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一場醉生夢死

第10章

Big bang 的演唱會在S市就是一場暴風雪，刮過一陣後殘留着“一片狼藉”般的“餘味”。網路上，報紙上，電視上，書籍上到處都是他們的消息，更有考試卷上有他們的題目。而陳念北的心裏只留下了李勝利的影子，因為她只需要這一個，其他的予她來講不重要亦不需要。

就在李勝利離開的那一天，她突然決定要去報個韓語周末培訓班。那年李勝利的中文學習有她的功勞，那時她拉着李勝利進入了她的世界，這次她想完全融入李勝利的世界，雖然身邊再不會有他的引導。

生活一個人也是過，多個人也是過，陳念北也就不慌不忙的過着。大學剛畢業的她在那次演唱會兼職後就一直屬于失業狀态。一開始她堅持每天走招聘會，每天找學長，學姐，學妹，學弟去打通關系，就連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被她拜訪了個遍。可是結果只換來校友的無奈，親戚的一句“孩子你真有心”。兩周後，她基本是放棄了，完全躺在家做米蟲。

“我說你這孩子怎麽就沒點上進心？找工作這才多少時間你就放棄了？”陳念北她媽吳美鳳女士拿着裝滿黃豆芽的菜籃子從躺在沙發上吃橘子的陳念北面前走過。

陳念北看着她媽扭着肥大的臀部，搖搖晃晃的從她面前走過，往嘴裏塞了片橘子，含含糊糊的說道：“我沒上進心？我都走了半個月還沒個結果，我有什麽辦法。”說罷，又塞了一片到嘴裏。

陳母把黃豆芽放進熱好油的鍋裏，“嘶拉”一聲後，她拿起鍋鏟翻炒黃豆芽。伴随着廚房“鏟鏟”的聲響，陳母又說道：“你就是浮躁，才找半個月就不找了？這全S市大大小小那麽多的企業，你半個月能走完幾個？不是我說你，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就是沒耐心，沒耐力，什麽事兒一旦碰瓷兒了就喊着‘老子不幹了，愛咋咋地吧’。要命了，這種心态哪成兒啊。要我說你們就是沒吃過苦，個個都是嬌生慣養的，家裏還都是獨生子女，寶貝的緊，導致你們遇難而下。想我們那會兒，都是家裏兄弟姐妹的，父母都不怎麽管，我們就特別能吃苦。就說你爸，那時候為了創業累了多少年都沒喊過不幹了。還有你叔叔……”

陳念北從小到大就是聽着這些話長大的，她媽雖然嘴上從來不說‘別人家的孩子’，可是這多少年來三五不時的‘你們這代’，‘我們那時’，‘就說你爸’讓她覺得還不如‘別人家的孩子’來的幹脆。她在沙發上翻翻白眼兒，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一個一個臺的不停轉換，等着她媽把那對陳詞濫調說完。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陳母從廚房沖出來一把拿掉陳念北手裏的遙控器。巧的是，正好對上電視臺在播bigbang以前的演唱會。

“我聽着呢，不就是當年你們怎麽的強悍，現在我們怎麽的不如。”陳念北看着電視裏的表演說道。

陳母氣得一只手伸上去對着陳念北的腦門子就是一個響扣兒。“就知道你左耳進右而出。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麽從不拿你和別人的孩子比？就是我對你期望高，打你生下來我聽你的哭聲就覺得我女兒該是要光宗耀祖的國家棟梁。好家夥，你個不争氣的，讀書讀到初中後就開始一年不如一年。咱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你李柏橋叔叔的兒子勝利，每回你爸和你李叔叔見面哪一回能說上一句‘我家念北怎樣’，盡聽着你李叔叔說‘我家勝利’怎麽個好。這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就算他李勝利好的不得了，你怎麽也沒沾點光啊？”

陳念北心底想哪家父母不喜歡別人家的孩子，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可比的歡啊。“媽，我怎麽沒沾光啊，我就是沾了勝利的光才上了S市的財經大學。這要不沾光我還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待着呢。只可惜剛沾上沒多久，人家回韓國了。這不，一路上就沒讓你長過臉。”

“就貧吧你！你就是被慣得，我真後悔沒給你生個弟弟妹妹的，讓你吃苦受凍，體會體會生活的不容易。”陳母一屁股坐在陳念北隔壁的紅木椅上。

“就怕您生下來都跟我似的，畢竟基因上還是有一定的遺傳定律的。”陳念北拿起一個橘子給她媽遞過去。“媽，說起沾光，你不老說爸了不得嘛。要不明兒我去爸那兒報道得了，把你這些年說的好全給它沾到身上去，我想我離成才不遠了，您對于我要光宗耀祖做國家棟梁的期望估計您有生之年就能看到了。”

陳母拿過橘子恨不得扔到陳念北身上解氣，她把手舉起又放下，把橘子狠狠的砸到茶幾上。“陳念北，別告訴我你就打算到你爸公司去混了！”

“我怎麽沒打算啊，這年頭我大學剛畢業，整一個社會學文盲，沒關系沒路子沒工作經驗的，正常公司都不要！這不我去爸那兒混點經驗興許還能有公司要我呢。”

“你個沒出息的，你去爸公司你就不怕公司職員的指指點點啊？上學時挺清高的一個人，那是吵着喊着說‘我陳念北要是進你陳起凡的公司我這輩子就白活了，我妄為人女！’怎麽？你現在開始混入社會大流啦？”陳母學着陳念北那年說話的樣子，怪腔怪調的說着。

陳念北點了點頭，看着她媽“我不想，可不代表我就可以不做。這半個月我走了那麽多企業，我都沒敢說我要多高的職位，多高的薪水，我都是貼着笑臉低頭哈腰的說‘您看着給’。可到頭來呢？我的笑容與耐心只換來了毫無音訊。早在大四那年看着琪琪投簡歷我就知道應屆畢業生找到工作的幾率比沙裏淘金還不如。可我還是覺得要試一試，這一試，我算是明白了，我這種沒關系，沒路子的就和《西游記》裏沒後臺的妖精一樣只有死的份。”

“就這樣想去你爸公司混？”

“可不是。混點經驗好找下家。”陳念北立馬應道。

“你還是去讀書吧，你這事兒你也就是想想，你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你以前一樣清高。他從來不找身邊人到公司工作，尤其是你。”陳母起身回到廚房繼續燒菜。

“那你說怎麽辦？要不你去幫我說說？”陳念北跟着陳母進了廚房讨好似是摘起了雞毛菜葉子。

“哎，這個不能摘了，那個也不行。”陳母把陳念北推出廚房。“你還是好好讀書，考個研吧。別進廚房搗亂了。”

“書我讀着呢。你沒看見我報了個韓語周末培訓班。”陳念北賴在廚房門口不走。

“得，那我和你爸說說吧。”陳母看着耍無賴的陳念北心頭一軟答應了下來。天底下的父母說到底只要為子女好怎麽着都是願意的。

陳念北看着母親應下了，也算是定了心，關了電視回到卧室等吃午飯。

她看着電腦上的QQ，李琪琪給她發了消息。

“念北？你在嗎？”

陳念北想起這個朋友自從回到L市就沒和她怎麽聯系過了。連忙打下一行字，“在呢。”

不一會兒，李琪琪回複了。

“念北，我要有正式工作了。”

“好啊，那恭喜了。那你是還在那個韓國電子公司嗎？”

“不是，我換了一家。”

“換了一家？哪一家啊？”

“我也不好說，畢竟說不清楚。不過我是來和你道別一下的。我要去韓國工作了。”

“去韓國？”陳念北覺得這年頭真是奇怪，身邊的人都要去韓國。李勝利去了，她李琪琪也要去。她真懷疑是不是姓李的都注定要往那個地方蹦跶。

“恩，我遇到了一個人，也可以說是一個機遇吧。我想也許我這一輩子錯過了這次就再難有出頭的機會了，我不想放棄。念北替我加油吧！”

李琪琪一直是一個很堅強也很果敢的人，她敢拼，所以陳念北相信她能贏。“恩，我替你加油！望你在那邊一切安好，如果有不快樂的事情你可以找我說說。”有種友誼也叫做一見鐘情，大學四年陳念北就和李琪琪好。她看到李琪琪第一眼就喜歡這個女孩，就想和她做朋友。

“念北，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家，舍不得我們大學，舍不得那些共同度過的歲月裏的人和事，舍不得很多東西。我總覺得那是我在最美年華得到最純潔，最聖神的。往後再擁有什麽就算是最好的也比不上。”

“別這麽說，人在一個時間段就會擁有一個時間段的東西。再說，你都沒經歷怎麽知道好與壞呢？琪琪，相信明天一定會比今天燦爛！”

“好，借你吉言。有朝一日我李琪琪發達了，我一定讓你吃一頓滿漢全席，如果你陳念北發達了，你就請我吃滿漢全席，要是你和我都沒發達，那我們就在一起重新開始。”

“那我們要是都發達了呢？”

“都發達了那就一起吃滿漢全席，價錢一人一半。”

“行，我記着了。千萬別食言啊，否則我不饒你！”

“行了，這年頭只有你陳念北健忘的份沒有我李琪琪食言的譜。”

“喲，敢情挺自信的呀！話說李大美人，你什麽時候走？要不要我送機什麽的？”

“我後天下午走，送機什麽的就算了，那種眼淚汪汪的場面整的和生離死別一樣，我最受不了了。”

“後天！那麽快。”陳念北沒想到這原來是好友要離別前的道別聊天啊。

“恩，這也是昨天決定下來的。我知道挺倉促的，但是我還是要和你道別。畢竟咱倆四年的‘抗戰情誼’不是白混的。”

“好吧，你一路順風，我在S市等着你的好消息。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吃穿用度千萬別委屈自己，那裏緯度高，天氣涼，別讓自己傷風感冒了。”

“恩。我知道的。我到了韓國會換一個當地的手機號碼，到時候給你發過來。你要想我就打電話，我要有事就找你傾訴，電話熱線24小時開通。”

“行”陳念北覺得現在雖然隔着S市與L市的距離，隔着電腦屏幕，聽不見對方的也看不見對方，可感情卻是就在眼前的，那種分離的悲傷讓她不想多說些什麽。

“那我下了。再見。”随後李琪琪的頭像變成灰色的了。很久很久之後都沒見它亮過，陳念北永遠都想不到這是她和李琪琪最後一次在QQ這樣一個中國式的大衆傳媒上聊天。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讓她後悔莫及。她也終于知道陰差陽錯絕不是什麽好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