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任何人想擅闖舞蝶宮,需得過了這關!”
這幾個年輕的女子,竟然就是舞蝶宮地位僅次于宮主與司宮的掌院!火長老這次,真真犯了大錯。
葉書懷忙笑着抱拳:“幾位掌院莫怪,火長老脾氣不好,冒犯了,還望海涵。方才說問題,掌院們盡可問。”
衣襟繡菊的女子不屑地看了火長老一眼,眼裏寫滿了挑戰。葉書懷明顯感到了火長老的怒氣——也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輩了,今日被一個後輩折辱,奈何也咽不下這口氣。卻為了顧全大局,不得不忍氣吞聲。
另一個女子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想問,公子如何過了霧林?”
“這個……”青衣男子猶豫,不知如何回答——來之前,答應了莫辯,不管怎樣,不透露半句。現在,她們這樣追問,他是當真不知如何作答了。況且,他可以感受到身後帶着鬥笠的男子,正一動不動地等着他回答。
“嗯?”女子挑眉。如果這個問題他們都無法據實相告,那麽,放他們進去是絕計不可以的!
“行了。這樣追問,倒讓貴客覺得我們過分了。”清泠泠的嗓音落在空氣中,宛如清風拂面。
氣勢逼人的五個女子聽到這句話,齊齊放下手中的劍,所有白衣跪了一地:“拜見宮主。”
一襲紅衣在成群白色的映襯下,獵獵如火。
夏落緋輕盈地走向前,臉上蒙上了一層輕紗,看不清容顏。
她走到方才五個掌院站着的地方,揮袖:“起來罷。”
“是。”謙卑的高聲回答,直入雲霄。
待她們站定,夏落緋轉過臉,掃視着清武堂的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眼神唯獨沒有停留在葉書懷身上。
對面,剛才還一肚子怒氣的劍客們,現在都呆呆地說不出一句話。即使蒙着面紗,他們仍能感受到紅衣女子散發出來的貴氣,不容人冒犯。
葉書懷看着她,只覺紅衣和身後的殘陽連成一片,嬌豔如血。苦澀在瞬間如潮水般将他吞沒。
那雙眼睛依舊如流水般通透,她是否也絲毫未變?這樣純澈的眼神背後,又有多少他不曾參與的往事?
白泠霜看着十多年未見的夏落緋,眼淚漸湧——以前,她是多麽的愛笑愛鬧愛惡作劇,現在,時間竟把她積澱得如此內斂麽?
面紗下的臉在微笑,紅衣女子客氣地說:“各位,怠慢了。手下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請不要放在心上。”
聽到這句話,火長老響亮地哼了一聲。
葉書懷皺眉看了他一眼。夏落緋卻絲毫不介意,接着說:“有什麽做的不周的,我在這兒替她們陪不是了。”眼裏溢着笑,聲音進退有度。
聽到舞蝶宮宮主這般客氣,清武堂的人連連擺手,就連火長老也氣不出一分。
“貴客果然大量,舞蝶宮汗顏。”夏落緋又說。
周圍清武堂的人臉上,慢慢露出笑意——舞蝶宮宮主如此好說話,救出堂主,豈不是三言兩語之事?
沉默至今的葉書懷像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似的擡頭,突然開口:“夏宮主,我們冒昧前往,其實是想……”
“各位,真是抱歉。宮內尚有一些事急需處理,不知幾位能否先屈就住下,又什麽事日後再談。”紅衣女子截住葉書懷的話,似乎故意在這時候打斷。
劍客們原本屏息等着大師兄說出來意,好不容易開口了,卻被打斷,心裏有些失落。但聽到舞蝶宮宮主的邀請,臉上浮現驚喜。
這樣美麗的地方,哪怕只待片刻,也是值得回味一生的。更何況,是所謂的“暫住”。
劍客們雖然打心眼裏樂意,卻都不吭半聲,等着葉書懷表态。
青衣男子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帶着鬥笠的莫辯,男子微微點頭,示意他答應。
葉書懷作揖:“那就叨擾了。”
紅衣女子微微颔首回禮,眼神卻沒有片刻停留,她斟酌一番,說:“那就請各位先住在沐星樓。至于白姑娘……”夏落緋轉過頭,看着她,“就住在唅日樓。這樣可好,司宮?”
夏落緋話鋒一轉,問。
“就依宮主的意思辦罷。”不知何時,一個紫衣的麗人出現在後方。此時,聞夏落緋發問,麗人柔媚地回答。
夏落緋輕笑,對貼身的侍女道:“言琴,帶公子們去沐星樓。言畫,你帶白姑娘去唅日樓。”
“遵命。”兩個婢子屈膝。
言畫走到白泠霜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泠霜并未舉步,詢問地看着葉書懷。
青衣男子權衡良久,開口:“夏宮主……”
面紗下的臉看不見表情,紅衣女子施施然說:“公子大可放心,舞蝶宮定不會做出任何不妥之事。公子總不想讓白姑娘與你們同住吧?”
葉書懷被說的無語,窘迫地說:“夏宮主說笑了。”
白泠霜遲疑地跟着言畫走了。
言琴帶着劍客們也往反方向離開。走過夏落緋身側時,葉書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方卻沒有回頭。
時隔十四年,再次見面,你難道連一個目光都不肯給我麽?
行至紫衣女子身旁,葉書懷低頭致意,素晰也微笑颔首。目光觸及他身後一個帶着鬥笠的男子,他似乎也看着自己。看到素晰的眼光,他立馬轉頭,卻又好像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麽。
紫衣麗人的笑容戛然僵住——為什麽,這個人會有一種熟稔的感覺?
帶着鬥笠的男子快步走開,素晰盯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人,究竟會是誰?
選擇
葉書懷伫立在窗前,緊皺的眉宇連成一條線。輕嘆一聲,男子的頭微擡,舞蝶宮錯落有致的游廊收入視線,碧色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直射下發出炫目華貴的光彩,折射出詩人般的情思,綿綿不絕。
遠處,盡是高高低低的樓頂。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停留在舞蝶宮已有四日了,直至今天卻仍未發現師父囚禁于何處,若非真是當局者迷?茫茫舞蝶宮,師父究竟在何處?
當下,所有帶來的兄弟都被他派出去暗查。除了“十高手”,只有邱少昡随同而來。他心裏明白,即使帶上整個清武堂的殺手,也無法和舞蝶宮抗衡。所以,他不能冒險,不能用清武堂以後的命運來賭。
他倦怠地閉眼——自師父被囚以來,這個風華正茂的葉書懷就像一下子老了甚許,常常無事嘆氣。外人只道他權勢在握,又有誰知道這樣的擔子,他葉書懷不要也罷!
一個紅色的人影悄無聲息地溜到他混沌的眼前。
又來了……
那日再次見到她之後,他的腦中便如同春回大地,吼叫着喚回孩提的點點滴滴。那些原本業已被深埋的記憶,□裸地浮現,無法控制。
這樣的重逢他期待了多少年!他料到她會長大,她會變漂亮。他也料到她會有怨,她會冷漠。而他萬萬沒料到的,是這一次重逢卻要刀刃相見!
為的,只是解救師父,來完成他至孝的美名!
一個苦笑在男子唇邊初放,如開在懸崖邊的孤花。
然而,有誰知道,他葉書懷對自己的師父,是有怨的!
當初,若不是他,那麽落緋就不會被逐出師門,他也不會背負那麽多年的愧疚。那日,他是那麽撕心裂肺地求他,哭着喊着,保證以後認認真真研習武學,不再荒度光陰。可他呢,只是淡漠地拂袖而去,任憑副堂主咆哮着命人将落緋趕出門去。
落緋是他最喜歡的弟子啊!他如何能如此絕情,在副堂主對她嚴刑逼供的時候看都不看一眼,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聽一句?
不過是為了顧全清武堂的名聲罷了。為了名譽,犧牲自己最喜歡的弟子,怎麽算都是很劃得來的。
大英雄白岑。原來如此。
這些年他從來都是安靜而順從的。他執行下達的每一條命令,完成委任的每一次任務。他盡心盡力地扮演好他的角色,從無二話。沒有人知道,他是在無聲地抵抗!
他是多麽地怨師父。就像他曾經那麽地尊敬他一樣。這樣的兩重感情幾乎将他的靈魂生生撕裂成兩半,壓抑得讓人幾欲落淚。
他葉書懷也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呢。
歸根結底,只能躲在清武堂,繼續他矛盾的生活。一方面赴湯蹈火,一方面心有怨念。
苦笑漫溢。
怪不得落緋連一個目光都不肯為他停留。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堪入目。
一聲驚雷從半空中劈開,震得青衣男子的眼睛倏然睜開。密集的雨重重地砸在庭前的石階上,洗滌着污穢——人的,心的,天地的。
炎夏時節,雷雨之季。
雨絲中,幾個黑色的人影突然旋轉着從樓頂飛掠而下,周身的雨都像飛絮一般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