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顧文君最終還是出來了。
就在她落下那句話三秒之內。
她甚至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攆了出來。
長公主殿下沒動手, 也沒動粗,只是微垂着眼,聲音比什麽時候聽得都溫柔細膩。
“出去。”
明明很平靜的話,偏個就讓顧文君感覺到了‘刀光劍影’。
提臀走人,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雖異能傍身, 但多少還要顧及自己這個比凡人之軀還要弱的小身板。
撐着傘站在屋檐下,顧文君唉聲嘆氣。
怎麽自己就沒有一張花言巧語的嘴。
一道雷啪的一聲落下, 好巧不巧的在顧文君耳邊炸裂。
顧文君:“.…..”
悄咪咪的往檐後站了站, 顧文君瞄了一眼已經被赫連幼清關上的窗扉。
雕花的工藝, 朱紅色的顏料, 單單院落的假山碧水,亭臺樓閣便不難瞧出其中富貴。
也難怪朝廷會将心思盯在武林盟上。
祝堯和赫連幼清關系不一般,又有男主角在背後插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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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這位第一部 的女主角如何力挽狂瀾, 成為傳說中的龍傲天。
糟糕, 有點想笑……
這槽點滿滿的劇情。
顧文君哂笑了一聲,因剛剛已多少從玉蟬那裏吸收了能量, 又有雷雨天‘加持’, 顧文君難得的心胸舒暢,就連昨個兒的心絞痛都沒了個精光。
她似乎隐約都覺得治好了跟随好一陣子的便秘。
心情一好便不免分析之前在廂房內,赫連幼清邀她一同參加武林大會的事。
她可并不覺得赫連幼清有閑心讓她陪同。
這麽多天相處下來她又不是傻子, 對方對她的抵觸長眼睛的都能瞧出來。
看來美色是用不了了……
顧文君摸着自己的嬌嫩的小臉蛋又是一嘆。
可是她的誠意也不差啊, 幫了對方也有幾次了, 怎麽就不見赫連幼清對她另眼相看?
不…..其實也算是另眼相看。
顧文君面有古怪。
似乎赫連幼清這幾次對她都有點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難道說赫連幼清嫉妒自己長得比她好看?
應該不可能吧……明明對方長得也不差。
一開始只是忍不住東想西想,當冷不丁的察覺到或許還真有可能時,顧
文君臉上變得有點五花八門。
顧文君不是沒有反思這一段時日和赫連幼清的相處,她善意釋放的挺足了,怎麽就覺得赫連幼清接收不到?
想過諸多理由卻一一被推翻。
她忽然想起一句話。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 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那就是真相。
顧文君眨了眨眼。
隐約覺得自己抓到了脈絡。
還別說,真有可能是赫連幼清覺得自己比她長得好看,嫉妒了!
心裏頓時湧上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的複雜。
即欣慰又惆悵。
其實赫連幼清真的沒必要嫉妒,這漂亮是天生的,改不了。
想着這些的顧文君不知覺得擡腳往赫連幼清的窗扉下走。
那是一處弧形的扇窗,圓形的結構,堪堪占了半牆的面積。
盯着窗扉上漂亮的窗花半天也沒挪動地方,五指張開又緊繃,到底是沒忍住小心翼翼的推開的些許縫隙。
她是真覺得動作挺輕的。
但耐不住一擡眼就瞧見窗扉之內的人埋在陰影中的冷瞥。
讪讪的收回了爪子的同時,窗扉卻自內推開。
推開的人正是冷冰冰盯着顧文君的屋內人。
“殿下好巧。”找不到什麽适當理由的顧文君擡了擡爪子打招呼,試圖通過小小的微笑打動對方,卻又想到或許赫連幼清糾結的就是自己的顏值後,表情頓時有點發苦。
全程都在觀賞顧文君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變化臉色的赫連幼清突然間生出一絲有氣無力來。
這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
偏偏就讓她遇到顧文君這麽一個奇葩來。
都說聰明人之間好打交道,她其實倒也不覺得顧文君不是個聰明人,事實上很多時候她甚至覺得顧文君是個妙人。
具體妙在哪裏不妨回頭想想之前這人的舉動,一言一行,頗有些讓人出其不意。
但這妙人卻時常讓赫連幼清在交流時有一種摳不出挖不出來的感覺。
“本宮并不覺得。”良久赫連幼清聽到自己這樣說道。
一時雷雨震天,一個在屋內,一個在檐下,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顧文君錯開了視線,努力擺出一副謙恭的模樣。
“小民只是想雨稍微小一些再離開。”
“是嗎?”赫連
幼清冷冷一笑。“那文君推本宮的窗又是為何?”
顧文君一躬身,表情謙遜的認真,微蹙的眉下難掩一抹嚴肅,禁不住讓落在她身上視線的赫連幼清心下也微妙起來。
難不成是有其他要緊的事?
雖來武林盟之前赫連幼清心中已有成算,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即使十拿九穩也并不是萬無一失,就怕橫生枝節,棋差一着。
赫連幼清定定的看着顧文君。
就在她屏住呼吸不知顧文君會說出什麽話語驚四座時,便聽到道:
“手欠。”
赫連幼清:“.…..”
呼吸起伏了幾瞬,明顯察覺出被顧文君捉弄的赫連幼清怒極反笑,她笑的清淺,清淺的連眸光都泛着冷。
也就在這時顧文君忽然上前一步湊近過來,頂着赫連幼清的冷眸輕聲道:“假山後有人。”
她說的小聲,小聲的幾乎被雨霧蓋住。
原本在顧文君靠過來時就心生惱怒的赫連幼清眸光一顫,她凝眉偏頭看向又貼上一步的顧文君,沉聲道:“怎麽?你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出言相騙?
顧文君覺得自己還真挺冤枉的,怎麽她說真話時沒人信,假話倒是被他人信了個準頭。
兩人此時僅有一指距離,顧文君又刻意擋在赫連幼清身前,若不是隔着窗扉,怕是落在外人眼中赫連幼清幾乎是靠在顧文君的懷裏。
“不僅是假山,廊下東北角上方,位于蓮池西側……”顧文君緩慢的說,她每說一句都稍微的靠近赫連幼清的耳際,直到說了第六個人時,幾乎是有些耳鬓厮磨的距離。
“想來這武林盟也并非如殿下所料那般安全才是。”顧文君落下一語,似是嘆息在赫連幼清耳邊纏繞。
“你既已知曉,為何不在屋內說?”多少料定被他人所監視的赫連幼清眉目清冷,說出的話輕若低語,但看其顏色怕心情并沒有所表現的那般良好。
“殿下并沒有給我時間。”顧文君輕聲應道。
顧文君并未繼續說下去,但曉得是剛剛自己把人攆出去的赫連幼清頓時被噎的夠嗆。
赫連幼清轉頭看她,因一時心神都放在顧文君說出的信息上,故而并沒有留意到兩人近乎貼面的距離。
呼吸悄然的打在臉頰,缭
繞着雨霧中的濕氣,竟有些似是而非的纏綿意味兒。
赫連幼清掀起了眼。
有雨悄然的滴落在了眉梢,順着那一抹豔紅的眼角,猶如丹鳳豔紅的翎羽,闖入了亮如點漆的漆黑深潭。
眸光熠熠,禁不住的陌上心頭。
顧文君心頭一顫,說不上來的意味不明。
“那你現在說又是為何?”
映在她瞳孔中的赫連幼清形容昳麗,娟秀的眉宇下,一雙眼清清如塞外玄月,璀璨的仿佛盈滿了落日山河。
“自是因為擔心殿下。”顧文君斂眉輕聲道。
“你就不怕被他人聽見?”赫連幼清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她并沒有拉開兩人的距離,也沒有縮短,只是定定的盯着顧文君,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冷。
任誰看來,顧文君的親近已明顯僭越。
“殿下放心。”顧文君低低笑着。“除了你我,自是不會有第三人知道。”她話音一頓,又兀自笑了起來。“當然,如果殿下想告訴別人就另算了。”
顧文君本就底子不差,這般一笑眉目舒清,姣好的面容彷如清風朗月,徒留一抹溫良的笑意品在嘴角,化為一道淺淺的酒窩。
我腦子壞了我告訴別人!
沒好氣的剜了顧文君一眼,赫連幼清眼瞧着顧文君壓根沒有意識到兩人過于親密的距離,心知對方不是故意為之就是心存不軌,左右也不是個好的,正要冷聲斥責,便聽到顧文君的聲音。
“方才事發突然,小民僭越之處,還望殿下恕罪。”她說着便向後退了一步,躬身作揖。
剛剛還暧昧的距離因顧文君的退後而蕩然無存,想要叱責的話卡在嗓子眼裏,吐不出來也不甘心的咽下去。
“顧家大郎倒是好本事。”赫連幼清冷冷一笑。
不止手欠,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嘴還欠的顧文君想要開口,就見着插在赫連幼清發髻上的金鳳琉璃丹霞簪忽的掉落在地。
就連赫連幼清本人都沒想到金簪會從發髻上掉落,正擰眉之際,就見着顧文君已經彎下腰将金簪撿起,并從懷中掏出帕子仔細的擦拭,慢條斯理,一靜一動皆如畫中人。
綿綿細雨之中,青年眉目溫潤,貼在指腹上的金銀越加襯着修長而股指勻稱。
明明擦拭着金簪,卻兀自讓赫連幼清不自然起來。
好不容易壓下心中那抹情緒,赫連幼清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見着顧文君又上前一步,将金簪穩穩當當的別在她的發髻上。
“天寒霧重,殿下可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