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74
以慕聲的天運和悟性, 幾乎沒有做不成的事情。煉制了第一爐地階丹藥之後,便意味着她已經找尋到法門,只需要再熟悉一下, 便能夠真正地邁入這個階段,祭煉出化形丹。阿愁倒不是不想慕聲成為地階煉丹師, 而是化形丹于它而言, 并沒有多大用處,反而會讓她掩飾的事情浮出水面。
慕聲整日埋首在煉丹室中,眼見着快要成功了, 塗山流月自城中轉了一圈歸來的時候, 卻是帶上了一個讓慕聲停止煉丹的消息:“你的溫師姐出關了。”見慕聲眼中掠過了一抹欣喜, 塗山流月又鎮定自若道,“她同我一樣,都領了妖庭的任務, 但是她所針對的妖王是個修為層次更高的,很難說是不是在這些年裏到達了分神境界。”
在魔穴之事後, 因為驟來的變化使得女帝改變了計劃, 讓妖庭與太上無極宗的關系浮出水面。妖庭一反常态,開始着手處理九州腹地堕入惡道的妖, 玄門那些人雖然看不順眼,但也沒辦法, 畢竟這不曾違背盟約。
見慕聲面上流露出幾分猶豫和關切, 塗山流月又甩下了一句話:“溫道友和邪魔的關系,妖庭和玄門已經談妥,不會随意地對她出手。但是別忘記了魔門的存在, 畢竟在魔穴之中,溫道友可是要挾了北燭魔主之女。魔族修士一向是睚眦必報。”
慕聲神情一凜, 何止是要挾了夏盈盈?連夏北燭的愛徒謝無境都死在了師姐的手中!玄門不動作,魔門這邊要是大肆出手,那師姐可不就危險了?“你可知師姐在何處?”慕聲詢問道。
塗山流月眼中鋒芒一閃,沉聲道:“金煌仙城。”既然冠上了“仙城”二字,便是修道之人親眷所居之處,裏頭成長的靈秀少年比之尋常凡人更容易成為修道士。這座仙城的名字來于金煌塔,而昔日的金煌塔乃是菩提淨禪宗的鎮魔塔,其中關押着不少堕入邪道的惡徒。可在數十年前,有惡徒自塔中逃出,将整座金煌塔化作了群魔亂舞之地,佛門的修道士沒辦法将其取回,只能夠将它放在那裏不管不顧。“那妖王就是昔日自帶金煌塔之中出來的,他脫離不了本性,以人族為血食,甚至還圈養人種,用丹藥喂養,以求肉質更為豐美。”
慕聲聽了塗山流月的話語,心中惡寒。她長舒了一口氣,轉向了乖巧坐在一邊的阿愁,低語道:“抱歉,化形丹的事情,只能夠暫時往後延了。”
阿愁眨了眨眼,“嘤”了一聲。
塗山流月抱着雙臂望着她與阿愁的互動,眼眸中光芒掠動,半晌後,她輕笑了一聲道:“無愁道友,你的師姐和阿愁,哪個在你心中更為重要?”
慕聲淡淡地掃了塗山流月一眼,應道:“這有什麽比較的必要麽?”
塗山流月撇了撇嘴,暗道了一聲“無趣”,慕聲沒有給出答案,不過她在心中暗忖道,應當是溫道友更為重要吧?阿愁畢竟是一個黑白團子,也只是地位比三花高些,看她一聽到溫情愁的事情,便立馬截住了手上的動作,要為了溫情愁以身涉險了。
慕聲留在善德觀的時間不算長,可手中救下的人并不少。以往只是窮困者來此,如今那些個富庶人家的也過來求藥。善德觀觀主的醫術比起過去提升了很多,然而未必能夠應對所有的難題。為了善德觀不因此而沒落,慕聲在離去之後給觀主留了幾本适合凡人的藥書,當然,若是有人能夠從此中一窺丹道、藥道之門,便也算他們自身的造化了。
“凡人有生老病死,我等修道之人雖免除了此關,可又有無數的劫難橫在眼前。先是風火之關,又有玄雷之劫,豈不是同樣在生死的邊緣徘徊?怪不得九州有‘不成煉神終究枉然’的感嘆。”飛舟之上,慕聲望着越來越模糊的不周城低聲地感嘆道。人之生死如草木枯榮,又是大道的輪回。她修的道主生,救死扶傷是生、催發草木是生……可生的盡頭是什麽呢?是死亡、是凋零、是終結。
“煉神終究太遙遠了,過一日是一日。其實有個千百年的壽數,也算是長生了。”塗山流月懶洋洋地開口道。她的天資固然不錯,可整個人慵懶至極,并不急着開出新的尾巴。
“那妖王是什麽身份?”慕聲忽地将話題一轉。
塗山流月愣了好一會兒,才垂眸道:“魔龍。”頓了頓,又補充道,“或者說是骨龍,他的功法奇異,從補天碑中領悟到了冥河無妄術。本相由生入死,化去了一身的血肉,再以骨龍觀想,獲得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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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聲擰眉道:“師姐有辦法應對麽?”
塗山流月遲疑片刻,點點頭道:“既然派她出來,應該也是有把握的吧?”她的遲疑讓慕聲心中憂思更為濃郁,這份沉重的情緒一直到了金煌仙城都不曾纾解半分。金煌塔與金煌仙城所去不遠,在金煌塔堕入邪魔之道後,按理說金煌仙城也會淪為一方鬼域。不過佛門的那群人出手了,以佛皇之氣定壓金煌仙城,萬邪不侵。正是因為要護佑整座城池,他們再也騰不出手去針對金煌塔。
“魔龍藏身于金煌塔中,師姐要去對付他,可不就得與金煌塔中其餘的妖邪碰面?”慕聲微微仰起頭,一眼便瞧見了那煞氣滾蕩、怨念縱橫的金煌塔,黑氣盤桓着,與金煌城上方的佛門聖氣遙遙對峙。她并沒有久留的心思,轉向了塗山流月與阿愁道,“你們在城中,我先過去瞧瞧。”
塗山流月哪會讓慕聲一個人過去?說實在的,她也不明白那位将地址選在這邊的用意。真要做類似的事情,找個尋常的地方不就好了?反正不管危不危險,慕聲都會上鈎。不着痕跡地望了眼阿愁,塗山流月又道:“我同你一起去。說到底是妖庭的事情。”
慕聲想了一會兒,到底沒有拒絕塗山流月的好意。
金煌塔。
煞氣滾蕩、魔頭呼嘯,宛如森羅煉獄一般凄慘。昔日關押在這佛塔中的都是堕入邪道之輩,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并不大好,時不時會大打出手。幾十年過去了,其中相當一部分的邪道修士,已經成為另一部分人的資糧。以他們的能為其實可以離開這金煌塔的,可他們一直沒有這麽做,因為一旦離開之後,便失去了金煌塔禁制的庇護,而将自身暴露在玄門的眼皮子底下,到時候迎來的是另一種掠殺。當然,要是誰有本事将金煌塔祭煉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以道兄之能,未必要藏于金煌塔中吧?你到底不是我人族,有其他的地方可逃逸。”一位面容如同枯木般的老道人開口道。
在對面不遠處,則是一個眼瞳黝黑的中年修士,他的手背在了身後,聞言冷笑道:“其他地方,你說的是妖庭?”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詭谲的笑容,又道,“妖庭的規矩都與玄門相仿,毫無自由可言。我輩修道就該自由自在,翺翔天際,不受拘束。”
“道兄說得不錯,那為了貧道的自由,就請道兄先去死一死吧!”那老道人一句話才落下,便猛地朝着中年修士的身上拍去。這兩位乃是金煌塔中最為強橫之輩,修為早已經到了元嬰巅峰。但因為金煌塔的束縛,不管誰人在內都只有元嬰修士,故而始終沒能夠突破。不過一旦他們從金煌塔中走出去,就會面臨雷劫,可他們都不曾準備好,哪裏願意出去?事情還得落在祭煉金煌塔上,要知道這可是一件仙器!
老道人與中年修士在這數十年交手了無數次,總分不出勝負,這次的結果都是同樣的。他們雖然無比想要滅去對手,侵吞他一身的修為,可手底下也有着分寸,不讓底下的其餘邪修有出頭的機會。半個時辰後,中年修士率先收了手,朝着老道人拱了拱手道:“道兄當真是了得。”
那老道人也呵呵一笑,道:“哪裏哪裏?哪裏比得上道兄的冥河無妄之術,不愧是龍屬,操弄水流得天獨厚。”兩人互相吹捧了一陣,忽地察覺到轟隆一聲響,卻是金煌塔的禁制被人斬破了!老道人與魔龍對視了一眼,神情驀地一變。要知道金煌塔被他們占據之後,玄門時不時有人抱着斬妖除魔的心思來到塔中,大部分的根本進不來,而少部分就算打破了禁制入了塔內,最後也成為了他們的食物。
“許久沒有嘗過生人的味道了。”魔龍舔了舔唇,眼中流露出了幾分陰邪之氣,老道人對吃人沒什麽興趣,但是修士的血肉滋補,他也不想錯過了。當即朝着魔龍呵呵一笑道:“道兄,你我一同出去瞧瞧,到底是什麽人這般大膽?”
金煌塔的入口,溫情愁雙手負在了身後,眸光淡然地望着這座曾經清氣充盈的佛塔。
曾經的清聖之氣早已經不在了,被邪魔充斥着寶塔中,到處都是亂象,可因聖蓮佛氣在身,隐約中還是能夠感知到寶塔痛苦的哀鳴。這金煌塔不是随意選的,那條魔龍堕入了邪道之中,不過他的功法乃是“死”之道,他的龍珠或許能夠讓慕聲進一步領悟輪回真谛。
“倒是個鮮嫩的女娃兒。”老道人與魔龍一道飛掠而出,望着溫情愁發出了桀桀的笑。
溫情愁眸中掠過了一抹寒意,手一揚便祭出了“閑聽”,劍芒飛掠,黑白二氣盤桓,所到之處,邪氛被掃得一幹二淨。老道人和魔龍見識到了這一出,眼神倏地一凝,面上兇芒畢現!滾滾濁氣與邪機在半空中翻滾,濃稠得像是無法化散。老道人身上黑氣盤旋,而魔龍則是往前一沖,化作了八條兇煞的骨龍,在半空中橫沖直撞。魔龍所到之處,凄慘的哀嚎聲回蕩不已,一條望不見邊際的充斥着煞氣的冥河在魔龍的身下顯化。冥河污穢不已,能夠污染修道士身上的清氣,但是溫情愁卻是不懼怕這點,她甚至都不看魔龍一眼,而是伸出手一掌朝着身形飄忽不定的老道人拍去!
老道人感知到了那滔天的靈機,心中大驚,不敢硬接這一招,暗罵了一聲後,駕着黑煙左閃右避。可是劍芒無數不在,倏然間便自後方殺來,清氣騰騰,萬法難壞!劍芒飛走之間,形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老道人看了眼在冥河中沉浮的骨龍,還以為對方沒有盡力牽扯,心中大恨。他伸手一點,跟前便浮現了一張血色的法篆符文,铿然一聲撞在了劍芒上。劍芒應聲破碎,可那法篆符文也跟着消散!這可是用他的本源力量畫出的,少去一張他自身實力便削去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溫情愁轉向了魔龍淡淡地開口道:“冥天心,怎麽還不動手?”魔龍并非是真名,只是旁人對他的稱呼,是他的本相。“冥天心”三個字一出,冥河中的骨龍忽地一愣神。老道人見狀怒意浮動,瞬間便将兩人牽扯到一起,以為他們是一夥的。要不然對方怎麽只打他一個人?要不然來的時間怎麽這麽巧?要不然怎麽能輕而易舉地破除禁制入塔?入了邪道之後的人本就容易迷失本心,此刻被自己的念頭一激,老道人頓時發狂,大喝一聲道:“好啊!好你個魔龍!”他也不管溫情愁了,而是身一轉,袖中祭出了數道血色的符劍,朝着那滾滾的冥河激射而去!那符劍是專門用來定壓冥河的,在符劍落入的瞬間,濁氣騰升的冥河頓時化作了一條血河,有千鈞之重,自半空中灑落了下來!
魔龍見狀也怒氣翻滾,可到底知道不能讓外來人占了便宜,便忍下了這口氣,催動着骨龍砸向了溫情愁。溫情愁掀了掀眼皮子,手中的閑聽往前一點,那數十丈的白骨龍身便在青芒之下化作了齑粉,紛紛揚揚地下落。緊接着,一抹危險的火焰攀升,在森然的白骨上跳動。魔龍神情大變,化作了人形踩在了雲頭,顫聲道:“是、是你——”前方火光并着劍芒交錯,而後方的老道人已經怪叫了一聲,朝着他打來!魔龍怒氣沖沖的,來不及消弭白骨龍身上的業火,便一甩尾向着老道人的身上砸去!
在白骨龍與老道人接觸的剎那,火芒也趁機順着那層被巨力打出縫隙的護體寶光中侵入,灼燒着老道人的法身。他若是有本事将自身氣意與業火切斷了,還不至于如此下場。然而此刻的他一心懷疑魔龍作手,瘋了一般,非要拉着魔龍一起下地獄。火光照着他的面孔陰測測的,在金煌塔中一段時間,他多多少少也掌握了一些出入的禁制。此刻,他看也不看魔龍,直接用元嬰之身承受着攻襲,手上不停地掐着法訣,竟是硬生生地将金煌塔從自己和骨龍的身上抽離。他的氣息往上攀升,陰雲積蓄,雷芒在雲層中亂竄,他準備直接引動自己的雷劫!
“瘋了嗎?!”魔龍可不想跟老道人同歸于盡,身形一動,盡可能地壓下氣息就想往金煌塔中走!溫情愁眸光幽邃,也沒有料到老道人會這般選擇,不過此刻說什麽都是多餘的,她要做的事情便是攔截住魔龍,可不能讓他脫身。心念一起,劍芒便向着魔龍的身上斬去!無數道劍意在半空中交織,在陰陽逆轉之中,這片地域的靈機被攪亂着,仿佛無數個破碎的時空堆疊。魔龍心中大恨,可生怕雷劫落下,只能夠不管不顧地往前沖,絲毫不管落在身上深可見骨的劍痕。溫情愁哂笑一聲,将天罡令祭出,面對着死亡威脅之時,魔龍到底是運轉着自己的法門,可正是因他這個動作,他的氣意也壓不住了,半空中游走的雷電仿佛昭示着他的命運!
要不是這人和老道人,他會至于此境麽?魔龍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憤慨之意,一雙幽邃龍睛死死地盯住溫情愁,卻是借機禁鎖天地,試圖将溫情愁也困在此中。
“那雷芒——是誰在度劫?”慕聲一行人被雷光所震懾,隔着一段距離,仍舊能夠感知到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塗山流月搖了搖頭,很是茫然。
“不會是師姐在那邊吧?”慕聲心中一緊,只恨自己的動作太慢。阿愁眼神一閃,卻是在這個時候拉住了慕聲的衣袖。可慕聲心中着實擔憂溫情愁,哪能夠看到那番場景便不管不顧?她一揮手撥開了阿愁,也不坐飛舟了,而是化作了劍芒飛遁而去!
“這是……事态失控了?”塗山流月喃喃自語,也不得不追上去。
雷雲之下,強悍的雷芒已經照着老道人砸了下來。就算老道人在此刻身死,他所應之雷也會落完,只要在雷劫的範圍內的,老天可不管你是誰,只會一并轟殺。溫情愁眯着眼,就算是一具化身,這個時候也不該折損在這邊!禁鎖天地的道術可破,可是在闖出去的時候,至少要遭遇一次雷光的轟擊。溫情愁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向着雷雲飛掠,那一處雷芒密布,是最為薄弱之地。
以化身的強度遭上雷霆一擊,頂多會受點傷,尚在溫情愁可接受的範圍內!可就在她頂着雷芒飛掠而出的時候,一片血紅色的書頁輕飄飄地落了下來,似是要将她逼到雷芒下!溫情愁眼神一凝,倏地向着氣息浮動的地方望去!落入眼中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峨冠博帶,魔魅的雙眸中藏着濃郁的殺機與恨意!在祭出那片蘊藏着他強橫力量的血頁還不夠,他指尖一彈,數十枚血珠盤旋着向着前方飛去!
“該死的!”溫情愁賭咒了一聲,她知道魔門對她恨之入骨,沒想到會是北燭魔主親自動身!後方是雷海,而前方的血色交織,則是不亞于雷芒的威力。溫情愁在剎那間便做了舍棄這具化身的準備,然而下一刻便聽見了充滿了焦灼的“師姐”二字!望着向着她這處飛來的慕聲,溫情愁在這一刻猶為後悔!
“诶?無愁道友?!”塗山流月見狀神情驚駭,那兒威壓極重,以慕聲金丹期的修為恐怕會被碾得粉身碎骨!
下一刻,阿愁的眼神中掠過了一抹強烈的煞氣和殺機,它的動作極快,塗山流月還沒來及說什麽,便見一道光影從眼前飛過,化作了一團如烈火般灼然的紅!已然是先一步趕到了慕聲的跟前,将她攬到了懷中!她伸手一抓,閑聽便落回到了她的掌中。化身中的意識回歸到了本體,之後,那具傀儡之身便在血珠和雷芒的轟擊下,徹底地化散。
夏北燭面色陰沉地望着前方,他還沒有從除去了溫情愁的痛快中回複過來,便對上了一雙幽邃的、深不可測的眼。紅衣如火,銀發如雪,她的面容被半張勾勒着玄異紋路的面具遮蔽着,可是從那周身盤旋的濃郁殺機上,看得出她強烈的殺意。夏北燭的腦子在這一剎那似乎是停止了轉動,尚未回過神來,就聽到了自己滿是錯愕的語調:“妖、妖庭——”
當初打殺岳真觀的洞天修士都如碾死一只螞蟻般簡單,更何況只是一個分神期的魔主?鬼獄女帝冷冷地望着夏北燭,提劍一斬,便見一道急若流星的劍芒劃破了天際,而夏北燭連反抗的力量都不曾有,便身形崩裂,化作了一抹塵沙散去。
在此時,一句“住手”才傳入了耳中,原來是那菩提淨禪宗的洞天修士察覺到了動靜,自閉關之處趕來過來。
此刻的劫雷已經落完了,老道人屍骨無存,而魔龍則是留下了一具龍骨與一顆光芒粲然的龍珠。不遠處,金煌塔經過了一番洗禮,邪氣與煞氣散了不少。
佛尊覺道默然地望着這番情景,雙手合十,朝着鬼獄女帝行了一禮。
鬼獄女帝沒有說話,垂眸望了眼被那強悍威能震暈的慕聲一眼,将她遞給了怯怯走過來的塗山流月。她擡袖回了一禮,散漫道:“佛尊打算如何?”
覺道嘆氣道:“魔門那邊恐怕不好交代啊。”魔門四王乃是魔族的臉面,現在卻是在這裏折了一位——
鬼獄女帝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反問道:“為何要交代?殺就殺了,魔族那邊若是不服氣,就讓他們自己來我妖庭尋仇吧。”說完也不看覺道一眼,伸手一抓,便将魔龍的骸骨與龍珠取走。
塗山流月抱着慕聲,如臨深淵,瑟瑟發抖。
不化形就是不想讓慕聲知道吧?之前的打算便是讓“師姐”來轉移慕聲的神思,拖一段時間後,讓阿愁回去。可現在,沒有一件事情的發展是順心意的。接下去會如何呢?塗山流月低着頭,很想将慕聲給晃醒。下一刻,眼前一花,人再度被女帝給接了回去。
覺道凝視着鬼獄女帝的背影,沒有再出言,良久之後,菩提淨禪宗的其他修士也趕過來了。
“佛尊,那位、那位怎麽出現了?她要做什麽?”
覺道搖了搖頭,低語道:“将消息傳給天衍宗吧。”至于魔門那處,無非就是交涉與妥協。眼下最重要的是鬼獄女帝啊!那太上無極宗弟子竟是她的化身?過去的事情不好再追究,但是邪主之事,得趁早弄明白啊!若是妖庭與邪魔有着繞不開的幹系,那九州恐怕會更為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