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7
弟子的争殺因朝章大帝的消失戛然而止。
寶塔上清光垂落, 靈機浮動。檐角上的風鈴輕輕地顫動,極具節奏的韻律聲向着四面八方擴散,逐漸地與九州世界的靈機吞吐相合。劍芒一漲一消, 眼見着寶塔被削去了一片,數息之後, 那消失的東西又重新複還了回來, 仿佛并沒有被劍氣影響到。
溫情愁和慕聲互相對視,知道暫時拿這個寶塔沒有辦法,只能夠在玉京山外先設下困陣, 至少将其塔身先鎮壓在其中。其餘的修士都撤了出去, 試圖回去尋找解決寶塔的辦法。
“寶塔用神器做胎, 融些許神器祭煉一件全新的法器或許可打壞它的真身。”回到了無極仙閣後,慕聲倚靠在了榻上,在靈機不動的時候, 身上那股對元靈撕扯的痛楚減輕了不少。她眉頭微微蹙起,轉向了溫情愁的視線, 多多少少帶着試探之意。
“九州還餘有多少神器?”溫情愁深深地望了慕聲一眼, “難不成要動用你身上的那四件神器麽?或者将閑聽給熔煉了?別的事情還好說,但是這一件, 我絕對不會應下的。”話語說到了最後,她的神情有些漠然, 她與過去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慕聲也只是起了一個念頭, 并沒有打算真的這樣去做,畢竟四件神器一旦離體,她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小。九州風雲暫時止息, 那股強橫的氣息從玉京山上拔起,一直沖向了雲霄。而在另一個方向, 同樣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盤桓着,分明是地火天爐裏的法器顯化入世之兆。“或許會應在天衍宗正在祭煉的那件法器上?”慕聲心念一動,忽地開口道。要說是神器之胎,那宣命筆也是由昔日神器祭煉的。
“可能吧。”溫情愁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她的眼神閃了閃,忽地浮現了一個念頭,“如果真的是如此,那寶塔或許會侵吞天衍宗祭煉的法器。困陣未必能夠困住寶塔,我要往玉京山去一趟。”她不願意采取極端的辦法打破寶塔,然而也不想事情走向更糟糕的一面。
“嗯。”慕聲輕輕地應了一聲,道,“小心。”這太上九劫九重天塔到底用了多少神器做胎身,她們尚且不明确。如此一來,就難以确認寶塔到底有多少神通。
天衍宗中。
地火天爐中的祭煉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原本宗門中的人只是等待着無瑕道君破境成就洞天的一刻,可随着那異象的顯化,他們逐漸感知不到遙夜峰的氣息,一個個心思變得更為沉重起來。再加上天機門門主的到來,說是破塔之器應在了他們這一處,心境變得更為複雜。
“寶氣已經浮現了,只是不知道師妹祭煉的那寶物要多久才能夠蛻變真身。”清明道君擰眉望向了遙夜峰方向,只要有這寶塔存在,懸着的心便始終不能夠安穩。“或許要洞天修士插手其中?可是這麽一來,會壞去師妹的悟道之機,打破她身上的天機平衡。”清明道君又自言自語道。
遙夜峰上異象顯化之景與寶塔的身影遙遙對應。
在玉京山不遠處,一群修道士正圍繞着新築造的祭臺盤膝而坐。他們雖然停止了與玄門之間的争殺,卻不代表着他們願意回去了。此刻雖然朝章大帝不在了,可尚且有洞天修士的領導。再者,他們的上方還有祖師們在。
袅袅的煙氣浮動,清芒湧動之間,一道符诏卻是從九重天上落了下來。他們顯然也知道了下界生變,可認為朝章是因走投無路才會進入塔中避劫的,這張法符不是用來對付寶塔,而是用以壞去周邊的困陣,助使寶塔脫困而出,從而走上自我求全之路。
為首的道人本是太乙宗的太上長老,他的面色沉凝,伸手握住了那張法符。九重天上太乙宗祖師不少,沒了一位還有另外的人。他對那寶塔有些忌憚,可比起對溫情愁一行人的恨意,那股忌憚便顯得微不足道了。他朝着同道們點了點頭,道:“勞煩諸位道友替我攔住外間的駐守之人。”話音落下,他将身形一化,朝着玉京山飛掠而去。然而就在半道中,一團團烈焰灼燒了半邊天闕,仿佛要燒毀一切。
“閣下這是要做什麽?”溫情愁從業火中顯化出了身形,淡漠地望了那太乙宗修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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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宗修士心中一凜,将袖子一抖,便化出了一片綿綿的劍光。他知道這位極難對付,他要做的事情不是将這位殺滅了,而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直到符诏的力量發揮出來,将這片困陣給壞去!
溫情愁冷漠地望着道人,一眼便望見了與劍光一道化出的符诏。她冷笑了一聲,身上的陰陽二氣顯化,絲毫不管那劍光,向着符诏便是一斬!那修士神情微微一變,這陰陽變化之道已經近乎于大道本身,這一劍落下,符诏可能絲毫不存了。他面皮緊繃着,袖中飛出了一枚金光燦燦的小印,此物名為“先天轉劫印”,能夠化去一道劫數。在陰陽二氣落下來的時候,小印主動地飛迎了上去,頃刻間劍光與法印一道消失不見。見到了如此景象,修士有些肉疼,這本是他祭煉出來替自身承受劫難的寶物!
就在法印消失之後,那綿綿的無窮無盡的劍芒已經到了溫情愁的跟前,劍氣侵體,眨眼間便削去了一層護身的靈光。溫情愁眼皮子一跳,法相一展,化作了太極陰陽圖朝着那劍芒上壓去。陰陽二氣化生一起,同樣能夠更易陰陽、轉化清濁。劍芒在陰陽之氣的侵壓下,徹底地四分五裂。
修士也沒有指望自己能夠真正地殺傷溫情愁,他面色沉凝,雙眸一瞬不移地望着場中。就在那片劍芒消失不見時,一道粲然的銀光驟然從虛無之中生出,輕輕地向着前方一劃。這一劍落下之後便消失了,但是在天地之間留下的刻痕還在,無數的空間在無形之中破碎,他能夠望見溫情愁,但實際上雙方之間破碎的時空拉大了這個距離,變得極為難以跨越。趁着這個時間,修士拼命地催動着那張法符。
溫情愁雙眸中閃爍着淡淡的金芒,扭曲的時間中一道道破碎的法則在雙眸中顯現。她擡手祭出了一劍,在這一劍之中,事物發生了各種各樣的更易。劍芒切開了破碎的空間,像是一道橋梁,将她從破碎的空間中牽引了出去。只是當她身形重新顯化出來的時候,半空中又多了幾道光影,顯然是那修士找來的幫手。溫情愁眉眼間浮現了幾絲怒意,她冷冷地望着阻攔的修士,洞天法相遮天蔽日。從陰陽化生再到歸于寂滅,那種與生機既然不同的幽冥之氣顯化了出來,如同劍芒一般刺向了那幫修士的元靈。
法相演化天地崩裂,而在法相籠罩範圍之中的修士,仿佛也置身于那萬物寂滅的環境中。一簇火焰落下之後,天闕便被映照出一片烈豔之色。業火熊熊燃燒,如果不能夠自法相之中掙脫出去,可能會随着那個世界的天序一道崩塌毀滅!就在這個時候,那道符诏上的光芒閃爍着兩下,緊接着,便是一派幾乎融化一切的金芒從符诏中爆發出來,那山外的禁制一層又一層地壞去!到了後面竟是形成了一個吸收一切的黑洞。要是在這個時候向前一步,可能自身都會被那股力量吞滅。
溫情愁見着這一幕,知道事态的發展已然不可逆轉了。她沒有再試圖阻攔,而是将視線放到了玉京一派的洞天修士身上。先前雙方止戰,被他們給逃脫了。可惜對方并沒有從朝章大帝的下場中領悟到什麽,反而處處阻礙,甚至是釋放出了寶塔。她身上的氣機驟然一漲,如同澎湃洶湧的潮流,猛地向被困在法相天地中的修士身上壓去!到了這時候,那幫洞天修士都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一個個拼命地抵抗,想要從中逃出。當真也有幾個成道已久的修士從中掠出,他們心有餘悸地望着半空中散發着莫大威能的陰陽圖,可還沒等到他們慶幸,一道光影驀地将他們籠罩住,卻是脫困的寶塔被精氣所吸引,将自己的氣機往外一張,将這幾個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洞天修士吸了進去!
溫情愁皺眉望着這座寶塔,在吞化了修士的精氣後,它的力量顯然又往上攀升了一個層次。一道光影搖晃,緊接着從中走出了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道人,朝着溫情愁打了個稽首,道:“見過竹幽殿下。”
“混光寶鑒?”溫情愁眸光一凝,認出了這個少年道人。它在過去是混光寶鑒的寶靈,可現在從寶塔中顯化,說明混光寶鑒已經融入塔身之中了。這件寶器是拂曉寶庫中的一物,它的特異之處在于截斷時光之流,只消一照,便能夠将人困入某段時光裏,直至寶器被打壞。溫情愁擡眸向着那座寶塔上去,檐角的風鈴急促地搖晃着,在門戶正中,一面方形的鏡子緩緩地顯化了出來,幽幽地照向自身。
混光寶鑒不可能永久地将溫情愁困在過去的某段時間中,不過只需要一段時間就夠了。霧氣遮蔽了玉京山中的景象,連帶着寶塔也變得朦胧模糊起來。在霧氣之中,寶塔鯨吞般吸食着向外逸散的精氣,片刻之後,一個年輕的道人身影顯化了出來,只是他的面容像是籠罩着一層霧色,始終看不清。他一現身,便朝着天衍宗的方向邁了一大步,寬大的袖袍在風中擺動,飄然出塵似是仙人。
“玉京山有變?”太上殿中,玄風道人神情一凝,倏地朝着那個方向望去,他對上的是一團漂浮不定的霧氣,緊接着便望見了一口大鐘。在咚咚咚的聲音響起時,他身上的氣機仿佛被聲音罩定,只能夠沿着它的韻律節奏運轉,一旦有逆,便會沖擊自身,導致法身崩壞。玄風道人面色一緊,忙不疊溝通同道,然而四面卻感知不到其餘人的存在,他的心思驀地一沉。
“道友不必白費力氣了,我顯化萬千,餘下的人已經去應對另一個我了。”道人清淡的聲音響起。
玄風道人順着聲音望去,才看見那口鐘背後顯化出來的藍袍道人,他沉聲道:“閣下是——”
道人偏頭微微一笑:“姑且稱呼我為太上吧。”
遙夜峰。
随着寶胎的出世,天地逐漸地冥暗了起來,凄厲的風從山崖間呼嘯而過,宛如群鬼森戾的泣聲。
山道上,一位年輕的道人步履從容潇灑,他雙眸注視着那更易的氣象,唇角勾起了一抹輕快的笑容。太上九劫九重天塔吞噬不少神器作為胎身,故而當它的氣意推到了一定層次後,他的身形可以顯化萬千。此刻他行走在遙夜峰的峰頭,如入無人之境。正身尚在玉京山,混光寶鑒未必能夠将那位困住,只要拖延到他吞下即将誕生的這件寶器的胎身便足夠了。
只是在這個時候,一道劍氣陡然上揚,破開了那陰慘慘的氛圍,如一道灼目的白光,猛地斬向了道人。道人的笑容瞬間便收斂起來了,他那神情漠然地望着劍光發來的方向,伸手輕輕一擡,便祭出了一枚章印。章印之上,靈光濯濯,一只紅嘴大鷹從中飛掠出來,那如同彎鈎一般的鳥喙朝着劍光一啄,便滅去了上方的靈性。只是劍芒是生生不息,見一劍未成,又再度祭出了新的一劍,靈性一轉,比之先前更為迅疾和犀利……數息之後,大鷹的鳥喙上出現了一道裂紋,緊跟着便是咔擦一聲響,大鷹的身軀如同破碎的琉璃,紛紛化為碎片跌落。太上道人“咦”了一聲,注視着劍氣興起的方向——那兒有一座被劍芒削斷的山,山上的人身影模糊,周身劍氣盤桓,仿佛自身就是一柄可斷天地的劍。
雲斂立在山峰上,她越過了那團玄氣與那道人對視。她的功法特殊,由至情入道,再由忘情而成道,一切都是講究順心意而為。心動則是情起,心寂則是情消。她已經走過了那段至情關,但是過往在她的心間仍舊是留下了一抹刻痕,她以為的“忘”是要徹底抹殺這縷刻痕的存在,可現在想來并非如此。那抹刻痕是她之道的一部分,如何盡忘?多慮則誤道,她要做的事情就是順心而為,而此刻,她順着心念走上了遙夜峰。
劍光貫徹了天地,那抹熾色仿若要将萬物毀去。千般情緒在雙眸中生滅,如同昙華一般旋起旋落。
太上道人見着雲斂提劍走來,他的身形一晃,身前便出現了一枚金珠,此器名為“太一玄成珠”,是一件至寶。它的身上閃爍着微弱的光輝,可就在懸在半空數息之後,那抹弱光忽然間熾烈起來,燦燦的劍芒充斥着整片天地。但凡被金芒照耀到的,不管是劍光還是其他,都瞬間破碎,化為一抹元炁還歸與天地。
劍芒散若天花,雲斂的法衣上的護體清光被太一玄成珠剝去了一層又一層,眼見着那攻勢要落到她的法身上時,她的身形變得虛幻起來,仿佛要自世間消失。此是太上忘情篇之中的一種“忘我”法門,“我”既然不存于世間,便無所謂生死。但是這“忘我”的神通不能夠存留太久,因為一旦在世界上的痕跡徹底消失了,那就相當于自我消殺,在也沒辦法返回世間了。
太一玄成珠上的裂芒如潮水退去,可殘餘的烈氣仍舊是摧殘着四面的草木。雲斂輕咳了一聲,劍芒瞬間一漲,極為悍勇地向着太上道人殺去。
無極仙閣中。
慕聲正在溫養自己的身體,忽然間,她從入定的狀态中醒轉過來。她的眉頭皺了皺,在這個時候她竟然感知不到溫情愁的存在了。不是從世間消失,而是被困在某一段時間的碎片。慕聲驟然站起身,她正準備往玉京山飛掠而去,可倏然間被天衍宗上方的變化驚動。不對,不只是天衍宗如此——她感知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籠罩了天地,洞天修士大多被那股氣息牽扯入一個冥冥之地,至于他們的對手,像是自“一”之中生化而出的“衆”。太上九重塔脫困了?甚至是成功生誕出了自我意識,在吞噬了朝章大帝的精氣之後,它又吞了洞天?可是依照洞天修士的本事不至于如此。
思忖了片刻後,慕聲暗嘆了一口氣。師姐那邊只是被困住,想來她自己能夠應對,但是天衍宗那邊——如果新誕生的寶胎被太一九重塔吞噬了,還不知道會引發它怎麽樣的變化呢。念頭一起,慕聲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天衍宗方向飛掠而去。
遙夜峰上。
太上道人距離地火天爐只有一步之遙,但是這短暫的一小步,他卻難以跨越過去。那綿延不絕的劍光一道比一道犀利,硬生生地拖住了他前行的腳步。他的本源精氣一化多,主要用于應對那幫洞天修士,留給這具身體的不多,他沒想到一個分神期的修士會這般難纏,再怎麽說,他都是洞天境界的顯化,身上有無數的寶器。深深地望了一眼雲斂,太上道人決定祭出那一道劍氣。
他本身是由不少神器堆砌出來的新生意念,不曾見過千萬年那般光景。可是它侵吞那些神器之後,便兼有了它們過去的識憶。在過往的神器之中,有一件曾經與那柄劍碰撞過,截取了它的氣機,能夠将它顯化給七八分。劍痕是自虛無之中生出的,它超越了時間與空間,仿佛從不存在,又是無處不在。在這一劍落下之後,不管什麽樣的變化都是沒有用的,因為此劍在過去與未來之間都有印痕,它一劍落下不僅是斬斷過去的痕跡,甚至還抹殺未來的化影。
然而等到劍痕消散後,太上道人仍舊一眼就看到了立在了原處的雲斂,她仿佛不曾受到那一劍的影響。就算只有七八分的威力,也不至于如此!太上道人擰了擰眉,忽然間,他的心中生出了一抹危兆,猛然間擡眸,卻見到一道青影自那清氣之中走了出來,她的身影從模糊慢慢地變得清晰,撥動了太上道人掠奪來的識憶。
“你——”雲斂捂着胸口咳出了鮮血,她望着慕聲神情有些複雜。到了這等時候,她自然不會将慕聲當作尋常的弟子看待了,雖然沒有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但是衆人的心中都有所猜測。
那是存在于傳說之中的名號。
太上道人的神情一變再變,最後由他自身的意念占據上風。
在他的眼中,跟前人不是那千萬人膜拜的神祇,而是他想要褪去寶身,成就自我的必須要殺滅的人。比起那爐中祭煉的全新寶胎,顯然對方身上的四件神器更為重要。太上道人眼中升起了一抹貪婪之色,他望着慕聲卻是一氣将自己所擁有的寶物都甩了出來。
太上道人說到底是寶靈,本身是沒有學過上乘的道法,有的也是寶器自身攜帶的神通。他現在的鬥戰方式正合了慕聲的意——那些當作胎身的神器,大多數是經過她的手祭煉的,她對于那些神器可謂是了如指掌。望着太上道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琴音撥動的剎那,光流仿佛一個漩渦。寶靈已經被太上道人吞化,不會落入過去的旋流之中,但是神器自身卻是有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慕聲身上的氣機如同肆意汪洋的洪流,猛然間掀動。她之道法雖是主生機,但也有寂滅的一環,她與溫情愁各持一端,形成了一個圓滿的陰陽之輪,但是她們自身同樣是沒有破綻,能夠顯化出一個完整的生死輪回。琴身之中飛掠而出的拂曉劍劍意張揚,倏忽向下一斬。便見得無數的靈光破碎,那些神器被打回了最初!
太上道人本身便是以神器為基,在這些神器被打退之後,他的正身同樣是受到了牽連,被削落了氣意。眼中泛過了一抹冷光,太上道人輕呵了一聲,身上浮出了一片金頁,無數金光法箓在金頁上游走,每一枚都凝聚着極為強悍的力量。這是太上九劫九重天塔本身的力量——“造化金頁”。非造化無以對抗劫氣,這般的金頁一共有九頁,能承九次劫數。
在将這一張金頁托舉出來之後,太上道人暫時不打那四件神器的主意,而是朝着地火天爐那處一跨,伸手向着那寶爐中一抓,想要将那即将誕生的寶胎吞下!
那件寶胎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險,就算意識沒有化生出來,它也具有法寶的根性,有着趨利避害的本能!被太上道人這麽一逼迫,它的震顫變得劇烈起來,拼命地吞吐着天地的靈機。那股陰慘的氛圍越發濃郁了,先是一道沉浮着無數骷髅的冥河顯化,緊接着又現出了一座巍峨森嚴的宮殿,在上方一道神人左手持着黑白色的冊子,右手則是握住了一支筆勾命!
慕聲的神情驟然間一變,在看到異象的剎那,她心中有了明悟。
這即将誕生的寶器将是幽冥神器!
幽冥大道最終還是要誕生了嗎?!是因為九重天煉神修士的舉動,才增添了這抹變數?慕聲望了太上道人一眼,眸中忽地綻出了無限的冷厲殺機。
她與天争鋒,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難道是為了換取這樣的結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