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元燈節?”顧文君自言自語的四處打量。
也難怪市集上燈籠種類衆多。
“元燈節會在前一日将花燈擺放規整, 待到次日方便百姓觀賞。”坤九解釋道。
顧文君了然的點了點頭,偏頭見赫連幼清仍低聲吩咐他人,她無聊的四下瞭望, 瞧着幾步之外的小攤位燈籠精致,便走了上前。
“殿下放心,老奴都省的。”徐嬷嬷道,她看赫連幼清已然別無吩咐,就叮囑司琴和司畫好生看護赫連幼清後才轉身離開。
赫連幼清見徐嬷嬷走遠,正要轉身, 一盞白色敷着輕紗的小巧燈籠映入眼簾。
被驚得心中一提,這才發現燈盞的另一端被顧文君握在手裏。
“這盞燈籠可讓殿下滿意?”顧文君笑吟吟的晃了晃手中的另一盞同樣的白紗燈。“恰好攤上就剩下這兩盞,就買了回來。”
精致的燈籠上畫着追逐奔跑的兩只小兔子, 憨态可掬的竄在勾畫的草叢中別具可愛。
顧文君一見便喜上心頭。
雖說一問價格比別的燈盞貴了不少, 向來對殺價手到擒來的顧文君興致勃勃的和攤主殺價,若不是看重顧文君一身派頭不錯, 攤主也懶得和她周旋, 但耐不住顧文君身邊帶着侍衛,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
雙方一番‘厮殺’,最終以攤主咬牙不能再讓的最低價再次被顧文君殺下來幾文錢後收場。
愣是讓一旁站着插不上半句嘴的侍衛瞠目結舌。
誰能想到堂堂鎮南王世子竟然會和一個小攤販因為幾文錢辯口利辭?
如果說顧文君和小攤販因幾文之利另他人‘嘆為觀止’,那之後對方毫不猶豫的将買下來的燈籠送給長公主幾乎讓人倒吸口涼氣。
這多少源于元燈節這天的節日與他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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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元燈節多為百姓賞燈,但私下裏卻将其當做未婚男女‘相親’的節日。
雖未在明面上個提及,不過各家長輩會在這一日将打算定親的未婚夫妻隐晦的相看一番,最起碼會提前知道另一半是何相貌。
而花燈,漸漸的也多少成為未婚夫妻交流的一種‘信號’。
不過今個兒又不是花燈節, 卻又與花燈節接近,顧文君送燈行為,不免讓人想的更多。
這廂顧文君還美滋滋的試圖在赫連幼清面前‘刷好感’, 另一邊赫連幼清盯了良久便收回了目光,她也不說不要,也不說要,顧文君一頭霧水,雙手捏着兩盞花燈,想了想覺得莫不是對方覺得累?
真夠懶的。
顧文君撇嘴。
沒人不喜歡可愛的事物,顧文君萌生的少女心讓她覺得赫連幼清也應該喜歡才是,只不過向來悶騷的晉陽公主總喜歡‘冷眼旁觀’,故而每每想要拉近距離裏,總會或多或少的因為對方莫名其妙的情緒受阻。
顧文君走在赫連幼清的一旁,玉蟬充盈的能量讓她不覺得有任何尴尬。
盡管在赫連幼清拒絕‘拿’花燈已經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街上的行人漸多起來,花燈的種類令人看着都覺得眼花缭亂。
顧文君一雙眼時不時的落在赫連幼清的頭上,心思動了百個來回,都在糾結怎麽将玉蟬弄到手。
要不然趁亂偷走?
這念頭已經不是第一次産生,顧文君蠢蠢欲動,餘光卻在瞥見不遠處一個跳脫的身影時腳下一頓,繼而一個錯步就落在了赫連幼清的後方。
對方從最初總喜歡湊近,現下又突然錯落一步不免引起了赫連幼清的懷疑。
那般姿态雖雖有些隐晦,但看着總像是在通過她的遮掩來回避什麽。
赫連幼清心下一動,她向前看去,就見着一身绫羅姿态妙曼的信王世子許卿雯正在同一人行來。
那人錦袍玉帶加身,頭上戴着束發紫金冠,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姿容俊美風流,偏又面色無情,搖搖若高山獨立,天質自然,令人不敢直視。
許卿雯笑若春桃的穿梭在小攤販中,時不時的指着其中一盞花燈同這人說話,雖說此人面容冷峻,不茍言笑,但面對許卿雯時眉目稍顯柔和了不少。
赫連幼清自然認得此人。
東襄王世子傅懷奕,字仲殊,于今日申時進京,因東襄王與楚信王藩地距離頗近,使得兩家的世子時有見面。
說是青梅竹馬也并不為過。
赫連幼清眸光微閃。
她瞥了一眼不遠處笑容恣意的許卿雯,而後轉首看向顧文君時便聽到對方道:“殿下,咱們要不去別處轉轉?”
全不知自己小動作被發現的顧文君自認為好說好商量應該會讓赫連幼清聽取意見。
哪知對方卻是忽然笑了起來。“世子在躲什麽?”
顧文君:“.…..”
講真,赫連幼清每次笑都準沒好事。
已經吸收多次教訓的顧文君閉口不談。
但耐不住赫連幼清先發制人。
“可是怕信王世子看到你和本宮一起徒生誤會?”
顧文君:“.…..”
果然許卿雯被赫連幼清看到了……
這是顧文君産生的第一個念頭。
雖然事實确實是這樣,但為什麽聽起來就不對勁兒?
這是第二個。
她看着赫連幼清明是微笑,笑意卻并未收入眼底,想了想道:“誤會倒不至于。”
她道。
赫連幼清好以整暇,也不多說,周圍的侍衛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司琴捂住司畫的嘴,小丫頭眼看着就要開口,被她及時止住。
“只是……”顧文君琢磨着要不要據實已告,鑒于上次被許卿雯的大嘴巴鬧得‘滿城皆知’,顧文君覺得還是有必要适當提點赫連幼清避諱其一二。
只不過她這邊正要開口,另一邊的許卿雯卻眼尖的發現了她。
“文君!”
顧文君:“……”
顧文君面色有點僵硬,僵硬的在面對赫連幼清笑意未盡眼底的神色後都懶得再去做其他的表情。
她眼睜睜的看着許卿雯拉着一旁青年小跑的沖着她飛奔跑來。
姿勢歡快,就像是離巢的燕子。
歡欣鼓舞的撲面而來。
顧文君心痛,頭疼,就連腳丫子的指甲蓋都疼。
這糟心的感覺。
“你怎麽在這兒。”許卿雯原本一張興高采烈的臉在看到站在顧文君身邊的赫連幼清時立馬消失不見。
那副臭臉估計在上京也就信王世子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擺出給長公主殿下看。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擺完臭臉的信王世子将目光落在赫連幼清與顧文君身上。“果然你們倆……”
果然什麽。
顧文君哪怕不用動腦子都知道對方指不定又開始亂想。
正頭疼想要岔開話題,那邊的赫連幼清已然開了口。
“這上京并非你蜀地,本宮怎麽就不能來?”赫連幼清掀起眼,眸光似墨,晃動着沉甸甸的黑。
“臣,東襄王世子傅懷奕,拜見長公主。”許卿雯未來得及反駁,一旁的傅懷奕卻已經躬身作揖道。
能自稱本宮,又被許卿雯排斥的,在這上京也僅有一人。
“世子免禮。”赫連幼清淡笑的點頭示意。
許卿雯見了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小眼神卻是落在顧文君身上,怨念中還摻雜點膩歪。
膩歪到不止顧文君發現,就連赫連幼清以及她身邊的那位東襄王世子也瞧了個清楚。
“仲殊,這位就是我和你提過的鎮南王世子顧文君。”許卿雯同一旁的青年介紹。“他就是我……”她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幽幽的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也罷。”
顧文君:“……”
總覺得對方如果說出來更加不妙的顧文君錯步上前,直接略過許卿雯同傅懷奕作揖道:“在下鎮南王世子顧文君。”
那傅懷奕看起來神色偏冷淡,但卻不忘回禮。
雙雙見了禮後,許卿雯在這時開口道:“文君你手裏拿着是什麽?”
衆人循聲望去,這才留意到顧文君手上捏着兩盞花燈,許卿雯上前,彎腰擡手挑起燈盞,眸光燦爛。“咦,蠻可愛的,送我可好?”
“不好。”顧文君想都不想的拒絕。
許卿雯不悅道:“我又不是要你兩盞,一盞就可。”
“那也不成。”鑒于花燈送出指不定讓許卿雯這家夥又‘口吐芬芳’,顧文君将燈藏在身後,那模樣像是生怕對方過來搶奪一般。“一盞是我的,另一盞是殿下的。”
許卿雯聽罷剜了顧文君一眼,嘀咕道:“小氣。”
顧文君:“……”
她倆二人正說着話,傅懷奕卻在這時主動提出四人一同游玩。
當然,他說這句話時是面對着赫連幼清。
顧文君偏頭看了一眼許卿雯,明明暗暗的光影中,對方的面容像是被夜色蒙住,朦胧的笑意似乎仍停留在眼角眉梢,卻又仿佛會在下一刻消失殆盡。
而後許卿雯轉過了頭看向了她。
“文君為何這般看我?”許卿雯笑容清淺,如杏仁一樣的眼眸中仿若晃動着一抹水光,淋淋了染上了微妙的燈火色。“可是忽然發現本世子的好?”
街上嚷嚷的行人走過,顧文君聞言良久,笑意伏于一張不錯的面皮上。“信王世子姿容非凡,自得他人喜愛,又何必徒增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