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棘收緊了手, 道:“雖然我不知道這牙是怎麽回事,不過,顯然對于這個村子裏的人來說, 這牙應該就是財神牙, 也是他們要用來祭祀給財神婆的祭品。”
“而那些死了的人嘴都被撕裂了,那個孩子當時嘴裏也有血, 我猜應該是那天晚上財神婆去了,目的就是為了那個孩子嘴裏的牙, 就是不知道當時財神婆到底有沒有從那個孩子嘴裏找到牙齒。”
施雨聽着江棘的話, 心裏顯然也有話要說, 可惜實在發不出聲兒來。
她扭頭進了屋子裏, 沒一會兒拿出來了一支筆和一本本子,坐在江棘身邊就刷刷寫了起來:老狗一家是在拒絕了村長他們的查看以後當天晚上被財神婆給殺死了, 財神婆的目的也很明确,是為了找牙,如果那天老狗一家沒有藏起孩子的牙, 財神婆那天晚上還會過去嗎?財神婆是怎麽知道那家人有她要的牙的?難道真是因為違反了規矩?老狗一家為什麽要瞞着孩子的牙?
江棘耐心看完, 點頭道:“假設烏安婆她們是因為違反了規矩所以被財神婆給殺了,那老狗家鄰居又是為什麽?他們家難道也違反了什麽規矩?”
但是去找富揚明奶奶那天晚上,老狗家鄰居父子倆并沒有出來, 當時村長也去敲了他們家的門,那家人的兒子說他爸不舒服, 得看着他爸, 所以沒有出來幫忙。
如果真是因為違反了規矩殺了他們父子倆, 或許村子裏那天晚上幫富揚明找奶奶的那些人都得死, 包括富揚明。
“就是不知道這個規矩對我們這些外鄉人來說算不算數。”江棘想到這裏反而笑了一下, 摩挲了幾下耳垂, “如果算數,那我也得死。”
畢竟那天晚上,她也跟着在外面跑了一晚。
施雨側臉看着她,見她臉上絲毫沒有害怕和擔憂,看着反而還有點興奮。
說完話沒多久,富揚明他們就陸陸續續回來了,回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肖士,神情惶然,回來以後就一頭紮進了房間裏沒有再出來。
“怎麽了?”江棘站起身,朝他們問道。
“婁沁死了。”王楚孟壓低了聲音道。
一邊的富揚明道:“剩下這兩天你們別再往外面跑了,就老實在家裏待着吧,就算要出門也不要一個人出門。”
頓了一下,他側臉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看,聲音語氣難辨:“村子裏現在太亂了。”
肖士一直待在房間裏沒有出來,江棘四個人填飽了肚子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間,沒有了婁沁,江棘跟施雨也就不用再找借口出去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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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施雨現在嗓子壞了,也說不了話,兩人沉默着躺下睡覺。
睡了不知道多久,江棘突然睜開了眼睛,她平躺在床上沒有動,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右邊牙齒,嘗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又來了。
她聽了一下動靜,除了旁邊施雨平穩的呼吸聲并沒有聽見別的聲音。
江棘側身,想把施雨給喊起來,結果這一側身就看見了施雨另一邊的窗戶,窗戶上映出了一團黑色,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
她還回憶了一下,确認睡覺之前窗戶外面是沒有任何東西遮擋的,所以此刻擋在窗戶外面的東西……
江棘又咽了一口血腥,她躺着沒有動作,眼也不眨的看着窗戶上映出來的那團黑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誰在江棘旁邊的施雨突然翻了個身,大概是牽扯到了脖子上的傷,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喉嚨裏發出疼痛的聲音。
江棘心裏一沉,看着窗戶外面那道黑影有了動作,離開了窗戶消失不見。
她并沒有因此放下心,而是死死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窗戶的那個方向就是她們這個房間的門。
門也是木板門,或許是因為用料本來就不夠精細,也有可能是使用的時間太久了,門板上有了一些縫隙。
原本從屋子裏看能看見那些細小的縫隙。
但就在黑影從窗戶邊消失以後,那些細小的縫隙就消失了不少,看起來就是被什麽東西給遮擋住了。
砰砰砰!
門外驟然響起了拍門的聲音。
睡夢裏的施雨也立刻驚醒,先扭頭看了看。
旁邊已經坐了起來的江棘朝她示意了一下,指了指門外,比了個嘴型。
可屋子裏實在是太暗,江棘也不确定施雨有沒有看明白自己說了什麽,好歹是沒有發出什麽聲音,而是放輕了動作跟着從床上坐了起來。
江棘把長棍從背包裏面拿了出來,熟悉的手感讓她心下安定了不少。
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站到了離門不遠的牆邊,眼也不眨的盯着門。
門外的東西見沒有人回應,于是又拍了幾下門。
在江棘行動的時候,施雨也從床下挪了下來,一只手裏握着一把刀,是她吃完飯的時候拿過來的,村裏人常用的砍柴刀。
有手柄,看起來比剪刀要方便。
江棘本想着等施雨站好她就開門,結果隔壁的富揚明也聽見了動靜,聽着聲音是一邊應着一邊開了門:“誰啊?”
門外的黑影挪動了一下,似乎是側身朝向富揚明那邊了。
緊接着就響起了富揚明驚恐的叫喊聲。
也就是這一瞬間,江棘一把拉開門沖出了房間,正好看見那團黑色的東西将富揚明給摁在了地上。
地上的富揚明蹬着腿發出凄厲的喊聲。
江棘連忙擡腳踹了上去,踹了第一腳的時候那東西都只是往前晃了晃,她眼神一沉,扭身一腳橫踢了過去。
踢的這一腳力道要把剛剛踹的那一腳大很多,倒是把那個東西從富揚明身上給踢了下來,但緊接着,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也來不及去看富揚明怎麽樣了,扭身就跑到了院子裏。
才剛跑開,她就看見那道黑影撲到了她剛剛站着的地方。
黑影撲了個空,一點也沒有停留,轉頭捕捉到了江棘在的位置,帶着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再次朝江棘這邊撲了過來。
江棘神情一厲,不躲了,雙腳微微分開,下盤穩住,雙手握住了手裏的長棍,一側身,朝着飛撲而來的黑影一棍子甩了上去。
棍子跟黑影碰上就是一聲悶響,隐約還夾雜着另外一道模糊嘶啞的聲音,緊接着的就是黑影被抽飛出去砸在院牆上的動靜。
一陣混響,院牆被黑影直接給砸塌了一塊,那些砸開的黃土泥塊全都壓在了黑影的身上。
江棘冷眼看過去,沒顧得上被震麻的手心,幾步就躍上了旁邊的院牆。
與此同時,泥土塊裏的黑影也跟着再次朝她這邊撲來,看起來剛剛那一砸似乎并沒有給它造成什麽傷害。
江棘也不确定這玩意兒能不能殺得死,她借力一蹬躍上空中,高舉起手中的長棍就朝從下往上撲來的黑影砸了上去。
黑影被她這一棍又砸回了那堆碎土塊裏面。
幾個來回,每一次黑影被江棘甩棍砸飛出去都引起不小的動靜,院牆都被砸倒了一面,可這黑影就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也完全沒受到影響,一次又一次朝着江棘撲過來。
就在這時候,王楚孟的聲音突然從一邊響起,大喊着:“讓開!”
江棘想也沒想扭身就離開了剛剛站着的位置,撲向她的黑影也立刻落了上去,緊随其後就是一個火團。
黑影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竟然就這麽放棄了再朝江棘進攻,扭頭就朝外面跑了,奔跑中落在它身上的火也掉落在了地上。
它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不見。
江棘卻沒有就此松一口氣,冷着臉從倒塌的牆頭追了過去。
“別追了!”王楚孟想喊住她,卻只看見江棘出了院牆并沒有去追消失的那團黑影,而是一棍子甩向了拐角處。
“啊!”一個人影慘叫着被抽飛在地上。
王楚孟一愣,回過神來後連忙走過去。
江棘手裏的長棍往前一遞,直接抵在了地上那人的心口将他給摁在了地上。
地上的人掙紮了幾下,見實在沒法掙脫心口的長棍,只能放棄,朝江棘喊着:“外鄉娃!你這是幹什麽?你怎麽連我都打啊!”
“村長?!”後面跟過來的王楚孟一下就聽出來了這道聲音。
再借着月光一看,地上躺着的那個人越看越像是富貴村的村長。
村長也連聲承認了:“哎哎哎是我,是我,你們的村長大叔,痛死我了,外鄉娃,你先把棍子拿開,讓我起來……”
江棘想了想,還是把棍子給拿開了,然後就冷着臉站在旁邊,目帶思索的盯着村長看。
村長大概是被她那一棍子給打怕了,也不敢朝她這邊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以後,朝王楚孟那邊看去,嘴裏還在解釋:“我聽見你們這邊動靜這麽大,以為出了什麽事情就過來看看,外鄉娃,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也不知道。”王楚孟也有點茫然,下意識去看江棘,卻将江棘一副不打算開口的樣子。
他只能收回視線,繼續看向村長那邊。
村長也沒有追問下去,嘴裏念叨着:“財神婆不高興啦,最近村子裏會比較亂,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注意安全……”
念叨着念叨着就轉身走了。
王楚孟下意識想要喊住他,他直覺村長出現在這裏不簡單,可是又覺得真喊住了村長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于是只能眼睜睜看着村長離開。
村長走了,江棘收起了棍子,轉身回到了院子裏。
王楚孟在後面跟着,道:“村長感覺很不對勁,他是不是知道那玩意兒是什麽東西?不然就算是聽見動靜過來,看見這場景了還一點反應沒有的躲在那裏,要不是你發現了他,我們都不知道那裏還有個人。”
“他早就在那裏了。”江棘這才開口說了一句。
王楚孟恍然,見江棘已經走向了地上躺着的富揚明。
富揚明之前還有動作,現在整個人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臉上都是血。
王楚孟低頭一看,聲音都變了調:“剛剛那玩意兒就是財神婆?!”
富揚明的嘴角被撕裂了,但因為當時他自己有拼力掙紮,再加上江棘把那玩意兒給踢開了,所以他嘴角撕裂的程度并不嚴重。
至少沒有之前死的那幾個人那麽嚴重。
江棘俯身伸手碰了碰富揚明,确定人還活着,就招呼旁邊的施雨一起把人擡回了房間裏,施雨去打了水來給富揚明清理傷口。
還好嘴角撕裂的不嚴重,富揚明的傷口止了血,人還在暈着。
估摸着是被吓暈了過去。
施雨在幫富揚明清理臉上的傷口時,黑暗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辛星,你偷拿了祭品是不是?”
是晚上跟王楚孟一起從外面回來後就進了屋子沒再出去的肖士,剛剛外面動靜那麽大他都一直躲在屋子裏。
要不是他出聲,施雨都要忘記屋子裏還有這麽個人了。
江棘在門外站着,沒有進去,聽見他的話也沒有出聲。
肖士卻已經篤定了江棘拿了祭品,情緒逐漸激烈起來,語氣裏也帶着指責和怨怼:“就是因為你拿了祭品,所以財神婆才會找上門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把我們都給害死了!”
“你怎麽知道它是為了祭品來的?”江棘抱着手靠在門邊,側臉看了過去。
肖士沒有立刻說話,房間裏只有他粗重不安的喘息聲傳出來,好一會兒,他的聲音才又重新響起:“老狗家隔壁那對父子就是因為這個死的,那個男人和老狗家的兒媳婦有一腿,那天我看見那個女人往隔壁那對父子家裏扔了一個小布包,雖然沒有看清是什麽東西,但沒多久老狗家裏就有了争吵的聲音,我聽見他們在說祭品不見了,給財神婆的祭品不見了……”
“你去過老狗家裏,你是不是也拿過祭品?”肖士死死盯着站在門口的江棘,眼睛裏爬滿了紅血絲。
王楚孟沒有吭聲,站在院子裏看着江棘。
房間裏施雨幫富揚明處理好了臉上的傷口,她嗓子受傷,就算是想要幫江棘說話這會兒也發不了聲音,只能坐在床邊看着。
在江棘的沉默中,院子裏的王楚孟突然說了一句:“你去找過村長,你是不是把自己看見的和村長說了?”
一開始江棘還以為他是在問自己,聽見後面意識到王楚孟是在問肖士。
而王楚孟也根本沒有要得到肖士回答的意思,他繼續道:“你擔心祭祀完成不了任務失敗,所以你想要讓村長把祭品給找回來了,你就去告訴了村長你看見的,想讓村長去那對父子手裏把祭品給拿回來是不是?”
“那辛星可能拿了祭品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跟村長說了?”王楚孟問。
房間裏的施雨驟然扭頭看向蜷縮在黑暗裏的肖士。
江棘也輕飄飄看了過去。
“我……我沒有!”肖士喊着,呼吸急促,“我沒有!我還不确定這件事情我怎麽可能去跟村長說,我就是想确定辛星是不是真的拿了祭品,我也承認,如果确認了辛星拿了祭品,我有想過要去找村長,別說我,難道你們要任由她一個人拿着祭品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他激動的從角落裏沖了出來,伸手指着江棘,目光卻是在看着施雨:“她一個人拿走了祭品,她能活下去,那我們呢?我們怎麽辦?今天晚上這麽危險難道你們還沒有意識到嗎?”
“沒錯,我是拿了一份祭品。”在他情緒不穩的聲音裏,江棘的語氣顯得冷靜很多,甚至還有點不以為意的意思。
她的聲音一響起,肖士的聲音就停頓了一瞬,緊接着他笑了起來,像是得意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他急切的從房間裏沖了出來,沖到王楚孟的面前,朝王楚孟道:“不能讓她一個人拿着祭品!”
可王楚孟臉色難看的看着他,眼神古怪,問了一句:“你想讓我從她手裏把祭品給搶過來?”
“當然!”肖士點頭,“只有拿在了自己的手裏才安心不是嗎?我不搶,我只要能活着離開就行。”
王楚孟偷偷朝江棘那邊看去,對上江棘無所謂的目光,他連忙收回視線,朝肖士又問了一句:“你難道沒看見嗎?剛剛……”
“看見什麽?”肖士更茫然了。
剛剛財神婆出現的時候他就一直躲在房間裏面,根本就沒有露過面,他也沒有看見外面江棘跟財神婆打的有來有往。
王楚孟一看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這傻逼什麽都沒有看見,難怪這麽天真,竟然光明正大當着人家的面說要把人家手裏的祭品給搶過來。
他在心裏罵了一句臭傻逼,擡頭朝那邊的江棘道:“你放心,我不是傻逼,我不搶,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要怎麽完成任務了?能不能帶我一個?我可以提供積分當報酬。”
肖士一臉“你瘋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王楚孟不想和他多說一個字,徑直走到江棘面前,神情誠懇。
江棘想了想,點頭:“可以啊,你出多少?”
兩人就當着肖士的面開始談起了價格,肖士氣得又跑回了房間裏,看見坐在床邊的施雨,他腳步一頓,朝施雨問道:“你呢?你也要用積分當報酬找她?”
施雨定定的看着他,沒有說話,也說不出來話。
肖士就當她默認了,冷笑了一聲沖回了他之前蜷縮着的地方。
施雨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還十分貼心的幫忙把門給關上了。
門外江棘直截了當問王楚孟:“你有多少積分?”
王楚孟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警惕,他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一臉糾結的遲疑了會兒,才朝江棘道:“一萬出頭。”
江棘想了想,朝他道:“那就給一半吧。”
王楚孟表情直接裂開,雖然在江棘問他有多少積分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對方會獅子大開口的準備,可當江棘真的說了,他差點直接一句“你在做夢”。
還好,強大的求生欲讓他把這句話給憋住了。
下一秒他聽見江棘道:“開個玩笑。”
“給我一對同行鎖就行。”她道。
反正積分也沒法直接轉讓,只能換成道具進行贈送,江棘就要了一對同行鎖。
一對同行鎖是1999積分,跟她之前說要一半比起來好像就變得不是那麽不能接受了。
王楚孟只是稍微一思索就同意了,并且很幹脆的當場兌換了一對同行鎖給江棘。
江棘也沒有跟他客氣,直接收下了,緊接着朝王楚孟好奇的問了一句:“你這麽多積分攢了多久?”
她就是想起來上個副本,完成基本任務的積分才100,像楊裏額外完成了任務也才拿到200積分,也就是她拿到的積分多一點。
但這并不容易。
就連施雨四千多積分也攢了很久。
王楚孟覺得這也沒有什麽好瞞着的,就告訴了她:“低級本我也記不清進了多少了,這是我進的第三個B級本,至于C級本我起碼進了有十幾個吧,反正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D級本裏面打轉。”
“系統應該是根據個人能力匹配的副本等級,不過我聽我們會長說那些已經進過S級副本并且活着回來的人,是可以自由選擇副本難度的。”似乎是看出來江棘好奇,王楚孟就多說了幾句。
江棘想到了一個人。
野火的賀陽。
天亮的時候,富揚明家附近來了不少村民,一個個找過來,看見院子裏的江棘等人時還很震驚。
江棘正在啃玉米,擡頭朝對方看去:“怎麽?沒想到我們還活着是不是?”
那個村民被她直白的話弄得一臉尴尬,探頭探腦看了看,問道:“楊明呢?”
“他受傷了,在裏面躺着呢。”江棘指了指屋子裏,繼續低頭啃玉米。
大概是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富揚明家裏昨晚上也出了事,但一個人都沒有死,只有富揚明受了傷,一上午時間,外面時不時就有人過來晃悠一圈。
江棘幹脆把院門給打開,看着外面的村民問:“要不我把另外一邊的院牆也拆了?”
反正已經倒了一半院牆,把剩下的都拆了,方便他們圍觀不是更好。
村民們嘀嘀咕咕的走了。
江棘覺得每意思,又坐了回去啃玉米。
不得不說這裏的玉米還挺好吃的,有甜玉米還有糯玉米,要不是有任務在身,江棘覺得自己能坐在這裏啃一天的玉米。
填飽了肚子她就站了起來,拍拍手,朝施雨道:“我去後山看看。”
昨晚上交手的時候她就看見了那玩意兒的臉,确定就是她在後山那個洞裏面看見的那張,除了那張布滿溝壑看不見具體五官的臉,那玩意兒看起來整體也很奇怪。
是四肢着地的。
可如果把它給立起來就會很熟悉了,就是祠堂外面那尊石像的樣子,一個駝背的很厲害的人,弓着背,四肢趴在地上的時候,連帶着腦袋好像也長在肚子上面。
江棘出門的時候王楚孟跟了上來,他朝江棘道:“感覺那個財神婆今晚很可能還會過來,它既然怕火,那我們今晚上……”
“未必。”江棘道,想了想,還是跟他小聲說了幾句。
王楚孟神情訝異看了看她,等聽完了她說的話,臉上的神情已經很複雜了:“如果我現在問你到底要幹什麽,你會告訴我嗎?”
江棘揮揮手,走了。
她這一趟還是去的放石料那塊地兒,這片荒草比她上次來的時候要亂得多,有幾塊石料上面還蹭上了烏黑的痕跡,散發着惡臭味。
再往前走,石壁上甚至有兩個烏黑的手印。
上了山以後江棘沒有直接去山洞那塊兒,她繞着山洞位置附近轉了轉,轉夠了才又回村子裏,回富揚明家裏之前她還去了一趟曬谷坪那邊,又把那幾具屍體挨個看了看。
等她再回到富揚明家的時候,發現村長已經帶着村民在那裏等着了。
一看見她回來,村民們就立刻上前将她給圍在了中間,村長還記着挨了她那一棍子,沒有敢湊得太前面來,隔着人站着,朝她道:“外鄉娃,你快把偷了的東西拿出來,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了,那個東西對我們村子來說是很重要的,你拿着也沒有用,還是趕緊拿出來給我。”
“我偷你們什麽東西了?”江棘站在原地,隔着人群目光一掃,看見了施雨跟王楚孟,連富揚明也醒了,臉色蒼白的坐在門口看着這邊。
本來他是要起身說什麽的,被王楚孟給攔住了。
那個肖士不知道是躲在房間裏還是怎麽的,江棘沒看見他。
村長還沒有說話,周圍的村民們已經開始扯着嗓子叫嚷了起來,其中夾雜着不少江棘聽不太懂的方言,但是聽語氣就不像是什麽好話,大概在罵她手腳不幹淨偷村裏的東西吧。
其他人能聽得懂的也都是在叫嚷着讓江棘趕緊把東西交出來。
還有人幹脆上手,想要直接從江棘身上把東西給搜出來,江棘往後一躲,躲開了那個人,手握成拳舉在臉側喊:“誰再靠近我就把它吃了!”
村民們一聽,頓時不敢動了,一個個盯着她那只緊握成拳的手,眼睛都紅了。
還有人看着江棘的目光裏透出一些陰暗。
江棘心裏冷笑,轉身看向村長,朝他道:“你說這東西是你們的,你們有證據嗎?”
“有。”村長點頭,“我要是拿出證據來,你就把東西還給我們?”
他是知道江棘實力怎麽樣,看樣子也不想跟江棘起沖突。
江棘點頭。
村長也是有備而來,他嘆了口氣,從身上拿出來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因為有人在中間擋着,江棘一開始也沒有注意到他身上鼓鼓囊囊的,不過村長拿出來的這個盒子她還是眼熟的。
看起來跟放在祠堂裏那個盒子是一樣的。
村長當着大家的面就打開了那個黑色的盒子,盒子一打開,所有人,包括坐着的富揚明跟王楚孟他們都踮起腳尖往盒子裏面看。
江棘也看見了盒子裏的東西。
是兩顆牙。
兩顆小珍珠似的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放的時間太久了,這兩顆牙都泛着黃,遠沒有江棘從那個孩子嘴裏得到的牙齒可愛。
“你手裏的東西是不是和這個一樣?”村長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問着,寶貝似的将盒子抱在懷裏,“這是我們要用來祭祀的祭品,很重要,你們來不就是為了看祭祀嗎?要是沒有你手裏的東西,我們的祭祀活動就弄不下去了……”
“好吧,那還給你們好了。”江棘撇了撇嘴,将握成拳頭的手朝村長那邊一遞。
旁邊的人不約而同的想要上前伸手接住。
還是村長推開了其他人,走到江棘面前伸出了手。
江棘撒開手指,從她手裏掉出來了幾塊白色的東西。
“這……”村長看着這極快白色的東西愣住了。
江棘伸手摸了摸鼻子,道:“我拿到的時候就這樣了,不過你放心,我一直用東西包着的,絕對沒有弄丢一小塊,反正我拿到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現在給你的就是什麽樣子,不信你們搜我身上……”
她大大方方的伸出雙手,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
還真的有村婦上前在江棘身上摸索着。
江棘微垂着眼睫,沒有反抗。
她穿的單薄,除了兩個褲兜就沒有別的地方能放東西了,村婦很快就摸索完,扭頭朝村長道:“沒有了。”
村長的視線卻落在了江棘的鞋上面。
江棘嘆了口氣,彎身脫了鞋,當着大家的面倒過來抖了抖:“沒有啊,這玩意兒放鞋子裏面都硌腳,我怎麽可能把它放鞋子裏面嘛。”
她一邊嘟囔着,一邊将鞋子重新穿上。
村長帶着人直接走了。
等他們一走,王楚孟跟施雨就走了過來,朝她道:“你回來之前村長就已經讓人把屋子裏都搜過了。”
江棘也不意外,問道:“肖士呢?”
“消失了。”王楚孟接話。
江棘額角抽了抽,也不再問那個人去了哪裏,而是走向了富揚明那邊,她搬了把凳子坐在富揚明旁邊,問他:“明天就是祭祀了。”
“嗯。”富揚明點頭。
他嘴角都被撕裂了,也不好開口說話,只是看着江棘的目光很複雜,他昨晚上被吓暈了過去,沒看見江棘動手那一幕,否則這會兒看見江棘的目光恐怕更複雜了。
也還好他嘴巴疼,就算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江棘,這時候也開不了口。
富揚明連晚飯都沒吃,又是江棘跟施雨他們随便煮了點東西将就。
吃完飯以後,三人也不回房間了,就在院子裏坐着,然後在院子裏點起了火堆。
也還好村子裏的人都關着門在自己家裏不敢亂跑,不然要是跑出來看見他們在院子裏點火,說不定還得罵罵咧咧說他們壞了規矩。
施雨嗓子還沒有好,白天的時候王楚孟其實已經看見了她脖子上的傷,但是也沒有多嘴去問。
這會兒她就坐在旁邊,腳邊還放着一把砍柴刀,王楚孟手裏握着一把鋼叉,是他今天從外面一個村民家裏偷拿回來的。
他們都知道今天晚上很大可能不會安穩。
面前的火堆燃燒着,時不時發出火星炸開的響動,王楚孟往裏面添了兩次柴,沒忍住,扭頭朝旁邊端了一盆水一塊磨刀石,拿着菜刀正磨刀的江棘,問她:“用這個會不會不太方便?還是找個能遠程攻擊的武器吧?”
江棘舉起手裏的菜刀對着火堆,火光落在鋒利的刀刃和她臉上,照着她的神情半明半滅。
她搖搖頭,語氣輕忽:“你不懂,這個刀用來開膛破肚最好了。”
想了想,她又啧聲搖頭,一臉可惜:“可惜村裏沒有殺豬的屠夫,不然借把殺豬刀會更好用。”
王楚孟莫名被她的語氣撩得打了個寒顫:“廚子還負責殺豬嗎?”
“有些人就喜歡吃生魚片啊生肉片啊這些,客人喜歡新鮮的,那我不得滿足客人的要求?”江棘扯了扯嘴角,森森然笑了起來,“哪還有比剛從食物身上片下來的新鮮?”
王楚孟一臉菜色,默默搬動屁股底下的板凳往旁邊挪了挪。
不知道財神婆是不是已經知道她要的祭品不在江棘這裏了,還是說昨晚上她在這裏碰了釘子害怕了,今天晚上財神婆并沒有出現。
江棘看着天光乍現,她輕吐了口氣,拎着手裏的菜刀站了起來,扭頭朝旁邊的王楚孟道:“去做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殺豬。”
王楚孟看着天亮了也是松了口氣,雖然熬了一晚上沒有睡覺,可當初誰還不是個夜貓子呢?這會兒精氣神反倒還不錯,他也沒有把江棘的話放在心上,當她是安全度過一夜後放松下來開的玩笑,沒有怨言的起身去了廚房。
施雨也跟着起身去幫忙。
等做好了的早飯,富揚明也起來了,坐在桌邊小口喝粥,江棘坐在他旁邊連啃了四根玉米棒子,又看着剩下的幾根玉米棒子,問道:“你們還吃不吃?”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把玉米棒子全給揣上了。
“待會兒看祭祀的時候吃。”江棘笑眯眯道。
祭祀是在吃完早飯以後開始,所有村民帶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出了門,去祠堂那裏集合。
就連江棘三個也被喊了過去,要求一起去祠堂參與全程。
江棘沒有什麽意見,就是在到了祠堂門口的時候,等在門口的村民看見她抱着一個黑色袋子,伸手把她給攔了下來:“祭祀不能帶東西進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