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偏偏就是這時候, 門外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一道婦女的聲音:“誰在裏面?”
之前被施雨喊了“嬸嬸”的婦女就站在門口,看着站在床邊的施雨, 幾步走了進來, 看了看床上的女屍,一眼看見女屍臉上紅的白的糊在一起, 頓時陰恻恻看向施雨:“你在幹什麽?”
“對不起嬸嬸,我就是好奇所以進來看看, 沒想到新娘子竟然這麽好看, 我看着看着入了迷, 又發現她臉上好像有一坨髒的煙灰, 就想着伸手給她抹開,誰知道就抹成這樣了……”施雨低着頭道。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 從門外還飄進來了幾坨煙灰。
是外面在燒稻草,那些被吹到了空中的煙灰就輕飄飄晃着,晃的到處都是, 這個小房間裏也晃進來了一些。
婦人看了施雨一會兒, 幾步走到床邊,仔細盯着江棘的臉看了看,果然在那幾坨混合一起的紅的白的裏面發現了一抹黑色, 好像真是被抹開的煙灰。
施雨還是被罵了幾句,然後趕出了這個小屋子。
沒一會兒, 房間裏的人都走了, 連房門都被關上了, 外面的聲音透過門板才傳進來就顯得有些模糊。
江棘又躺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她先迅速将這個小房間給打量了一圈。
小房間應該是用來囤放東西的, 牆角堆放着用草繩捆在一起好幾摞的青花瓷碗, 除了碗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東西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起來放在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而小房間除了一扇木門就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窗戶外面似乎堆放了什麽東西,将整個窗戶給遮擋住了,江棘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估摸着外面的人除非把堆放的東西給搬開,不然也沒法看見小房間裏面的情況。
她輕巧的翻身坐了起來,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喜服額角抽了抽,正打算去窗戶邊看能不能探點情況的時候,門外就有腳步聲停了下來。
兩個婦女端着東西推開門走進來,走到床邊,先用毛巾将江棘臉上花裏胡哨的東西給擦幹淨了,緊接着又給她重新塗抹了起來。
塗抹的時候其中一個婦人還是忍不住道:“這麽年紀輕輕的就走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紅顏薄命。”
“當着死人的面說這些幹什麽?閉嘴幹你的活就行了。”另外一個婦人卻呵斥了一聲。
被這麽一呵斥,最開始說話那個婦人也不敢再繼續碎嘴了,連忙幫着弄完,兩人把江棘擺放好後又轉身走了出去。
Advertisement
這一次江棘明顯聽見了門口有鎖扣上的聲音。
大概是不想再有人冒冒失失闖進來了,所以幹脆将小房間的門給鎖上了。
這對于江棘來說也算好事,她可以放心的站起來打量情況,就算有人過來她也有足夠的時間反應。
江棘跑到門口邊看了看,這扇木門沒有什麽縫隙,她沒法看見外面的情況,只能靠聽着外面的動靜來分析情況。
外面并沒有什麽人走動,她趴在門上側耳聽了聽,也沒從外面聽見多少動靜,反倒是更遠的地方有腳步聲來來去去。
發現這一點以後,江棘也立刻轉移了陣地,跑去了那扇被擋住的窗戶,找到了一處沒被擋住的縫隙,就這麽貼臉打量着外面。
窗戶外面就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擺放了幾張桌子,桌子四面各自放着長凳。
過了空地對面是一排房子,大部分房門緊閉着,只有江棘看過去最左邊的那間房子是開着門的,不過她也看不清房間裏面是什麽情況,因為左邊還有一排房子,剛好擋去了她視線的一部分。
視線的最右邊是兩根大柱子,然後是一道很短的門廊,門廊外面還是一片空地,江棘能隐隐約約看見一片田地,再多的就看不見了。
在她往外面看的時候,她倒是注意到了從這個小房間的右側一直有人來來去去,她不但從這些人裏看見了施雨,還看見了範庭。
施雨冷着臉,每次經過的時候總會往小房間這邊看上一眼,眼眶也是紅的。
江棘嘆氣,知道對方是因為什麽,可她這個本任務特殊,也只能這樣任由施雨誤會了,等任務結束以後再解釋吧。
臨近中午,她終于知道為什麽前面空地上擺了桌子了。
是用來吃席的。
陸陸續續有村民過來坐着,等差不多坐滿了的時候,就有人開始上菜了。
江棘靠在窗戶邊,聞到飄過來的食物香味,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早上在義莊那裏借來的一個饅頭早就消化沒了,她現在又渴又餓,偏偏外面全是人,她想出去找點吃的也不方便。
只能在小房間裏面等着。
等到下午的時候,江棘聽見外面有人招呼,招呼人過來這邊。
她連忙又回到了床上躺着,繼續裝個死人。
沒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開鎖的聲音,走進來了兩個人要将江棘給擡了出去。
擡江棘腳那頭的年輕人不知道是沒吃飽飯還是心裏害怕,在将江棘擡起來的那一瞬突然抖了一下,立刻将江棘的雙腳又摔回了床上。
“你怎麽回事?!”另外一個人立刻喊了一聲,聽聲音是個年紀更大的。
年輕人連忙解釋:“手沒抓穩……”
又重新将江棘的腳給擡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後的把江棘從小房間裏帶了出去,外面已經有人在等着了。
江棘模糊聽見有人說:“先把她放棺材裏,今天晚上記得安排人守夜,請來的先生已經算好了時辰,等明天拜完堂就封棺……”
在被放下的時候江棘能感覺到自己躺着的地方确實要比剛剛在小房間裏躺着的地方更加柔軟。
外面的動靜持續了一會兒才漸漸遠去,江棘又躺了一會兒才偷偷睜開眼睛,一睜開眼先看見了一盞腦袋大小燈籠,就懸挂在她的腦袋上面的位置。
一側臉,她就看見燈籠的上面是一根繩子,從最上面的橫梁綁着,底下吊着那盞燈籠。
再微微垂眸,她又看見了搭在上方的棺材蓋。
想到之前聽見的那些話,那些人說明天拜完堂就封棺,真要被封了棺可就麻煩了。
江棘微微皺眉,思索着要不要今天晚上跑路,先跑到義莊後面去躲躲,等施雨他們任務結束,她的任務應該也會結束。
但轉念又想到那個範庭。
她眼裏浮現出一抹狠意,心裏很快就有了決斷。
大不了今天晚上先摸過去解決了那個範庭然後再去躲起來。
江棘在棺材裏躺到了天黑。
擺放棺材的靈堂沒有什麽人過來,江棘還能聽見外面人走動說話的聲音,靠着那些動靜她知道外面的人都吃飯了,知道吃完飯那些人收拾了東西都撤了……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動靜幾乎沒有了。
江棘才從棺材裏面翻了個身,翻身的時候感覺身上的衣服不太方便,她就把外面那件大紅色的袍子給脫了下來。
這件袍子特別寬大,跟那個黃袍道長身上的道袍有的一比。
脫下來容易,後面再穿上也容易。
翻身以後江棘才小心的從棺材裏面探頭,往外面看了看,靈堂裏如她所料的沒有人,她也沒有直接出去。
下午被搬到這裏來的時候她分明聽見那道聲音說晚上會安排人守夜。
這都這麽晚了,靈堂裏一個人都沒有?奇了個怪……
正思索着呢,耳旁突然吹過一道涼風,緊随其後的就是一道笑聲,像孩童的笑聲,一連串的響起。
江棘想也沒想就翻身躺了回去,連帶着人也縮進了那件大紅袍子裏,她閉上眼睛,只留下一道縫,放緩了呼吸,連帶着體溫也跟着微微散了……
只是嘴裏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實在是她控制不住的。
那串笑聲持續了好一會兒,一雙慘白的手突然攀上了江棘躺着棺材上。
江棘透過眼皮留下的那道縫盯着,還沒看清那只手,一張慘白的臉就從探了進來,盯着躺在棺材裏的她看了看。
沒一會兒,另外一張同樣的臉也從另一邊探了進來,兩張臉長得特別像,臉頰上都各自畫着好大一坨紅色,眼睛是點出來的兩點,眉毛彎彎,笑得詭異。
其中一張臉上還貼了一道生硬的劉海,另外一張臉戴着一頂小帽子。
是昨晚上趴在她後面跟着的紙人。
早上她在義莊外面被發現的時候,那些紙人也被發現了,不過她也沒注意到那些紙人有沒有被帶回來。
就算沒有被帶回來,這可是靈堂,靈堂裏面最不缺的就是紙人了吧?
江棘一動沒動。
昨晚上的紙人除了跟着她就沒有做什麽,不知道這些紙人又要幹嘛。
兩個紙人腦袋碰在一起,江棘冒出一種詭異的感覺,這兩個紙人好像是在對話。
沒一會兒,那個有劉海的紙人就伸手去推她上面的棺材蓋,推了一下沒有推動,紙人扭了扭腦袋,似乎有些生氣,又和對面戴帽子的紙人碰了碰腦袋。
小帽子也伸了手去碰棺材蓋,棺材蓋還是沒有什麽動靜。
兩個紙人同時收回手,放棄了,緊接着又齊齊低頭看向棺材裏面的江棘,朝她伸出了手。
江棘躺着沒動,被兩個紙人從棺材裏面給拽了出來。
推棺材蓋推不動的兩個紙人在伸手拽江棘的時候突然有了很大的力氣,江棘甚至感覺自己是從裏面飄出來的。
她被拽出來以後,兩個紙人就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她的手,帶着她從棺材上蹦了下來,腳尖一踮一踮的在靈堂裏轉。
江棘也總算是看清了此刻的靈堂是什麽樣子。
靈堂裏沒有人,只有十幾個紙人。
這些紙人并不是每一個都畫着笑臉,喜怒哀樂幾乎都有,它們一見江棘被從棺材裏拉了出來就都圍了上來,推着江棘往前站着。
江棘兩邊肩膀一沉,身後一涼,一個紙人将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隐約明白了什麽,額角抽了抽。
江棘還沒有動呢,她肩膀上傳來了一股推力,像是在催促她:動呀~快動呀~
她略微一思索,朝前面輕巧的蹦了一下,這一蹦明顯感覺到身後輕飄飄的一串陰風跟着蹦了蹦,緊接着她聽見了若有似無的笑聲,滲人無比。
江棘蹦了一下就停了,肩膀上又傳來推力,後面的紙人在催促她:不要停,繼續呀~
她還沒有動,從後面飄上來一個紙人,這個紙人一臉怒容,瞪得江棘頭皮發麻。
也沒等她幹什麽,生氣的紙人就飄到了她的前方,兩個手扭向身後,拽住了她的大袖子,将她的雙手拽着擡起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後紙人就一踮一踮的蹦了起來。
江棘此刻已經明白過來了,前面的紙人一踮,後面的紙人像是擔心她不會蹦,還拎着她的肩膀帶着她一起蹦。
本來想自己蹦的江棘:“……”
很好,省事了。
于是光明正大開始偷懶,被前後的紙人帶着一起蹦。
起初,紙人們還只是在靈堂裏面蹦,靈堂不算特別大,十幾個紙人加上江棘排成長隊蹦着,江棘還能看見這條長隊的小尾巴。
每一個紙人都在輕飄飄往上踮,然後又輕飄飄的往下落。
乍一看這一幕真的詭異驚悚,可當江棘成為其中一員的時候,她只是覺得有點好笑,還有點餓……
于是在被紙人們帶着蹦上供桌的時候,她将一只手從袖子裏抽了出來,腳尖一踢,将供盤裏面一個饅頭給踢到了手裏。
踢到手裏以後她也沒有了立刻吃,實在是不好這麽光明正大的啃饅頭,索性就用手指摳着饅頭,指尖往上一彈,抹了紅胭脂的嘴微微一張,接住了那一小塊饅頭。
江棘發誓,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費勁的饅頭,也是她徹頭徹尾貫徹了細嚼慢咽這一宗旨吃下肚的饅頭。
一個饅頭還沒有吃到三分之一,靈堂外面突然傳來了動靜。
一聲恐懼的尖叫讓小隊伍停了下來,剎那間所有紙人扭頭朝着靈堂外面那個人看了過去,江棘慢了半拍才扭頭看過去。
還好那個人沒注意到,在她緩緩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被靈堂裏這一幕和十幾張看向他的臉給吓暈了過去。
江棘:“……”
這個人的出現像是提醒了紙人們。
它們不再滿足于在靈堂裏玩小火車游戲,于是江棘被前後的紙人拎着蹦出了靈堂,踩過了地上那個男人的身體,來到了外面。
穿過了江棘白天從小房間裏看見的空地,又直接蹦上了那道門廊的頂。
晚上村裏其實安排了守夜的人,守夜的都是主播,第一天晚上的時候他們以為要去靈堂裏守夜,做好了會發生奇怪事情的準備。
沒想到被要求在靈堂的外面,也就是過了那道門廊之後的那片空地上,那裏搭了一個棚子,他們就在這個棚子裏坐着守夜。
守夜的要求還算是簡單,不能随便離開靈堂所在的範圍,也不能讓旁邊的火盆火滅了,也不能讓火盆上方那張小桌上的長明燈給滅了。
除了這三點,還有一點就是在天亮之前不能睡着。
昨晚上他們幾個人算是安全度過了一晚上,這讓不少人放了心,今天是第二個晚上,他們的心情就沒有那麽緊繃了。
甚至還有人從村民那裏找來了一副撲克牌,一群人坐在一起玩起了牌。
玩着玩着,有人尿急,起身去靈堂旁邊上廁所。
去上廁所得穿過門廊,從靈堂門口經過……這一經過就看見了靈堂裏那詭異的一幕。
尖叫聲響起的時候,外面棚子裏的施雨等人也聽見了動靜,一個個頓時變了臉色,手裏牌也顧不上了,紛紛站了起來盯着靈堂那個方向。
還沒等他們商量要不要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紙人出現在了門廊的上方,緊接着是越來越多的紙人。
而這些紙人在夜色下輕飄飄蹦着,五官詭異,身上黑的綠的紅的全都沒有第二個位置上那一抹大紅色來的矚目。
“那……那是鬼新娘?”有主播瞪大了眼睛看着夜色下飄飄蕩蕩的紙人,抖着唇,壓低了聲音道。
施雨也認出來了江棘,她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往外面走了兩步,但很快又回過神來了,連忙退回了棚子裏。
江棘其實也注意到了棚子裏的人,她也沒慌,反正她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臉比剛裝修的白牆還要白,臉頰上還有兩坨大紅色胭脂,嘴唇也通紅的。
而且她在這些人眼裏本身就已經是死人了,此刻又跟着詭異的紙人一起出現,一看就是跟紙人們一夥兒的。
誰也不可能看見此刻的她伸手指着她大喊:她是個活人!
所以江棘不慌。
本來紙人并沒有注意到底下棚子裏的人,可就在從棚子上面經過的時候,底下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響。
看起來像是誰碰到了什麽。
一瞬間,所有紙人都停了下來,江棘也跟着停了下來。
棚子裏剛才的聲響是有人注意到紙人過去的時候,桌子上的長明燈晃了晃,被那陣陰風吹的明明滅滅,像是随時都會熄滅。
長明燈不能滅,要是滅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恐怖的事情。
所以發現的人立刻就想過去伸手護住長明燈的火苗,誰知道過去的時候沒注意,碰到了拆牌時落下的包裝紙,包裝紙是塑料的,聲音放在平常不算大,偏偏此刻大家都不敢出聲,于是寂靜之中就顯得格外凸出了。
棚子上方的紙人突然停了下來,施雨等人也注意到了,一個個屏住了呼吸,擡頭看着棚子上方,緊繃着。
片刻後,上方的紙人又動了起來,棚子裏看不真切,只能從紙人們落在棚子頂部的時候發出的摩擦聲辨別。
發現紙人們又繼續動了起來,而且是朝着原來的方向繼續前進,大家都微微松了口氣,以為已經沒事了。
然而下一刻,一個人轉身往後看去的時候就被他們身後擠滿的紙人給吓了一大跳,吓得腿一軟,人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江棘之前在靈堂裏聽見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她站在紙人堆裏,比旁邊的紙人高出了一截,目光幽幽看向那邊的主播,當紙人們朝那些主播飄了過去時,她也跟着腳尖一踮,輕飄飄靠了過去。
乍一看,她跟身邊的紙人比起來,除了圓潤了一點,更加立體,更加高以後,好像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連臉色的妝都一樣。
“跑!”有人大喊了一聲,扭頭就朝外面跑去,也有人沒有跑,而是從地上撿起了他們本來在燒的紙錢點了火,朝着那些紙人丢了過去。
江棘見狀,幾不可察的放慢了速度,往後面躲了躲。
這些紙人怕火,沖在最前面的紙人很快就被火給點燃了,伴随着尖細的叫聲被火燒成了灰燼。
後面的紙人一看,竟然齊齊往後退了兩步。
本來在後面的江棘因為這些紙人的後退突然變成了站在前排,她心裏無語,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幽幽的看着那邊的主播。
“有用!它們怕火!把火丢它們身上!”發現紙人們害怕以後,對面的人立刻興奮起來,一個個要去地上撿紙元寶點火朝它們身上扔。
施雨定定的看着江棘,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遲疑。
雖然已經确定過江棘的屍體,甚至在現在親眼看見江棘跟一群鬼物混在一起,可她還是在心裏抱有一絲希望,期盼着江棘其實沒有死。
可惜,就算施雨不動,其他人可沒有要看着的意思,就在他們點着火元寶朝江棘他們這邊丢的時候,那些紙人反應很快,一個個扭頭就要跑。
有兩個紙人跑的時候竟然還沒有忘記江棘,一左一右拽着她的手臂帶她一起飄了出去。
看見紙人們跑了,主播們也并沒有追上去。
施雨也微微松了口氣坐了回去,就在這時候,範庭突然看向她道:“你認識那個鬼新娘?”
範庭就是有意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也沒有壓低聲音,反而還微微提高了一點說話的聲音。
果不其然,他這一說,其他人就都看了過來。
先看了看說話的範庭,緊接着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施雨。
“你真的認識那個鬼新娘?”有人忍不住問道。
施雨面不改色的反問了一句:“你憑什麽時候我認識她?”
“憑你看見那個鬼新娘的反應。”範庭語氣篤定,“上午她被村民帶回來的時候你看見她的反應就很大,差點闖進了靈堂裏,後來被趕了出來,緊接着你又找機會偷溜了進去,被發現的時候你明顯就是哭過……”
“還有剛剛,你看着那個鬼新娘也很奇怪,大家都在害怕,在找東西點火對付它們,只有你站着沒有動作,還一直看着那個鬼新娘。”有人附和道,也站了出來說。
一時之間大家看着施雨的目光就更是帶着審視了。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說嗎?”範庭看着施雨,“你為什麽要瞞着?是因為那個鬼新娘和任務有關?還是說跟道具有關?反正既然能讓你瞞着,那就說明那個鬼新娘絕對有什麽特殊意義。”
範庭明顯在帶頭,在這裏的八個玩家,除了施雨跟範庭,其他六個裏面有四個是新手玩家,第一次進本。
剛進來沒多久範庭就已經拉攏了這四個人。
現在範庭一說,除了暈倒在靈堂前面的那個,剩下的三個人紛紛附和着範庭,明顯是要站在範庭這邊。
除此之外,剩下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也都看向了施雨。
施雨在他們的目光下微微紅了眼眶,終于啞聲開口,她道:“我确實認識她,因為她不是NPC。”
她環視了一圈,一一看過這些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跟我們一樣是主播,我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跟我們一起出現在這個任務點,我本來還在擔心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再見到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說到後面的時候,施雨的聲音已經有了哽咽。
除了範庭,其他五個人此時都不敢去看施雨的眼睛,目光閃避着。
“你說她是屍體?”範庭并沒有就此放過,“你說她是屍體難道她就是嗎?畢竟我們可沒有去看過她。”
“可是……好多村民都看過啊。”有一個新人忍不住道,看了範庭一眼,皺了皺眉,下意識的離範庭那邊遠了一點,“總不可能那麽多的村民連一個死人還是活人都分不清吧?”
“我倒是能猜到是怎麽回事。”另外兩個老玩家裏,一個年輕女人出聲道,“我之前就遇到過一次,同一個副本裏面,因為主播所拿到了身份不一樣,任務也會不一樣,任務難度不同,所以本的等級也會不一樣,比如我們拿到的身份任務算是簡單的,只要守夜,等人下葬就行了,守夜也沒有什麽危險,所以我們的本等級是D級。”
“鬼新娘……”她頓了一下,看着施雨,聲音都柔和了一點,“你的那位朋友很可能是拿到了不一樣的身份,任務跟我們也不一樣,難度也不一樣,所以她出了意外。”
“進了本生死難料,節哀吧。”年輕女人身邊的男人低聲道。
施雨緊抿着嘴,眼眶泛紅,低着頭沒有再說話。
幾人都不知道的是,棚子的上方,本來應該離開了的紙人此刻全都貼在上面,江棘也在,将底下的一切全都聽在耳裏。
聽見施雨他們的任務是D的時候她也稍稍松了口氣,緊接着又有點郁悶。
憑什麽人家是D,有吃有喝,就是不能暢快睡覺而已,到了她這裏就是A了,不但是必死局,沒吃的沒喝的,欠了人家的供品不說,大晚上的還要陪一群紙人玩游戲。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