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無病無傷 再也不想放開
那天最後來了兩個老師, 把顧碎碎和周盼帶去了一間辦公室。
老師分別通知了顧碎碎和周盼的輔導員。聽說了在食堂發生的事後,顧碎碎的輔導員黑了臉,冷聲問她:“你為什麽要那麽做!多大了還玩這種把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你是在大學,不是在幼兒園!都多大的人了還跟人打架!”
“是周盼先找我麻煩,把湯倒進了我餐盤裏, 又把我的筷子扔了。”顧碎碎冷靜地說:“她既然先來找茬, 我當然要報複回去, 什麽都不做才不合理吧?那樣她豈不是會覺得我是個好欺負的, 以後每天都來找我麻煩嗎?”
她的輔導員有了點兒底氣, 扭身問周盼:“是這樣的嗎?”
周盼頂着一頭一身的狼狽, 惡狠狠地否認:“我沒有那麽做, 她在撒謊!我好好地吃着飯, 是她突然發瘋把飯往我頭上倒!”
顧碎碎冷冷回視過去:“我說的都是真的, 是她在撒謊。就算你們都不相信,我說的也都是真的,沒有說一句假話。如果她不先來惹我, 我是不會惹她的。”
周盼一直覺得顧碎碎就像是只沒有利爪的小羊羔,誰想踢就可以過去踢一腳。誰能想那些都只是僞裝,真正的顧碎碎, 其實長着尖尖的獠牙,她誰都敢咬。
雖然事情算得上比較惡劣, 可顧碎碎堅持說是因為周盼先挑起事端,她才不得不反擊,老師們最後并沒有對這兩個學生怎麽樣,只是警告她們以後不能再在學校裏發生這種事。
顧碎碎從辦公室裏出來, 扭過頭看向周盼,唇角冷冷勾了勾:“現在知道了吧,不是你說什麽別人就都會信的。”
周盼氣得心口作痛,簡直想把她那張臉撕爛!
她去學校澡堂把全身都洗過一遍,換了身新衣服。等放了學,氣沖沖地找到剛從教室裏出來的顧碎碎,伸手想掴她一個巴掌。
斜刺裏卻走來一個人。
那人擋在顧碎碎身前,兩只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掀起薄薄的眼皮看着她,目光冰冷而兇險。
周盼趕緊收回手,平複了下情緒:“江警官,你最近可是很閑啊。”
“知道我閑就好,”江慕話裏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莫名讓人感覺害怕:“知道我閑,也該知道我有的是時間對付你。你要識相就離碎碎遠點兒,”他低下頭,極富壓迫感地在周盼耳旁說:“不然老子整死你!”
江慕說完,沒再看她一眼,拉住顧碎碎的手走了。
周盼面如土色,僵立在原地,憤恨又無能為力地看着兩人背影。
今天報了小時候的仇,顧碎碎想起來就高興,一路上都是雀躍着的。
江慕側頭問她:“受欺負了?”
“沒有,我教訓回去了,把餐盤裏的東西全倒在周盼頭上了。”她說起來的時候興致勃勃的:“你沒有看到當時她的樣子,臉都綠了。早知道我應該買一些味道比較大的菜,這樣潑她身上才過瘾呢。”
她說完又有點兒不确定,扭頭問江慕:“哥,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壞,不該這麽做?”
“你是不該這麽做。”
顧碎碎一緊張:“啊?”
江慕正兒八經地說:“你應該往她頭上扔刀子。”
顧碎碎愣了一會兒,笑了:“這麽血腥?”
“她敢欺負你,這樣都是輕的。”他把顧碎碎攬在懷裏,看着她的目光很溫柔,說出口的話卻吓人:“大卸八塊都不解恨。”
顧碎碎被逗得噗嗤一笑,笑完認真地說:“哥,你不要擔心我,我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自己了,沒有人再敢欺負我了。誰要是欺負我的話,我都會反擊回去的。”
江慕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她被周盼一把推搡進雨裏,手心在堅硬的水泥板路上刮擦出一片傷。她一聲都不吭,倔強地維持着沉默。因為她知道,在那所孤兒院裏,是沒有人會給她撐腰的。
失去了父母的小孩,很難再有什麽庇佑。
江慕不能回憶以前那些事,每次回憶心口總要滾過一陣摧枯拉朽般的疼。在她小的時候他其實并沒有很好地照顧她,他學校裏事情太多,常常很久都見不了她一次。蘭穎和江正易也是整天忙得不見人影,顧碎碎被收養後,大部分時間依舊是自己一個人待着,對于他們的繁忙從來沒有過什麽抱怨,偶爾能得到一次照顧就已經很感激。
在顧琮沒出事以前,顧碎碎應該跟普通的小孩一樣,性格開朗樂觀,身邊有很多朋友,她在無憂無慮中長大。可自從家庭發生了變故,她變得孤僻寡言。受到了太多旁人的冷眼和惡意,漸漸地不再相信任何人,一顆心越來越麻木。
或許正是這樣,才會只因為他幫她撐過一把傘,就再也沒有忘記過他。
可她一直把自己的情緒隐藏得很好,那個時候江慕始終沒能發現,她早就把他當成救贖般的存在。
他把顧碎碎的手握得更緊。
再也不想放開,要用往後每一天,彌補她過去那些年所有的不開心。
薛蕊最後一次給江慕撥了個電話,那邊倒是接了起來,可語氣卻冷得讓人心底發寒。
“你有完沒完?”江慕已經連半分耐心都沒有了:“我跟你說過,你想做什麽就去做,老子要是怕你,老子他媽的跟你姓!”
電話被挂斷。
薛蕊捏着手機的手不停發抖。
她扭過頭,看向自己電腦屏幕上的一篇文章。
文章早就成稿,經過多次潤色,連其中每個标點符號都帶着別有用心的處心積慮,能更好地給文章加一把義憤填膺的火。
一旦發出去,江慕會被口誅筆伐。因為他跟顧碎碎确實在一起了的事實,真假摻半的新聞會被認為完全是真的,江慕不僅再也回不了警局,名聲也會徹底被搞臭,甚至連正常生活都會成問題。就算最後會調查清楚,還了他清白,他也沒辦法再跟以前一樣生活了。
所有這些江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還是不肯服軟,甚至對她的态度越來越差,連基本的客氣都不見了。
薛蕊惱恨之下扔了手機。
被摔裂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頑強地響了起來。
她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趕緊撿起來接聽。
沒等她說話,聽筒裏傳來廖勇略顯慌亂的聲音:“小蕊,你現在把那些東西全都帶上,其它的什麽都不要拿,晚上八點前過來機場!”
薛蕊手上一軟,手機再次掉在地上,屏幕碎得四分五裂。
她依廖勇所說回家把一份藏在保險櫃裏的名錄裝進包裏,開車一路疾馳去機場。
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裏,隔着人群,她看見了一身低調休閑裝的廖勇。
她朝廖勇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到底怎麽回事?”她問。
“出了點兒問題,國內不能再待了。”廖勇看上去仍然十分鎮定,可聲音卻有氣無力的:“放心,所有退路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讓你吃苦。你爸媽把你托付給我,我當然會把你照顧好。”
按輩分,薛蕊應該叫廖勇一聲表舅。家裏那些親戚死的死,走的走,都沒怎麽見過了,廖勇跟她家的關系卻一直很好,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後來高三那年,因為一場墜機事故,她失去了父母,從那以後一直是廖勇負責撫養她,一直照顧到她現在。
兩個人是彼此僅剩的相依為命的親人。
薛蕊扭頭看着廖勇。
她一直都在廖勇的羽翼下長大,一直以來都順風順水。工作後很少能過去看他,都不知道他已經這麽老了,額頭上全是深重的皺紋,頭發也白了一半。
她的眼眶濕了濕:“真的回不來了?”
廖勇頹喪地坐在椅子裏,脊背彎成一把快到極限的弓:“我知道你有舍不得的人。你從小到大沒跟我要求過什麽,只有這一次。我原本看他人不錯,前途又好,要是能跟你在一起,你将來的日子就不用愁了。把你交給他,我沒什麽不放心的。等收拾收拾,我該退也就退了。”
廖勇捂住臉,無能為力地長嘆口氣:“是我沒用,連這點兒小事都沒法幫你辦到。我低估了他,以為把利害關系給他擺明白,他為了前程怎麽着也會跟那女孩分手。誰知道他根本就不吃這套,自己主動收拾東西回了家。這也就算了,我以為他已經灰心喪氣,不會再回來了,可他表面上不聲不響,暗地裏竟然都在收集證據。”
“怎麽能怪您,感情這種事又不是能強求的。他一開始就說了不喜歡我,是我一直在癡心妄想,拿這種小事煩您。”薛蕊已經差不多猜到是怎麽一回事,頭沉得擡不起來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在逼他,他可能不會這麽早動手。那樣,您就有充足的時間解決一切了。”
廖勇默然良久,突然說:“現在也不晚。”
等到了時間,他就能帶着薛蕊坐上遠去的飛機,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八點一到,廣播裏響起了提醒登機的聲音。
廖勇帶着薛蕊起身。
前面卻不慌不忙走過來一個人。
江慕慢悠悠地停在他和薛蕊兩人面前,看着他們的眼神透了股漫不經心的懶。在他身後跟着幾名手下,全都是一身便衣,揣在口袋裏的手裏拿着槍。
廖勇渾身脫力,往後趔趄了兩步,被薛蕊扶住。
江慕一派閑适地看了眼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說:“這說話不方便,走吧廖局,咱去喝茶,我給您備了您最愛的武夷山紅袍。”
在江慕示意下,幾人上前,分別一左一右扶住了廖勇和薛蕊的胳膊。
江慕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去警局,整天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時不時地會拿起手機看一眼,不知道是在跟誰說些什麽。
顧碎碎覺得再這樣下去江慕可能真的要失業。這也沒什麽,江慕不用每天風裏來雨裏去,不會再遇到什麽危險,她其實在偷偷地高興。而且這些日子看江慕跟以前一樣每天都懶懶散散的,并沒有任何不高興和郁悶的樣子。
她放了心,專心致志地在屋裏溫書刷題,想盡快把大學四年的學分修夠,這樣就能提前畢業,找到工作。
這樣他将來就算真的失業了,她也能養活他。他一直養尊處優的,沒有吃過苦,花錢也總是大手大腳的。不管有多少家底都禁不住坐吃山空,到時候如果她還沒有能力掙錢,他該怎麽活。
她頗愁苦地想着,抱着腦袋集中精神默背書本上的內容。
門上被人敲了幾下,江慕推開門,斜倚在門邊看她:“還沒看完?”
“沒有,你先出去,不要打擾我背書。”
她連跟他說話的功夫都沒有,滿腦子都是将來要怎麽養這個嬌貴的大少爺,為了讓他們兩個人不至于在未來的日子裏捉襟見肘,她必須提前把所有考試都過了,所有該拿的證書都拿到手。
江慕見她一副奮筆疾書的樣子,笑了,過來把她手裏的筆拿下去,把她直接從椅子裏抱了起來,說:“陪我出去吃飯。”
“在家裏吃就好了,我還有一套題沒做呢!”她很不滿:“你快把我放下,我下個月有一場考試,過不了就糟了。”
“那有什麽,”他毫不在意,把她在玄關處放下,半跪下來開始幫她穿鞋:“過不了就再考。”
“不行,那還要再等一年,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我要趕在二十歲前從學校畢業,然後拿到律師資格證,多接幾個官司,多賺些錢。”
江慕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問:“你缺錢花?”
“現在不缺,可是将來就不知道了。”
她說完擔心江慕會亂想,忙補充:“哥哥,你不要害怕,就算你真的沒有工作了也沒關系的。你養了我這麽多年,以後該換我養你了。我一定會好好養你,不會讓你受窮的。”
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說話聲音很軟,又格外堅定。
江慕低下頭笑了笑,過了會兒擡頭看她:“這麽想養我?”
她點頭。
江慕“啧”了聲:“我看我上輩子一定是行善積德了。”
顧碎碎不解看他。
江慕在她鼻子上刮了下:“不然這輩子怎麽撿到你這個寶貝了。”
“……”
“不用你養,哥哥暫時還失不了業,”他牽着她起身,告訴她:“我明天回去工作。”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顧碎碎連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就得知了他恢複了職位的消息。她滿臉驚詫:“真的嗎?什麽時候的事?沒有人再找你麻煩嗎?”
江慕并沒有說太多,只告訴她:“沒人找我麻煩,以後也不會再有了。所以,你不用為錢的事操心,哥哥會掙很多很多錢,讓你每天都能過好日子。”
入冬後城市裏下了幾場小雪,溫度斷崖式下跌。顧碎碎一向很怕冷,每次出門都裹得厚厚的,像個笨拙的小企鵝。
今天是蔡格被保釋的日子。張貴确實為蔡格做了各方面的準備,即使人在監牢裏,也能請得動律師給蔡格做無罪辯解。蔡格賬戶裏有筆幹淨的錢,能拿來做保釋金。顧碎碎又因為不忍心看李柔每天每天地哭,到底出具了一份諒解書。
多方努力下,李柔終于能去把蔡格接出來。
蔡格沒想到李柔竟然還在等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發現他跟李柔之間其實早就已經捆綁到了一起,李柔沒辦法離開他,而他因為早就習慣了李柔在身邊,從來都不知道該怎麽推開她。
就這麽過下去又有什麽不可以呢,他沒有心力再對李柔說什麽,做什麽。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結果擺在面前,不管發生什麽事,就算知道了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歡她,李柔都不肯放棄他。
他下巴上冒了胡茬,李柔幫他一點點刮掉了,又讓他換了身衣裳,帶着他去找顧碎碎。
她拉着蔡格的手,紅着眼睛跟顧碎碎道歉:“對不起。我知道說對不起也沒什麽用,可我還是要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一切都是他的錯,我向你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會這麽做了,他已經知道錯了。”
李柔說着說着又要哭了。
她愛蔡格愛得快要癫狂,事情發生到這一步仍然沒辦法跟蔡格分開。因為蔡格,她以後跟顧碎碎之間的聯系勢必會變少,兩個人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做朋友了。
顧碎碎很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兒。知道她唯一的好朋友就要跟她分開了,她們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地說笑打鬧了。
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果然從來都是。
顧碎碎把鼻腔裏的酸澀壓下去,努力笑了笑:“李柔,你以後千萬別哭了,蔡格都已經沒事了,你應該開心才是啊。”
李柔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顧碎碎不知道該說什麽。
蔡格始終低着頭,沒敢再看顧碎碎一眼。
當初張貴告訴他,因為江慕一直在暗中調查,想要搗毀張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毒品鏈,張貴打算跟江慕決一死戰。手底下的人查到江慕最近交了個小女朋友,把那小女朋友當心肝寶貝一樣地疼着。更巧的是,那個女孩子是顧琮的女兒。
張貴想把那女孩抓過去,威脅江慕,讓江慕自己往槍口上撞。蔡格聽說以後從椅子裏噌地一聲站了起來,第一次跟張貴翻臉,厲聲說那個女孩是他喜歡的人,他不會讓任何人碰她。
張貴無奈,這才答應會保證顧碎碎的安全,把她留給他,等合适的時機會安排他們遠走高飛。
這件事情雖然聽起來不切實際,可蔡格一度覺得還是有希望的,哪怕一點兒的希望都好。只要江慕一死,顧碎碎總能死心的吧。人怎麽能那麽死心眼呢,無論到了什麽時候,到了什麽境地,好好活着總是第一位的吧。
他沒想到後來發生的一切全都脫離了正常軌道,他沒能帶顧碎碎走,以後跟她還很可能再也不能見面了。
到現在才幡然醒悟,他曾經的癡心妄想有多荒唐可笑。
臨走的時候,他極輕地沖她說了聲:“對不起。”
聲音低不可聞,可顧碎碎聽到了。
雪還下着,李柔帶着蔡格轉身,一步一步走了。
顧碎碎知道,今天以後,她跟他們應該是很難再見面了。那些在中學時代裏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到底是一個個地跟她說了再見。
直到他們的背影快消失不見,她提步往另一個方向走。
地上積了雪,踩上去有輕微的一聲響。
經過圖書館時,前面一條小徑上迎面走過來兩個人。男生剪着利落的短發,兩只手揣到羽絨服口袋裏。女生抱着他的胳膊,哆哆嗦嗦地縮在他懷裏,一路都在跟他抱怨:“今年好冷啊,我耳朵都要凍掉了!你都不知道幫我買條圍巾!”
男生敷衍着回了一句:“明天去買。”
顧碎碎看了他們一會兒,移開視線,側轉方向朝另一邊走過去。
羅致已經看見了她,腳步倏地停下了。
女孩穿着很厚的衣服,可依然能看得出身形嬌弱。雪花紛紛揚揚落下來,把她頭發快染白。腳上穿了雙雪地靴,走過去的地方留下一行小巧的腳印。
女朋友看見他一直癡癡地望着剛才走過去的那個小女孩,頓時不高興了,松開他的胳膊:“你看什麽呢!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羅致勉強收回目光:“沒什麽,走吧。”
“還沒什麽呢?你說,你是不是看她長得漂亮,春心萌動了?你說你說啊!”
女朋友不肯罷休地跟他吵,可不管怎麽吵,話裏都帶着留了餘地的撒嬌。他知道,那撒嬌裏是對他的喜歡、迷戀、愛慕,是顧碎碎永遠也不會對他産生的感情。
他努力了那麽久,到頭來,還是不得不放棄,轉而投入一份正常的、卻始終無法熱衷的戀愛裏來談。
他看了身邊的女朋友一眼。就這樣吧,能怎麽樣呢,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他得不到剩下的二一。
他牽住了女朋友的手,哄她:“別鬧了,我去給你買圍巾。”
女朋友的氣消了些,重新小鳥依人地貼進他懷裏。
是啊,這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