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想證實秦朗越是否真的完全醒了。
坐在床上的男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搞不懂她究竟在做甚。
還沒想明白,手上猛地被掐了一下,他吃痛地叫出了聲,眼裏鼓着淚,可憐兮兮地看着言棋,隐隐有怒意。
“你幹嗎?”他揉着自己發紅的手臂,沒好氣地問。
聽到這句責問,言棋卻顯得很高興,她興奮地拉過言書的手,眼裏的光彩感染着每一個人:“太好了!太好了……
“嗯!”言書拼命地點頭,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兩個白衣女子誇張地在旁邊跳着。
夏落緋看着她們的樣子,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個傻丫頭!
她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似的秦朗越,故作平靜地問:“你好些了麽?有沒有感覺什麽不舒服?”
秦朗越呆呆地看着她。
兩個人對望着,沒有人說話。
接着,男子慢慢開口,一句話讓夏落緋差點支撐不住。
他說:“對不起,姑娘,我認識你麽?”
怎麽會?
怎麽會這樣子?
難道,他不認識自己了?
也就是說,他,失憶了?!
言棋言書聽到男子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停下了跳躍歡呼,遲疑地來回看着夏落緋和秦朗越。
夏落緋看着滿臉疑慮的男子,輕輕地問:“你不記得我是誰了?”語氣有些壓抑,不自然的讓人慌亂。
秦朗越看着表情僵硬的紅衣女子,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她,說:“我……應該認識你麽?”
落緋的身子一動,忙用手撐住身旁的小桌才沒有倒下來。一邊的言棋言書見她這個樣子,趕緊上前攙扶。
言書責怪地對一連茫然的男子說:“公子,你怎麽連宮主也不記得了?”
秦朗越試探地看着言書,說:“我們……原本認識麽?”
這句話,讓落緋的身子又是一晃。
沒想到,辛辛苦苦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他什麽都忘了,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就連她也一并忘得幹幹淨淨。
紅衣女子的眼被蜇的生疼。她別過臉,努力讓自己把翻滾的眼淚逼了回去。無論如何,不能再哭了……
言書一急,被不溫不熱的男子氣得冒火——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竟然連宮主都忘了!虧我們宮主每天幫你找那麽多藥,真是狼心狗肺!
白衣女子跺着腳,急吼吼地說:“你們怎麽會不認識!你們……”
“夠了!”夏落緋喝住言書,轉過身對秦朗越淡淡一笑,“公子不要見怪,她就喜歡胡說。我不過是請來給公子治病的大夫。”她撒了一個謊。
如果你真的忘了,那麽還是不要強求了。我會讓你平靜地生活,不再來打擾你一分一毫。也許,沒了我,你會更加快樂。
言書委屈地看了一眼宮主,還想說什麽,被言棋攔了回去。
言棋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既然宮主已經拿定了主意,那麽,剩下的,她們這些做婢子的還是不要多說了。
做在床上的男子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三個女子露齒一笑:“那麽,謝謝各位的救命之恩了。”
夏落緋慘然一笑,說:“公子客氣了。我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姑娘說笑了。”秦朗越說。
“那麽,我們就告辭了,你好好休息吧。大病初愈,還是調養為上。”紅衣女子幽幽地囑咐。
“多謝。姑娘慢走。”秦朗越颔首。
長袖一揮,夏落緋絕然轉頭,領着兩個侍女舉步離去。一肚子不滿的言書在轉身的時候,不忘恨恨地白了男子一眼。
秦朗越無辜地眨着眼睛,對她憨憨一笑。
夏落緋快步走着。
這個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雖然打定了主意不再讓他記起以前的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裏又是多麽不樂意這麽做!好不容易,才救回了這條命,為什麽造化如此弄人?她,真的是一個注定悲哀的人麽?
女子三步并兩步。再慢一點,她怕自己會憋不住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這麽做,拯救了自己,同時,也毀了他。
“喂……喂!等等!”病榻上的男子貿然開口,向喊住她們。
聞聲,三個女子止住了腳步,言棋言書回過頭看着難堪的秦朗越,夏落緋卻并沒有回過身。
“公子,還有事麽?”夏落緋問。
秦朗越抓着後腦勺,不知該怎麽說:“那個……我……”
夏落緋聽他吞吞吐吐的口氣,冷冷地說:“公子若無事,那我們就走了。”說完,又要前進。
男子忙說:“哎,等等!我有事!”卻又低下頭,不知如何開口。
“公子但說無妨。”
緩緩地,床上的男子擡起頭,硬着頭皮說:“我……我……”然後,像豁出去了似的說,“哎呀,我不玩了,我都記得!”
夏落緋猛然轉身,失聲問:“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秦朗越害怕地縮了縮:“我沒有失憶……我都記得。”
言棋言書看着夏落緋,不知所措。
紅衣女子謾蹀表情地轉身,怔怔地背對着男子,不說一句話。秦朗越看着她的背影,手足無措——這個玩笑,開大了麽?
女子突然轉身,跑到床邊,伸手就打了秦朗越一個巴掌!
“一點兒都不好笑!你為什麽騙我!你憑什麽騙我?!”眼淚順着臉頰不停地流下來,女子紅着眼看男子。
言棋言書看着宮主失控的樣子,不敢說話。言棋拉了拉言書,偏了偏頭,兩個人悄悄地離開了屋子。
他們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罷。
“對不起……”秦朗越面有愧色。
夏落緋看着他,然後,伸出雙手,不停地捶打着男子:“你知不知道我煎了多少藥,翻了多少書?我以為你真的好了,沒想到,你騙我!”
一拳一拳,重重地砸在秦朗越的胸上。
他任憑她的拳頭一下下打在身上,毫不閃躲。
如果這樣,能夠宣洩你的委屈,那麽,打罷。
似乎打累了,夏落緋停下來,淚眼模糊地看着秦朗越,說:“你為什麽不躲?你為什麽不躲?你以為這樣我會好受些麽?”
秦朗越伸出手,将女子攬入懷中,呓語般地說:“對不起,落緋……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夏落緋任他抱着自己,沒有逃避。昏暗的光線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
就讓我們相互取暖罷。
在需要的時候,像水草一樣,緊緊纏住對方。
丢掉自己,迷失在你的懷裏。
秦朗越的恢複,讓幾個小丫頭好好地高興了一把。特別是藥婆婆過來檢查後,很肯定地對夏落緋說,他身上的雲采木筆毒液已經全部解幹淨了,而且,身體狀況良好。秦朗越興致高漲地提出為了慶祝自己的重生,要暢飲“天香”。
幾個丫頭拍手叫好。夏落緋本來不樂意,剛剛複原,怎麽能喝酒?但在丫頭們的死磨硬泡下,她終于默許。
秦朗越已經可以下地了。不,更貼切地說,是他已經生龍活虎。
倚月樓裏,圍坐了一桌的人。秦朗越興致勃勃地和幾個丫頭開着玩笑。
“我那叫為醫術獻身!”華衣男子晃着頭說。
底下噓聲一片。
言畫笑着說:“我說秦公子,你就別吹了。”又轉過頭看着其他姐妹,“你們真沒看見公子在聖園那樣子……啧啧……”
秦朗越被她說的心急,忙道:“你們別不信啊。你想,我這次中了雲采木筆的毒,被藥婆婆精湛的醫術解了。那下一次要是有別的人中了這毒,不就有路可循了麽。”
“哦……”言書言畫故意大聲應和。臉上堆着怪笑。
夏落緋無奈地看着他們。
秦朗越高興地笑着,舉起手中的酒杯,揚聲:“來,幹杯。為了偉大的獻身精神!”言之鑿鑿,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幾個丫頭也舉起酒杯,交換了一個狡詐的眼神:“為了某某人偶爾的好運!”
男子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從圓凳上摔下去——這幾個丫頭,果然伶牙俐齒。他看了看一旁安安靜靜的夏落緋,舉了舉酒杯。
夏落緋淺笑,揚了揚酒杯,算作回答。
一桌人仰頭飲盡,幾個丫頭都是第一次嘗到“天香”,咂着嘴不停稱贊。搶着酒壺,連着給桌上的人滿上。
酒雖不烈,但對于女子來說,還是有些過了。幾杯下肚,侍女們倒作一團,胡言亂語。只剩下秦朗越和夏落緋面面相觑。
“秦公子……”言畫醉醺醺地開口,手裏還捏着空空的酒杯,“你覺得我們宮主如何?”
夏落緋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笑不說話。
秦朗越說:“你們宮主很好啊。”
“好……在哪裏?”言書打了個酒嗝,紅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