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兄長請問江湖事
洛玄墨笑道:“自然是飽了,而且這菜十分合我的胃口。”
“那是自然,我知道你最近要來。”
洛玄墨聞言不由正色:“看來你是知道了,那你的意思呢?”
“流雲山莊對你們很重要嗎?”
“你們?”洛玄墨看着她的眼睛道:“顏兒你還真的……那只不過是娘的氣話!”
明顏別過頭去并不答話,洛玄墨見狀嘆一口氣道:“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她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如此介懷?而且這次,你自作主張嫁到這裏來,她雖是不高興,但也并未說什麽……”
“說不定她就是希望我嫁過來,還那般欲擒故縱!”
“顏兒!”他皺着眉:“你這是怎麽了?”
她這才覺得自己的語氣實在不好,不由放低的聲音:“對不起……”
洛玄墨嘆口氣:“罷了,不要說她了,每次一提我們就吵,莫要把我們的感情也吵壞了。”
“哥哥……對不起……”
洛玄墨瞧她低頭咬着唇,只微微笑了:“好了顏兒,莫要難過,我只是随口一說。”
“嗯。”擡頭瞧見他笑,她亦微微笑着。
他這才又道:“流雲山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對我們也一樣的。莫說財力物力,只論他們的號召力,當今已是無人能及,所以……”
話至此處他只瞧着明顏,明顏低頭想一想,方道:“中的什麽毒?”
“若是知道,那便早按天遲老人留的方子配藥解了,何須再來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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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顏聞言只意外:“師傅都沒有記載?如此看來定是暗冥谷最新配置的毒了。”
“想必是了,所以才來找你。”
明顏點點頭道:“明日辰時三刻,在城西十裏亭等我。”
洛玄墨怔了一怔:“明日?”
“嗯。”明顏說着臉上一紅:“我要跟他說一下,所以只能明日盡早。”
“如實?”
“自然不。”
洛玄墨聞言笑一笑,又道:“他今晚怕是要留宿宮中了。”
“為何?”明顏十分疑惑。
“這是宮裏的規矩,若是散宴過遲,王公大臣皆可留宿宮中。”
“我是問,為何會‘散宴過遲’。”
洛玄墨一臉驚詫:“你不知道麽?今兒是皇上冊妃的日子,而那妃子,就是你那兩個‘妹妹’。”
明顏聞言頓了一下,轉而又問:“青瑤、青筝近日可好?”
洛玄墨未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個,怔了一下方道:“正在進行。”
“我讓你找的人呢?”
“找到了,”他說着撇撇嘴:“易容不是更好?免得花這麽大力氣。”
“萬一被識破豈不後禍無窮?”說着突又笑道:“你那天可是想殺我?”
洛玄墨聞言不屑道:“殺你?殺你用得着等到那時候?你五、六歲我就可以把你給掐死了。”
“那你幹嘛劃到我?”
“要演戲就要演的像一點麽,一點傷都沒有也太不象話了,你瞧吧,那麽點傷他就将你抱進屋裏來,青瑤、青筝不是也被騙得感天動地,才甘心為你賣命的。你居然不感謝我。”
“謝謝你哥哥,謝謝你讓我這邊留條疤。”明顏指了指那天被所謂的“刺客”劃傷的地方,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是再使勁點兒,可就再也瞧不見我了。”
洛玄墨聞言立即換上一副心碎的表情:“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
“那你就是一點也不疼我,居然忍心傷着我。”明顏也開始賴皮。
洛玄墨的神情又換做如泣如訴:“蒼天為證,其實我是多麽的不忍心,疼在你身上,更疼在我心上……”
明顏一時沒忍住,撲哧笑了,洛玄墨也跟着笑了,道:“好了顏兒,我該走了,明日辰時三刻,城西十裏亭,不見不散。”
“嗯。”明顏應一聲,瞧着他消失在窗口,上前掩了窗,又抿嘴笑一笑,方走過去開了門。耳房本就距此不遠,明顏在廊下喚一聲,曉菊就立刻上了前來。
明顏命她将碗碟撤下去,一邊自己已走至案邊坐一坐,随手取了書來瞧。天氣雖是涼,這屋裏卻是很暖,明顏瞧了一會,覺得口幹,喚曉菊倒了茶來喝,一邊眼睛仍是盯着書。
這一瞧便到了申時,明顏只覺雙目微微酸痛,她素來又是極畏寒,便只在屋子裏随處走走。左右閑來無事,便又鋪了紙來寫字。她的字雖是閨閣之風,然而瞧上去仍是十分雍容遒麗,筆畫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正低頭寫着,便聽見又溫和的聲音,帶着微微的笑意道:“在做什麽呢?”
她的手一抖,還好最後一筆已經收起,擡頭見是他,便撂下筆迎了上去:“閑着無事,寫來玩兒。”
秦楠羽聞言微微一笑,上了前去瞧,正是一首采桑子:
菱花莫問嬌顏懶,香奁無意。
玉欄慵倚,無端妝成鴛鴦髻。
等閑不作相似曲,此番輕易。
他瞧着道:“不曾作完。”伸手提了筆在手,只略想一想,便從容落筆:
歡裁錦字,今生休道兩相離。
寫罷擡頭向她微微一笑,明顏咬緊了唇,眼中似有淚光閃爍,忙別過頭去,然而嘴角的笑意卻如那一江春水,直連綿不絕,滟漾千裏。
他笑一聲,撂下筆,回神攬住她。明顏問:“你方才去哪了?”
“想我了?”他心情愉悅,只想逗她玩。
明顏紅了臉,啐道:“我才沒有。”
他只笑:“你的兩個妹妹今兒正是冊妃了,說實話,你此刻有沒有覺得十分憋屈?”
明顏在他肩頭捶一下,嗔道:“我是十分慶幸。”又奇怪:“那你怎麽回來的這般早?”
“我想和你一起用晚膳。”
明顏聞言并未答話,只伸手抱緊了他。
依偎良久,他二人同時擡起頭來,又一起笑了。他輕聲道:“你先說吧,顏兒。”
她卻低了頭:“婦以夫為天,還是你先說吧。”話未說完臉已泛上微紅。
秦楠羽自是十分歡喜,只松開她從袖中取了那根舊簪子來:“那一日我見你瞧了半晌,便做主幫你買了,只一直到此刻才給你。”
明顏十分感動地接過來,又靠進他懷裏。他伸手擁住,又問:“你方才要說什麽的?”
明顏只靜靜地靠着,半晌方道:“我要出一趟門。”
“哦?”他卻笑了:“真是難得了,你要去哪呢?”
明顏笑一笑,道:“城外西南的樂貴村。如今天氣漸漸轉冷,必定又會有人凍傷,我要過去瞧一瞧才好。”
他只微微一笑:“顏兒打算懸壺濟世、名揚天下了,就把我丢在這裏不管。”
“那裏,是我娘的家鄉。”
他聞言語氣也暗下來:“難怪……”又問:“要去幾日?”
“快則七、八日,慢則半月有餘。”
“這麽久?”他想一想便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明顏聽了便直起身子,皺一皺眉,他見狀又道:“那我派人和你一起去。”
她無奈道:“真是不必了,我每年都是一個人去的,此番若是帶那麽多人,莫要吓到別人才好。”見他仍在猶豫,忙道:“莫要擔心,我會好好的,可好?”
“那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盡早回來。”他想一想,方捏住她的肩膀,要她答應。
明顏見他松口,連忙點頭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便是。”話未說完已被他攬入懷中。
沉浸在歡喜中的明顏并不知道,在那個地方,有一個人自一大早來,便一直靠在樹下,直至天色已完全黑透,才緩緩站起,轉過身去,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明顏略略收拾一下衣物,又取了藥匣出來,細細檢查銀針、藥丸諸物,秦楠羽卻已經來了,瞧着她仔細的模樣不由又問了一遍:“真不要我派人跟着你?”
明顏仍低着頭,只笑道:“真的不必了,只是去行醫,又不是去打架。”說着回身瞧了一下銅漏:“就要辰時了,我該走了。”
他聞言上前攬住她:“早些回來。”
她無奈笑着:“我會的。”
又叮囑幾句這才出了門,秦楠羽立在門庑下,瞧着她上了朱漆木輪嵌鉚釘大車,慢慢走遠,遠至瞧不見,便回身朝泓遠示意了一下。泓遠見狀無聲地行了個禮,便退下了。秦楠羽這才轉身回了府中去。
明顏心知距十裏亭還有一段路,便閉上眼睛小憩,卻聽見車外似是十分熱鬧,喧鬧聲不絕于耳,心下奇怪,本欲不管,然而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這樣想着手卻已先一步掀開簾子,問道:“外頭怎麽這麽吵?”
趕車的小奴才忙道:“回主子話,今兒是皇上生辰,舉國歡慶呢。”
原來如此,她聞言怔怔地想着,不是什麽特別的事,為何感覺有些奇怪?小奴才見她還掀着簾子,當她聽得入神,便又笑道:“這皇上真是十分孝順呢,據說當年皇上的母妃因為皇上難産而死,皇上不願在他母妃的忌日過生辰,便将自己的生辰往後推了一天,今兒是十一,他生辰本是初十呢……”
明顏只怔怔地聽着,眉頭微皺,心中卻是十分雜亂。似乎是有件極要緊的事,可偏偏此刻想不起來。
小奴才見她這般呆着,忙道:“主子,您還是坐進去吧,這風涼,仔細別受了寒。”她這才回了神來,放了簾子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