙袋裏掏糖酥吃。
因周圍的人委實多了些,顧文君躲閃不得,見其目的是自己心愛的糖酥, 立馬舉起手中的紙袋不讓許卿雯抓到。
許卿雯也不放棄,抓着顧文君的手臂踮腳就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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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顧文君瞪眼。“想吃自己不會去買嗎?”
“幹什麽!你仗着你比我高欺負我嗎?”許卿雯不服氣道。
被氣笑了的顧文君眯起了眼。“世子這般臉皮當真無人能及。”
“過獎過獎,哪比得上文君半分?”許卿雯踮起腳劈手就要将紙袋子奪過來。
兩人你來我往遠遠瞧着姿勢暧昧極了, 有幾次甚至能讓人瞧見許卿雯險些幾次跌倒顧文君的懷裏。
将兩人互動收入眼底的赫連幼清心緒翻了幾重,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在想什麽,只覺得不遠處顧文君同許卿雯的言笑晏晏樣子委實有些過于得意,她望向同樣看向兩人的傅懷奕,唇上漾起的笑容若有若無。
“仲殊同信王世子前來,可是有要去的地方?”赫連幼清道。
傅懷奕聽了,只斂眉低聲道:“之前臣只當陪護,至于目的地,全憑卿雯做主。”
“原是如此。”赫連幼清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那信王世子可有說要去何處?”
傅懷奕沉默了片刻,才搖頭道:“不知。”
“說起來,本宮原是被鎮南王世子邀請,這般卻是也不知去哪。”赫連幼清微微嘆道。“想必那二人該知曉才是。”
不需要赫連幼清多言,司琴登時就小跑的跑到顧文君面前,不多時就見着顧文君同總算拿到糖酥的許卿雯走了過來。
“就是随便逛逛,走到哪裏算哪裏。”已經将顧文君整包糖酥都攬到懷裏的許卿雯鼓着臉道。
見衆人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顧文君想了想便道:“殿下可有想去的地方。”
“尚無。”赫連幼清面色平淡。
顧文君原本也同許卿雯一樣,走哪算哪,但既然對方早就先一步說出,她在這麽說顯然不妥。
正猶豫之際,便聽到許卿雯開口道:“對了,上淮河那邊今個兒是不是會開始放祈天燈?”許卿雯捏着一塊糖酥,見衆人似乎沒什麽想去的地方,便提議起來。
“若不然,咱們去上淮河放祈天燈如何?”她躍躍欲試。“本世子倒挺想去的。”
顧文君正待點頭,卻見着赫連幼清看向她。“你想去?”
顧文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赫連幼清這句疑問有點問題。
“殿下想去嗎?”她道。
“不想去。”赫連幼清臉色冷淡。
顧文君立馬點頭附和。“那我也不去了。”
哪知她這邊剛點頭,那邊一直沉默的傅懷奕同樣言明不去。
許卿雯:“……”
許卿雯臉上升起薄怒,眸光的厲色一閃而過,随即斂眉冷笑道:“赫連幼清你故意的是不是。”
“與其說故意,不如說無論本宮如何做,信王世子也不見得覺得本宮好。”赫連幼清道。
許卿雯正待反駁,卻見着街道忽的湧入大量的人群,原來是前方有人提出了彩頭,從前後四面八方彙聚的人争相去看。
推搡中侍衛想要靠前卻因人群的阻擋而近不得身,赫連幼清躲閃不及不知被誰推了一下,她腳下不穩,又被人踩住裙擺,眼瞧着就有那不懷好意之徒趁亂輕薄,驚怒交加之下正欲喝退,一只臂彎擋在她身前,與其同時一只腳直接将對方踹倒。
感覺被人攬在懷中,赫連幼清一驚,正待掙紮耳邊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可有傷到?”
她們似乎每次的見面都伴随着對方以這句開場的方式彼此問候。
有那麽一瞬間赫連幼清甚至分不清心緒幾何,從最初的驚亂到如今微妙的心跳聲,讓她的頭皮連着心髒,都鼓震的熱烈。
哪怕不用回頭,光聽語調便不難猜出對方應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她說不出一句話,就連搖頭或者點頭的動作都忘了可以當做回複。
而她不言也不語卻并沒有讓身後的人停止聲音。
“總該的小心些才是。”她聽到對方道。
從身後傳來的熱度有剎那的讓她忘了如何回答,一如剛剛對方說‘可有傷到’時那樣忘記了言語。
赫連幼清分不清自己心緒為何,心亂之餘一抹微妙細微的情緒跌落眼角,在她輕瞥間化為一道魅,越加襯着她整個人瑰麗無雙。
“莫不是吓到了?”愉快仿若調笑的語調,伴着夜風溜入了她的耳際,繼而在心跳起伏中化為一道尾音微妙的纏繞其中。
惹得她沒由來的心煩意亂。
“誰吓到了?!”赫連幼清不服氣道。
“沒吓到就好。”哪知對方笑着應答,赫連幼清只覺得頭頂一熱,只細微的摸了一下,卻讓她身子都莫名其妙的燙了起來。
“顧文君!”薄怒染上眼角,赫連幼清轉身就要退後一步,卻因為接踵的人群又再次的跌入了對方的懷抱。
一聲悶笑傳來,愉快的連同胸膛都跟着震顫。
“都說了讓你小心。”
那人的聲音還在繼續,赫連幼清只覺得臉上一燥,登時轉過身瞪着對方。
“你笑什麽?”
她就知道顧文君一定在笑。
名為羞惱的情緒染上心扉,竟是一時忘了剛剛自己糾結的是什麽。
“沒有啊。”顧文君眨了眨眼,笑的一如既往的明媚溫和。“臣一直都是這副笑模樣。”說的好像自己面部表情一直如此一般。
赫連幼清聽了,冷笑道:“顧家大郎倒是好本事。”
本事再大也大不過你。
心知人不能逼急了,指不定就會‘撓’她,心裏暗搓搓的想着如果赫連幼清氣急撓人一定有意思極了,但也只是在心裏想想罷了的顧文君斂眉道:“剛剛事發突然,多有逾越之處,還望殿下恕罪。”
她倒是認錯認得及時,也不管對方糾結什麽,起始原因也不道個明了,含糊不清只賠禮言說不該,卻又恰到好處的找到為自己開罪。
萬金油的理由顧家大郎用的熟稔,信手捏來拿一個算一個。
被理由堵住嘴的赫連幼清冷笑不語,一雙細長的眼,美而不妖,情不含媚,恍若天邊之月,只淌過一抹月寒下的水,似有裹着一抹刀光,淋淋的就差開刃見血。
被盯着的顧文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當然如果不是赫連幼清倒退一步恍然才察覺腳下一痛,竟是崴了腳而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顧文君也想不到之後如何辯詞。
赫連幼清再次跌入懷裏時,對方臉色一白,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顧文君愣了愣,待察覺到赫連幼清崴腳後,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而她這種一言難盡的樣子不落分毫的闖入了赫連幼清的眼波中。
“殿下又崴腳了?”就在赫連幼清忍不住東想西想時,顧文君的聲音幽幽的傳來。“我記得之前崖下殿下也是崴了腳。”
赫連幼清:“……”
從某種方面而言,顧文君算是哪壺不提開哪壺的類型。
山崖那次應該是赫連幼清最不想提及的一件事。
偏偏顧文君提了不說,還說了一個‘又’字。
“你說得對。”赫連幼清冷笑道:“那次有你,這次又有你。”
她咬緊了‘又’字。
任誰都能聽出的反話卻讓顧家大郎笑了起來。
“殿下說的不錯。”顧家大郎言笑晏晏,眸光熠熠如天邊寒星,燦爛的讓人忍不住心頭都跟着微妙的震顫。“看來我和殿下之間的緣分果然不淺。”
赫連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