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三、明天過後(上)
“哦!”唐武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差點忘了,你早把我大哥甩了,不能再叫你大嫂了,口誤,口誤。”竟仍是一臉堆笑。
當年和肖鵬交往的時候,文雨就很反感他那幫不三不四的兄弟,其中要數唐武軍最令她讨厭。他表面上對肖鵬忠心耿耿,背地裏卻假借肖鵬的名義為自己牟利,在文雨面前不但舉止輕浮,甚至還對她動手動腳,根本就是個徹徹底底心術不正的人。文雨也曾婉轉的勸過肖鵬,讓他別太輕信唐武軍,肖鵬卻根本不往心裏去。結果被唐武軍知道以後,就認定文雨挑撥離間,把她當成了眼中釘。
如今時隔多年又再碰上,這種仇視恐怕也是有增無減,文雨的心開始沉下來。
“我聽說你回來了,早就想去看望你,可惜一直沒機會,”唐武軍繼續殷勤的說道,“沒想到今天你能主動來看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看你的。”文雨淡淡的說。
“找人?”唐武軍把房間裏的人又看了一遍,機警的眼神最後落到正安身上時,便了然一切,不由感嘆道,“沒想到你弟弟都長這麽大了。”
旁邊那群人到這時才終于知道了原來他們是姐弟關系,有的微微驚訝,有的則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唐武軍又看向文雨,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看着她的臉,接着剛才的話說:“不過你看起來還是這麽年輕,而且越來越漂亮了,肖鵬沒有把你娶到手,真是他的損失啊……”還真的一副惋惜的語氣,緊接着又輕笑道,“不過他真要是娶了你,恐怕我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他果然還是在記仇,看到他這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文雨只能沉默以對,心裏只想着要盡快脫身。
“我還有事,不打擾你了,”文雨幹脆的說道,“正安,我們走吧。”
正安認識唐武軍是這裏的老板,只是沒想到他竟和文雨相識,可是看他們說話的态度,又不像是正常朋友,只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所以也不再執拗,順從的跟在文雨身後。但是唐武軍那三個手下仍然把門口堵着,完全沒有讓路的意思。
文雨回頭瞪着唐武軍,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既然來了,就別急着走嘛,”唐武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悠然說道,“我們這麽多年沒見,怎麽也應該坐下喝一杯酒吧。”他說完使了個眼色,他其中一個手下便行動起來,先關掉了音樂,又把房間裏其他人都帶了出去,除了門口還站着兩個人,就只剩下唐武軍和文雨姐弟倆。
文雨開始隐隐覺得有些不妙,不由自主的看了正安一眼,使得正安更加搞不清狀況。
為了不至于把局面弄的太僵,文雨轉變了強硬的語氣,只是淡淡的說:“我現在沒心情敘舊,改天再說吧。”
唐武軍撇嘴一笑,沒作任何理會。
很快的,剛才離開的那個手下又再次返回來,還用盤子端了一瓶酒和兩個幹淨的杯子。
那人把杯子整齊的放在桌子上,打開酒瓶正要倒時,卻被唐武軍阻止:“我來。”
唐武軍一手拿着酒瓶,另一手握着杯口邊緣,把瑩潤透亮的鮮紅色液體,細細的倒入了通明的玻璃杯中,動作緩慢而連貫,正安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說不出的奇怪。
唐武軍端着杯子走到文雨身邊,把酒遞到她臉前方,笑吟吟的說:“來,我敬你一杯。”
面對這滿滿一杯紅酒,文雨想起了上次醉酒的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難道這次又要出醜了嗎,而且還是在這種場合!有心拒絕,又怕唐武軍不肯罷休。可是他的目的僅僅就是想看自己出醜這麽簡單嗎?文雨真的懷疑。
見她遲遲不肯接杯子,唐武軍冷冷笑道:“不是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文雨看着他虛僞的笑容和陰冷的目光,心裏清楚如果不喝這杯酒,恐怕很難過關,又想到或許可以趁酒勁上來之前就跟正安離開,于是猶豫着擡起手,準備去接杯子。
這時,原本一直沒有說話的正安,腦中突然靈光乍現,立刻大聲喊道:“別喝!”
文雨吃了一驚,轉頭看見正安,正拼命用眼神向她暗示那杯酒有問題,文雨仔細再看時,果然發現裏面隐隐有些渾濁,略想一下,才猛然會意,唐武軍竟然在裏面下了東西!立刻怒道:“唐武軍,你到底想怎麽樣?!”
唐武軍收回了臉上的笑容,也收回了端着杯子的手,陰沉着說:“沒想到,你還跟以前一樣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是打心底裏厭惡,文雨有心反駁,但又因為實在猜不透他的圖謀,心裏已經越來越亂,所以最終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唐武軍輕輕晃着手裏的杯子,自顧自的說:“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沒幾個人有資格喝我敬的酒,而且還是我親自倒的。”轉眼看着文雨,用無辜的語氣問道,“你就這麽忍心傷我自尊啊?”
看他一副這副笑裏藏刀陽奉陰違的樣子,文雨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把那杯酒直接灌進他嘴裏。
看着文雨的表情,唐武軍突然又笑了,語氣平靜的說道:“不過既然已經倒出來了,就不可能再裝回去。”堅定決絕的語氣,直讓文雨覺得背脊發涼。
他把酒放在桌子上,又返回身貼近文雨,小聲的在她耳邊重重說道:“那句老話怎麽說來着,‘敬酒不吃吃罰酒’。”
唐武軍話音剛落,還沒等文雨反應過來,他其中一個手下突然沖上前,從背後掐住了文雨的兩只胳膊,另一個人則去端桌上的酒杯。
正安大驚失色,怒喊道:“你們想幹什麽?”就要沖上前制止,可是沒等他近到文雨身前,另一個手下就立刻沖上去,把他按到了沙發上,任他再怎麽踢打反抗,都掙紮不起來,只能不停的大聲怒罵:“放開我,你們想怎麽樣,放開我!混蛋!”
“別碰他!”文雨生怕正安吃虧,一心想要沖上去,卻忘了自己已經受制,怒不可遏的看着罪魁禍首,大聲斥道,“唐武軍,你敢胡來!”
唐武軍這時已經坐回到了沙發上,根本不理會文雨的反應,只是平靜的看着眼前的場景,一句話也不說。手下人便繼續執行着他的命令,絲毫不敢懈怠。
端着酒杯那個人,用手捏住文雨的下颌。
文雨這時已徹底被恐懼吞噬,顫聲道:“你敢……”可是只說了兩個字,酒就已經灌進了嘴裏,辛辣濃烈的酒精直往喉嚨裏沖,她想反抗,可是整個身子和頭都動彈不得,就只有本能大口吞咽,耳邊聽見正安在不停的咒罵:“住手,你們瘋了,別碰我姐,快住手!”
幾分鐘後,整整一杯酒很快就要灌完,除去少量灑掉的,大部分都被文雨咽了下去。
正當唐武軍全神貫注在報複的快感中時,突然聽見外面一陣混亂。
這時,吳向遠破門而入,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怒火中燒,二話不說,就沖到拿着酒杯的那個人面前,猛的一拳揍在他臉上,反身又狠狠一腳踢在抓着文雨的那個人身上。
文雨失去重心,立刻軟癱下來,吳向遠趕緊上前扶住。
控制正安的那個人見同伴受襲,一驚之下有些分神,正安把握機會,奮力将他踢開,慌忙爬起來跑到文雨身旁,聲音顫抖着問:“姐,你沒事吧!”
一切來得太快,唐武軍的三個手下完全沒有防備,所以才一下子就被打倒,等他們緩過神之後,揉着身上的傷痛,爬起來又要反擊,卻被唐武軍制止。
文雨感覺到是吳向遠來了,下意識緊緊拽着他的手臂,像一個剛剛獲救的溺水者,拼命的喘着氣,結果因為酒水已經嗆到了氣管裏,越是吸氣就會越劇烈的咳嗽,根本沒法正常呼吸,整個身體都蜷縮成一團。
看着文雨極度痛苦的樣子,吳向遠悔的五髒六腑全都絞在了一起。明明知道是唐武軍的地盤,就根本不該告訴文雨,明明知道她急于找到正安,就該加快速度趕在她前面趕來,無論如何也不該讓她一個人犯險。吳向遠緊緊狠狠咬着牙關,雙拳緊握,真恨不得把眼前這幾個人連同自己一起撕碎。
唐武軍端詳着吳向遠,片刻後,突然張揚一笑:“哈!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沈亦雯的老相好,今天這是怎麽了,一下子碰見這麽多老朋友,還真是熱鬧。”思索了半天,才想起那個名字,“吳向遠是吧?這麽多年了,你又跑來演‘英雄救美’,還真是長情啊!”
吳向遠瞪着他,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來,可是他知道這裏不是發火的地方,所以只能強忍着沒有發作,把虛脫的文雨抱在懷裏,對正安說:“我們走!”
這時唐武軍那三個訓練有素的手下,立刻站出來擋住了去路,就算不為自己報仇,沒有老板的指令,他們也不敢輕易把人放掉。
吳向遠看着唐武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唐武軍,你以為我沒有準備就敢一個人進來嗎?你最好讓我們平平安安的出去,不然事情鬧大了,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他這句話說的含糊不清,卻極有力度,唐武軍雖然行事乖張,卻也不是有勇無謀,今天對文雨發難純粹是一時沖動,根本沒有考慮會有什麽後果,如今事畢之後,卻不由得要多想一層。
看見躺在吳向遠懷裏的文雨,似乎已經神志不清,多少跟自己預料中的結果有些出入,當初報複的快感也逐漸褪去。
他倒不是對文雨動恻隐之心,更不是怕吳向遠真有什麽準備,只覺得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真要是有什麽事,也會對自己不利,反正目的已經達到,無謂再多做糾纏,于是對手下人使了個眼色,給他們讓開一條路,放他們走。
吳向遠憋着不說話,抱着文雨一口氣跑出KTV,遠遠把大門抛在視線以外,才停下來,看着文雨在懷裏悶聲不語,緊張的喚着:“亦雯,醒醒。”可是文雨緊緊閉着眼睛,已經徹底人事不知,吳向遠抓着正安的肩膀,吼道,“怎麽會這樣,他們都做了什麽?!”
正安這時猛然想了起來,急聲說道:“那不是酒!他們給裏面下了藥!”
吳向遠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