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修改)
赫連幼清轉回了頭, 那份神情倒像是并不打算在瞧清一二。
“此番龍王祭祀,殿下似頗為在意。”顧文君卻在這時開了口。
“龍王生威擊船一事,太常寺與欽天鑒只拟了個折子卻無個章程, 兵部雖有上表,但其依據也難以服衆。”因前方在疏散人群,赫連幼清停下腳步。“世子剛剛同本宮言明龍王之事有異,此無他人,世子不妨有話直說。”
肯定不能直白說自己在胡說的顧文君笑了笑, 她上前一步, 輕聲道:“殿下是想聽真話, 還是想聽假話。”
赫連幼清擡眸看向顧文君, 瞳孔黑沉如墨,點點熏染無甚光輝,良久她忽的笑了起來。
“顧文君,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說的極輕, 輕的卻忍不住讓人脊背發涼。
顧文君看在眼裏,心知說了難保不好收場, 嘴唇嚅嗫了半天, 好一會兒才自認為委婉的解釋道:“之前信王世子那番話,殿下想必也聽到了些。”
正暗自惱恨顧文君歪歪心思多的赫連幼清忽然聽到對方提到許卿雯, 登時一愣。
事實上就在剛剛她還真想了許卿雯離開前的話。
“顧某雖不知信王世子意欲何為,但……”顧文君幹幹的笑了笑。“皆是她信口胡說, 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赫連幼清:“……”
見赫連幼清盯着她看, 顧文君生出些許的不自然道:“若知道平添這些事端,顧某是說什麽也不會來的。”
“這麽說來,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了。”半響赫連幼清轉回了頭,她先前邁開幾步慢慢道:“世子因何要與許卿雯一同赴會?”
顧文君張了張嘴選擇性的閉上。
總不能說我為了你頭上的玉蟬吧, 結果你還沒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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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
餘光撇了一眼顧文君垂頭懊惱的模樣,赫連幼清心緒忽的難平起來。“莫不是世子同許卿雯已有結秦晉之好之意,這才……”
未等赫連幼清話落,已經被這話刺激的顧文君立馬跳腳。“怎麽可能!”
“既非如此,又是因何!”
“明明是因為你……”顧文君聲音一頓,繼而立馬閉上嘴。
即使顧文君說的含糊其辭,但距離她最近的赫連幼清還是聽了個正着。
赫連幼清一愣,說不清煩悶惹上心頭,她打量着顧文君,那一瞬間似乎連她都不知道在辨認什麽。
說了一半就以意識到不對,顧文君也不辯解,總覺得說得多漏的更多。
一時兩人心思各異,倒是忘了最初龍王祭祀之事,總歸的也說了個清楚,再多說只怕徒留懷疑,顧文君找了個理由便轉身離開,徒留赫連幼清臉色陰晴不定,惹得周圍的侍衛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辇駕并沒有去往宮廷,而是抄了近路融入了街頭小巷的昏暗中。
辘辘的車輪聲被熱鬧聲覆蓋,乘在辇駕上的貴主兒最終來到了位于城中的登仙樓。
樓內賓客繁多,但僅有位于樓頂的一層僅有一人站住。
赫連幼清獨自站在樓上眺望江城,月流之下,繁華落地。
燈火跌在塵間,彙成星河映天。
赫連幼清負手而立,一襲男兒裝扮,眉目精巧細致,眸光似星,風姿美兮入畫,謙謙如君子風流,不墜青雲之志。
一聲輕笑伴于耳際,赫連幼清神色平淡,似在意料之中。
“常有聽聞上京人傑地靈,原本我還不信,今個兒見了長公主,才知所言非虛。”來人一身紅衣,腳踝系着一串精美的鈴铛,正是無量宮少宮主紫馨。
“上次與少宮主匆匆一別于本宮而言委實是件憾事。”赫連幼清轉頭,嘴角勾起的弧度淺淺,像是笑模樣。
紫馨眸光微動,笑意加深。
皓月當空,街上的‘慶典’已經随着官妓步入官祠漸弱。
沒有人知道赫連幼清什麽時候離開,正如沒人知道對方會來到登仙樓一般。
紫馨慵懶的憑依欄杆,皙白的大腿裸露在外,似是漫不經心,又似別具一股媚态肆意。
而她的下首,正跪有一人,低聲彙報。
“也就是說信王世子來攪局?”紫馨幽幽道。
“……屬下不敢妄斷。”這人遲疑道。
“信王世子許卿雯……”紫馨也不在意,只是喃喃自語,好一會兒忽的輕笑一聲,她本就生的相貌極好,這般笑着,更顯得颠倒衆生。“咱們若不趁着勢頭,怎對得起信王世子的一番良苦用心?”
她擡手喚人上前,低聲吩咐,話畢,對方躬身應是,見紫馨揮手才恭敬的退下。
等到顧文君回到居所時,街道上的人還未散開,她也不回自己所在的廂院,而是直接去找許卿雯。
豈料對方根本就沒回來,人沒抓到的顧文君心情算不上美好,只得回到廂院,待到明日再來捉人。
這一等便是兩日。
但不成想,比她先一步的竟然是府衙的人。
在得知只有自己去府衙而顧文君不必時,宿醉了一晚,吐得臉都白的夠嗆的許卿雯怒斥道:“憑什麽本世子需要去,誰給你們的膽子!”
一腦門冷汗的京兆尹只得賠笑解釋只是走一個過場,今個兒必然會讓許卿雯回來。
但被‘不公平’對待的許卿雯壓根就不買他的賬。
而本來捉人的顧文君見了便興致不錯的坐在一旁喝茶。
“好,就算是協助你們辦案,但為何本世子去,鎮南王世子則不必?!”
顧文君擡眼看她。“想必信王世子嫌疑最大。”
她很不介意的潑冷水。
許卿雯凝眉委屈道:“咱倆都一起去的,憑什麽我的嫌疑最大?”
“人品吧。”顧文君面無表情道。
許卿雯:“……喂,你這樣過分了。”
“說道過分,哪比得上世子。”顧文君嘴角一扯。“世子兩日前鬧那一番,當真讓顧某大開眼界。”
“我鬧什麽了?”回來後就沒怎麽睡安穩,今個兒剛醒來就遇見恭候在外的京兆尹,許卿雯嘟囔道:“前個兒咱倆一同去的詩會,我醉了酒,提前離開了,你至于生氣這樣嗎。”
“世子莫不是忘了自己在詩會上說了什麽?”顧文君道。
“啊?說什麽?”許卿雯一臉疑惑,又像是努力思索。
顧文君:“……”
你是金魚嗎,記憶維持不了三秒?!
顧忌到有京兆尹在場,并不想将‘事發現場’再說一遍的顧文君似笑非笑道:“世子還真是好記憶。”
“那是,本世子記憶力一直都不錯。”也不管是聽沒聽明白顧文君話中的諷刺,許卿雯說着還有些得意。
顧文君:“……”
也不知是不是酒醒了還是怎樣,許卿雯這時看向了京兆尹道:“你和本世子老實交代,是不是赫連幼清讓你過來的。”
京兆尹:“……”
見京兆尹笑的尴尬,許卿雯怒道:“定是她不差了。”她氣的來回踱步。“你回去!本世子是死都不會去大理寺的!”
已經不是笑,已經打算是想要哭的京兆尹忙道:“世子,這……”
未等京兆尹話落,許卿雯劈臉打斷道:“赫連幼清能有本事讓你烏沙不保,你信不信本世子能讓你項上人頭落地!”
話一出口,頓時吓得京兆尹面色一白,半響咬牙道:“下官鬥膽,還望世子同下官走一趟。”
他不知道信王世子會不會要他的人頭,但他知道若不将人帶回去,便是一家老小也容易牽連其中。
“信王世子好大的口氣,開口竟言要朝廷命官的項上人頭。”
這時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顧文君擡眼望去,便見帶着一衆身着雅青黑色飛魚服的佩刀侍衛步入院內。
而開口的卻是重未見過的人。
但見此人相貌俊美,神采英拔,眉眼細長,嘴角挂着一抹笑,看着倒像是時常以笑面人,行走之間頗有些放浪不羁,偏個又身穿官袍,官威深沉。
餘光瞥見許卿雯,相比剛剛面對京兆尹只是惱怒,此刻的她面色已然陰沉下來。
而那京兆尹見了,臉色一變,忙躬身道:“謝大人。”
那謝大人卻也不看他,而是來到許卿雯面前站定,笑道:“但上京又非蜀地,世子一言也不怕觸及天威。”他說着笑的眉眼彎起。“禍及己身。”
“怎麽?這聖人尚在,皇城司便已經聽了長公主的話?易了主?”許卿雯冷笑道。
“皇城司辦案,拿的是事,請的是人。”謝大人向上虛虛的拱了拱手,意指當今皇帝。“天威浩蕩,還望信王世子慎言,屆時若讓蜀地的楚信王擔了心,那便是大大的不該了。”
“你威脅我?”許卿雯冷下了臉。
“不敢。”謝大人笑意綿綿。“下官職責所在,還望世子見諒。想來,董大人也不會難為世子才對。”
“是極是極,只需世子吃盞茶,萬不會逾越。”京兆尹連忙道。“今日,不,一個時辰後必然讓世子回來。”
“世子,請吧。”謝大人見了,笑的漫不經心。
徐靜雯沉默良久,才咬牙道:“今日之恥,他日必将原數奉還!”
全程從頭看到尾的顧文君暗暗稱其,就是不知這謝大人又是那位人物,就在許卿雯被‘請走’前,那姓謝的大人卻又笑着和顧文君打招呼。
“下官皇城司指揮使謝明成,參見鎮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