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0
就算是溫情愁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終雪山的那些東西中有她數千年的不甘與憤怒,會變成她的模樣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玄門那群人,在見到了那邪魔與她模樣相似時, 懷疑她與邪主有關聯也不算想錯。但是他們竟然一直按捺到如今才準備動手的麽?若是之前的情形,東西落到慕聲手中也不會如何, 可現在麽, 她只能夠轉變主意,自己想掌握着神器了,只是得委屈師妹一陣子。
溫情愁擡眸望了眼被蒲白扶住的慕聲, 見她已經暈厥過去, 眼中飛快地掠過了一抹歉疚, 她什麽都沒有解釋,而是化作一道疾光向着外間掠去。宿雪道君見她拿着靈樞陣旗與天元道箓,自然是不肯放她離開, 随即一劍祭出。不過夏北燭也反應了過來,他雖然不想幫助溫情愁, 可夏盈盈身上被下了禁制, 他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夠冷着臉擋下了宿雪道君的攻襲。
在場的只有兩位分神期修士, 他們交手給了溫情愁一個時機,她的遁光迅若光電, 雖然說頂上還有玄門、魔門的修士共同觀望着, 但是等他們出手的時候,已然是來不及了。溫情愁已經遁入到了無極仙閣之中,仙閣上禁制大開, 無數流光浮動,伴随着雲鶴齊現的氣象, 硬生生将攻擊阻在了外頭。若是之前才出現的無極仙閣恐怕擋不住這如同潮水一般的攻擊,然而此時四象天樞大陣已經結成,無極仙閣再也不是那無根之木,而是以此大陣為基,真正演化出了山門。只要禁制一啓,想要破開,非得讓那些洞天大能齊齊出手,可修到了那等境界,誰會輕舉妄動?
“主上?”雲青晝一直在無極仙閣中,見着紅影飛掠而來,心中一驚,忙不疊地向前迎接。這回魔穴之行,一是為了取到能夠給天地秤開眼的天元道箓,二來則是變幽羅藏天大陣為四象天樞大陣,為太上無極宗謀一分立基之地,想來玄門的那行人沒有什麽阻隔的理由。可現在卻是各方共同出手,形勢一下子變得岌岌可危了。
“我無事。”溫情愁擺了擺手,輕呵了一聲道,“出了點岔子,恐怕計劃有變了。”太上無極宗這個玄門道傳的身份恐怕會蒙上一層陰翳,未必真的能夠提供便利。與其如此,倒不如将後方的妖庭直接擺出來,反正玄門很是會聯想,他們之間也早就有猜測了,不是麽?溫情愁眼神閃了閃,又吩咐道,“近些日子,讓無極仙閣中的弟子減少外出。”
雲青晝聞言訝然,可見溫情愁沒有繼續說的打算,便拱了拱手,從寶閣中退了出去。
溫情愁與那遁到天外去的邪主長相酷似,本來是分神期修士才知道的隐秘,可如今被宿雪道君一語點破,弟子之中也驚起了一片嘩然。葉星遙同樣無比錯愕,心中的念頭開始動搖,難不成她做的那些事情是為了邪主?不過也不像,如果當真為了玄門,怎麽會将山河社稷圖留在慕聲的手中?那位為人如深淵難以揣度,做事之中又有幾分邪性,可要說是邪主,那也沒有多少相像的。葉星遙定了定神,開眼的天元道箓已經被溫情愁取走,那天地秤留在她的身上也沒有多大用處,她仍舊是按照計劃将東西遞給醒轉後傷懷不已的慕聲。怔怔地“望”着慕聲好一陣子,葉星遙才從口中擠出了兩個字:“節哀。”
慕聲:“……”她雖然被溫情愁打暈,然而傷勢并不算重。在電光石火間她便明白了溫情愁的意思,如此舉動是要同她劃開界限,如此她不會因為她的關系在玄門之中被同道懷疑和質問。可是溫情愁她自己呢?她怎麽可能是宿雪道君口中說得那位邪主?!慕聲滿懷心事,回到了宗門中之後,她便去求見霁雪道君。
“你是為了溫情愁來的。”簾幕後,模糊的光影遮蔽住了裏頭的那道人影,只有一味淡淡的香氣自帳後傳出。霁雪道君并非是詢問,話語中藏着一股篤定。
“是。”慕聲拱了拱手,澀聲道,“弟子不解,光是模樣與邪魔相似,便能夠說她身上承擔着罪責麽?邪主神通廣大,演變成任意一個模樣,就說那人是她麽?”
“若當真是把她做邪主,你以為她還能夠活着麽?”霁雪道君輕嘆了一口氣,望着眼前滿是迷障的小弟子,她又嘆了一口氣道。“再者本相和化相太上長老們還是能夠區分的,那邪魔以溫情愁為本相,與她定然關系匪淺。這不是說溫情愁就是邪主,而是說她的身軀有可能被邪主所占。在這等情況下,神器落在她手中是極為危險的。若她願意将神器交出,也不至于如此。”
“她并不會貪圖神器,山河社稷圖便是她給我的。”慕聲應道。
“癡兒!”霁雪道君斥了一聲,又緩和了語調道,“這樣的話不許同外頭的人提起,知道了麽?”
慕聲抿了抿唇,沒有吭聲。霁雪道君知道她仍舊是不服氣,又道:“神器若是能夠自她手中轉移到鬼獄女帝那一處,或許還穩妥點。”原先衆人還慶幸與妖族結盟,対方自願退出神器之争,哪裏知道他們早已經埋下了暗子。妖庭的确不争,但是有人替他們争。
慕聲不解道:“這與鬼獄女帝又有何關系?”
霁雪道君應道:“你以為太上無極宗為什麽能夠在妖庭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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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不許收人族與魔族為徒麽?”提起這件事情,慕聲的心中便充盈着一股憤懑,妖族也不能說都是壞的。
“她還真是不将你當外人,什麽都告訴你。”霁雪道君被慕聲的話語一噎,半晌後才意味深長地開口。頓了頓,她直言道,“衆人要太上無極宗只能收妖族為徒,一來是斷了太上無極宗的傳承,二來則是要将妖庭卷入対付邪修一事中。按理說,這一切是由不起眼的妖族子弟一步步引起妖庭注意的,然而妖庭那邊過來的妖族修士,非是那野妖,而是鬼獄女帝親信部衆的弟子。在這等情況下,如何認為她與妖庭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想了一會兒,霁雪道君又道,“我若是沒記錯,你們落到妖庭的地界中吧?你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的麽?”
“可就算這樣也不能證明她與妖庭勾結。”慕聲心思一沉,也聽出了幾分不対勁來。
霁雪道君笑了笑,又道:“但是讓我等确定她與妖庭關系的東西,是她身上的聖蓮佛氣。”見慕聲眉頭緊蹙,眼中困惑之意越來越濃郁,霁雪道君拂了拂袖子,從簾幕之後走了出來。她垂眸望着慕聲,開口道,“昔日岳真觀得罪妖庭,致使鬼獄女帝大怒,為了平息與妖庭的紛争,佛子取了聖蓮佛氣以作報償。可如今聖蓮佛氣在溫情愁的身上顯現,分明是女帝賜下的。如果妖庭願意老老實實留在妖庭九淵,她與妖族的關系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可現在無極仙閣鎮壓魔穴,以四象天樞大陣演化山門,他們與妖庭勾結,讓妖庭又往九州腹地進了一步,這就不是小事情了。”
慕聲又問道:“妖族難道不可出現在九州腹地麽?”
霁雪道君輕呵了一聲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道之争,乃是與天争,與妖争,與魔争。一旦讓妖魔的勢力發展起來,我人族修道士将處于何等境界?玄門弟子收弟子偏愛人族,難道妖族、魔族不是麽?在這件事情不要說什麽善惡,玄門只是為了延續人族道統,保證人族之尊的地位。”
見慕聲一臉恍惚,霁雪道君索性将話完全攤開了,她道:“你別看現在妖族這樣,在過去,妖可是以人為血食的,也就是人道昌盛,他們才更易了習慣。如果讓妖魔占據大勢,焉知他們不會故态複萌?這樣的後果玄門賭不起。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慕聲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她倏然擡眸望向了霁雪道君,問道:“那接下去會怎麽辦?玄門與魔門聯手?一致対付無極仙閣?”
“這得看妖庭的态度了。”霁雪道君慢悠悠地開口道,她勾了勾唇,又道,“你倒是關心她,她可是翻臉無情,拍了你一掌,将你打傷。”
慕聲沒有吭聲,直到此刻她還是認定溫情愁有苦衷的。再者便是她能理解卻不贊同霁雪道君的話語,上古之時的妖族或許如此,可後來得了教化後的妖族,并沒有玄門想的那麽不堪。修到了一定境界,根本不需要進食維持自身,只需要吞吐天地靈機,未必會恢複“茹毛飲血”的習慣。當然,妖族之中也有相當一部分敗類,可是在人族就沒有了麽?
“好了,你不要想太多了。”霁雪道君嘆了一口氣,道,“就算要發生什麽,也不會是現在。你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修為,畢竟餘下最後一個神器秘境了。鈞天劍由我天衍宗所掌,此劍是不能落到旁人手中的!”
慕聲拱手道:“弟子還有兩件事情不明。”
霁雪道君:“……你說。”
“既然溫情愁與妖庭勾結,又有可能與邪主牽系,為什麽不在一開始便拿下她,而是要讓她卷入玄魔之争中?”
霁雪道君淡笑了一聲道:“這不是什麽死罪。最初玄門的打算是觀察她的行為,只要她不取神器,一切都有商讨的餘地。畢竟到了現在,她也不曾做下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可拿了神器就不一樣了,那關系着邪主,關系着九州的命運。”
“為什麽神器關系着九州的命運呢?”慕聲又道,這也是讓她困惑的第二件事情,沒等到霁雪道君接腔,她又繼續道,“既然我玄門大能能夠将邪主驅逐到了天外去,俨然手段上是能夠壓服邪主的。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借着神器來対付邪主?昔日或許因邪主強悍無匹,要神器鎮壓。但是現在只不過得她萬分之一的力量罷了?為什麽非要借助于外物?而不是靠自身來應対?就因為過去是那般做的,現在也要嗎?”
霁雪道君眉頭緊緊蹙起,竟是被慕聲問住了。在四件神器歸位之後,天機門借用太弦天軌推演出邪主殘魂逃逸的事情,再加上故事,他們便沿着這個思維走下去,需要再得四件神器之助。恰好神器的寶靈也有了回應,以至于他們以為非要這麽做不可。要是将尋找神器的事情轉移到清理邪修上呢?如今又做成了多少?霁雪道君眉頭如雲卷雲舒,半晌後,才望着慕聲道:“宗門之中自有打算。魔穴雖然被鎮壓了,可天地之間仍因邪潮而失衡。你好生修持,争取早日邁入元嬰境界中。”
聽到這話,慕聲就知道自己從霁雪道君的話語中得不到答案了,她倒也沒有太失望。偷偷地觑了霁雪道君一眼,見她閉眸沉思,便自殿中退了出去。晴雪峰中人來人往,一切如舊。迎面而來的山風吹散了藥香,慕聲浮動的心緒也在那淡淡的香氣中逐漸地平息了下來。
“慕師妹——”熟悉的音調傳入了耳中,慕聲一擡眸便望見了蒲白。她一路小跑過來,額上還滲着細密的汗水。
“蒲師姐。”慕聲揚了揚眉,綻出了一抹輕柔的笑容。
“師妹你沒事吧?”蒲白一臉關切地望着慕聲,欲言又止。慕師妹一直很信任溫情愁,可她臨走前卻打下了那一掌,導致師妹受傷。想來師妹的心中也一定不好過,可要是直接提起,那不是往傷疤上撒鹽嗎?她耷拉着眉頭左右為難,慕聲望着她的神情,心中一暖,應道:“我沒事。”
“真的?”蒲白狐疑地望着慕聲,也不等她繼續應聲,便一把拉住她道,“我們去遙夜峰!我知道靈素在哪兒藏了好酒,我們将它挖出來。一醉解千愁嘛——”
慕聲望着蒲白,合理懷疑是蒲白師姐自己嘴饞!不過蒲白師姐的好意,慕聲也不忍心拒絕,被她拉上了雲頭,眨眼之間便落到了遙夜峰。與晴雪峰的丹香不同,遙夜峰整座峰頭都透着一股金鐵的銳意,與劍峰不同,不僅僅是劍,而是刀兵靈寶交融的金氣!
蒲白來遙夜峰的時間也不少,熟門熟路地找到了靈素埋酒之地,挖出了一壇抛給了慕聲,笑道:“慕師妹嘗嘗這酒。”
慕聲抱着酒壇子,眨眼道:“靈素師姐不在麽?”
蒲白一揮手,頗為豪氣道:“都是同門,她的就是我的,師妹你放心喝吧!”她的動作猶為利索,眨眼之間便又挖出了一壇酒,已經開始抱壇痛飲。到了這地步,慕聲要是再推拒,那就顯得小家子氣了。兩人坐在樹下一邊喝着酒,一邊說着閑話,倒是沒有注意到氣洶洶到來靈素。
対待晴雪峰的小師妹,靈素還是猶為關切的,但是一轉頭看蒲白,她便撕開了那副溫柔的面龐,兇神惡煞的,看着好生可怕。慕聲蹙着眉,眸光有些渙散,她的整張面龐被醉意熏染,連自己幾時抱着酒壇子離開的都不記得了。山崖上凜冽的風将她的神思吹醒了幾分,手一松,酒壇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她擡眸凝視着亭子裏雪衣人,可下一瞬間,眸光便被那一抹刻印在山壁上的劍痕吸引了。
“你在觀摩劍痕?”雲斂擡眸望着這個誤打誤撞走到這裏的弟子,淡漠地開口道。
慕聲點了點頭,她盯着那抹劍痕,嘟囔了一聲道:“太上忘情?”
雲斂颔首道:“不錯。我等忘情道法要證先天大道,要以純粹的道心觀摩天道。”
慕聲擡眸,努力地看清雲斂的面龐,那抹劍痕森然冰冷,裹挾着一股斬絕諸念的銳意,她擰眉道:“念随心起,情由心生,剎那幻滅,歸于諸寂?”
雲斂眸光一亮,她一直想找一個能夠接自己衣缽的弟子,可遍走九州都找尋不得。眼下有一個人能夠從劍痕上參悟到忘情道念,她豈能夠不心動。可惜了,是晴雪峰的弟子!或許可以同霁雪讨個人?雲斂心念一起便不知收斂,她望着慕聲,唇角勾起了一抹難得的笑容,她道:“我輩修《太上忘情篇》,以至情參道,再以忘情悟道。情随心起,又随念消。起起伏伏之間,皆屬自然,謂之天心。”
慕聲詢問道:“那要如何入忘情之境呢?”
雲斂沉默不語,不想不念不見是為忘耶?因忘情而斬情,實際上偏離了忘情之道,而落入了“執”中。她就是因為這點參悟不夠透徹,才始終不能夠邁入洞天之境。
“無非是斷情絕義,兩不相幹吧。”冷笑聲傳了過來,卻是無瑕道君駕着遁光落到了崖邊。遙夜峰中,兩個小家夥醉得一塌糊塗,問了才知道還有個醉鬼晃到了這忘情亭來。怕出了事情不好與霁雪交待,她便匆匆忙忙過來尋人。也虧她來得及時,要不然等慕聲被忽悠了轉入忘情道法,那霁雪還不得鬧起來?那遙夜峰還能分到丹藥麽?
“不対。”慕聲搖了搖頭道,“上善若水,道亦如水。忘情之境不是斷情絕愛,甚至不是不動情,而是不以情亂心,持平靜如止水之心。”她過去似是與誰論過“忘情之境”,可現在腦子中一片渾噩,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她的話音落下,別說是無瑕,就連雲斂都神情微變,擡眸灼灼地望着她。
無瑕一拂袖,擋在了慕聲的跟前,擡頭與雲斂対視,肅容道:“師姐,她是霁雪的弟子。”
雲斂淡淡地“嗯” 了一聲,又道:“她的道法與‘生機’有關,如果想要悟道,恐怕得往凡間走一遭。不體味生死輪回,恐怕難以徹底掌控‘生’的真谛。”
他們同門五人,除掌門清明道君之外,就屬雲斂的道行最高。她原本是那一代的大弟子,有很大的機會坐上掌門之位,可她一心追逐道法,放棄了掌門之位。不過這樣対天衍宗來說也好,要是有一個“太上忘情”的掌門,還不知道天衍宗會走向什麽境地。無瑕朝着雲斂點了點頭後,便帶着慕聲離開了。雲斂冷淡地望着她們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收回了視線。她伸手往前一抹,卻是擦去了山壁上的劍痕。
這一壇子酒的後勁十足,慕聲醒轉的時候,腦袋仍舊是昏昏脹脹的。她按着眉心良久,視線才轉到了小幾上無瑕道君留下的一封手書,卻是将山亭中雲斂說的話給記了下來。這是要她去人間體味百态?慕聲琢磨了一陣,将那封手書收入了袖中。
斷滅峰和遙夜峰的意思很明了,慕聲自己也心潮起伏,可到底該不該如此做,還需要尋求恩師的建議。不過這次慕聲并沒有見到霁雪道君的面,而是從一臉慘白、精神萎靡的蒲白處得到了答案。她可以在山中吸取天地靈機修煉,從而推動自身的靈力達到元嬰層次,但是“悟道”在一個“悟”字,光靠着打坐空想未必能如願。如果能夠在元嬰境界将自身道法掌握,日後與人鬥戰的能為會大有提升。
慕聲覺得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蒲白深深地嘆氣:“可是師妹,入了凡塵危機重重,神器在你的身上,萬一那位過來搶奪呢?”都是晴雪峰弟子,可他們與慕聲不一樣,并沒有修行《百藥武經》,也不曾有其他厲害的道法和劍術,他們的未來便是當個煉丹師。
“我知道。”慕聲點了點頭,她輕聲道,“我只是覺得我不該這麽下去了。”過往都是靠着溫情愁庇護,等到溫情愁出事情的時候,她連替她說一句話、替她撐腰的本事都沒有。過往的修道更像是是天意推動她而行,這樣固然也能夠得到逍遙。然而光她一個人逍遙有什麽用處?她該做下選擇了,她要逐道而行。
蒲白見慕聲自己也做下了決定,不好再繼續再勸了。她想了一會兒,忽地望向了慕聲,認真道:“慕師妹,聽我一句勸。”
慕聲一挑眉,疑惑地望向了蒲白。
蒲白鄭重道:“她不是良人。”不是斷滅峰的弟子,但是也在那邊呆了一段時間,保不準被那兒的風水影響了。
慕聲:“……”
無缺山中。
慕聲懷中抱着三花,而“小芝”坐在了她的肩頭。
這次入凡間修行,不知道要多少時日才能夠過那元嬰劫數,她思來想去,準備将這兩個小家夥帶過去,至于山中,則是由傀儡人來料理。她伸手從儲物袋中摸出了那具幾乎蒙塵的面具,此物在遙夜峰上托靈素師姐祭煉過了,能夠隔絕神識的窺探。
她這回歷練的身份不是天衍宗的真傳弟子,而是散修藥師應無愁!至于所選之處,則是一座名曰“不周城”的凡城。不周城裏會有修士往來,但因其附近沒有宗門存在,故而不似觀星仙城那般有修道士族人彙聚,而是一處人間煙火繁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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