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妙手仁心巧解毒
南宮夫人聞言一喜,連忙上前攥住她的手臂道:“姑娘能救他對不對,對不對?”
明顏仍是微笑:“在下才疏學淺,但權可一試。”瞧着她憔悴的面容又道:“夫人這幾日定是未曾歇息吧,此番解毒可能會比較耗時,夫人還是先回去歇着吧。”
南宮莊主聞言忙道:“洛姑娘說的對,既然洛姑娘說權可一試,那我們就先出去吧,免得在這裏不但幫不上忙,還分了洛姑娘的心。”一邊已上前去扶南宮夫人。
南宮夫人這才舉步往外走,方行兩步又回首:“洛姑娘,拜托了。”
明顏只微微笑着點頭,見衆人皆已退出,又喚:“哥哥——你留下幫我。”
洛玄墨只好又回了身來。只聽明顏又道:“南宮莊主,請派人守好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南宮莊主見她驀然鄭重的神色,亦鄭重地點了點頭。
将門窗悉數掩上,明顏回身在藥匣裏取着諸樣必需物品,一邊道:“哥哥,将他背朝上,褪去衣物。”
洛玄墨聞言上前,手腳利索地做好,等着明顏在火上慢慢烤着針。待明顏準備好回首一瞧,又面無表情地道一句:“全都褪了。”
“什麽?”洛玄墨張口結舌,瞧着床上裸着上身的男子,又瞧向明顏,不敢相信一般。
明顏皺了皺眉頭,又道:“褲子也褪了。”
洛玄墨也皺眉:“顏兒,這不好吧?”
明顏突地笑道:“若我是男他是女便也罷了,此番我是女他是男,又有何不可?何況,”她頓一頓:“不過就是一團肉而已。”
洛玄墨聞言頓時無語,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前照做了,一邊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只是後背……
驀地瞧見明顏抽出針來,又是一驚:“七淚金針?”
她默默點點頭:“一般的針已經鎮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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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墨怔了一怔,問道:“他中的是什麽毒?”
明顏仔細在那男子肩後紮下一針,仿佛錯覺一般,洛玄墨似乎看到那根針周圍一指見方之內,原本暗黃的膚色居然有些變白了。
明顏收回手,眼睛仍盯着那根針,一邊道:“這種毒分兩部分,一部分毒至髒腑,毒性極快,另一部分毒至,肌肉。”
“肌肉?”洛玄墨不解。
“毒至髒腑,立竿見影,就會讓人忽視另一部分的慢性毒。像凝煙丸這種藥,一般都是護住心脈,又哪裏阻止得了毒害肌肉的?若我再遲幾日,恐怕毒解了,他的武功也廢了。”
“啊?”見着明顏紮下第二針,洛玄墨對她的話仍是不解:“為什麽武功廢了?”
明顏瞧他一眼道:“哥哥你還真是笨,肌肉沒了,還有什麽武功?瞧他的手臂,已有些輕微的症狀了。”嘆一口氣她又道:“你站一邊去,莫要再分我的心。”
洛玄墨聞言不甘心地撇撇嘴,往後閃了閃,一邊嘟囔道:“我又不曾學過這東西,自然是不知道,若是論起武功心法來,你照樣是不如我。”
明顏也不再睬他,只專心地一針一針紮下去。洛玄墨在旁看着,着實無聊透頂,但也不敢再說話。正四處張望、無所事事間,低頭卻猛地發現不同,就那稀疏的兩排金針,依次向下推進着,仿佛在驅趕着什麽似的,然而針過之處,膚色卻顯然變白,針前針後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再細看之下,就在緊靠着中間那根針的部位,赫然又一個拇指頭大小的突起,隐隐的透明,能瞧見裏面似是暗黑色的水。洛玄墨不由指着結巴着問道:“顏兒,那……那是什麽?”
那個突起——或者說是水泡更為貼切——此刻仍在随着針的移動而移動。明顏仍是極為謹慎地施針,一邊口中已吐出一個字:“毒。”
洛玄墨心知她是用金針将毒逼出來了,又問:“這毒……要弄到哪裏去?”
“臀。”
“啊?”洛玄墨又驚:“弄到那裏啊……”
“這毒中含有傷害肌肉的成分,我自然是要找個肌肉最少、最不常用的地方釋毒,而且這裏還有厚厚的肉脂,更加有保證一點。”明顏慢慢說着,眼神更加凝聚,到腰部了,脆弱的腰部,她手下越發謹慎,過一會兒方才松了口氣。
約摸兩個時辰之後,明顏方才把他體內的毒全部逼至一處。洛玄墨恍然發現那仍是一個拇指大小的水泡,然而顏色卻越發烏黑透亮,此刻正被金針牢牢圈住,他只問:“顏兒,接下來如何?”
“拿碗和水。”
洛玄墨趕緊拿來。明顏取出一把小刀,一眼瞧去便知極為鋒利,她側身在火上烤了,又道:“将他背朝外側過身來。”
另一只手取了碗來頂在毒泡下,刀極快地劃過,只見漆黑如墨的毒液瞬間溢入碗中。明顏仍扶着碗,另一手丢了刀子,取了放涼的溫水來澆洗着傷口。
待傷口慢慢變幹淨,她卻皺一皺眉:“怎麽還有一絲未盡。”
洛玄墨也瞧見一絲黑色,焦急問:“這如何是好?我給擠出來吧?”
“不可,”明顏想一想道:“只能吸了。”
“吸?”洛玄墨正疑惑,明顏已道:“去叫他們拿香油來,莫要讓他們進來。”
洛玄墨依言取了香油來,明顏接過去便喝了漱口。洛玄墨見了目瞪口呆:“顏兒……”
她卻若未聞,慢慢将那男子的身子放平,雙手迅速拔掉金針,那絲黑色立刻開始逸散,然而明顏早已俯下身去将它吸了出來,一口吐在碗裏,又用香油漱了口。
擡頭不出所料地瞧見洛玄墨完全呆住,搖了搖頭道:“哥哥,驚訝完了麽?”一邊用手巾擦淨男子的傷口,取了金瘡藥來灑上,這才側頭瞧着洛玄墨。
洛玄墨被她這麽一問,咽了咽唾沫,方道:“完了。”
明顏一笑,将手中的布條交給他,道:“給他包紮。”
洛玄墨仍是木木地按着她的吩咐做了,突然又回過神來似的,道:“你幹嘛不自己來給他包紮?”
明顏一臉無害的表情:“避諱呀。”
洛玄墨眉頭縮成蟲子一般,雙目圓瞪:“避諱?你還知道避諱?一個女孩子家去吸男人的……”
明顏神色如常地打斷他的話:“我是大夫他是病人。”
“那你不是更應該給他包紮?”
“他毒解了,不是病人了。”
“他明明還有傷。”
“那就是傷者,而非病人。”
……
末了洛玄墨仍是嘟哝一句:“一個女兒家怎麽可以……”
明顏哭笑不得,道:“怎麽也不想想,若是拔了針等你來吸,那毒早就又融回血裏去了。”
洛玄墨這才恍然大悟。
明顏又取了顆藥丸來塞入那男子口中,灌了些水,道:“哥哥,他還在昏迷,身子不夠暖,你助他化化藥吧。”
洛玄墨聞言上前去扶了他,掌心輕貼在他背後,輸了些真氣給他。驀地聽見那男子深吐一口氣,洛玄墨驚道:“顏兒,他似乎醒過來了。”
正在收拾金針諸物的明顏頭也未回,道:“讓他躺好吧,他要到明兒早上才能醒。”
洛玄墨聞言低頭一瞧,果然并未轉醒,便又扶他躺好。
明顏收拾好藥匣方前去開了門,果然瞧見南宮夫人在廊下焦急地走來走去,見她開了門,緊步上了前來道:“洛姑娘……”
明顏微微一笑,接了她的話:“南宮少爺已無大礙,夫人進來吧。”說着已側身讓開門口。
只見南宮夫人極是驚喜,也來不及再說什麽,便急忙進了屋裏去。瞧見床上男子的氣色已恢複正常,不由喜極而泣,伸手輕撫着他的臉,又仔細地瞧了半晌方才回過頭來,攥了明顏的手道:“真是多謝姑娘了,姑娘是我們流雲山莊的恩人,我們流雲山莊上上下下都會對姑娘感激不盡。”
明顏仍是微笑,道:“夫人言重了,夕顏愧不敢當,夕顏身為大夫……”話猶未盡,只見南宮莊主帶着衆人進來,明顏忙上前行禮。
南宮莊主一把扶住她,道:“姑娘不必多禮,老夫在此要多謝姑娘救得犬子性命……”
明顏忙道:“莊主不必客氣,這是夕顏應該做的。”又輕聲道:“莊主,南宮少爺的毒已解,但此刻仍在昏迷,十分需要靜養,還請莊主下令任何人不得在此喧鬧。”
南宮莊主聞言會意,忙噤了聲,一邊已無聲地示意下人小心退出去,方又上前探視。
明顏側身取了藥方,輕聲道:“莊主,我需要這幾味藥材,用量都已寫明,還請莊主吩咐下人照此取來。另外,還要煩請莊主派人将煎藥諸物都送過來。”
南宮莊主及夫人聞言皆十分不解:“姑娘這是何意?”
明顏笑笑道:“我要在此處煎藥。”
“為何?”
“我比較喜歡親自煎藥,以便掌握火候,而且南宮少爺昏迷多日,明晨才會醒來,雖然毒已解,可難保不會有什麽突發的情況,所以我想還是我守在這裏比較好。”
南宮莊主若有所思地瞧着立在桌邊的女子,她雖然一直微微笑着,然而那剪水雙瞳卻一直清冽冽并無半分笑意,此刻見他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也并無他話,只靜靜地站着任他探尋的目光掃視。他終是開口:“那一切就有勞姑娘了。”
明顏道:“莊主言重。”頓一頓又道:“南宮少爺會在明日卯時轉醒,醒後需用些細粥。”
南宮莊主會意,微微颔首道:“老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