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8
天機門洞天真君隕落, 不見其餘大能之追究。此情此景,那些想借着玄門大勢将太上無極宗傳承道冊留住的宗派,哪裏還敢堅持下去?忙不疊将道冊給送回了無極仙閣, 魔門同樣不例外。洞天之上是煉神,可成就了煉神便居于九重天, 不會落到九州來, 可忽略不提,那麽洞天便代表着九州的頂尖戰力。一個門派的洞天之數是有限的,便算是天衍宗也不會超過五位, 損失一位可是極大的打擊。
魔剎海中。
三位魔主神情凝重, 他們的跟前燃燒着一支香, 可直到燃燒殆盡了也沒有祖師回應。三魔面面相觑,半晌後,無冕魔主才沉聲道:“那邊傳來的消息, 說是玉河道人自己提議與那位比試的。結果是那位勝出,不過她沒有動手, 最後導致玉河道人隕落的是邪主。”
“那邪主竟然能輕松殺滅一個洞天麽?”金瓯魔主神情中滿是忌憚之色。
“不清楚。”無冕魔主搖了搖頭, “現在知曉的是玉河道人被污了洞天法相,若是提前察覺, 未必會魂飛魄散。”
“有這邪主在,我等是必須與玄門合作了, 而妖庭那邊也不适合再起沖突。”天鑄魔主慎重道。魔門的洞天真人只有三個, 是比不得玄門多的,故而魔族一直夾着尾巴過活。妖庭那邊到底多少洞天不清楚,露面的只有鬼獄女帝, 可想來不會太多,要不然也不會在九淵蟄伏了。可光是一個鬼獄女帝便極為危險, 她似乎已經到了大圓滿階段,只差一步便可邁入更高層次。“她怎麽就逗留在此界不離開呢?”天鑄魔主忽地嘆了一口氣。被玄門壓着就算了,然而按照如今的境況來看,還有妖庭在。如果當初魔穴不被鎮壓,或許魔門會再出幾個洞天了——想至此,三位魔主不由得扼腕嘆息。
天機晦暗不明,仿若無數劫氣籠罩,在孕生着一場傾天的大災難。星臺之上,葉星遙的通天眼神通已經練成,此刻借助星臺歷代祖師留下的靈力推演天數,可只能看到無數錯亂的星子偏離了原先的軌道,如同星雨一般落下。大災之世?葉星遙推演了好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然而她翻遍過去的演術之書,發現與“邪潮之災”并不一樣,是邪潮之災的延續?還是生出了另一種災厄?
葉星遙心中困惑重重,她的面色煞白如紙,擦了擦唇角的血跡,她知道就算自己現在成就元嬰了,也不能夠繼續看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氣,她将推演的結果記在了演術之書上,便起身離開了星臺,回到了自己的法殿中。只不過還沒有坐定呢,耳畔忽地響起了一道聲音,緊接着溫情愁的化影便出現在跟前。
葉星遙:“……”自太上無極宗現世後,她可是竭盡所能避開這位啊,就連神器之争都放棄了,只留在宗門中清修。可這位就像是無處不在。
溫情愁淡聲道:“你放心,你門中老祖并不會發現本座。”頓了頓,又勾唇一笑道,“本座替你解除了心腹大患,你該如何報答?”
葉星遙眉頭一皺,她的确對司星殿一脈的人有不滿,但是想見的并非是如此結果。玉河道人一隕落,天機門整體的實力便會被削去。司星殿失去靠山之後,的确是不能與她争了。然而這個代價太大了!深深地望了溫情愁一眼,葉星遙斟酌道:“您的意思是,玉河老祖隕落與您有關?”
溫情愁輕呵了一聲道:“本座與邪主無關,不必打探。天機門中可有上古之世神祇時代的記載?我若是沒有記錯,天機門可是自稱諸神之直傳。”
葉星遙想了一會兒,應道:“有,但是您要這個做什麽?”可不僅僅是天機門,只要是九州大宗派,都會如此自稱。但是各宗派的祖師在諸神座下聽道,最後演化的道法卻是融合諸神之道的,唯有太上無極宗特殊,算得上是竹幽君的嫡系。
溫情愁似笑非笑地望了眼葉星遙,問道:“你當真想知道?”
葉星遙聞言瞬間警覺了起來,忙不疊搖頭道:“不想。”
溫情愁又道:“都說天機門能夠蔔算天機,推演命運,以此為自身之道,逐漸達到圓滿。若真的能知過去,能見未來,豈不是可随意更改命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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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遙搖頭道:“不可,命運之事非兒戲,天地之道豈會容得別人作弄?就算是去做這些事情,也是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付出靈力還算是小事情,更多時候是以自身之命為代價的。”未來有無數的可能,他們蔔算天機只是盡可能将結果推向一條皆大歡喜的道,而不是徹底更易,玩弄命運,天地大勢實不可更易。
溫情愁眸光微微一沉,她并沒有再說什麽,一拂袖化影便如同煙氣一般散去。葉星遙跌坐在了蒲團上,伸手一抹額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滿身冷汗。她在問命運,她想更改命運麽?是以自身為代價?還是以衆生為代價?難道是劫氣之始?葉星遙心中亂糟糟的,像是一團亂麻,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将那份情緒給強壓了下去。雖然那位女帝詭谲多變,可實不見她做出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再加上有慕聲道友在,或許不至于變得那麽糟糕?
劍冢中,慕聲抱着琴走過了那條由無數銳利無匹的劍組成的道路,雙眸凝視着上方的那柄拂曉劍。
她身上的靈光黯淡至極,身上留下了不少的血痕,仿佛再來幾劍,所有的防禦就會徹底瓦解。劍冢之中并沒有給人休憩之處,慕聲只能夠不停地往前走,越過這劍山劍海,感受着劍的哀鳴和哭泣。
劍山崔巍。
慕聲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登上了劍山的頂峰,她垂眸凝視着這一柄安靜的,與衆不同的劍,識海中記憶的碎片浮動。這是一柄攜帶着殺伐之氣的劍,可拂曉君乃是“生”的主導者,故而這這柄劍一直被藏于琴中。慕聲聽到了自己口中溢出來的輕嘆,她不知道這到底來自于自己,亦或是神血中記憶的殘餘。她來到劍冢就是要帶走這柄劍的,将雜亂思緒抛開之後,她緩慢地、輕輕地握住了劍柄。
只要她願意,這劍就會被她從劍山中取出。
然而就在她觸碰到長劍的瞬間,那散布在了劍冢四周的劍氣驟然轉向了劍山,無數的劍意呼嘯而來,仿若将天地淹沒。此間的異變自然也驚動了其餘在劍冢中的修士,他們紛紛地往此處飛掠而來。原本都是走一條孤獨的劍路,可如今卻是在劍山之下相逢。
“那是慕師妹?”周之恒有些吃驚,旋即又松了一口氣,笑道,“慕師妹倒是好運道。”
“其他的人過來了,替師妹擋住。”曲一塵凝視着慕聲,雙眸中光芒轉動。雖然登上了劍山,可此劍不算是真正有主,其他的人自然可以争。現在三件神器都在天衍宗手中,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會不服氣。而想要落了臉面,只能夠在劍冢之中劫走這柄劍器。曲一塵想的沒有錯,那些與天衍宗不親近的宗派觑到了慕聲的身影,當即神情大變,下一刻便是飛身而上,打算搶奪。可天衍宗弟子都不是吃素的,哪裏會讓他們得逞?
劍山之下,劍芒飛舞,嘯聲凄厲,神通法術往來,雷光迸射。
此時的慕聲仿若什麽聲音都聽不見,她在握住劍柄的剎那,便被拉入了一個陌生的界空中,四面白茫茫的,見不到邊際。
“主人想要拔劍麽?”清脆稚嫩的聲音傳入了耳中,慕聲瞬間警覺起來,她喝了一聲“誰”,視線不由得左右轉動。一道劍魂飛了出來,親昵地蹭了蹭慕聲,應道,“我是劍魂。”
“拂曉之劍不能夠□□麽?”慕聲稍稍松了一口氣,低聲詢問道。
劍魂道:“可以。”
“那就散開這個劍域啊!”一道帶着幾分惱怒的語調傳出,原來是山河社稷圖裏的寶靈按捺不住飛了出來,它哼哼唧唧一陣,尾巴一掃,便将黏着慕聲的劍魂給彈開了。
劍魂身上光芒流動,似是在沉思。半晌之後,才糾結道:“這處劍山中都是刀兵煞氣,需要我本體鎮壓。一旦主人拔劍離去,刀兵煞就會向外傾瀉出,造成極大的危害。”
拂曉劍在此還有這個作用?慕聲心神一凜,眉頭忽地皺起。要是這樣的話,不可能輕易将拂曉劍帶走了,可若是神器不取,邪主那邊恐怕不好處理,怎麽做都不妥當。思忖了片刻,她問道:“刀兵煞沒有解決之法?”
劍魂望着慕聲,認真道:“冢中藏煞,是劍之死地。需要龐大的生機,才能夠将之化去。”它看出來慕聲的根本道與過去一致,可元嬰境界的修為,恐怕不能容納整座劍冢。
慕聲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她知道自己的修為不足以淨化整個劍冢,但是還可以采取另一個辦法!眼前的白芒散去,她從意識空間中退了出來。垂眸望了眼山下打得正激烈的師姐、師兄們,慕聲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抹歉疚的笑容。此刻還不到拔劍的時候,她拔劍,其他人也不能!
心念一動,慕聲放開了識海中那枚劍種的禁制,可并不是讓劍種駕馭着劍芒大殺四方了。她的指尖拂過了問竹琴,從中抽出了“無何劍”。此劍一出,劍山上缭繞的劍氣都在嗡嗡作響,慕聲眸光一沉,卻是将那些橫沖直撞、想要尋找歸宿的劍氣都納入劍種之中。她不能夠以生機轉化整個劍冢,卻是可以用自身的劍種強納刀兵煞,再将之淨化了!
山河社稷圖飛掠而出,自發地形成了一張水墨寶圖,護持着慕聲。
拂曉劍見狀,也不會讓慕聲至于險境中,至少那些個争奪神器的人,都直接斥了出去。畢竟四件神器終有主,本就不會為了擇主,而是給尚且弱小的主人以及那位大人一個機會,好進入其間找回過去。
“怎麽回事?”進入劍冢試煉的弟子正打得激烈,哪想到整個人直接被送出來了,頓時一臉茫然。他們左右張望着,發現除了那慕聲,其餘的人都被送出,心中不由得付出了一個猜測。“難道是神器擇主了?若是沒有看錯,她的身上還有一件神器吧?她這是天眷顧的人?”
“又是歸于天衍宗啊——”
……
曲一塵與師弟、師妹們對視了一眼,面色沉凝。在出去之前,她見師妹接納那些亂竄的劍氣,這一舉動太過魯莽,可能會毀了劍種!她當即聯系了宗中的長老,不多時,方極夜便帶着人過來将弟子們接走。
“慕師妹還在裏面!”
方極夜一愣神,琢磨了一陣道:“或許是接受傳承?”這些神器秘境都有自主意識,裏面的情況誰也看不清。再不濟,也有另一件神器護身,當不會有大礙。将其餘的弟子遣退之後,方極夜與曲一塵并肩前往天衍宗,途中方極夜說了玉河道人之事,曲一塵聞言悚然生出幾分寒意。
“那邪主與妖庭之間,當真沒有聯系嗎?”曲一塵免不了生出了疑心。
“不知道。”方極夜應得幹脆,他凝神道,“至少那位口中是否認。邪主威能這般大,四件神器到手之後,無論如何都要尋到邪主,将其重新鎮壓了。”
曲一塵想了一會兒,又問道:“神器由誰來執掌?”
方極夜道:“還沒說好。不過這事情太上殿那邊會處置。”邪主是相當于洞天層次的力量,連洞天真人的法身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壞去,在洞天之下的,前去對付邪主,那也不過是送死而已。方極夜猜測會恢複過去的那種格局,三宗各持一神器,而靈樞陣旗則重新回歸魔門擁有。大家都不可能出動所有的力量,萬一像玉河道人一樣隕落了呢?方極夜想了想,有些頭疼。在此刻他極為羨慕斷滅峰那位,因為可以什麽事情都不用想,只祭煉手中一柄劍!
天衍宗山下的小院。
自慕聲搬走之後,外門執事也不曾派遣其他人過來,整個院子都荒廢了。此刻一位紅衣女修正坐在院子中的秋千架上,雙眸凝視着那一片翠綠色的藤蘿。
劍冢開啓之後,不出意外,慕聲當取回拂曉劍,而問竹琴之中殘缺的寶靈将得到補全。她能夠看到的時光碎片更多了吧?她會怎麽想呢?溫情愁沉思着,伸手自袖中摸出了“千金一劫”,指尖停留在金色的珠子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此刻的劍魂與琴靈的确得到了圓滿,然而慕聲的情況并不太好。
劍冢之中的刀兵之煞殘存了數千年,将之容納入劍種之中,就相當于自身忍受千刀萬剮的痛苦。這種痛楚自劍冢之中向外釋放,她的一身青衣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但是就算如此,她仍舊是運轉着功法一點點化去劍冢中的刀兵煞氣!血肉被刀兵煞削去,而生之道又重新催生血肉,如此輪回往複,在生滅之間游走。這樣做對慕聲來說,也是有好處的。混沌五氣運轉,那存于骨血之中的兩滴神血神性力量催發,每一回新生,都比之前血肉更為堅韌強悍。
“想要将刀兵煞徹底地煉去,至少需要一年時間。”小龍在慕聲的周身游走,眼神中滿是憂慮。
劍魂卻是沉默了一陣,低語道:“主人的三劫開始了。”
小龍轉向了劍魂,不解道:“什麽?”
劍魂沒有回答。
這回取拂曉劍比之以往都要長久,原本以為慕聲會在幾日後出來,哪裏知道半個月都沒有動靜,天衍宗諸長老不由擔憂起來。一方面是因慕聲的安危,二來則是邪主之事。雖然不見邪主在九州現身,可始終是個禍患,不将其除去了,始終難以定下心來。
天衍宗尚且如此,溫情愁更是坐不住。
她的雙眸中泛着冷意,才往劍冢的方向飛掠而去,便見天間五彩的化光湧動,随即顯化出了四位道人的身影,正是天衍宗太上殿中的洞天真君!興許是怕天衍宗也如天機門那般遭受厄運,他們是四個人一道出來了,幻化出無數光芒與虹橋,顯出一派洞天氣象。
“道友來我天衍宗,我師兄妹四人有失遠迎。”為首的年輕道人身着紫色錦袍,腰纏玉帶,頭戴金冠,他起身朝着溫情愁打了個稽首,淡笑着開口道。
“讓開!”溫情愁眉眼間戾氣橫生,卻是沒心思同他們在這裏浪費時間。
“此處到底是我天衍宗地界,那弟子又是我天衍宗小輩,道友你這是何必呢?”紫衣道人感慨道。他并不想在這個時候與溫情愁起沖突,緩和了語氣又道,“道友不妨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溫情愁一臉漠然地望着四位道人,眉眼間浮現出一抹譏诮之色。她身後法相一張,便有一團溟漠無涯的黑白之氣朝着前方四位道人身上壓去!四位道人見狀神情一變,紛紛向着外側避讓,溫情愁冷哼了一聲,趁機化作了紅芒掠向了劍冢。
“這位果然如傳言那般蠻不講理。”
“就讓她過去麽?”
“有法誓在,不至于強闖。再者看她的念頭,神器對她吸引力不大。”停頓了片刻,紫衣道人又道,“那小弟子的來歷可清楚了?與妖庭關系這麽大,興許是哪位大能轉世之人吧?要不然尋常之人,哪會得那位青睐?”
“天機門的道兄早便推演過了,可是天數不明,難以一窺真相。”
“罷了,暫且如此吧。”
四位洞天道人見溫情愁落到劍冢之外,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觀察了片刻之後,化影紛紛化作流光散去。倒不是說他們對妖庭有多大的善意,而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前,不會輕易動手。要是一個無名的洞天散修,在發現他同邪主有着莫名關系時,恐怕衆人早已經出手了将可能的危機鏟除了!
劍冢外,溫情愁并沒有強闖。
那層遮蔽神識的禁制對她而言相當于不存在,她将神識覆蓋了整座劍冢,很快便看到了其中的場景!震驚與怒氣在胸腔之中滾蕩,可她到底沒有被那股情緒所控制,而是逐漸地冷靜了下來。伸手撫摸着業力形成妖異紋路,她長舒了一口氣。
慕聲在煉化刀兵,同時以刀兵之煞淬體,若是在此刻強闖,恐怕會壞了她的功行!現在的她不僅要眼睜睜看着慕聲在死生之間來往,還要替她護法,省得某些不長眼的東西驚擾了她!不過人不能夠進去,卻是可以用神意溝通劍冢的,畢竟整座劍冢都是拂曉劍的外化。
“您過來了?”劍魂并不像其他寶靈那般畏懼溫情愁,它本就是拂曉之物,伴随着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劫數,非是那等為了開仙道、應修士之求而祭煉的神器。
“當初我被鎮壓在終雪山,記憶和劍魂分離,拂曉劍中藏着什麽?”溫情愁直言詢問道。
劍魂沉默了片刻,晃了晃身體,從中飛出了一個光球,溫情愁見狀,毫不遲疑地伸手一抓。熟悉的感覺回歸到了身軀之中,又是被鎮壓的記憶!在這之前,她甚至沒有感知到自己記憶的缺失,畢竟她們的過去實在是太漫長了,根本無法回溯完全。
——殺神大劫,我推演出了一種結果。在我隕落後,将會身化幽冥,補全天道的一環。
——輪回已經逐漸孕生了,何必要你來做?你本就不擅長推演,這樣的發展可能性并不大。
樹下的拂曉伸手一劃,便是無盡的時光長河,有過去、有未來,輕輕一拂,便将那種可能抹去。天之道,為生死輪回之道,不管是缺了哪一環都不會完整。那個時候,她輕易地信了拂曉的話語,畢竟她不擅長那等事情,可現在看來,那種可能是存在的。她的結局就是身化幽冥,如拂曉道化山河一般,再無入輪回的可能,她将攜帶着業力與死氣歸入幽冥!
溫情愁雙眸赤紅,啞聲詢問:“她做了什麽?又付出了什麽?”
“讓您有再度輪回的可能。”拂曉劍比其他寶靈更明晰拂曉的目的,甚至是如今唯一一個深知當年計劃的存在。“幽冥代表死,在輪回法則初誕之後,将生出幽冥鬼府,補全三界之中的輪回道。可您不算是真正隕落了,故而幽冥和輪回道都是殘損的,無法化去業力與劫氣,使得它們不停地凝聚,一萬年形成一殺劫。不過這殺劫是針對煉神境界修士的,他們将走上昔日神祇之路。以殺身化劫,成全這片天地。
“煉神本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但因天道有變,如今并非如此,他們沒能夠成功跳出劫數。”
就算是神道演仙道,那也不代表仙道不受災厄,不承因果。衆神說到底是因仙道而隕落,其化作元炁成全了仙道,仙道注定要償還這個“果”。取自于天,償還于天。
“代價呢?”溫情愁心中郁氣充盈。過去的記憶與劍魂的話語交彙在一起,她逐漸地揮開了眼前的迷障。如果拂曉不橫插一手,那麽就是仙道在與神道之中,或許還要再受一劫,畢竟神祇并不會輕易地放棄自己的道行和性命。而她将會在天意的推動之下,站在仙道那一側,将諸神滅殺,再之後便是天地共業纏繞一身,化作幽冥補全輪回缺陷,形成一個生死的循環。然而拂曉擺弄命運,幽冥有缺,最後劫數落在煉神修士的頭上,由他們将自身的元炁歸還天地,以撫平劫氣,九州世界因此形成了一個新的循環。天道只見結果,并不會因此而怪罪拂曉,但是命運長河流動時産生的劫數,卻是要拂曉自己來承載的。
劍魂低語道:“天人五衰與三劫。此是第一劫,身劫。随着主人修為的精進,将會有法劫與魂劫!”
身劫毀肉身,法劫毀靈力,魂劫毀元靈!溫情愁眼皮子一跳道:“要是她不精進呢?”
“壽數終究有限。”劍魂頓了頓,又道,“主人又得天地眷顧,就算她不想修煉,也能夠自行提升。”這樣的天眷本是完美的,可與自身的劫數交織在一起,反倒化作了催命的利器!忽地感知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壓,劍魂忙不疊補充道,“主人自己知道這點,祭煉神器也有這般的目的!您看如今的身劫,可不就在山河社稷圖的庇護下,安然無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