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低沉性感的低音炮,絮絮說了些什麽,語氣竟透着從未有過的溫柔。
細細的,藏得極其隐蔽的柔情,只透過這一吻遞來。
池稚寧耳根至脖頸都紅了個徹底,與淩明桦交握的手沁出細汗。
他甚至無法消化那些長句,整個人恍惚着,循着一股本能及沖動,狠狠朝男人的薄唇咬下去。
淩明桦一怔,随即将小東西摟得更緊,手背青筋凸現,呼吸沈重熾烈,以更為強勁霸道的氣勢反客為主。
過了十多分鐘才分開。
池稚寧輕喘着,狼狽地撫了撫衣角。淩明桦氣息亦有些急促,可相比他就顯得鎮定多了。
他視線上下一掃,眼中流露出戲谑,還上手揉了一把。
池稚寧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起來,紅着臉抖着手,說不出話。
“挺精神,”聽淩明桦的語氣,他心情頗好,“很有肉償的條件。”
被吻得混亂不堪的池稚寧通體發熱,無力反擊。他光速沾染了大哥那邊的壞習慣,采用純天然冷卻法,氣哼哼往地上一坐,兩腿并起。
淩明桦看着好笑,總算沒再欺負人,提醒他,“凡事長個心眼,多為自己考慮,知道嗎?”
池稚寧含糊應了,實際根本沒明白他說什麽。
在他“冷卻”的空當裏,淩明桦又回複了兩封工作郵件。
起初沒察覺,意識到他在幹什麽後,池稚寧驚了。
自己這邊心猿意馬面紅耳熱的,這人居然還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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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做全套時,這人腦子裏裝的是不是商戰策略!?
他沒留神就把想法宣之于口,引來男人一聲低笑。
“小寧,”淩明桦看過來,幽邃的雙眸含着幾分暧昧。他語帶揶揄,“你對自己這麽沒有信心嗎。”
這聲這話,池稚寧覺得更熱了。
他跑去浴室物理降溫了一番,再去起居室,那堆演出服還在,秦晝行沒了蹤影。池稚寧前後找了一圈,發現他在西面大陽臺上打電話。
“嗯,對,回頭都給你帶去。不感興趣?你試試?”
“看都沒看就不感興趣!你是不是找茬!”
吵架聲越來越大。秦晝行氣焰嚣張,可臉色倒沒怎麽變,偶爾還抖抖腳,好像挺享受小情人“忤逆”自己這麽個過程。
這兩人,真的很神奇。
池稚寧默默地走開。
餐盒倒是讓秦晝行收拾起來了,放在餐桌上,其中一個小碟子裏堆滿了蟹肉,池稚寧知道是大哥給自己準備的。
說來,他真沒有剝殼的經驗。
池稚寧的出生不在計劃內。他母親的身體算不得好,生下秦晝行後就沒有再懷孕的打算。可後來意外有了他,又不忍舍棄。
父親秦緯便提出,讓老二随池姓。
池稚寧出生第四年,母親病逝。秦緯對随了妻子姓的幼子十分溺愛,是真正将他捧在手心裏養大的。秦晝行正值敢與天鬥的中二時期,在弟弟面前也不得不收斂。
秦緯會親自動手給幼子剝殼、剔刺、喂飯,秦晝行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無微不至地照顧弟弟。
池稚寧看看陽臺上大哥的背影,突然眼眶一熱。
聽聞年歲漸長,血脈之親會愈發相像。挺拔如松的大哥身上,已有父親的影子。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淩明桦走到近前,眸帶詫異地看着他。
“我看着,大哥的背影和我爸有點像。”池稚寧眨眨眼睛說。
“你們父子感情很好?”
“是呀。”
淩明桦心中搖頭。但願是真的好,可更大可能是,那位父親故意把小兒子養廢,減少争端。
“你父親?”
“過世快三年了。”池稚寧說着,眼眸暗了暗,“我經常想他呢。”
這不就和池稚寧辍學的時間對上了?
淩明桦默然不語,揉了揉他的腦袋。
池稚寧笑笑,笑得很溫暖,沒有一絲勉強。他已經調整過來,提起父親,坦然多了。
“吃嗎?”他把碟子擡高一些。
淩明桦沒應聲,也沒動。
池稚寧索性叉起一塊,往淩明桦嘴邊喂,被男人皺着眉躲開。
“你哥往這邊來了。”他嚴詞厲色,“你的工作不能白做,波折不能白受,記住了,不要自己遞把柄給別人!”
池稚寧:“?”
到底發生了什麽?
畫風突然中二是怎麽回事?
這套大平層只有兩個房間。
秦晝行以為淩明桦占了一間,晚些時候自覺滾去了酒店睡。
事實是,淩明桦先前确實讓人收拾過客卧,可這晚還是第一次真正住進去。
池稚寧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輾轉難眠。
淩明桦進入觀天華苑以來,和他都是“蓋棉被純聊天”。池稚寧的心情十分複雜,有傾近他的欣喜,又有忐忑,不願和淩明桦稀裏糊塗地上床,可又難免失落于不複親密的關系。
這次可好,吻都吻了,淩明桦居然去客卧睡了,說什麽“避免監控”,有事嗎!?
他始終猜不透淩明桦在想什麽,每每竊喜于親近,每每悵惘于疏離,都只是他一個人的事。
—
秦晝行來靳城主要目的是看一眼被自己搞進醫院的弟弟,或者說是遛一下自己健在的良心。
但池稚寧活蹦亂跳,隔天就抛棄他上通告去了,他本就沒有痛過的良心徹底舒泰。
于是秦晝行看了看本地及附近城市的産業,他要忙起來也是真忙,還臨時出了三天差。在靳城時晚上就睡酒店,但凡有空必去觀天華苑找池稚寧吃飯。
有兩回池稚寧不在,秦晝行碰上淩明桦,兩人進行了莫名其妙的針鋒相對。
于是逮着機會問池稚寧:“你未來老板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你确定跳槽是個好出路?你是不是聖父病發作想和精神病人共進退?”
池稚寧:“……”
秦黑怎麽就能這麽認真還有理有據地去懷疑別人精神病?
他只好說:“可能是壓力太大了。你不奇怪為什麽堂堂樂淩總裁要在我這裏借宿嗎?他的五層別墅被他爸霸占了。”
秦晝行立時換了一副八卦的表情,“豪門內鬥?”
“可不,”池稚寧點點頭,煞有介事地,“他爸嫌他不聽話,打算借種做試管,直接去培養孫子,他一回去就會被架上手術臺!”
“啊這……”秦晝行停頓片刻,感嘆,“果然家産有多大,法外就有多狂,牛逼啊!”
池稚寧轉轉眼珠,點頭,“就是啊!”
“那他躲到你這裏,不對,淩家人發瘋的話傷到你怎麽辦?”秦晝行臉色一變,扭頭就走,“小餘呢,麻溜地把姓淩的全攆走!”
“诶哥,不是,聽我說!”池稚寧急忙追上去,“大淩總不可能搞得人盡皆知呀,對外總說想和兒子多相處,兒子躲着不見傷透他的心,他沒有出過別墅!”
秦晝行這才停住腳,“你是說他跟NPC一樣,活動範圍只在淩家別墅?”
“……對。”池稚寧松了口氣,應聲。大哥這性子,動辄就是一場血雨腥風,胡編有風險,瞎說需謹慎!
—
秦晝行瓜沒吃夠,還樂津津地去打聽淩家的八卦。但隔行如隔山,秦家主市場東南亞和淩家主營地歐洲隔着山川湖海,他毛也沒打聽出來。
他想着自己在國內“人生地不熟”,也就作罷了,不知道根本原因在于那些八卦不存在。
池稚寧忙得不可開交,見大哥不作妖大大松了一口氣。
采訪、廣告、活動之外,更多的是演出。
星安預備替《All right》也申報一個獎項,還在考察階段,故而安排Parr和師姐與他一同上先前上過的衛視綜藝,宣傳造勢。
Parr和星安娛樂的深度合作算是一個絕佳的話題,他本人十分配合,有他聯合一些音樂制作人站臺,将《All right》的深度和演唱難度再吹上一層樓。
後期還聊到師姐在海外出道的往事,賣了一波情懷,稍稍分散了聚集在池稚寧身上的眼球。
鄭總為了池稚寧不被問到電影的事出的這招,旨在使話題緊緊圍繞在三人和音樂身上,但上帝不會只偏向一方,世事不遂她願。
“小池的事業真是,要往影視歌三栖發展吶,人還這麽小,年輕有為啊呵呵。”
立刻就有人接茬,“對,下個月還有一部小池的電影要上呢。”
嘉賓還是要搞事的嘉賓,主持還是那個端水大師。
幾人或拆臺或圓場地聊了幾句,池稚寧只裝作純良懵懂,面對嘉賓的挑釁并不顯露情緒,只說那部電影是剛出道時接拍的,也許質量會不如人意,但自己有盡心去表演雲雲。
令人驚訝的是,師姐突然陰恻恻地一笑,“我師弟沒多高成就,就一點,心态擺得正,無論什麽野雞工作都能認真完成,無論什麽膈應人的蒼蠅都能微笑面對。”
那位在娛樂圈浸淫多年、資歷深厚的端水大師“哈哈哈”地緩和氣氛,“可不是,我見小池都想捏一捏,多軟一孩子。”
其餘人附和幾聲,将這篇揭過去,到底是連電影的名字也沒提。
這檔關注度極高的衛視綜藝是提前錄制的,時常會有觀衆将現場情況po上網,電視臺從不阻止。
所以當晚,師姐的名字就上了熱搜。
【據現場觀衆爆料,她在節目現場翻臉發飙,不尊重前輩嘉賓,究竟是賣酷姐人設過頭還是本人素質差?】
等真正曝出她是為池稚寧出頭,好家夥,又一頓撕。
站師姐和池稚寧的,站前輩嘉賓的,甚至站電影片方的都冒出來了。
電影官博顯然沖浪在吃瓜一線,第一時間發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包,水軍跟着就上了。
“咱們這低成本情懷電影不配有姓名呗”、“不配攀人家一線流量的枝兒”、“他演都演了現在這副躲都躲不及的樣子真惡心”,諸如此類。
鄭總監嗦着太太靜心口服液連夜加班。
倒不是星安娛樂真怕了那個野雞劇組,但這事的關鍵根本不在于“池稚寧參演爛片”。
流量靠人設吃飯,池稚寧的對外形象一直是謙遜有禮單純善良,如今攤上“心懷夢想奈何沒錢”的低成本電影就撇得幹幹淨淨,提都不願提,萬一對方煽動業內同行大打“兔死狐悲”的牌,池稚寧的口碑一壞就難收拾了。
師姐那裏也很難搞,好不容易熬過水逆,要說凹人設過了頭,那不是自打臉嗎?
洗成師姐不忍師弟被欺負暴躁出頭也不行,這兩位愛豆的關系是不是太好了點?一旦越過同公司營業的界限,會招致大麻煩。
而後師姐本人發了條“不道歉”,将熱度推上了頂峰。
剛是真的剛,沒甚話語權的鄭總監只得順勢安排公關,狠狠固了一次師姐的忠粉。
至于池稚寧那邊,她還沒想好,Parr先行動了。
三人是去外省錄的節目,隔天下飛機,池稚寧和師姐直奔公司,路上經楊純提醒,雙雙打開微博。
@Parr:【似乎很少有人知道,當年我也是唱過《思慕》的,緣分啊。@池稚寧[歌曲鏈接]】
公司裏,鄭總監捂着臉,有進氣沒出氣,“還有比這更爛的轉移話題方式嗎……”
池稚寧微微蹙眉。
他覺得Parr是個很令人尊敬也很友好的前輩。
現在看來,友好過了頭。
Parr可不是淩明桦那樣只接2G網,他太清楚CP是怎麽回事了,還跟池稚寧提起過一些梗,當做笑談。
那時池稚寧覺得他很坦蕩。
但在這種時候還做不聰明的添磚加瓦,就不必了吧。
CP粉自然也看得出,這種舉動搞不好就是火上澆油,引火燒身。
于是她們得出結論:Parr勞斯對小池是真心的!
還有,Parr版本的《思慕》也吼吼聽哦!
再見到Parr時,池稚寧以退為進。
“老師,網上那些CP粉太鬧騰,我真的很抱歉。我會讓公司去做引導,不再給你惹麻煩。”
Parr溫和地笑笑,說:“我是不在意的,有人給我支了這招,有幫到你嗎?”
電梯降至一樓,兩人并肩走出去。
池稚寧說:“是有些作用……對了,鄭總監說會把你那邊的事情一并處理掉,這件事根源在我,非常抱歉。”
“不必這樣客氣。”他們在一樓休息區坐下。那是個寬敞開放的區域,彰顯兩人關系完全見得光。Parr聲音低了些,認真道,“其實也不必麻煩鄭總,我可以讓我的團隊來公關,幫你一并解決掉,甚至能動用人脈幫你去接觸片方,一勞永逸,只要你……給予我一些,信任。小池,你說呢?”
池稚寧瞳孔地震。
還真猜對了!Parr要潛他!
“電影下個月上映,你還有時間考慮。不過,如果你拒絕的話,我會很不舒服。”Parr看似彬彬有禮,威脅起來也毫不留情。
這和拍廣告遇上的兩位不一樣。Parr和他有利益牽絆,在國內的人脈也不容小觑,根本不是好打發的。
更麻煩的是,這人不按套路出牌,看向他的眼睛深情款款,好好的潛規則非要僞裝成表白。
池稚寧也就在淩明桦面前大膽些而已,真遇上老油條就慫成小鹌鹑,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Parr還在他身後語氣從容地說:“還是盡快答應的好,否則怎麽跟媒體解釋呢?”
一頭撞上印有媒體LOGO的麥克風時,池稚寧後知後覺,他應該看看黃歷。
星安娛樂大樓與國內一家知名的新媒體平臺比鄰而居,園區內設有多處安保崗位,一般來說,藝人在院子裏打滾都沒問題。
可今天,Parr放媒體記者突破防線,近距離蹲守在大樓外。
“天吶,還真堵上了!”
“池稚寧!是池稚寧!”
“小池你和Parr在大堂裏談了什麽花那麽久啊?”
“這麽匆忙跑出來是對Parr老師有什麽不滿嗎?”
“你怎麽看待你師姐的行為呢?她素質真的很差對吧?”
“你和電影片方鬧翻是因片酬太低嗎?”
……
長|槍短炮對準了池稚寧,或惡意或帶陷阱的采訪問題紛湧而來。盡管前排記者暫時沒有推搡到他身上,這突如其來的陣勢依然讓人很不舒服。
“這位女士,你冷靜一下,诶等等……”
漸漸有人繞到他身後去,阻止他退進大樓。
大樓保安趕來阻攔,但人數懸殊,杯水車薪。
混亂之中,一支西裝革履、隊伍整齊的保镖從記者後方殺出,帶着不容人忽視的氣場,将池稚寧保護在身後,将記者們隔到兩側。
“什麽呀,又是這樣。”有記者不滿地嚷起來,“明星有錢就能雇一隊保镖來欺負人嗎?”
“就是啊我們辛苦蹲了那麽久。”
“池稚寧人設假的吧,這麽大架子!”
哪裏來的明星高高在上?其實都忌憚媒體一支筆。
池稚寧鮮少有這樣落單的時候,到此刻才真正無措起來。他發覺自己學習的話術、技巧遠遠不夠,這頂帽子不夠還有別的罪名扣,這些媒體是搞帽子批發的嗎?
保镖分列兩隊,長得誇張。
尾端走出一個英挺俊逸的男人,深灰色西裝修身而整肅,長腿快步行來,外釋着無可比拟的威懾力。
池稚寧的心徹底亂了。
“是淩明桦!啊——”這人喊到一半,猛地捂住嘴。
記者們一陣騷動,可現場終究安靜下來,無人吵鬧,無人造次。
淩明桦傲慢矜貴之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徑直走到池稚寧面前。
“跟我走。”他沉聲說着,攬住池稚寧的肩。
到底有人忍不住,大膽出聲:“淩總!池稚寧和你是什麽關系?他很早就搭上樂淩了嗎?”
有姚奕軒被包養在先,這人用詞隐晦,可含義明晰。
淩明桦蹙眉,側目看過去,眼神倏地淩厲起來。
“這标識我認的,隸屬于樂淩集團的媒體。”
他音色森寒如冰,帶着懾人的威勢,“耗着我的資源,用着我的錢,編排我的人,誰給你的膽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兒子,你帥到媽媽了。
感謝在2020-10-11 01:28:32~2020-10-12 01:10: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iki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