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什麽都不能帶?”江棘問。
村民就這麽看着她, 也不說話,但意思很明确,帶着東西就不讓進。
江棘伸手從裏面掏出來一根玉米棒子啃了一口:“玉米棒子也不讓帶?那我不去了, 我回去啃。”
說完掉頭就走。
村民們也沒想攔她, 可祠堂裏面傳出來一道聲音,村長喊住了江棘:“算了算了, 都是外鄉娃,肚子餓了就拿着吧, 但是等祭祀開始的時候可不能啃了。”
“好好好。”江棘喜笑顏開, 抱着一袋子玉米棒子大搖大擺走進了祠堂裏。
進入祠堂以後, 江棘還收獲了不少生氣的目光, 這些目光裏還有一道躲閃的,她扭頭看過去, 看見了躲在人群後面的肖士。
江棘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自顧自的啃着玉米啃得特別香。
不過,等村長示意祭祀開始的時候她也立刻停下了啃玉米, 一副乖巧的樣子, 抱着一袋玉米棒子在旁邊站着,圍觀這場祭祀。
所有人都要跪着,江棘也不介意, 直接跪了下去,左看右看, 見村民們都低着頭, 只有村長站了起來, 從衣服裏面拿出來了一張紙, 對着紙開始念。
村長拿出來的紙張有好幾張, 江棘做好了他要念很久的準備, 只要村長還在念,大家就都得跪着。
跪了一會兒就有人跪不住了,開始偷偷動作,揉揉膝蓋或者用其他地方借力。
江棘沒什麽感覺,一開始還認真聽了一下村長念的內容,先聽見了幾個人名,然後就是這幾個人名幹了什麽事情,大概是富貴村的由來之類的。
她就聽得沒有那麽認真了,開始走神,還偷偷低頭啃了啃玉米。
旁邊王楚孟跟施雨倒是聽得很認真,大概是想聽聽村長念的內容裏面有沒有跟財神婆有關的信息,雖然任務就要完成,可兩人心裏還是有點不安,總感覺沒那麽簡單。
就在江棘埋頭啃玉米的時候,她啃了一口一擡頭,看見玉米棒子上多了一抹鮮紅血跡,嘴裏的血腥味也迅速濃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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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她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惡臭味,她玉米也不啃了,将玉米棒子放了回去,将整袋玉米棒子遞給旁邊的王楚孟:“幫我拿着,別掉了。”
“啊?”前一秒還在認真聽村長念詞的王楚孟下一秒懷裏就多了一袋玉米棒子,他一低頭,看見江棘伸手從玉米棒子底下掏出來了一把菜刀。
就是昨晚上江棘磨好的那一把,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後面就響起了一道慘叫聲。
所有人都被這道慘叫聲給驚動了,一扭頭就看見一個四肢着地的怪物正撲在一個村民身上。
那個村民起初還蹬腿掙紮幾下,很快就沒有了動靜,只有鮮血在他身下流淌,還有他身上那個怪物啃食的聲音響起。
“什麽東西?!”
“怪物!是怪物!”
村民們立刻就亂了,再也顧不上什麽祭祀不祭祀,手忙腳亂的想從地上爬起來逃跑,可是剛剛跪了那麽會兒,不少人腿都麻了,一個個踉跄着反倒撲倒在地上。
就算有人爬了起來就被旁邊摔倒的人驚慌失色拽住了褲腿。
“救救我!救救我!”
“拉我一把!快拉我一把!”
“別丢下我!”
有人掙紮着跑到了祠堂門口,伸手想要打開祠堂的大門跑出去,卻發現大門已經打不開,像是被人從外面鎖死了。
“怎麽回事?開門!快開門啊!”
後面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崩潰的大喊着。
就這麽一會兒時間,又有兩個村民葬身在了怪物的口中。
現在白天,怪物的樣子總算是看得清楚了,乍一看四肢着地的怪物實際上卻是一個人四肢趴在地上的樣子,只是這個人的背脊弓起嚴重,脖子又往下勾着,看起來已經完全畸形。
那顆已經快要藏在身體下面的腦袋五官不太清楚,鼻梁沒了,只剩下兩個鼻孔,眼睛也就剩下兩個眼珠子,眼珠子漆黑一片,看着也不像是人的眼睛。
倒是那張嘴,幹癟的嘴唇此刻外翻着,露出來裏面發黑的獠牙,因為咬過人,獠牙上似乎還挂着零星血肉。
它身上還有着厚重的污垢,早就看不出原來的膚色,散發着刺鼻的惡臭味。
更重要的是,它的力氣極大,速度也不慢,尤其是在村民們慌亂躲閃的時候,它幾乎一撲一個準,不過片刻,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具屍體,這些屍體全都被撕裂了嘴,破開了胸膛,心髒被吃掉了。
血流了一地,連牆壁上也灑了不少的血跡。
眼前這一幕簡直稱得上是人間地獄。
江棘雖然掏出了她昨晚上磨了一晚上的刀,但并沒有立刻就殺上去,而是拎着刀在人群外面圍觀着。
混亂發生的時候,王楚孟跟施雨就在她旁邊跪着,也是下意識的跟在她的後面跑。
所以現在都跟站在她的旁邊。
施雨臉色發白不太好看,王楚孟也是,他比施雨稍微要好一點,好歹嗓子是好的,能說得出話來,扭頭朝江棘問道:“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如果任由那個財神婆繼續殺下去,就算我們不被它弄死,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不了吧?”
他們的任務是待到祭祀結束,可現在祭祀被打斷了,而且看着就不像是能再繼續下去的樣子。
接下來呢,他們怎麽辦?
倒是施雨,看着江棘淡定的樣子,腦海中劃過一絲靈光,她張了張嘴,說了一句話:“你想殺了它?要我們做什麽?”
相比起之前,她的嗓子确實恢複了那麽一點,但說話還是不怎麽清晰,語速也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蹦出來的。
“摁住它。”江棘活動了一下手腕,想着不能讓人都死完了,不然後面祭祀是真進行不下去了。
王楚孟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呢?”
“開-膛-破-肚!”她一字一句說了,人已經沖了出去。
王楚孟跟施雨雖然還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将財神婆開膛破肚,但也下意識聽從了她前面說的話,反正他們的任務就是摁住那個怪物,好方便江棘下刀。
然而,前天晚上江棘對付這個怪物的時候都只是和對方打個有來有回,這個怪物力道又特別大,王楚孟跟施雨想要摁住它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在慌亂當中,有一道身影已經爬到了院牆上。
肖士喘着氣爬上院牆,一邊回頭往祠堂裏面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在哆嗦着,他收回視線,不敢再多看,想着先逃離這裏,到祠堂旁邊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
不然留在這裏就是死。
然而,當他想要将另外一條腿跨過院牆的時候,那條腿卻被人給抓住了。
肖士一回頭,對上村長陰鸷的臉。
“村……村長。”肖士死死扣住牆頭,“你……你快上來,你先放開我,我拉你……”
底下的村長卻并沒有要松開他的意思,反而神情一狠,雙手抱住他的腿就将他給拖了下去。
“放開我!不!放開我!”肖士大驚失色,拼命想要攀住牆頭,可他的力氣哪裏比得上常年幹農活的村長,再加上牆頭上也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借力,他很快就被村長給拽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後背很快就被地上的血水給浸濕了。
肖士卻什麽也顧不上,手忙腳亂的翻身想要爬起來,可他一翻身,眼前就落下了一只幹枯且裹滿了黑色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手。
那只手指甲尖銳,甚至都不能說是一只手,更像是幹瘦的爪子。
肖士臉色慘白,甚至不敢擡頭看,手忙腳亂的想要爬開,後背卻被一只腳重重給踩住了。
他聽見村長的聲音從自己背後響起,恐懼裏又夾雜着一些奇怪的情緒,小心翼翼的,像是很怕觸怒了眼前的怪物。
村長說:“媽,把他也吃了。”
肖士猛地扭頭去看背後的村長,到死的那一刻他都瞪大了眼睛,臉上是凝固的懊悔和痛苦。
混亂之中,除了江棘沒有人發現這一幕。
就蹲在村長背後那面牆頭上的江棘聽見了村長那句話,她露出恍然的神情,腦海裏最後一點疑問也被打通了。
也就是這一刻,她站了起來,伸手指着院子裏那個怪物大喊:“財神婆要的祭品就在她的肚子裏!殺了她!将祭品取出來才能玩成最後的祭祀!這是財神婆對我們的考驗!只有通過了財神婆的考驗,滔天富貴就是我們的了!”
她振臂高呼,明明沒有借助任何的道具,可聲音就是穿透了祠堂上方籠罩的陰雲,也落入了每一個還活着的人耳朵裏。
喊完這番話以後,江棘也沒管那些村民到底有沒有聽信自己的話,她已經跳下了牆頭,将刀往背後褲腰裏一塞,棍子拿了出來,迎上了撲向自己的怪物。
因為已經交過一次手,所以江棘也算是了解了這個怪物,空有一身蠻力氣,速度确實不慢,但對她來說造成不了什麽威脅。
比力氣麽,她也不怕。
這麽一來,應付起這個看似兇狠的怪物時,比起前天晚上,江棘這一次顯得游刃有餘了很多。
而施雨跟王楚孟也聽見了她的高喊聲,反應也很快,見怪物被江棘拖住後,村民們有些還在猶豫恍惚,有些卻想着趁機爬牆逃出去。
她跟王楚孟對視了一眼,施雨不方便說話,王楚孟就開始扯着嗓子喊:“你們真的以為自己能跑得掉嗎?別忘了當初那些違背了財神婆規矩的人是什麽下場!”
“沒有人能不經她的允許離開富貴村!”
“更何況,就算是離開了富貴村又怎麽樣?去了外面的世界你們只會更清楚自己的貧窮!你們什麽都沒有!去了外面又能怎麽樣?”
“現在機會就擺在你們面前!”
“只要通過了財神婆的考驗,你們就會擁有滔天富貴!”
“只要有了錢幹什麽不行?買房買車!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
王楚孟的嗓門很大,而且特別有渲染力,在這時候,富揚明突然也喊了一聲:“去了外面,沒有錢就什麽都幹不成!會被人瞧不起!連飯也吃不飽!說句難聽的,連糞坑裏的糞都不如!”
本來就已經被說動的村民們,又有了富揚明開口。
對于富貴村的村民們來說,在這裏見過世面的就只有富揚明跟江棘幾個人,他們的話讓他們更加信服。
再加上當年想要離開富貴村的人确實都死了。
死亡的陰影就壓在他們頭上,還有這麽多年的貧窮苦難,幾乎将他們逼到了盡頭。
殺了那個怪物就能得到滔天富貴,從此擺脫這一切苦難,不殺,死的是他們,繼續在苦難裏掙紮的還是他們。
他們這麽多年把希望寄托于財神婆身上,內心裏其實也早就瘋了魔。
這會兒被這麽一激,一個個紅着眼睛嘶吼着朝怪物撲了過去。
村長傻了眼,他沒想到會這麽發展,他扯着嗓子想要阻止村民們被煽動,可惜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再去聽他說話了。
江棘看了他那邊一眼,在財神婆再次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她特意選了個角度,将財神婆當成棒球似的打向了村長那邊。
“砰”的一聲巨響,村長直接被財神婆給砸在了地上,五髒六腑都被砸爛,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現在的村民們也根本顧不上去看被砸的是誰,他們在財神婆砸下來的時候就立刻撲了上去,人一多,還真的将財神婆給摁在了地上。
江棘瞅準機會落了下來,沖過去抓着財神婆的手一扭。
咔嚓咔嚓讓人頭皮發麻的骨頭錯位聲響了起來。
很快的,財神婆的四肢就以一種扭曲狀态擺在她的身側,她喉嚨裏發出難聽的叫聲,惡臭撲鼻,畸形的身體扭動掙紮着,可四肢動不了,她就失去行動力只能無能狂怒。
江棘從背後拿出了那把她磨得光亮的菜刀,冷着臉對準財神婆的肚子就剁了下去。
手起刀落,濺起的腥臭液體落在四周村民的身上。
村民們卻一個個都盯着財神婆的肚子,眼睛也不眨,生怕錯過了什麽。
江棘有點嫌棄,朝王楚孟道:“你來。”
“啊?我?幹什麽?”王楚孟走了過來。
江棘指着財神婆被破開的肚子道:“找祭品。”
“祭品?”王楚孟看看江棘,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雖然很不樂意,但還是捏着鼻子,伸手進去摸索了起來。
他不但摸出來了一對爛肉,還有被咬爛的明顯是才吃下去不久的心髒。
王楚孟都不敢看,摸出來東西就往旁邊地上甩,終于,他摸到了一些堅硬的東西。
“這個?”他舉起手裏的東西朝江棘問。
江棘還沒有出聲,周圍的村民已經開始歡呼:“是祭品!真的是祭品!這是財神婆對我們的考驗!怪物的肚子裏真的有祭品!”
這一下,村民們看着江棘的目光都變了。
不管這個外鄉娃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反正外鄉娃說對了,本來他們的祭品就不夠,但現在有了怪物肚子裏的祭品,祭品夠了,肯定夠了!
而且他們殺了怪物!通過了財神婆的考驗!
王楚孟在挖出了第一顆牙以後就沒有再嫌棄了,他為了加快進度,甚至放棄了捏着自己的鼻子,改用雙手從財神婆的肚子裏掏。
掏出來的血肉和髒污還得用手一一撚過,确保裏面沒有夾雜着牙齒。
畢竟這些牙齒實在是太小了,很容易就錯漏了。
終于,王楚孟掏出來的牙齒在地上擺放了一排,他幾乎将財神婆的肚子給掏空了,再也掏不出來什麽東西,他才擡頭朝江棘看去。
江棘點頭,讓他把牙齒都放到了祭臺上面去,然後去撿起了村長之前用來念的紙張,她回頭看了看,找到了人群裏站着的富揚明。
“知道祭祀流程嗎?”江棘問他。
富揚明點頭:“知道。”
江棘就把那幾張紙張給了他:“你來。”
言簡意赅。
富揚明也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去。
村民們也無比的配合,一個個臉上身上裹滿了血跡,整個祠堂地上都是屍體,那個怪物被破開了肚子掏出了內髒躺在地上還沒有死,腦袋扭曲着,漆黑的眼珠子緊盯着祭臺上那個木盒子。
而這一切都沒有這些村民們此刻的神情讓人心驚。
富揚明重新開始走祭祀的流程,江棘這一次沒有跪,一屁股坐在了一塊稍稍幹淨點的地方,扭頭看了看,朝王楚孟問:“我玉米呢?”
正在拼命擦手的王楚孟一聽,表情僵了僵,在院子裏找了起來,很快就找到了那幾根滾在地上的玉米。
“這樣你還能吃得下?”他收回視線,不可思議的問。
江棘點頭:“為什麽吃不下?浪費糧食可恥。”
“那我去給你撿起來洗洗?”
“算了。”江棘嘆氣,沒了胃口,盤算着什麽時候結束。
離結束估計還有一會兒,王楚孟再怎麽擦也擦不去手上那股惡臭,他索性放棄了,朝江棘問道:“現在能跟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嗎?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江棘也想着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想了一下該從哪裏說起,就開了口。
“這怪物是村長他娘。”
一句話就将施雨跟王楚孟震了震。
之前村長踩着肖士朝怪物說話的時候他們并沒有聽見,也就不知道這回事,現在從江棘口中知道了,都表示很震驚。
“雖然不知道他娘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怪物,但事實就是,他一直把她藏在後山一個洞裏,至于財神婆之類的傳說也都是他編的,那些離村的人也應該都是死于他之手,目的就是為了加深財神婆在村民們心裏的威懾力。”
如果說在知道村長跟財神婆關系之前,說那些人全都是村長殺的,他們或許會覺得難以置信。
可是現在看過了這個怪物的殺傷力,不信都不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母子倆對剛出生嬰孩口中的牙這麽在乎,但這确實是這個怪物的執念,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執念,她也變成了這樣一個怪物。”
這麽多年,村長母子倆就靠着財神婆的傳說将富貴村的村民們全都掌控住,收集着自己想要的牙齒。
“或許也不僅僅是剛出生嬰孩口中的牙齒,老人的口中也有可能有他們想要的牙,或許就是因為等不及了,所以烏安婆跟富揚明的奶奶也遭了毒手,只是很可惜,這兩個老人的嘴裏都沒有財神婆要的牙。”
再之後,老狗一家有了私心,不想将牙交出來。
于是他們一家也被財神婆給滅了口。
肖士這時候又把他看見的告訴了村長,于是老狗家隔壁那對父子也遭來了殺身之禍。
“那那天晚上,財神婆為什麽會找上我們?”王楚孟不解。
準确點說,那天晚上的財神婆找的其實是江棘,只不過他沒有這麽直白的說出來而已。
江棘道:“是因為我發現了後山那個洞,看見了財神婆,而且,我的好奇心太旺盛了,應該是擔心真的被我查到什麽,所以村長也對我有了殺心,他讓財神婆來殺我。”
可惜村長失了手。
之後就是他們所經歷的事情了。
“所以財神婆是失控了?”王楚孟指了指祠堂裏的慘案道。
江棘搖頭:“不是財神婆失控了,是村長本來就沒打算讓我們都活着離開,一是這麽多年他們用財神婆來控制村子裏,今年要是再失敗,他們還能不能繼續控制村子裏的人是個未知數,二就是我們跟富揚明對于他來說都是不穩定的因素,尤其是婁沁死了。”
富貴村偏僻,就算是死了人也傳不到外面去,村子裏自己把風聲給壓下去就算了。
可婁沁不是富貴村的人,她死在了這裏,意味着會引來很多麻煩。
村長就幹脆心一狠,要把他們都留在了這裏。
江棘道:“財神婆早就是個怪物,而村子裏每一年都會進行祭祀,卻沒有一次是成功過的,每一年的祭品都進了怪物的肚子裏,今年的也不例外,就算我們什麽都不查,任由劇情這麽走下去,我們也會被逼到這一步。”
只要任務是要求祭祀完整進行下去,他們就會被逼到這一步。
因為今年的祭品已經被財神婆吃了,想要祭祀完成,他們就必須想辦法從財神婆肚子裏找出足夠的祭品來完成今年的祭祀。
“可是村長那個盒子裏不是也有祭品嗎?”王楚孟問。
江棘輕嗤了一聲:“那些都是假的,根本不是祭祀要求的祭品,是他用來騙過村民們的東西而已。”
王楚孟恍然,臉色也有點難看,系統挖了個這麽大的坑。
要是他們什麽都不做,想着靠村長拿出來的祭品完成祭祀,祭祀根本就完成不了。
要完成任務就只能從財神婆肚子裏取祭品。
“當然了,最後這一點是我的猜的,收不到只要表面儀式完成就可以了。”江棘懶聲道,“不過我想着,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不幹白不幹,不幹我們可能會死,幹了我們就一定能活。”
你怎麽确定一定能活?收不到會死的更早,比如死在財神婆手裏。
王楚孟心裏想着,想這麽反駁,又清楚意識到,江棘就是有這個資格這麽自信說出一定能活的話來。
想着想着,他看着江棘的目光裏就不由得帶上了佩服:“你真的是第一次進B級本嗎?”
其實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
江棘點頭:“當然了,騙你是小狗。”
王楚孟莫名笑了起來。
就在江棘結束了說話以後,沉默了很久的施雨伸手摸了摸嗓子,嗓音粗啞道:“其實不只是剛出生的新生兒會有牙齒,一些老人在牙齒掉了以後或者是年紀大了,也會突然長出一顆新牙。”
她嗓子還沒有完全好,所以還停下來歇了一下才又繼續說:“我聽過一個說法,說是老人嘴裏長新牙代表着壽命延綿,是長壽也是新生。”
“說不定村長母子倆就是聽說了這個。”王楚孟接着道,“你看村長的媽媽年紀就大了,老人難免會畏懼死亡,一旦怕死肯定就會更加相信這樣的事情,所以她想要長新牙,可自己長不出來,于是就盯上了別人的牙齒。”
“新生兒剛出生嘴裏就有的牙或許在她看來就是代表着新生,老人嘴裏的新牙她也想要,所以她殺了烏安婆跟富揚明的奶奶。”施雨道。
江棘聽着,想了想,道:“可能吧。”
現在村長已經死了,那個怪物也沒法回答他們的問題,前因後果具體是什麽樣的他們也不知道了,也就只能這麽猜猜了。
就這麽說着話等待着的時候,祭祀已經不知不覺到了尾聲。
幾乎在祭祀結束的那一刻起,村民們臉上透出茫然,左右尋找着,或許是在找他們的“富貴”,也可能是在找財神婆的身影。
而江棘腦海裏響起了冷漠的機械音。
【恭喜主播10068285完成任務,任務完成獲得積分2000.】
【恭喜主播10068285尋找到真正的祭品,任務完成獲得積分5000.】
等江棘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那片廣場,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大多數神情漠然,對于廣場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也并不在意。
江棘輕吐了口氣,直接往酒店的方向走。
到了那裏的時候正好碰上施雨也從外面進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開了個房間進去。
進去以後,江棘便道:“你要休息還是解決麻煩?”
“還是解決麻煩吧。”施雨反應也快,果斷道,“不然我休息也休息不好。”
離開了副本以後她嗓子的傷也好了。
施雨又去了酒店大廳,在那裏坐了半天,終于等到了一個人過來,對方朝她道:“我幫我們副會長給你帶句話,如果你不想以後每個副本都膽戰心驚惶惶不安,那就拿着這個東西,下個副本跟我們副會長一起做個了斷吧。”
他遞給施雨一個盒子。
施雨打開盒子,發現裏面放着一個眼熟的手套。
她拿着手套回到房間找了江棘,把話複述給了江棘。
江棘也不意外,道:“現在他弟弟和愛人都死了,是個男人就忍不了,這樣也好,省了不少積分。”
不然如果下個副本範庭不跟着一起進去找施雨,那她和施雨還是得綁定着一起進副本才行,同行鎖要花費不少積分啊。
施雨點頭,朝江棘道:“這次副本我拿到了七千積分。”
江棘想了想:“那王楚孟應該也是。”
她頓時有點可惜,當時找王楚孟要的積分少了,應該多要點的。
不過現在她算是開拓出了新的思路,找到了另外一條掙積分的路子,江棘在心裏留了個底,想着以後得好好利用利用,争取當個奸商!
她跟施雨在房間裏睡了一覺,短暫的休息過後沒有猶豫,直接進入了下一個副本。
依舊是那片空間,然後是系統播報音。
【歡迎玩家10086進入噩夢游戲,進入副本倒計時:十、九、八……】
進入這次副本之前江棘還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把之前一長串數字改成了五位數。
當倒計時結束,江棘發現自己是閉着眼睛的,這跟前面兩次進入副本時的情況不一樣,前面兩次進入副本的時候,她的視野雖然會進入一片黑暗,但也會慢慢明亮起來。
不像這一次,她清楚感覺到自己是閉着眼睛的,她心裏生出警惕,維持着原樣沒有貿然把眼睛睜開。
【歡迎來到噩夢直播游戲,本場游戲等級A。】
江棘眼皮又跳了跳,繼續閉着眼睛沒動。
【不能……不能被發現我沒死……要是被發現就死定了……】
聲音戛然而止。
江棘等了等,确認再也沒有聲音響起:“……”
她能說這不愧是A嗎?
這下好了,什麽都沒有,或許她還得說至少對方把任務給擺在了明面上?
從江棘進入游戲,她的直播間就開始湧入觀衆,迅速攀升上五位數後還在飛速往上攀爬着,彈幕更是無比熱鬧,還有漫天的打賞。
【老公貼貼~老公進副本好勤快啊,你真的……我哭死~】
【好家夥,第三個副本就是A,主播是得罪了官方嗎?】
【為什麽不能說是主播有這個實力呢?】
【啊……難道只有我為主播擔心嗎?這個副本這個身份主播存活幾率emmm。】
【樓上一說我才注意到竟然是這個副本,主播拿的還是這個必死的身份,我真的懷疑主播是被針對了……】
【反正我還沒見到哪個主播拿到這個身份還活下來的。】
【提前跟主播說再見了~】
【老公走好嗚嗚嗚~】
伴随着彈幕的唱衰,打賞也跟着紛至沓來。
可惜江棘此刻閉着眼睛,根本看不見彈幕,就算看見了,某些關鍵信息也會被打馬賽克。
她從聽完了系統的提示之後就在仔細感受着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雖然眼睛暫時不能看,但好歹她能聽啊,還能感受啊。
所以她很快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四肢被東西給固定住了。
不只是她的四肢,還有她的脖子後面也有一根扁扁的硬的長條物支撐,而且這些長條物和她之間還有繩子之類的東西固定着。
這導致她的四肢跟腦袋和脖子都只能保持僵直的狀态,四肢無法彎曲,腦袋也沒辦法低下來或者往後仰。
她就這麽硬挺挺的站在原地,可以說是很難受了。
除了自身,她還感受到了涼風,還有蛐蛐兒聲音,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很近……
就在她仔細聽着這些的時候,她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伴随着一道煩躁的男聲響起:“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去跟趙先生他們彙合?彙合以後這幾具屍體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随便丢了,不然你還想把他們帶回去好好安葬了?”另外一道粗啞的男聲響起,說完還哼笑了一聲,帶着鄙夷,“怎麽?良心不安?怕他們來找你麻煩?”
“怎麽可能?我就好奇問問!”最開始那道男聲喊道。
粗啞的聲音很快又響起:“那就趕緊去檢查一下,沒問題我們就該趕路了!耽擱的越久越容易出事!”
随着說話的聲音,江棘也聽出來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除了說話的兩個男人并沒有別人,聲音粗啞的男人顯然比較有話語權。
在他說完以後,江棘就聽見其中一道聲音加快了速度朝自己這邊靠近,這兩個人在走動的時候身上都有金屬的碰撞聲,可惜她暫時無法分辨那到底是什麽。
她想到了剛剛兩人對話中的“屍體”,還有那句勉強算得上是提示的話。
不能讓他們發現她沒有死。
她因為是閉着眼睛的,看不見的細節更多,而直播間的觀衆是比她要看得更加仔細的。
能看見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高個子男人一邊走着一邊往身上穿着一件黃色的道袍,打扮的像個道士,可他的長相看起來不像是那種降妖伏魔的道士,反倒像是專門鑽研歪魔邪道的,道袍上還沾了血。
另外一個稍微矮了一點的男人身上穿着跟江棘身上一樣的粗布衣服,臉上抹了東西,抹的死白一片,他在高個子男人說完以後就走向了被靠樹放着的那一排“屍體”。
被放在那裏的屍體裏除了江棘還有另外三具,江棘是被放在最後面的,男人一只手裏拿着一把短刀走向了第一具屍體。
【來了來了……馬上就要和主播說再見了。】
彈幕似乎已經預見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密密麻麻的刷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