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基]溫暖的碎冰+環太平洋AU

第18章 ☆、18

18

随着日子的推移，漸漸的，Loki腹部開始凸顯些柔和的形狀。

很多次Thor都看到Fenrir和Sleipnir擠在Loki身邊，一臉好奇又向往地盯着Loki微微鼓起的腹部。Loki倚在沙發上，困倦的模樣，臉頰和鼻翼被光塗刷得溫和。

很多次，在兩個小孩大睜的眼睛下，Loki會應承着他們渴求的目光，将柔軟而單薄的衣服下擺拉上去，像是只很好說話的大貓一樣把自己的肚皮露出來。然後兩個小孩子就伸出細細短短的指頭，輕輕戳着有圓潤凸起的地方，臉上是一副小心翼翼又傻乎乎的驚奇表情。

這個時候，Loki看上去顯得格外容易親近。

這個時候Thor就會從他靜靜看着的角落走出來。兩個小孩子會蹦蹦噠噠地向他問好，然後他就挨個親吻他的孩子，和他們一起蹭過去，把臉頰和耳朵貼在洛基腹部光裸的皮膚上。

他能感受到那裏的不同，有什麽孕育那裏，清晰，溫暖。他會輕輕親吻Loki，感受他那微涼的體溫像是泉水掃過他的臉頰，清淨，熟稔，令人安心。

最後Loki會一把推開Thor的頭，然後Thor就像舔到了蜂蜜的熊一般笑起來，帶着低沉而真切的胸腔震動，他親吻Loki的額頭和嘴唇。

直到有一天，Thor再把側頰貼到Loki腹部時，他突然感覺有什麽動了一下。他大概五秒鐘之後，才徹底意識到那是什麽。

“Loki……”他說，或者只是下意識發出這樣的聲音，“Loki……它動了。”

Loki一臉平靜地看着他，“哦。”

“它動了，Loki！”Thor簡直是喊起來。他起先抓着Loki的手臂，在Loki皺起眉的時候又馬上放開了手。這下他的手不知道放哪裏，就只好胡亂揮舞着。

“它動了！”

Thor對此做出的第二個反應，是再次把臉貼到了Loki身上。然後，大概是小孩子很賞臉地又動了一下，Thor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像是一叢火在天幕下驀然點亮。他不停地親吻着那裏，胡茬讓Loki覺得微痛而癢。

Loki有點看不過地皺起了眉頭，但是Thor臉上反複流連着一種直白而純粹的驚喜和快樂，暖紅色的，熱切而濃烈。Loki揚起來的眉角漸漸低了下去，他推推Thor的頭，嘴角拉扯出一點無奈的笑容。

Thor輕輕地用指尖撫摸着Loki的皮膚，“你不高興嗎？”他問，聲音有點奇怪。

Loki搖了搖頭。“Sleipnir動過，Fenrir也動過。我只是沒有你那麽驚喜。”

Thor仰起頭來看他——他一直坐在地毯上，而Loki依靠着沙發。Thor的目光執着，溫暖，堅定。

“謝謝。”他說。

“不客氣。”Loki悄聲回答，眉眼間的淡然軟化下來，有點自得又有點好笑的模樣。

有過胎動之後，Loki的身體狀況在好轉，他不再嘔吐和流血。然而很多時候，Loki都在皺着眉頭，看上去像是在擔憂着什麽。他經常用指尖叩着隆起的位置，似乎特意讓胎兒動一動，而他則不知道感知到了什麽，眉頭皺得更深。

Thor問他，“怎麽了？”而他只是搖搖頭，然後低着腦袋繼續他的敲敲叩叩，直到Thor死乞白賴地又把臉貼上來。

時間推移到晚餐時間。

Loki本來從不願去大廈的公共餐廳用餐，因為那代表着他可能在任何時間與任何複仇者見面，但Fenrir非常黏Natasha和Clint，而Sleipnir則對餐廳外面的空中園林充滿了興趣——于是，在他們拽着Loki的衣角和手臂蹦蹦跳跳了好幾天後，Loki順從了他們。

Thor對此報以充滿贊嘆的驚異。

電梯門剛打開一個細瘦的縫時，小孩子們就甩開四條小短腿跑開了。逐漸打開的電梯門內，Thor看見Clint抱起Fenrir來轉了一圈，Natasha在旁邊笑得美麗而自然；Sleipnir非常讨Steve和Bruce的喜歡，前者在她的要求下把餐桌上裝飾的百合花抽了一支給她。

複仇者們今天都在。他們剛剛解決了一次外星生命僞裝成隕石群意圖入侵地球的事件，看上去——至少是表面看上去——懶散又心無大志。

他們走得很慢。于是當Thor和Loki進入餐廳時，Fenrir已經埋頭進了提拉米蘇，而Natasha正在把百合花別在Sleipnir的耳朵後面。

各位複仇者們終于進入了對這一對兄弟見怪不怪的模式。“喲~”Tony是最先和他們打招呼的。他揚了揚手裏裝着朗姆酒的平底杯，最後把視線在Loki腹部抹了一下，糅合了一份醉意和幾分清醒，看上去倒是他一貫的風格。

其餘的複仇者也陸陸續續地和Thor與Loki打了招呼，而眼睛無一不受控地不往Loki的腹部掃了一把。Loki穿了一件柔軟的黑色單衣，貼身的布料忠實而不遺餘力地把線條貢獻了出來。

Thor用洪亮的聲音與他們問好，而Loki大致是看了周圍的人幾眼，也算是一個表示。

Loki把一小盤澆了紅醋汁的沙拉放在Fenrir面前，換走了他原本那份提拉米蘇，還用餐巾把他沾着甜品渣的嘴角擦了擦，動作流暢又自然。Fenrir盯着那盤蔬菜，兩只豎得高高的耳朵就耷拉下來，眼睛垂下，嘴唇也嘟起來。

另一邊，坐到Thor腿上的Sleipnir對他大嚼炸雞的模樣，報以大概是“鄙夷”的目光。

“我不知道Asgard的小孩也要被逼吃蔬菜。”Natasha踱到Loki背後，有點好笑地說，看着Fenrir一臉蔫嗒嗒的表情。

Loki沒說話。他擡起手臂，将Fenrir垂下來的耳朵給捏直了。Fenrir不得不去看他，藍色的眼睛裏滿是甜甜的請求。

Loki歪了一下嘴角。“Sleipnir。”他輕聲叫，看着小姑娘蹦蹦噠噠地跑過來。他把她抱上椅子，然後将叉子塞到她和Fenrir的手裏。

“開始吧。”他說。

Sleipnir非常歡快地插了一口生菜。Fenrir一臉悲痛地跟着姐姐吃了一口。然後是一口又一口。

Loki很自然地在他們旁邊，吃着Fenrir沒吃完的半塊提拉米蘇。Thor看了他們一眼，端着炸雞站起來，結果被Sleipnir睜大銀灰色的眼睛瞪了一眼，就只好讪讪地坐下繼續吃雞塊。

Clint在旁邊捅捅Tony，Tony無聲地張牙舞爪以引起Natasha的注意，然後他們兩個一起向Natasha手舞足蹈起來。Steve皺着眉看着他們，Bruce無奈地攤了一下手。

Natasha回以他們一些手勢，Thor看了一眼，以為他們是在談錢。

然後Natasha的動作出乎了Thor的意料，但當她把手極速地伸向Loki的頰畔時，Loki用沒有握叉子的那只手剎那間擋住了她。緊接着，Loki覺得手心一痛，好像被什麽刺了一下。他的目光驀然一冷。

“Hey!”Thor叫了一聲。

Loki看着Natasha，虹膜冷冽的翠綠色像是祖母綠打磨出的鋒刃。

“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我發誓。”Natasha聲音冷定地說，然後給予Thor一個安撫的眼神。

“Papa？”Fenrir有些疑惑地從蔬菜中擡起頭。Sleipnir去拽了拽Natasha。

Loki松開了手。“把生菜吃掉，Fenrir。”他說，聲音平靜。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一個很小的刺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看着Natasha向Clint和Tony走過去，手裏搖晃着一個很小的試管，裏面有一滴血的模樣。Tony向她比劃了一個大拇指，而Clint大概要行一個騎士禮。Natasha一臉輕快地走過去，皺着眉看着他們小人得志的模樣，然後忍不住對着兩個人的頂心賞了一人一發肘擊。

兩聲慘叫。

“怎麽回事？”Thor問，海似的眼睛掃過他們每個人。

“咳，是這樣。”Bruce解釋，一臉歉意的模樣，“按說Loki應該做一次血檢。對于他血裏的Chitauri細胞我們一直沒有化驗完，沒有查出他現在的血液含量，也沒發現那些破壞力極強的細胞為什麽開始數量銳減。不過Loki拒絕了我們。”

Thor看向Loki，目光有點責問。

“我很懶。”Loki用翠綠眼睛裏面彌漫的光回答，輕巧地插起一塊提拉米蘇放進口中，然後把目光轉向Bruce，

“當然還有，對……呃，對人類而言，我們習慣在懷孕的時候抽血進行檢查。”

“有什麽意義嗎？”Loki突然問，歪頭看着Bruce。Bruce知道他的意思，Loki想說他是Asgard的神，他與人類的脆弱無關。

“我知道Nick Fury怕它是個怪物。”他繼續用目光說，環視了屋裏所有的複仇者，“你們不可笑嗎？”

“聽着，”Thor說，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仿佛是在Asgard的仙宮金殿上講話，“就像Sleipnir和Fenrir，我可以為這個孩子擔保，它絕對不會……”

“可以看出性別。”Natasha在旁邊突然說。Thor一下子就把視線投過去。

“真的。”Tony跟着Natasha肯定道。

Thor又一下子把目光投向Loki，Loki陡然間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大型的、熱切的金毛獵犬，睜大那雙海藍色的眼睛，滿眼乞求地看着他，好像他手裏拿着整十磅的火腿，不，炸雞。

在Loki自己意識到之前，他已經下意識扶了扶額頭，然後發際線像是貓耳一樣動了動。

“我沒興趣。”Loki說，吃完最後一口提拉米蘇，然後隔着桌子拍了拍Fenrir的頭——他還有半盤蔬菜，而Sleipnir正咬着叉子看着他，他給她拖來一份水果沙拉。

“男孩一賠十，女孩一賠三十。”Natasha看着Clint和Tony兩個人，冷飕飕地說，“Tony開的局，我押女孩。”

“……”Steve和Bruce默默地把自己頭上的黑線摘了下來，然後看着一臉吃驚的Thor和面無表情的Loki。

“Tony，你至少該征求一下Thor的同意。”Steve說。

“那你以為Natasha現在在幹嗎？我早想把那點血扔到離心機裏去了。”Tony回答。

“為什麽不問Loki？”Bruce問。

“他剛說他不在乎。”Clint大大咧咧地說。

“所以，你介意我們知道孩子的性別嗎？”Natasha總結發言似的問Thor。

“……”Thor沒說話。他看着Loki，而Loki一直盯着Fenrir以保障他吃完那幾片菜葉。他仔細觀察Loki的眉眼，他明白他能從Loki好似不在意的面無表情中讀出什麽——他的目光掃過Loki精致又鋒利的眉角，Loki眼睛裏面的碧色浩大又細膩，宛如四季的森林。

“還是不要了，只是檢查Loki的健康就好。”Thor說，聲音輕輕地，認真而執着，“我想你們不介意給我留個驚喜？”

Loki撥弄着給Sleipnir的水果沙拉，聞言，手突然一頓，然後繼續好像什麽也沒發生地低着頭。“我以為你出生之後就沒學‘不介意’的用法，Thor。”

Thor低低地笑起來，聽起來好像夜裏一陣遠道而來又浩大溫和的潮。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捉Loki的手，然後Loki翻掌“啪”的一聲打開了他。Thor毫不氣餒地再次去抓，這一次抓緊了，怎麽也不放。

神盾派遣來的醫學博士和生物學專家一直在複仇者大廈待命。他們用了大概十天時間，化驗了Loki少得可憐的血樣，然後其中的負責人用虛弱的語音詢問Tony，是否可以到實驗室和他們談談。

Tony進實驗室的時候差點被吓到，因為那群原本精密得像是儀器的科學家，現在一個個蓬頭垢面，滿眼血絲，一臉死相，看起來就像一群資深神經病。

當Tony忍着驚異和恐懼接受了神經病們的檢驗報告之後，他翻開第一頁的第一反應是，他剛剛把自己淹死在咖啡裏就好了。

——“我勒個大大大大艹！”

“Tony？！”

收到“複仇者集合”的幾人——除了Thor——在一間會議室見到了看起來像個神經病的Tony——雖然他可能以前是個隐性的，但他這次把頭發揉得可以讓Clint在上面築巢。

“各位，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聽哪個？”相比自身的奇異狀态，Tony的語調倒是冷靜得不正常。

“好消息。”Steve果斷地說。

“我們絲毫不用擔心Loki會生出什麽怪物。根據Loki血液裏游離的胎兒DNA，我們可以發現它有幾條基因和人類明顯不同，甚至不同于Loki自身。根據Jarvis對它可能表達的物質的分析——當然我不是在抱怨它又用掉了Jarvis所有的運算空間——我們可以把這些物質命名為‘專殺Chitauri’。”

一陣沉默。

“我會和Director通信，告訴他我們可以解除對Loki的監控任務了。大概以後Thor知道我們留下Loki是為了這個，他會把我們每個人錘一遍。”Natasha說，一邊敲打手機一邊聳聳肩。

“那就別讓他知道。”Clint揮了一下手，“壞消息，Tony？”

Tony一臉絕望地看着他們幾個，目光讓Steve幾乎抖了抖。

“Loki血液中游離的胎兒DNA是……兩種。”

又一陣靜默。

“賠大了……！”

複仇者們齊齊把額頭敲在了桌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