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禍端由此生無盡
她見他也出了神，一時玩心大起，亦學着他伸手點點他的面頰，豈料收手不及，被他一把攥住。她又羞又急，想要抽出手來，不想只被他攥得更緊。
他瞧着她亦嗔亦惱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動人，禁不住低頭在她小巧的鼻尖輕咬一下，她“哎呀”一聲逃開去，嗔道：“堂堂王爺怎可随意咬人？”臉上雖是紅透，此刻也滿是委屈的神色。
他見了只忍俊不禁，道：“我可不曾随意……”
正笑着，便瞧見不遠處匆匆來了個人影，再定眼一瞧，分明是曉菊。那曉菊趕上前來行禮道：“給王爺、王妃請安。”又道：“王爺，雲主子正尋您呢。”
他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可知尋本王何事？”
“雲主子沒說，只說要見您。”
他略想一想，道：“你先回去吧，本王随後就到。”
明顏瞧着曉菊行禮退下，方問道：“可知此刻她找你所為何事？”
他只道：“任她何事，難不成還能翻了天去？”
他是清楚地記得昨兒晚上她悄悄做了什麽小動作的。明顏聽着這話的口氣，料想他必是還計較着此事，微微一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昨兒晚上我不是已經給了她教訓了？若論心機，她倒還可以算是單純，遠比不得我了。”
他聞言只道：“這可是沒法比的，我愛你，可我不愛她，你做錯任何事我都不會計較，她可不一樣，何況，她那是在傷害你……”
我愛你……你做錯任何事我都不會計較……我愛你……你做錯任何事我都不會計較……
明顏只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然而又是那般甜蜜，讓她想起兒時吃過的龍須糖，又綿又軟，蜜一樣香甜，放入口中，一直能甜到四肢百骸，一直能甜到心裏去。
她本是跟在他身後走着，此刻只緊走幾步上前，一把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喃喃喚着：“仲清……仲清……”
他猛地被她抱住，心中又驚又喜，聽着她輕聲喚着，只轉過身來擁住她，輕嗅着她發上的幽香，無意瞥見她一頭青絲上毫無珠翠，不覺心思一動。随即便低頭在她耳邊輕聲打趣道：“顏兒，我們先去見了雲婉燕，回頭我讓你抱個夠，可好？”
她聞言果然緊忙松開手臂，一聲不吭，只低頭推着他轉過身去。他輕笑一聲，也未再逗她，一路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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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婉燕在外堂已等了許久，仍不見秦楠羽的人影，她心中本就焦躁，此刻只一個勁地在堂中踱步。曉菊沏了茶來，她一把拿起直欲往那地上砸去。
正是這當兒，只聽秦楠羽輕輕一聲冷笑，道：“難不成又想撒一次潑？這兒可不是雁來閣！”
她轉頭正瞧見他進了門來，只把那茶碗一丢，一徑撲到他面前跪下道：“王爺，我……”話卻在瞧見明顏時止在喉頭，忙低頭竭力忍住，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也渾然不覺。
秦楠羽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只緩緩行至上首坐了，道：“不是說要見本王，見着了怎麽又不說話了？”
雲婉燕緊緊咬着牙，好一會子才鎮定下來，道：“回王爺的話，妾身近幾日十分想家，故而前來懇請王爺準許妾身回家小住幾日。”
“回家？”秦楠羽輕笑着，那眼裏卻一絲笑意都沒有，只道：“為何會想家了？本王待你不好麽？”
“王爺待妾身很好……”雲婉燕被他如此反問，只不知所措地低頭咬着唇。
“那……”他的話正欲出口，本站在他身旁的明顏卻突地握一握他的手臂，他擡頭只瞧見她輕輕地搖搖頭，雖不知她此舉所謂何意，仍是改口道：“罷了，那你便回去住幾日吧。”
雲婉燕本以為已無希望，不想他卻改口答應，只因低頭未見着明顏的動作，此刻只驚喜地磕頭道：“謝王爺。”
他也不想多說，只道：“行了，既是要回去，那還不下去準備？”
雲婉燕聞言方行禮退了出來，只匆匆地往回去了。
原來昨兒晚上雲婉燕回來的早，未得時機再與雲秉賢說上話兒，也不知事情如何，能不能按計劃去煽風點火，便不敢輕舉妄動。直到今兒早上才得了雲秉賢的口信，只說事未成，具體的卻一無所知。
她心頭着實焦慮煩躁，加之一夜未睡好，早上便就着床氣發了一大通火。想想便索性去找秦楠羽，想借機探探他口氣。
不想到了幽獨軒卻未見着他人，只聽一個小奴才說他一大早便去了淩霜園，她聞言心中已悉數明了，只一個勁地在心裏找了人來怨恨。
恨那狐媚子沈明顏，怨王爺被迷惑了再不正眼瞧自己，怨那個沒用的哥哥不僅幫不了自己的忙還一個勁地迷戀她，怨爹爹出的這個主意不好使，還辦不好事。
她只咬着牙，使勁絞着手中的帕子，然而想到雲秉賢，她到底是想知道麻煩出在哪兒，而且這次沒教訓着沈明顏，可還要另想它法才是。如此一想她方有些許平靜下來，略想一想便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此刻她自淩霜園出來，心頭怒火更盛，大聲呵斥着丫鬟去收拾日常的東西。
一聲不吭地回了雲府，下人們都知道她脾氣不好，此刻瞧着她臉色不豫，都小心翼翼地給她請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到了她的逆鱗。她卻似十分平靜地問：“老爺可回來了？”
那個被點到的小丫鬟只低着頭戰戰兢兢地答道：“回主子話，還不曾。”
“他回來了就說我在書房等他。”
說着一拂袖走了，剩着那個小丫鬟松一口氣似的應着：“是。”
雲秉賢卻早料想她會有這麽一着，所以下了朝來，甫一進門便問：“大小姐可曾回來？”
果然聽着下人說：“回老爺話，是回來了，說是在書房等您。”
雲秉賢只揮手示意退下，回頭瞧了瞧神魂不屬的雲執夕道：“你先下去歇着吧，午膳我讓人送到你房裏，明兒就在皇上那替你告假，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們雲家怎麽出了個你這般無用的東西。”
話是這般說着，但畢竟是自己兒子，瞧着那蒼白的臉色心裏着實是擔心，又恨他不争氣，才弄成如今這般模樣，只不由搖頭嘆息着。
雲執夕聞言一聲不吭，略略行了個禮便退下了。雲秉賢瞧着他慢慢走遠了，又深深嘆了口氣，這才舉步向書房去了。
進了門一眼瞧見雲婉燕正坐着發呆，面前的一杯茶早已沒了一絲熱氣，見着他急忙站起來道：“爹爹，你可回來了。”
雲秉賢揮退了下人，又掩了門，方道：“說吧。”
雲婉燕道：“爹爹這是讓燕兒說什麽？該是燕兒這般問爹爹呢。”
“那你問吧。”
“爹爹——”雲婉燕皺一皺眉：“您這是怎麽了？”
雲秉賢攬衣在上首坐了，緩緩道：“你們兄妹就沒個讓為父省心的。”
“爹爹這是什麽話，當初這主意可是您為燕兒出的，”雲婉燕見他如此，不由別過身去生悶氣：“如今事不成，難道您連個說法都不給燕兒麽？”
“燕兒——”雲秉賢見她動了氣，只皺眉道：“你如今都嫁人了，怎麽還是這般任性，你讓為父說什麽？那個侍衛都死了，為父還能讓死人開口說話不成？”
雲婉燕聞言大驚：“死了？怎麽就死了？死哪裏了？”
“昨兒晚上你哥哥都回來了，他都不曾回來，我就覺得有些不對頭。今兒早上聽宮裏的公公說昨兒晚上在禦花園發現個死人，我就請公公帶了我去瞧，果然是他。”
“爹爹以為，是誰殺了他？”雲婉燕心頭一團亂麻似的。
“看那刀口利落平整，想必就是熙王了。”
“那你說王爺會知道是我們派過去的麽？”
“這個倒不是重要的，畢竟你哥哥也在，只當是派去保護你哥哥的罷了。不過，”雲秉賢拈着胡須，目光變得深遠：“這個沈明顏當真是厲害。”
“爹爹何出此言？”
“為父的本意是，一來讓王爺惱了她，二來讓你哥哥也死了這份心……”
“惱了她？依我看如今王爺是越發看待她了，今兒天未亮就去了她園子，我要見他都是等了好幾個時辰的。”
“唉，莫說這個了，就連你哥哥，反而是更加離不開她似的，終日神魂不屬。”
“這個狐媚子……”雲婉燕只使勁咬牙，那眼裏似乎有團火，要将沈明顏焚為灰燼。
雲秉承見着道：“燕兒，這事兒你也不要操之過急，”頓了頓方道：“昨兒晚上你怎麽就推她了？這樣可是對你自己十分不利啊。”
雲婉燕聽他提起此事，冷笑道：“爹爹，燕兒可不是那麽愚昧的人。”
“那為何……”
“我的本意只是想暗中絆倒她，誰想她卻跪在我腳上，我是痛不過，也來不及多想，這才一把推開她的。我再如何也不敢在皇上面前那麽明目張膽。”
雲秉賢不由站起身來：“原來如此……這沈明顏還真是……”
雲婉燕見雲秉賢拈須深思的模樣，恨聲道：“只恨我找不到她的死穴，不然我必定讓那狐媚子一招致命！”
“死穴……”雲秉賢只喃喃着想着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