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洗衣
傅梧茫然地看看手中畫,又擡眼看看伍柔,一頭霧水,你到底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畫我和自恒擁抱?
伍柔愛好耽美方面的影視、繪畫、小說等等作品,第一次遇到現實生活中出現的蛛絲馬跡,興之所至,畫了一張傅梧和周自恒擁抱的畫,本來想珍藏這張畫,結果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一時沖動拿出來給主人公看了。
她臊得耳朵都紅了,忙着解釋:“你別多想,我用來練筆,覺得還不錯,就想一并送給你。”
這一解釋,傅梧反而明白了,臉比她的還紅,跟燒起來了似的,滿口解釋:“你誤會了,我和自恒不是那種關系,我們就是朋友、舍友。”
“啊?”伍柔略略失落,不過又想就算是,他們也不會當面承認,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己唐突,搞得場面尴尬,她便又勉強笑着說:“我知道我知道,這畫你要是喜歡就留着,不喜歡扔了也沒關系。”
傅梧拿着兩張畫,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他也希望如伍柔所願,可惜不能。第二張擁抱的畫畫得确實挺好的,像緊緊依偎在一起的戀人。他摸着畫,不自覺輕輕一笑,心裏甜甜的,沒想到有人幫自己記錄這一刻,算是老天爺的格外關照。
回到宿舍,一束鮮花和獎項證書都放在桌上。
朱仁跳起來,嚷嚷地說:“傅梧,今天你出盡了風頭。整個人文學院沒有不曉得你的,甚至你演戲的視頻都傳到其他學院去了。今天晚上就是好幾個向我打聽你,我都守口如瓶,明天得請我們吃飯。”
何永北剛和女朋友視頻完,一面整理耳機線,一面說:“天冷了,去吃烤肉吧。”
傅梧心情愉悅,聞了一下鮮花的香味,沁人心脾,笑着說:“沒問題,想吃什麽随便選。”
浴室的門開了,一陣熱氣騰騰的霧冒出,接着剛洗完澡的周自恒走了出來,朝傅梧挑眉一笑:“影帝回來了。”
“少來!”傅梧手中的畫紙一晃,眉花眼笑,“上臺前一秒,我還忐忑地發抖呢,不過上了臺就自然而然好了。”
“這就行了,說明你适合舞臺。”周自恒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手裏的畫紙,聲音變低了:“這是什麽?別人送的情書?”
“鬼呀。伍柔畫的兩張畫。”
周自恒看了第一張,心跌到谷底,以為畫能傳情,傅梧這是接受了伍柔的表白,兩人在一起了。看到第二張,人又活了過來,畫上居然是自己和傅梧在臺上相擁。
他笑着問:“伍柔畫這個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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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梧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畫着好玩呗。”
對于八卦的氣息,朱仁的鼻子比狗的都靈。他湊了過來,周自恒将第二張壓住,不讓朱仁看見,朱仁轉動眼珠子,斜眼笑:“你蠢啊,伍柔對你有意思。”
“子虛烏有,別亂說。”傅梧肯定伍柔不是那個意思,否則必定不會畫第二張畫,她大概是傳說中的腐女,可惜磕錯了CP。
“啧啧,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朱仁嘆息一聲,“早知道我報名去演阿爾芒了,沒準還能收獲一個妹子。”
何永北幽幽地來了句:“你就算去了,也演不了主角,最多當個背景板。”
這邊,周自恒心情愉悅,抽走第二張畫:“這張我收了。”
莫名其妙,伍柔送我的,你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打家劫舍?傅梧脫口而出:“你要它幹嘛?”
周自恒走回座位,想到一個借口:“反正你演戲的視頻到處有。這是我第一次登臺,算是留個紀念咯。難不成你也想留着?”
“你想要就留着吧。”
洗完澡,傅梧準備将攢着的衣服一起洗了。這幾天功課忙、排練緊張,他又忙又累,沒時間洗衣服;又逢天寒,宿舍四個人合計買了一臺洗衣機,今天到貨,他就想着今天一起洗了。
結果一看桶裏,攢着的衣服不翼而飛。他翻開其他人的水桶面盆,都沒有,見鬼。
“你衣服,我昨天給你洗了。”周自恒語氣平淡,好像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啊?”傅梧驚詫不已,奔到3號床位,直愣愣地看着周自恒,這操作也行?
周自恒依舊波瀾不驚,不以此居功自傲,也不覺得這是偷雞摸狗說不得的事,說:“看你忙,再不洗,就沒衣服穿了,一直放在那也有味道。”
切,哪來的味道?傅梧的衣服最多穿兩天,這個季節又不會流汗,連灰塵都很少。他打開玻璃門,走到陽臺一看,果然自己的襯衫褲子內褲襪子都晾在上面。
“你也太好了,自恒。這麽冷的天,我這麽多衣服……你真是楷模啊!中國好舍友!何永北、朱仁,你們學學,學學人周自恒是怎麽伺候舍長的!看看你們,就知道向我要好吃的好喝的。”
“自恒這麽體貼,你嫁了吧。”何永北将腦袋從厚重的書本中擡起,看熱鬧不嫌事大。
“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傅梧拍了一下何永北的肩,又對周自恒挑了挑眉,笑得露出門牙:“我最近忙,你幫我,以後我也幫你。”
何永北嘿嘿一笑:“現在洗衣機已經就位,又不用手洗,得便宜了你!自恒,你這不公平啊,回頭也得幫我和朱仁手洗一次衣服。”
“做夢吧你,把自恒當保姆了。”傅梧忍不住替周自恒反駁,“我以後可以幫自恒晾衣服啊,我給你晾一周的衣服。還有還有,明天我們宿舍聚餐,我請客,你多吃點。”
此後一周,傅梧說到做到,以實際行動回報周自恒的恩情。他在1號床位,離洗衣機最近,聽到“叮叮叮”洗衣機操作完的聲音就立馬跑過去,幫周自恒将衣服從洗衣機拿出來,裝進面盆,拿到陽臺一件一件晾曬,周自恒攔都攔不住。
北風呼嘯,天氣漸冷,不僅不願洗衣服,早起更越來越需要勇氣,每天都要做很久的思想鬥争。鬧鐘響了,關掉之後,傅梧還在床上眯眼,一眯就過去半個小時,趕不上課,索性曠課在宿舍窩在被子裏睡大覺,反正老師一般也不點名,實在碰到老師突如其來地點名,只好聽天由命。
但周自恒雷打不動地早起鍛煉學習,簡直是一尊萬年巋然不動的佛。如果兩人同一節早課,傅梧懶覺是睡不成的,必定會被周自恒揪起來:“早餐已經給你買了,還有半個小時,快起來去上課。”
傅梧将被子一提,腦袋縮進暖和的被窩裏:“再睡五分鐘,再睡五分鐘。”
“你上周的今天就說再睡五分鐘,結果睡了十分鐘,我們趕到教室都遲到了。起來起來。”周自恒一面收拾書包,一面有理有據地催促,“還有你們倆,何永北、朱仁,快起床!你們的老師是喜歡點名的。”
每周的周二四個人都有第一二節 課,傅梧和周自恒選的是同一節,何永北和朱仁選的是同一節。
“天吶,都上大學了,還這麽苦!外面陰沉沉的,一看就很冷。點名就點名吧,我不要這個學分了。”朱仁撐起身子看了外面,又縮頭烏龜似的縮了回去,一點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何永北慢騰騰地穿起衣服,看到周自恒只穿了一件短袖,而自己蓋着被子都略冷,瞬間覺得這個人和自己不在一個季節:“你不冷嗎?皮真厚。”
“剛打完球,不冷。”周自恒拿起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經過1號床位時,把衣服放在椅子上,雙手握住床欄杆,一個引體向上,人升了起來,将臉湊到傅梧面前:“還不起來嗎?”
傅梧露出半個腦袋在外面,微微睜眼:“起來,這就起。”嘴裏這麽說着,人卻絲毫未動。
“起不起?不起我掀被子了。”
“起起起,大哥,我起,我起。”傅梧慢騰騰地,好像被子外有魔爪利牙似的。
周自恒早料到傅梧這個惰性,看到他落在外面的肩膀鎖骨,心尖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他的被子,乍然之間春光無限,床上人只穿了一條黑色四角褲睡覺。
又冷又羞,傅梧感覺到一陣寒氣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清醒,立刻去搶被子:“好好好,我起來我起來,馬上起。”人半縮在被子裏,一只手按住被子,擋住腰部以下,一只手去摸尋衣服穿上。
周自恒見狀才肯放心地去沐浴。
“論有個關心舍友的學霸舍友是什麽體驗。”傅梧穿衣服的同時,還不忘心情舒暢地絮絮叨叨,把“關心”兩個字咬得特別重,“自恒好,自恒妙,自恒從不睡懶覺。”
上課期間,傅梧的呵欠連連,老師講的歷史知識一點沒聽進去。
周自恒認認真真做筆記,用筆帽戳了一下傅梧:“怎麽困成這樣?昨晚你不是睡得挺早嗎?”
“春困秋乏,夏倦冬眠,很正常啊。”一個呵欠沒打完,眼淚就流了出來,傅梧把縮在袖子裏的右手稍稍伸出,擦掉眼角的淚水。“你好好聽課,做好筆記,期末複習靠你了。”
“坐正,聽一聽,老師講中國史講挺好的。”周自恒自我要求高,連帶着對傅梧要求也慢慢變高。
課上說說話,人就稍微精神了點,傅梧挺直腰背,悄聲說:“你怎麽這麽有精神?每天都生龍活虎。真不冷嘛,穿這麽少。”
周自恒拿手機拍了老師放出來的PPT,扭頭盯着“十萬個為什麽”傅梧。之後放下手機,攤開右手手掌在兩人中間。
“幹嘛?”傅梧不解地問。
周自恒伸手抓住傅梧的左手,輕輕捏了下,兩人一對視,滋滋地冒着火花。
“感覺到沒,我的手是暖的,我不冷。”不敢多做停留,周自恒将手挪開了,掩住內心的洶湧澎湃,低頭繼續做筆記。
傅梧傻眼了,腦子空白半晌,才“哦哦”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