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微笑後靜靜轉身離開。
那裏是他一個人的世界,他在那片天空下仰望自己的愛人,也在心裏送走了他的愛人。那是他的儀式。像在上帝面前的忏悔和禱告,虔誠而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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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熱鬧的氣氛漸漸淡去,同那化去的雪一起蒸發在了陽光裏。
上班的第一天,人們臉上的笑容還帶着幾分節日的喜慶,彼此間仿佛舊友重逢般問候,辦公室難得顯現出一副熱鬧親切的氣象來。
玺羽剛踏進公司,就見葉零一陣旋風似的出現在她的面前,目光炯炯讓玺羽差點腳下一個踉跄。
“葉零,你幹什麽?”
“老大,你仔細看看我。”
玺羽微愣了一會兒,消化完他的話拿眼緩緩瞧他,皺皺眉道:“頭發剪了。”
葉零不滿意地杵在她面前,谄媚道:“老大,再瞅瞅。”一雙桃花眼像插了電般化身亮閃閃的大功率燈泡,一眨不眨滿懷期待地望着她。
玺羽有點想無奈撫額,為什麽以前沒有發現這個家夥有點白目。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道:“新皮鞋。”
說完,便越過他徑直往裏走去。
葉零那雙亮閃閃的眼頓時黯淡下去,帶着三分惆悵三分委屈地說:“老大,你不覺得我更加成熟穩重有魅力的麽。”
玺羽瞪了他一眼,道:“別浪費你的時間我的錢在這兒不三不四。”
“是——”葉零拖長了音答道。他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旁的安琪大姐湊過腦袋,笑眯眯地拿走了葉零桌上的一包牛肉幹,很遺憾地說道:“小子,願賭服輸哦。”
葉零收斂了嬉皮笑臉的神色,轉頭看向那個消失在門後的身影,心裏快速地掠過一絲讓他不太能抓住的怪異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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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口吞下了未來得及嘗出味道的食物。悵然若失,又薄弱到讓人轉瞬即忘。
“小子,”安琪誇張地拍着他的肩,“輸了個小賭不用惆悵成這樣吧。徐老大能跟你說四句話,已經很萬幸了。”她有些揶揄地安慰他,笑嘻嘻地聳聳肩說,“只是可惜了沒超過五句。”
葉零拿眼白瞅了眼去而複返的安琪,道:“大姐你還是去工作吧。”
自從和安琪熟稔了之後,葉零總覺得三十歲不到約等于三十歲的安琪身上總是散發出一股菜場大媽的“親切”氣質。
“臭小子!”安琪又重重拍了掌莫誓,順便順手牽羊再拿了一包牛肉幹後才志得意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葉零仿佛明白了為什麽玺羽面對他時常露出一副對牛彈琴的表情來,原來那也是一種不太能言說的,秀才遇見兵的無奈。
一天,不過是太陽的升起和落下。在有些人或認真,或嬉戲,或無奈的工作态度中,一天便已披着晚霞的彩衣,緩慢消失在漸漸沉暮的天際。
時光悄無聲息地流淌過人們身邊,像一個橫行霸道的路邊惡霸,二話不說的便剝走了人們的天真、青春和蓬勃的朝氣。
不過,時光好像對某些人特別“恩賜”。比如說得以重生的玺羽,比如說至今還是浪漫到無根據的徐爸爸。
玺羽開着車有些疲憊地回到家,面前出現的場景讓她恍惚間回到了很多年前,和陳家父子一起吃飯的那個晚上。
她疑惑地看着徐爸爸,今天陳叔和衡之要來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卻不知道徐爸爸來這裏有何貴幹。
見大家都面色沉重地坐在那,玺羽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
“小羽,”徐媽媽向玺羽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吃飯。
她剛落座,就聽見徐爸爸略為嚴肅地說:“阿華,這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徐媽媽打斷他,說:“我今天留你吃飯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其他的你就不用多說了。”
徐爸爸深深嘆了口氣,見徐媽媽那行不通,便殷切地看着玺羽道:“阿羽啊,爸爸有件事拖你幫忙。”
玺羽喝了口湯,道:“什麽事要找我幫忙?”
徐爸爸見事情有轉機,便樂呵呵道:“你看,爸爸以前也是開服裝公司的,不如讓我也在你和媽媽的公司裏搭一股,怎麽樣?”
“我們公司上市了,你可以去買股票。”玺羽故作不明白地回道。她在心裏冷笑,難道還他還想她們分他股權不成?
徐爸爸臉上的表情尴尬地僵硬着,“你弟弟成績不太好,你阿姨她又想讓那孩子上市裏最好的初中,我……”徐爸爸的心裏住着一個浪漫而倔強的詩人,這樣低聲下氣地尋求幫助讓他敏感的內心感到悲哀而恥辱,他咬咬牙道,“或者……或者你們可以在公司裏給我安排個職位,我以前畢竟也是做過服裝這個行業的。”
“爸爸。”玺羽笑笑說,“你離開媽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畢竟以前也是你愛着的人?”
“小羽。”坐在旁邊的陳衡之扯了扯玺羽的袖子,這話說得有些重了。
徐爸爸這回不止臉上的表情僵硬,連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好像随便動一動,整個身體就會咯吱咯吱作響,然後一寸寸的碎裂,接着便粉身碎骨了。
“我是你的爸爸。”徐爸爸心裏那個浪漫的詩人受傷了,他一直以為自己美好,善良,他以為自己的孩子會理解自己追求愛情的行為,可是他們原來都不知道,甚至都不把他當爸爸了。
“你放心,我會幫您找個好地方讓您養老,讓您過得舒心,不過也就僅此而已。”玺羽淡淡地說道,眼光掠過坐着的媽媽和妹妹,心想家裏的頂梁柱,保護家人給予溫暖的,在十三歲之後,就再也不是你了。而你帶來的難過絕望,卻像潮水拍上沙灘,将以前的溫暖痕跡全都消抹殆盡了。
徐爸爸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離開那座燈光明亮的別墅了,他只記得女兒冷漠的臉,他這才真正意識到他和女兒之間已經隔了一道長長的鴻溝,而他,好像再也跨不過去了。
月光
月亮孤獨地懸挂在深藍的天空中,仿佛一位遺世獨立的絕代佳人,給人一種清麗卻又不敢靠近的距離感。
流水般的月光靜靜傾倒在露臺上,映出室內一片寧靜。
“小羽。”徐媽媽面帶微笑地望着她,慈愛的笑容仿佛是在看這世間最值得她愛護的珍寶。
玺羽從這一期的時尚雜志裏擡起頭,像個小女孩般撒嬌地依進母親的懷裏,在她心裏,最高大最溫暖的人,從來都不是偉岸的父親,而是那個肩膀瘦削卻依舊為她撐起一片天的母親。有媽媽在的地方,就是幸福,就是心安,就是家。
“寶貝,你告訴媽媽,你還在恨爸爸嗎?”徐媽媽與玺羽如出一轍的眼裏露出擔心的神情,她白皙的手輕輕撫過玺羽毛茸茸的腦袋,眼裏的神情不言而喻,畢竟是女兒親眼目睹了父親的背叛,而那個年紀卻也早就懂得了什麽是無情。
這些年在商場上的打拼早已将徐媽媽磨練得深沉而精明,臉上的表情似乎永遠是帶着三分謙和三分客氣的禮貌笑容,一雙美麗的眼睛光亮而有神采,卻獨獨沒了一個人內蘊的感情。
而此時的她,那雙美麗的眼裏,卻溢着濃濃的柔情與擔憂,那是天下間每一個母親共有的神情。
“媽,”靠在母親懷裏的玺羽輕聲說道,“不用擔心,我已經長大了。”她輕輕握了握母親的手,想讓她放下那顆整日操勞的心。
徐媽媽點點頭,目光看向家興燈火通明的房間,聲音柔緩地說:“我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和家興能夠幸福安康。”
玺羽笑眯眯地摟住媽媽,“有你在身邊,我們倆別提有多幸福了。”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裏好像盛着夏夜滿天的星光,璀璨明亮。
徐媽媽疼愛地摟着玺羽,笑道:“我的女兒這麽美好,只有這世間最好的男人才配得起。”
玺羽樂呵呵地嗔道:“只怕媽媽覺得這世上的男子都配不起呢,”她扭頭調皮地看着徐媽媽,打趣地說,“因為媽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所以生出來的女兒也是世上最好的女兒。”
“你這丫頭盡會貧嘴,”徐媽媽寵溺地捏了捏玺羽的鼻子,樂呵呵地說,“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也不嫌重。”
“不重不重,我徐玺羽的臉上還能貼很多呢。”玺羽蹭在媽媽的肩頭,笑容燦爛。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就算是重生的人生,那也是人生。今世的軌跡早已與前世偏離,我不是先知,我不過是世間最普通的衆人之一員,自然沒有能力讓自己事事順心。重生,她能做到的不過是讓自己更珍惜每一日的幸福而已,玺羽輕輕微笑起來,人生難免遺憾,我雖能讓過去過去,但我卻不勉強自己寬宏大量,過于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