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正文完
在那一瞬間, 慕聲起了讓這件幽冥神器被太上九重塔吞噬的心思,可轉瞬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劍光犀利,撕裂天穹, 懸浮在了半空中的金頁幾個顫抖之後,便化作了碎片被風吹散。眼見着那道劍芒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太上道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又分出了一枚金頁。只是他知道,那道劍芒壞過一次金頁之後,之後殺破金頁的速度會越來越快, 想至此,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身上光影浮動,祭出了一枚法印。
這枚法印到不了神器的層次,是九重天上煉神自身祭煉的法器。它名為“乾坤敕印”, 能夠剝奪天地氣機,獨斷乾坤。但是它自身的防禦力很尋常, 可能與劍芒一個照面便會被打壞了。不過此刻有金頁的遮蔽, 它便能夠自行運轉,使得天地氣機皆與它相應。
但是慕聲的法身本身就是一個自我運轉的天地, 而且她昔日神體道化山河,使得她與山川草木之間的牽系極強, 能夠引天地之間的力量為自己所用。這枚乾坤敕印能夠剝奪天地, 可以它自身的層次能夠改變的只有附近的氣息而已,一旦龐大的天地偉力被接引過來,它便沒有辦法再支撐下去了。金頁上的金光垂落, 一點點被劍光消殺,而那枚乾坤敕印雖在金頁的掩護之下, 可仍舊是布滿了裂紋,一陣清風吹來,碎片便散入了塵土中。
“您為何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太上道人轉向了慕聲。他身上的神器有辦法将溫情愁短暫地困住,可卻是難以針對這一位。
“讓你有機會侵吞萬物麽?”慕聲擰着眉,冷淡地望了太上道人一眼。
太上道人沒有辯駁,因為那是他的根本,他不會去否認自己的道。知道有這位在,他暫時沒辦法侵吞那件即将誕生的寶胎,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他身上的明光閃爍不定,卻是又排出了一張金頁來。他能夠看到那位的法相,四時變幻不定,萬物生機勃勃,可是到處都存有裂痕,瀕臨破碎,說明其人身上是有缺陷的。如果能夠支撐到找到這個缺陷,或許不僅僅能侵吞那件新的至寶,連這位親手打造的四件至寶也能夠收入囊中。他的意識轉了轉,都是洞天層次,可并沒有幾個人像這位得天之眷,他們被寶器困住,一時半會兒難以脫身。至于玉京山的那位——太上道人的神意一轉,眸光倏然一凝。
混光寶鑒映照出來的一幕是溫情愁借着其他東西看到的畫面,她本身并沒有經歷過。在殺神大劫到來之前,她在拂曉的勸解下選擇了一條提升自我的閉關之路。她在閉關前明明對拂曉提起過,可她總是那般,笑容猶如春風,看似是應下,實則将一切當作了耳旁風。
在這段記憶中,除了拂曉,還有不少過去熟悉的面孔。他們雖然都是自元炁之中誕生的,是大道演化的一部分,但是自我識憶不同,神職不同,最後的選擇也是不同。當然這并非指他們願意重新合道,而是在神道的延續和自我的留存上。她與拂曉開辟鴻蒙,演化萬物,仿佛天生就要承擔更多的責任。确實,如果是拂曉道化山河,能夠回返天地的元炁比他們都要多,神道因此能夠持續一段時間,或許真的能被他們找到“生路”。
溫情愁漠然地望着眼前的那邊光景,如果按照混光寶鑒裏的時間延續下去,等她看到這一段過去完全演化,外界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或許那混光寶鑒還抱着自身打破這段進程的想法,可要是真的這麽做,那錯亂的時光逆流造成的劫氣會應在她的身上,使得更難從中走出。
她所執著的、尋求的人已在身側,又何必與時光之中去渴求早已經過去的那部分?溫情愁深深地望了過去的慕聲一眼,身上陰陽二氣驀地往上一漲,形成了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沖向了四面八方。混光寶鑒已經被太上九重塔吞化了,如今只是被太上道人遙遙馭使。被那股無上的偉力一沖,當即碎裂成數瓣。溫情愁一步從過去的時光中踏了出來,她擡眸望向了天穹中顯化出來的幽冥異象,心驀地一沉。這太上九重塔真身不壞,那寶靈恐怕已經從中走出了!溫情愁眼中暗芒閃爍着,當即向着天衍宗飛掠而去!
遙夜峰上。
太上道人的金頁已經被毀了四頁了,劍光的變化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更是轉瞬即至,在他能夠感知的時候已然是被劍芒斬中了。他自諸多神器那邊得來的關于這位的記憶,大多數是與“生之道”有關的,琴音響起的時候,同樣是一種玄奧的造化之術,沒想到她本身的劍道造詣竟是這般高,絲毫不亞于以“終結”與“殺業”為根本的那一位。再這麽下去,沒等到他找尋出破綻,可能金頁都被殺滅了,到時候自身顯化的氣意消失,又會變回原來的模樣。太上道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允許自身往後退化的。看來只能試一試那個辦法了,太上道人暗暗地思忖道。
九重天。
太上九重九劫天塔雖然落入了九州,可仍舊有一道氣意與那處牽系。
只是此刻衆煉神修士注視着那道寶塔的化影,眼神中滿是警惕和忌憚。朝章大帝在九州隕落,形神不存!他們原以為是九州修道士有這般能耐,可最後自恒陽魔帝的口中得到了最終的結果,朝章大帝是被太上九重塔徹底吞化了精氣,以至于元靈都不能轉生。他們合力推動太上九劫九重天塔的祭煉,是為了避開那萬年一次的劫氣,可現在驟然得知太上九重塔會吞噬煉神,他們還怎麽敢進入塔中?
“這件神器失控了,那我等的謀劃就落空了,難不成真的要坐等劫氣的降臨麽?”借着太上九重塔,他們自身氣意寄托在其中,等同于遁出這個世界,而劫氣尋找不到煉神,便會往下繼續剝奪洞天的神意,可現在九重塔已經不能用了,他們該往何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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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衆人一臉凝重地議論未來之時,太上九重塔卻是傳來了一道意識,說是有辦法将劫氣引渡入九州。衆人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同意了太上九重塔的提議,只要能夠避過未來的那一道劫數,讓他們做什麽,他們都會願意的。太上九重塔既然能夠避過,自然也可以牽引劫氣,然而它如今并非完全體,在這一過程中,是無法主動施為的,只能夠借助九重天煉神修士的力量。
在那溟漠無涯的極天,一團團劫氣在醞釀着,它與“元炁”相對,是滅絕一切的死氣。當這劫氣積蓄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它會化作罡風自極天刮下,殺滅一切煉神,從而使得他們龐大的元炁還歸天地之間,與這無窮的劫氣相護抵消,使得天地再度還歸平衡。此刻,劫氣所在之處,數道化身将太上九劫九重天塔的氣意引渡而來,原本安靜藏身于黑暗中的劫氣忽地躁動起來,順着那道氣意追逐去!
天衍宗中。
太上道人的身上多了一層暗影,仿佛被什麽惡物僅僅糾纏住。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身上劍芒一綻放,又化出了一張金頁。但是這金頁在數息之後便被暗影吞噬,變成了一張烏黑幽沉的黑冊懸在上方。那黑冊之上,一股強悍的力量顯化出來,氣機勃發,仿佛一道深淵裂口,要吞噬當前的所有存在!
“劫氣?”慕聲眼神一凝,望向了太上道人的視線越發冷厲。光靠他自身是無法做到此事的,顯然是九重天的煉神相助。劫氣被金頁一承,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變化,可是其滅絕一切的本質并沒有更易!慕聲往後退了一步,落入身上的劫氣牽動了魂劫的力量,她的洞天法相再度破碎,只是這回借着生機愈合的速度比之過去減緩了很多!太上道人看準了這個時機,身上光芒一托舉,猛地向着慕聲壓去,可就在這時候,一道犀利的劍光撞碎了太上道人的攻勢,削去了他身上的寶光。
“師姐?”慕聲神情一肅,轉頭望向了那抹劍意。劍氣先行,只是她本人尚未抵達這一處。慕聲的眼皮子跳了跳,那在地火天爐之中祭煉的法器似是感知到什麽,成長的速度更快了。或許再過一盞茶的功夫,它就會真正地誕生。
“幽冥神器,是被那股陰陽之氣牽動了麽?”慕聲心中有了感知,但是她并沒有時間去關照那地火天爐裏的寶器,而是望向了如同濃墨一般的黑冊。深呼吸了一口氣,慕聲喃喃道:“劫氣顯化,天機有變。”太上九重塔并不完整,它的金冊力量根本承載不了這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劫氣,當金冊崩塌之後,那劫氣便會流向四方,磨滅九州的生機!這是随着大道衍生的劫數,其勢頭一落不可逆轉,除非……幽冥大道顯化。
幽冥現世之後,那冥河與輪回有主,大道權柄下移,此後生死只能夠由幽冥做主。地火天爐裏的幽冥神器或許就是等待這一刻的誕生。但是讓溫情愁化作幽冥大道,磨滅自我本識卻是慕聲無法接受的事情,從過去到現在,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慕聲望着天際逐漸接近此處的劍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一垂眸,掩住了眸中複雜的神思。
身上氣機驟然一漲,洞天法相随之張開。四件神器自她的身上顯化出來,靈樞陣旗催生變化,山河社稷圖承載大地,天地秤衡定天機,而拂曉劍一起一落,劍意與劫氣相抗衡。她是小天地,亦可合于大天地,只是這麽一來,大天地之中劫氣落下的痕跡俱是顯化在了她的法身上,那原本便支離破碎的元靈便遭到了重創。
天衍宗諸多巍峨高聳的山峰在劫氣的掃蕩下發出了爆裂的聲響,滾蕩的塵土自下往上攀升,将四野染得一片黃濁。在遙遠的地方,地面裂開了一道道溝壑,那城牆更是緊跟着崩裂,往下沉入巨大的裂口之中。但是此刻天地間有一道生機盤桓着,如同金色的盾甲一般,将衆生掩在其中。
遙夜峰外。
溫情愁自劍光中走了出來,面色倏然大變!元炁翻滾,山河地氣湧動,這是又出了什麽事情?她微微擡頭一眼,卻見一道法相遮天蔽日,與那垂落的劫氣相抗衡。法相無窮無盡,将天地間的一切都映照入其中,仿佛要與天地同化。
一滴滴雨水落了下來,溫情愁伸手一接,入眼的卻是一片殷紅。她的身上陡然間掀起了一股戾氣與怒意,伸手握住了那一滴染紅了手掌的血珠,身上的閑聽劍光一浮,霎時間向着那道劫氣殺去。劍氣消散無形,她能夠望見劫氣,卻無法與之接觸,分明是慕聲使出了手段,将她隔絕在外。
她不願意見自己化作幽冥大道,難不成自己能夠看她道化山河,忍受數千年的孤寂麽?
雷霆自天穹降落,隆隆炸響。
地火天爐中的寶器在這一刻徹底地出世,而祭煉此器的無瑕道君在這等境況下迎來了自己的洞天之劫,度過的幾率猶為渺茫。
太上道人見劫氣被慕聲承托,心中頓時起了一抹喜意,抓住了時機朝着天爐飛掠而去。那件寶器上盤桓着一股幽冥之力,将它吞化了或許自身會多幾個神通。寶器有靈,自天爐中飛出時,便落在了無瑕道君的身側,倒不是說它擇取無瑕道君為主,而是要借着她的氣意将身上多餘的雜質剝去。它是借着無瑕道君之手才誕生的,如果無瑕道君不能夠一舉邁入洞天,那它便不算真正的完整,更無法了斷這一場因果。
洞天修士皆被太上道人所困,而慕聲身在劫氣之中。此刻的溫情愁眼中只有那流淌着鮮血的法相,雙目赤紅,根本就顧不得此處陷入困境之中的無瑕道君。太上道人的眸光轉動着,最後落在了無瑕道君的身上。他輕輕地擡起手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劍芒斬落,在他的跟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隙。太上道人擦了擦面頰,順着那劍意望去,只望見了那柄氣機不斷往上拔升的劍。
他面對慕聲和溫情愁二人是無力的,可對着其餘的人卻能夠輕蔑地道一聲“蝼蟻”。劍意旋生旋滅,在雷霆之下,被映照的無比瑰麗、無比震動人心。一直到了盤桓在上空的雷霆氣象消散之後,劍芒才顯化出了人形。一身是血的雲斂擋在了面色難看的太上道人跟前,漠然的面孔并沒有多少情緒。
“就算多了一尊洞天又如何?”太上道人冷笑了一聲,雙手負在了身後。他背後的神光一張,就張牙舞爪地向着那幽冥神器撲去。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輕易地穿透了那片神光,将幽冥神器握在了手中。卻是溫情愁放棄了對付劫氣,而是将心思轉到了幽冥神器上。在她持拿神器的時候,一股磅礴的靈機沖霄而起,不再是異象,而是真正的冥河與道宮在她的身後顯化——道宮之上懸挂着一面分陰陽的寶鏡,分明是“陰陽生死鏡”!道宮上方神人的虛影逐漸與溫情愁相合,等她真正踏出那一步的時候,會殺滅所有的意志,轉入幽冥大道之中!
太上道人心中悚然,他感知到了一抹強烈的危機,那浪潮濤濤的冥河或許會将他真正地磨滅!心神驀地一顫,他的身影變得虛幻起來,取代他出現的是一座太上九重塔,他此刻的決定是借着正身将這未曾完整顯化出來的東西鎮壓!在太上九劫九重天塔落入冥河的剎那,那座道宮又發生了新的玄異的變化,一陣陣急促的鈴聲如同魔音灌耳。一串串風鈴從寶塔的檐角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盞盞幽綠色的鬼燈。
生死之界、陰陽泉、鬼獄——
大概是從一開始便落下了這樣的命數。
溫情愁望着天際那無窮盡的法相,腳下冥河倏地一漲。自從攀爬出來的無數鬼祟吞噬着劫氣,以其為資糧快速成長,形成了全新的族屬。它們的身上彌漫着與九州格格不入的幽冥之氣,眼神中滿是森戾與殘暴。此刻誕生的族屬尚未生出自我本識,只知道吞食劫氣。他們将誕生一尊鬼主,吞食幽冥大道,執拿權柄,成為此境的主人。
幽冥大道是天道的一環,是沒有自我的,它的誕生就是為了容納劫氣,承載輪回之境,它是幽冥之中衆族屬之基,是它們之食。
慕聲的眼前蒙着一片血光,她看到劫氣沖開了法相,往冥河之中流淌。幽冥中新的族屬演化的速度極快,很快便誕生出一尊鬼主,往逐漸與神人幻影相合的溫情愁身上攀爬。慕聲心中一痛,猛地嘔出了一股鮮血來,她身上飛出了數片破碎的元靈,化作了無比精純的力量落到鬼主的跟前,取代了溫情愁。
在太上九重塔落入幽冥之後,那些被困住的洞天修士得以掙脫了出來,此刻他們望着上空中演化的幽冥世界,面上露出了一抹抹驚駭之色。此是大道的演繹,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和境界。只不過凝視着那片幽冥之境數息,意識便如遭重擊,落入了昏昏之境。
“合道原來只是如此麽?”溫情愁感知到自我本識的流逝,她已經無法控制自身,只感覺到一股無窮的偉力推動着她走向那一步。她眨了眨眼,面上流露出了一股悵惘,“只可惜要留你一人獨對無缺山了。”那鬼主對純粹的精氣是來者不拒的,慕聲元靈中的力量它也不會放過,可溫情愁哪裏能夠容忍此事的發生?她順着那股力量推動自身氣意上漲,使得鬼主自行放棄了慕聲的元靈之力,而是轉而啃噬自身。
慕聲看着心急,她忽地祭起了拂曉劍,斬向了那一尊猙獰可怖的鬼主。此物畢竟是大道極力推動,慕聲逆道而行,自然便遭到了大道的反制!劍芒落在了鬼主的身上,同時也在慕聲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刻痕。慕聲擦了擦唇角的血跡,又朝着那鬼主落下了一劍,她發狠道:“鬼物中誕生的鬼主,或許只會向着幽冥自身,要是哪一日幽冥在九州顯化呢?幽冥的權柄不能完全落入鬼物之中。我立下誓願,分我半體,永鎮幽冥!”
大道只會推動一切向利于自身的方向發展,不管過程到底如何。譬如幽冥大道的誕生,如果有煉神在上承受劫氣,使得天機歸于平衡,大道是不會幹預的。但是九重天之輩的反抗使得變數陡然增加,大道自然會再度推動幽冥的産生。如今慕聲劍氣削去鬼主的氣數,而以自己的半身鎮壓幽冥,仍舊能夠使得天地平衡,大道便不會再行幹預。白茫茫的劍意橫掃,鬼主發出了一道尖利的嘯叫之後,便化作了塵煙消散。
慕聲身後的法相崩塌,因着永鎮幽冥的誓願,使得那一道道裂隙拼湊在一起,将元靈徹底地分成兩半,一半投入了幽冥之中。投入幽冥的半身原本會被殺滅意識,可因為另一半元靈的存在,使得本我留存了下來。這樣的變數帶動了整個幽冥的變化,道宮之後的神人一分為二,無能力磨滅溫情愁的本我,而空中則是顯化出了一張陰陽太極圖,陰陽二氣宛如游魚轉動,黑白相抱,生死相依。
溫情愁身上的束縛一松,她從那道虛影中一步邁了出來,伸手接住了慕聲。在元靈一斬為二後,她的修為頓時跌落了幾個境界,整個人昏迷了過去。溫情愁望了一眼崩裂的山峰,化作了一道流光消散。她走之後,那幽冥氣象緊跟着消失,在生死之界顯化。
九州。
各大宗派都在這場劫數中元氣大傷,尤其是天衍宗,連山門都要被打壞。可再怎麽說,天衍宗的幾位太上長老都還在,甚至還有修士新晉洞天,但是其他宗派就不一樣了。宗門之中起了分歧,但凡是靠向了九重天的洞天,全部在此劫數中覆滅,生機不存。
除了朝章大帝和恒陽魔帝垂落的影,其餘的祖師一直漠然地坐在了九重天,将九州當作承劫的一處地界。可到底是祖師所在,不少宗門都想着祖師的指示,看看該如何收拾殘局。
袅袅的煙氣泛着靈性的光芒在祭臺上升起,不管哪個宗派,昔日溝通祖師的法門沒有得到最終的回應。
幽冥地界中,溫情愁垂眸,借着劫氣之力,漠然地在冥書上勾去了九重天最後一個“大帝”之名。九州煉神到底不是真正的脫劫,名冊俱在冥書之上。
生死之界演化幽冥,在這裏,并沒有真正的日月之光,是日月倒影顯化的冥日、冥月。溫情愁合上了冥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望了眼榻上的慕聲,溫情愁緩步走到了她的身側,擡起袖子擋在上方,遮蔽了垂落的幽冥光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