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沒有幾天就是會試了,各位可準備好了?”
北客來的堂口裏,聚着不少士子,他們大多數是去年科舉沒中,幹脆在京裏又多住了一年,等着今年的恩科。時間長了,老板也把他們認得差不多,不時和他們聊聊。
“沒甚可準備的了,”其中一個是這一群人裏最年輕的,聞言拍案而起,“事到如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旁邊的人按了按他的肩膀:“知節知節,快坐下……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也呵呵一笑:“諸位蟄伏一年,是該奮起了,這位知節兄弟,就很有志氣嘛!”
“說起來,今年的恩科似乎比往年的科舉要寬泛些。”
“什麽,這是聽誰說的?”
“朝廷的消息啊!今年恩科的主考,可能是栖梧先生。老先生最是仁厚,不會為難我等的!”
“栖梧先生……他不是已經致仕了麽?”
“是啊,老先生快五年沒露面了。”
“現在這時候就是流言滿天飛,說甚的都有!據說歌月樓那邊,還有賣考題的呢!已經是人滿為患,連門都進不去!”
“哈哈哈哈哈……你是如何曉得歌月樓的情景的?不會背着我們偷偷去了罷!”
這群人湊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談南說北,沒一會緊張的氛圍就消散殆盡。然而歡快的氣氛也沒持續多久,大門忽然開合,走進了一個人。
“請問,還有空客房麽?”
本來堂口裏的士子依然各說各的,沒理會他,但坐着離門口近的張知節無意一擡眼,卻發現了不對。
老板是來者不拒:“有有,您是一位?”
張知節站了起來,旁邊的朋友以為他還要高談闊論,連忙按住他:“行了知節,你那點墨水留着卷子上去罷!”
“你是胡人?”
這一聲可比甚都管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來者一愣,看上去不太想承認,但他這一身實在是太紮眼了,讓人很難不認出來。
老板倒沒想過那麽多:“來了都是客,胡人漢人的……不都一樣麽。來,您的客房在二樓裏面那間。”
來者看起來也不想惹麻煩,付了錢擡腿就要離開。
然而張知節比他更快一步,一下按住他的肩膀,眼中盡是憤怒:“你是胡人!你還敢到我面前來!”
友人不知所措,還是張知節的同鄉附在他耳邊道:“知節是燕雲府人,縣裏被胡人搶掠,母親和姊妹都被胡人糟蹋了……他當時正進京趕考,鞭長莫及。”
這……友人犯了難,現在攔下他恐怕有些沒有人情味兒了。
胡人有些茫然,剛才來看,他連官話都不太能講利索,人生地不熟,也別指望他能辯解一二了。
張知節卻不管,掄起拳頭就是一下。然而讀書人的力氣到底沒什麽,胡人只是晃了一下,但看起來是害怕了。
“阿仇諒!”
樓上忽然有人走了下來,疾步走過來把那胡人護在身後。張知節定睛一看,這是前些日子住進來的那個商人!竟然和胡人也有串通!
“我的疏忽,我的疏忽,”孟铎向周圍的人作着揖,“我不該讓阿仇諒一個人來的……你也是,來了怎麽不找我。”
老板也很驚訝:“孟先生,還和胡人有來往啊?”
“來往談不上,只是我常年在北原那邊做生意,這孩子的父母雙亡……又胡漢不親,我見他可憐,就一直帶着他。”孟铎解釋道,“這位小兄弟姓張吧,張兄弟,對不住了。”
張知節的眼眶依然通紅,但拳頭是放下了。
見他依然無法釋懷,孟铎又轉向老板:“這樣罷,我們退房,我帶着阿仇諒出去。張兄弟馬上要去那會試,可別誤了這等大事……沒事沒事,正好等來了阿仇諒,我們也要動身往南了……張兄弟,好事将近,莫被我們攪擾了。”
孟铎為人謙和,辦事又地道,北客來裏不少士子都認得他。而且其人見多識廣,不比這些飽讀詩書的士子們差,此時匆忙告辭,很多人都依依不舍。
但如果嚴彭在這裏,他就會認出,這位孟铎孟先生,正是他燈會那天維護的胡人。只是孟铎此時衣冠整潔,官話也十分利索,一點也看不出那天的樣子。
阿仇諒自始至終一聲不吭,像個會出氣兒的擺件,直到出了北客來,他才用胡人的話問:“柯蒙多,你為什麽要對那些漢人低三下四?”
“這裏是漢人的地盤,要遵守他們的規矩,不然還怎麽做事?”孟铎換回了熟悉的語言,“正好,我早該從那裏搬出來,那裏不幹淨,有人盯着。”
阿仇諒十分謹慎:“你被發現了?”
孟铎搖頭,帶着他走進了小巷:“沒有,只是這裏的暗線太多,不安全。阿仇諒,你不該來的,我們在漢人的京城裏,想做些什麽都不方便,你要是有什麽意外……”
“父親讓我來漢人的京城過冬,”阿仇諒看上去年紀不大,但言談舉止間已然十分成熟,“今年的冬天家鄉很冷,很多牲畜都死了,父親說,可能又要凍死很多族人。”
孟铎沉吟片刻:“那好罷,我聽首領的。阿仇諒,你要記住,在這裏要一直跟着我。”
阿仇諒很痛快地點頭:“父親說了,柯蒙多是在漢人這裏最值得信任的人!”
孟铎帶着他走了一會,來到了一戶普通人家門前。這戶人家從外面看不出什麽,然而進去才能看出來端倪。
“這裏還住着其他族人,還有地下室。”孟铎帶着阿仇諒進來,裏面的裝飾一點也不像中原的風格,很明顯是胡人的地方,“你就安心在這裏,至于其他的,日後我慢慢教給你。”
會試前夕,正是京兆府最忙的時候。
這幾日京裏的人格外多,維持秩序就是一個重活,何況還有打着各種旗號賣書賣考題的。當然,後者不敢在明面上經營,需要更多人手去查。
不過考題這種事是查不禁絕的,有人要就一定有人賣,有利可圖就不缺人來铤而走險。
而且今年也不知道中了甚邪,光是這幾天,京兆府就幾乎把今年一年的精力提前耗盡了,販賣的考題數量達到了驚人的數目。
鄒季峰當然能感覺出來不對,尤其是今年的恩科還連着自己師父,他比往常更加上心。可上心也沒用,他暫時看不出來這異象下面到底有什麽。
“我倒是有些發現,”嚴彭的桌案上擺滿了搜出來的所謂考題,“這裏面不乏往年照搬的,也有胡謅八扯的,當然有一部分是新鮮的,不過水平不高。”
鄒季峰不顧形象地牛飲了一口茶水:“什麽意思?”
嚴彭把皺巴巴的紙條一扔:“有人在攪渾水,嫌每年販賣考題的場面不夠熱鬧。”
“你的意思……他們會從考題下手,誣陷師父洩露題目,讓貢生作弊?”鄒季峰疾步走過來,“但你不是說,那個楊甫森不是方晏清那邊的人麽?”
嚴彭一攤手:“那不是正好麽?一起收拾了,正好一雪前恥。”
鄒季峰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半晌,鄒季峰終于緩過一口氣:“繼續查,把那些看着像的都查明白。咱們做得越多,到時候越有利。若是真的東窗事發……”
“若是這件事被翻到臺面上來還好了呢,三司協理,就算弄不明白真相,也不至于讓師父走到絕路。”
“啊?錦衣衛又不是他常安一個人的天下,那不是還有別人嗎?”
“為何出了事要用到錦衣衛?”
“……科舉舞弊,這,就算不是這個罪名,到時候事也不會小!”
“可是何新辭剛逃過一次啊,”嚴彭一偏頭,“陛下還能像以前一樣,以為他的錦衣衛他的鎮撫司,固若金湯麽?”
如果說這一件事就瓦解了方效承對錦衣衛的信任那純粹扯淡,但這件事還沒過去多久,他倒也不至于那麽健忘,這麽快就好了傷疤。
“先別說這個了,”鄒季峰道,“先把這些個考題的來源摸清……算日子考題應該早已封上了,讓師父改變是不可能了,只能咱們多做一些。”
抓住那些賣考題的是個輕松且不用過腦子的活,但一層層往上追查就不那麽輕松了,往往幾個時辰下來,一點成效都沒有。不過嚴彭在湖州,似乎已經适應了這種長時間的工作後依然無功而返的情境,看起來平靜得很。
這項工作确實麻煩,于是他想到了錦衣衛。結果去了一趟方俞安那裏才知道,常安出遠差了,沒有兩個月應該回不來了。
“我這裏人手也有限,應該幫不上你什麽。”方俞安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把自己能想到的路子給了嚴彭,“你去試試,有沒有結果就兩說了。”
嚴彭看了看那張紙,半天沒說話,末了才猶豫着問:“殿下這人……怎麽,怎麽多是歌月樓裏的呢?”
見他有意要問,方俞安也不藏着掖着了:“何新辭那個案子裏的木兒,你還記得麽?她就是這麽被找出來的。有時候,這種地方比一些王公貴族家裏可熱鬧。”
“那她後背正中的那塊刺身,殿下也該知道罷?就不作甚想法?”
方俞安一擡眼,正對上嚴彭的目光,竟然有些害怕起來。不過只是一瞬,随後他輕笑道:“怎麽,刺身有甚含義麽?”
見他裝傻避重就輕,嚴彭也不再追問:“我亦不知,只是來請教殿下的。”
好好的女子,找人嫁了,不比在這種地方沒落個賤籍好太多?幹嘛非要往這躲?除非是這裏有什麽人或者什麽組織能讓她非常信任,以至于忽略了賤籍。
現在看來,歌月樓的年頭也不短了。
“也正好,”嚴彭轉移了話題,“這次在歌月樓确實有賣考題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在青樓裏做這種事的。”
方俞安配合地彎了彎眼角。
“那多謝殿下了,今日叨擾。”
他剛起身,卻又被方俞安叫住:“你忙了一天罷,吃過飯沒?”
“……勞殿下關心,只是公務還是要緊的,要辜負殿下好意了。”
可能是聽見了方俞安關于吃飯的召喚,嚴彭還沒走出王府大門,就看見一道影子從外牆翻了進來。而對方毫無做賊的自覺,見了他還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诶,你是那天那個……算了,長安呢!快叫他來!”
嚴彭看着鐘雨眠,總覺得方效承嘴裏的蕙質蘭心不應該是這樣的。
“常鎮撫出遠差去了,大約要兩個月能回來罷。”嚴彭道,“郡主來拜訪,怎麽也不叫人提前通報一聲,如何翻牆就進來了。”
鐘雨眠一擺手:“那多啰嗦!罷了,長安沒在這,也沒人陪我切磋……走了!”
于是她便順着來時的路,又翻了出去。
嚴彭原地站了一會,總覺得這種事應該告訴一下方俞安。
結果方俞安十分平靜,連眼神都不分給他一個:“這武寧郡主随便慣了,前兩天小長安在這,摸清楚了我這的情況與地勢,已經可以來去自如了。”
還沒娶進門呢就這麽寵愛,這娶進來了,那得什麽樣?嚴彭默默擔心了一下。
然而日頭沒給他多少時間去擔心這些,他還有查不完的人,辦不完的事。
這樣的忙碌一直持續到會試開考。
“時刻注意着貢院那邊的動向罷,”鄒季峰輕嘆一聲,把成堆的卷宗往旁邊推了推,“我們也盡力了,至于裏面到底是個甚情況,只能看師父了。”
嚴彭一點頭,假裝是去上令下達,其實是直接從後門跑路,回家賦閑去了。
不過這并非他有意賦閑,是戚逢回來了。
戚逢這次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着剛娶的妻子一起。不過可能是他這個人的問題,他身上看不出一點新婚的喜悅,反而是更深的擔憂。
“這倒賣火藥的地方牽涉太多,現在除掉為時尚早,”嚴彭把他的東西放在那,“完璧歸趙……等時機成熟,我們就能一舉連根拔起。”
戚逢點點頭:“我算了日子,近日要科舉,所以這才匆忙趕回來。”
“現在貢院是鎖着的,我們不清楚裏面的境況,但好在我們并非全無準備,就看他們如何行動了。”
不過戚逢關注的好像也不是這件事,因為他看起來依然坐立難安。
“山秋,你這是怎麽了?”
戚逢不太會說謊,一說謊臉上就通紅,而且磕磕絆絆的,一聽就聽出來了。所以他把臉都憋紅了,半晌才來一句:“令妹……過得不是很好。”
嚴彭微微一愣,然而戚逢第一句話出口後,後面的就順暢多了:“我去時覺得令妹臉色不是很好,而且他們家裏不太想讓我打聽更多情況。我也沒見到令妹的孩子,還有令妹夫。”
“她有沒有什麽東西要給我?”
“有,”戚逢摸出一封信,信封已經皺皺巴巴的了,應該是嚴彭他小妹弄得,“這是我臨走時令妹偷偷塞給我的,要我一定親手轉交給你。”
嚴彭了解他小妹,是一個剛強女子,絕不輕易求人,看來這次是遇上麻煩了。
現在脫不開身,嚴彭接過了信封,等這陣子事情了解,必須得到宛縣看看了。
剛才還晴空萬裏,這會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片陰雲,遮住了本就不暖和的陽光。
貢院三年一開,本來是十分晦暗潮濕的,但好在去年剛剛開過一次,此時還不算太破舊。
到了該拆考題的時候,劉鳳枝和楊甫森一人一把鑰匙,打開了匣子,從中取出了封好的考題,禁軍殿前指揮使莫哲在一旁目不錯珠地看着。
封條完好無損,劉鳳枝劃開封口,取出了早已寫好的考題——若涉大水,其無津涯。
當時劉鳳枝寫考題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看過了,莫哲一個武人,對于這些經史子集不是很敏感,倒是楊甫森很是吃了一驚。
看上去這是一句寫漲水的句子,但背後卻是有些講究,楊甫森當時就直言提醒過,這樣過于明顯地含沙射影恐怕不妥。
若涉大水,其無津涯,這是《尚書》中的句子,中規中矩。可是如果找到原文就會發現,這是微子與父師少師探讨國家法度時的感慨。
殷商将亡,前路茫茫,墨政泛濫,像是在大水之中找不到渡口一樣。
不過最後楊甫森因為不擅長辯論而敗下陣來,所有的貢生,接到的就是這麽一個雲裏霧裏的題目。
大多是的貢生苦思冥想,不時抓耳撓腮,看上去十分痛苦。不過也有一些人看上去喜出望外,那笑容幾乎憋不住,提筆便開始打稿。
貢院鎖着,外面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題目,所以嚴彭還在一堆“考題”之中試圖分辨真假。
“歌月樓的事有眉目了,”先前的推官付正越像是嗑藥了一樣,不由分說拉着嚴彭就走,“我們找到了幾個人。”
“只有幾個人?”
“沒錯,那些考題雖然看着很多,但其實真正的賣家只有幾個人。其中一個下官剛剛審過,他說自己原本只有一份考題,可有人找到他,讓他多賣幾份。”
“哦……是誰找到他的?”
“下官無能,沒問出來。”
“想必他是收了錢財,問是問不出來了……得慢慢查。”嚴彭放慢了腳步,“其餘的賣家呢?”
“這次總共查出四個人,一個已經審過了,還有兩個正在找,最後一個……”
嚴彭一挑眉:“怎麽,是皇親貴胄麽,讓你如此扭捏?”
付正越重重點點頭。
嚴彭輕笑一聲:“好啊,如今買賣考題的生意都做到這來了……與我說說,是誰家的公子小姐?”
“是……是……”付正越平日裏幹脆利索,這還是嚴彭第一次見他如此猶疑,“是……”
“和我師父有關?”
付正越驚訝地看着他:“确實是……是栖梧先生的親族,是他侄子。”
“侄子?”嚴彭顯然沒想到,“哪個侄子?”
“是栖梧先生兄長家的孩子,姓劉名鶴,也是今年的貢生之一……嚴大人,您,您別着急啊。”
嚴彭一時心緒如麻,然而很快平靜下來:“你确定劉鶴是自願販賣考題而非他人脅迫?”
“千真萬确。”
“他在哪賣的,歌月樓?”
“沒錯,他在那裏租了一間屋子,但是據老鸨說并沒有叫姑娘,每日進出的都是些男子。”付正越道,“一開始老鸨還以為他們是些什麽不正經的營生,後來聽了個牆角才知道,這是在賣東西。”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劉鶴的家門口。
“帶我來這,是要人贓并獲啊?不對,劉鶴現在都在貢院裏了……”嚴彭問道,“你是要做甚?”
付正越一臉委屈:“下官見大人對劉鶴如此感興趣,還以為大人要來此探查呢。”
嚴彭剛要教訓他幾句,忽而靈光一閃,另一個想法慢慢地成型。
“大……大人,您來過?”
“笑話,我怎麽可能來過。”
“那,那……”
“猜一個……就是它!走,進去搜!”
付正越做賊一樣,不對,現在他們就是賊。他畏手畏腳地跟在嚴彭後面,極力壓低聲音:“大人,這大白天的,被發現了怎麽辦!”
嚴彭毫無做賊的自覺,大搖大擺地打開一間房門,主人家一樣踏了進去:“劉鶴一個少爺秧子,要是看見我們從正門來,肯定把自己這些贓物都挪走了,哪能讓我們查着。”
寒冬臘月的,付正越愣是出了一頭熱汗。
“你瞧瞧,”嚴彭十分有經驗地開始翻屋裏的床鋪和床底,“你查到他賣考題多少銀子一份?”
“……一百兩銀子。”
“嗯,這不就是。”嚴彭舉着銀票,“膽子真大,還敢走明賬。也是巧了,這有一張隆昌商行的銀票……”
這個時間,劉家的人應該剛把劉鶴送進貢院,正在往回趕,嚴彭算了一下,應該還有點時間,于是又在別處找了找。
付正越緊張得不行,連氣息都快沒了,驚懼交加地望着風。
“租約,銀票,剩下的考題……”嚴彭只是短短半刻便滿載而歸,苦笑一聲,“這麽明顯,是要把師父往火坑裏推啊……走罷,待會他們家的人該回來了。”
嚴彭在湖州翻山越嶺,翻牆倒是沒什麽,只是付正越是真真正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剛才進來是踩着一顆小樹進的,這會出去可犯了難。
無法,嚴彭只能盡力把他先抱起來,而後讓他扒住牆頭自力更生。
費了吃奶的勁,嚴彭總算是手上一輕,只見付正越癞蛤蟆似的挂在牆頭,雙腿還在亂蹬:“嚴大人,嚴大人我……我害怕!你……”
“你什麽,”嚴彭利索地翻上了牆頭,“你少時都不掏鳥窩,翻牆都……不會……”
這下不光是付正越卡在了牆上,連嚴彭也挂在上面了。
尴尬二字順着一堵牆,蔓延開來,從牆裏,一直到牆外。
牆裏有一堆積雪,牆外有一位郡主。
“看來就算小長安不在,我也有對手了。”鐘雨眠好整以暇地看着兩個人,“嚴玉聲,你這身手不錯啊!下來和我打一圈!”
嚴彭擦了把冷汗,不像剛才那麽利索地翻下了牆:“郡主啊,你來此是……”
“嚴大人——我,我要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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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線才是第一生産力/确信
這幾天好忙,可能質量會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