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59
寶鴨爐中煙氣袅袅。
慕聲坐在小幾前, 手中卷着一冊書。心中那股沉重的負擔卸了下去,她方有閑暇考慮其餘的事情。譬如其他人落在了何處?另外三個身懷帝氣的皇嗣是山河社稷圖中自行衍生出的人物,還是像她這般的外來者?她這身份因秉持的道念不同, 與太元道宮疏離,如今的她, 同樣不想有所改變。若俗世人與修士徹底分離就罷了, 可現在修道士攪弄風雲,憑什麽不給其餘的人一條入道的路?
“殿下——”急促的腳步聲并着那不甚平靜的語調一致傳入耳中,慕聲擡眸望見的是一個披甲的女将。此人名曰姜言, 乃是社稷圖中幻化出來的, 是她的心腹之一。
慕聲當即放下了書卷, 擡眸望着她,溫聲詢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黑風山妖魔送來的戰帖。”姜言雙手将帖子上呈,那雙妙曼的雙目中隐藏着熊熊的烈焰。那妖魔端是大膽, 不僅要整個赤龍城俯首稱臣,還、還要殿下當他的妾室!真是豈有此理!慕聲一目十行, 将那“戰帖”的內容收入眼中, 她同樣升起了一股怒意,眸色如同寒霜。
在太元道宮與皇朝離心之後, 那原本被鎮壓的妖魔忽然間開始搗亂了,要說其中沒有太元道宮的手筆, 慕聲是怎麽也不相信的。“太元道宮那邊如何說?”慕聲轉向了姜言, 沉聲詢問道。
“太元道宮中的真人在閉關,無閑暇處置妖魔的事情。”姜言抿了抿唇道。更加不堪的話語她并沒有說出,太元道宮那邊故意如此, 就是想要殿下服軟。
“先用龍威火炮頂着。”慕聲冷冷地吩咐道。說起來,昔日皇朝開國之主在四方平定叛亂的時候, 也曾繳獲了不少的道書,這些東西他們并未送入太元道宮,而是留在皇宮寶庫中自行研究,從開國之時便想着走出一條與太元道宮不同的道路來,這能夠殺傷妖魔和修道士的火炮便是成果之一。
“太元道宮那邊——”姜言有些猶豫。
慕聲一掀眼皮子道:“先不管他們。”火炮本身就是對太元道宮的一種挑釁。不過其威能是有限的,高境界的妖魔與修道士可能不會懼怕火炮之威,如果他們現身了,事情恐怕會變得棘手很多。
姜言應了一聲,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從袖中摸出了一封手書,低語道:“是二殿下那邊送過來的。”
“老二?”慕聲的眉頭一挑。原本關于所謂二殿下的印象是模糊的,直到接觸來自其人的手書時,關于他的訊息才在腦海中慢慢地明晰了起來。太元道宮無法斷去大鴻皇朝的帝運,便準備自己扶持一個,在四位擁有帝氣的競争者中,這老二是親近太元道宮的!但是讓慕聲擰眉的并非是他的取舍,而是他的身份——孟炎!
孟炎在跌落山崖後不知所蹤,冥心島的歷練中并沒有他,不可能名登天榜,既然如此,他是怎麽進入這個神器秘境的?他跟人交換了名額?可要是這樣,玄魔二道怎麽可能會答應?慕聲将那封手書捏成了一團,心中的憂慮越發的濃郁。
赤龍城外。
隆隆的炮火聲驚天動地,煙氣直沖九霄。從黑風城中湧出來的妖魔在炮火的攻擊下死去了不少,可仍舊有一部分順着城牆往上攀爬。不過城牆上的披甲士手中長劍一揚,順勢結果了妖魔。大鴻皇朝對高層次力量有所研究,走得是造物方向。披甲士身上的靈甲有着不一樣的威能,在穿上靈甲之後,自身力量提升一個境界,能夠與妖魔相較量。然而高層次的力量不足,披甲士并不能與太元道宮的真人比肩。
慕聲的手下有一千的披甲士,在龍威火炮的配合下,堪堪地将妖魔擋在了城外。吃了一個大虧之後,黑風山的妖魔如同潮水一般往後退去,随後一股黑風在外頭蔓延,濃郁的煞氣中藏着血腥與惡臭,一陣又一陣地往前襲來。桀桀的怪笑聲半空中浮蕩,妖王往自家的小兵退去,并不打算罷休,而是準備自己親自動手。可就在它氣息往上攀升的時候,一道詭異的火焰落在了那股黑煙上,伴随着痛苦而凄厲的慘叫聲,那只妖王竟是被烈火燒灼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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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見到此等手段的将士忙不疊回禀慕聲,以為是太元道宮前來襄助。慕聲的腦海中則是浮現了另外一種可能——在那個名字跳出來的時候,一襲紅衣便徑直地撞入了眼簾中。
熟悉的幽邃眉眼、明豔的笑容……她怎麽來得這般快?慕聲忙不疊地站起身,可心中的振奮與愉悅幾乎壓制不住,那過大的幅度牽扯到了小幾,使得上方的插花銅瓶搖搖欲墜!溫情愁的腳步很快,眨眼間便到了慕聲的跟前,将堪堪倒下的銅瓶扶了起來。
“師妹似是有些驚詫?”溫情愁含笑着問道。
慕聲哪能不驚詫?她的身軀是個凡人,可師姐似是保持了修為。只是師姐如此?還是有其他人如此?要是這樣的話,對上那群保留着修為的修士,自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麽?!“師姐來得好快!”
“快一點不好麽?”溫情愁笑了笑,又道,“我以為你很想見到。”
慕聲一怔,她橫了溫情愁一眼,眸光流轉。“外頭那只妖魔也是師姐你動的手?”慕聲又詢問道。
溫情愁點點頭道:“正是。”頓了頓,她笑道,“這消息恐怕會被太元道宮的人知曉了。”她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古怪來的。
慕聲擰了擰眉,又道:“道宮裏有同道麽?”
溫情愁明白她指得是從外頭進入的修士,當即一颔首道:“有。如今大鴻皇朝的勢力三分,有在妖魔的、有在皇朝的,也有在太元道宮的。”
慕聲一臉了然。在妖魔或者太元道宮方的恐怕會保持修為,只有在朝的才會失去力量。既然如此,那師姐——定定地望了溫情愁一眼,慕聲到底還是出聲打探:“那師姐你在哪一方?”
溫情愁從容一笑道:“在你。”
入耳的話語頗為動聽,慕聲心念一動,旋即又将那股情緒給壓了下去。她拉着溫情愁坐在了榻上,身前攤着一幅大鴻皇朝的疆域圖。“拿到江山社稷圖的關鍵在于帝位,而這帝位是要四個人争。想來四個人背後至少有四股勢力在。不過在這之中,最為關鍵的是太元道宮的态度。先前太元道宮的人尋找到了我這處,要我放棄造物手段,不得窺視大道。如此,他們才肯助我。但是在我拒絕了之後,他們又找上了所謂的二殿下,而這個二殿下就是孟炎!”
“孟炎?”溫情愁挑了挑眉,有些驚詫道,“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個秘境之中?”
慕聲搖頭道:“我不知道。”她同樣困惑不解,或許只有找到孟炎才能夠尋到答案。
溫情愁道:“你的打算是什麽?”
慕聲笑了笑,嘆氣道:“其實我一開始不想争的。可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山河社稷圖怎麽都不能夠落入孟炎的手中。指尖朝着疆域圖上一點,她又道,“雖然有三百六十五座道宮,可經歷過前三代帝皇的大動作,并非每個道宮在州郡中都占據絕對地位,那些地界可順勢收入手中。”
“在與妖魔、太元道宮對上,最重要的是上個層次的力量。”溫情愁意味深長地望了慕聲一眼。
慕聲點點頭道:“我手中有一千披甲士,但是這數量仍舊不夠。皇朝中的道書不足以推動他們往上攀登一個境界。”她蹙着眉想了一會兒,又展顏一笑道,“不過太元道宮中的可以。”
溫情愁挑眉道:“你打算對太元道宮動手?”
慕聲道:“就算我不動手,那些同道們也不會放過我的。”他們争的是山河社稷圖,第一步不就是排斥異己麽?對于仍舊存在着修為的修士而言,在朝中的、道念不同的“凡士”是最好下手的目标。當然,如果只是慕聲她自己,她不會有如此打算。可現在不是有溫師姐在麽?
“你就篤定我會幫你?”溫情愁凝視着慕聲,揚眉一笑道。
慕聲唇角一勾,也綻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她對上了溫情愁的眸光,眼神靈動而狡黠:“溫師姐不幫我,那準備幫誰?”話音落下,屋中一片寂靜。溫情愁轉身,她的身軀稍稍地往前傾,似是要觸碰到了慕聲的鼻尖。慕聲面色一紅,心跳速度驀地加快了。她先一步退縮,倉皇地避開了溫情愁的視線,輕咳了一聲道,“山河社稷圖我不是非要不可,師姐想要的話便取了吧。”
“你這話要是讓天衍宗的弟子聽見了,恐怕要得好一頓埋怨。”溫情愁笑道。
人與人之間還是有親疏的,都是為了鎮壓邪主殘魂,只要達到這個目的,東西在誰的手中都是一樣的。慕聲這般想着,仍舊笑着接過了溫情愁的話:“只有你我二人在此,天衍宗的人怎麽會知道?”
太元道宮分觀極多,在這赤龍城便有一座,而且其地位超然,有真人鎮守,在這一大州諸分觀之上。
“曲師姐。”身着道袍的年輕弟子腳步匆匆,正是天衍宗臨川峰的記名弟子常瑞。他們這一行人在秘境中的身份都是太元道宮的修道士,其中曲一塵更是這座分觀中的掌教真人。
“黑風山的妖魔被人打殺了,太元道宮的修道士不會出手,只可能是跟咱們一樣過來的。”常瑞擰着眉,沉聲道。在最初的茫然之後,他們摸清了自己的身份,很快就适應了新的角色。常瑞這回來見曲一塵,還帶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他道,“四位身懷帝氣的,都是九州過來的。其中大殿下是慕師妹,二殿下是孟師、孟炎,三殿下是崔丹樓,四殿下則是魔門的夏盈盈。”
“孟炎?他怎麽會出現在秘境裏?”曲一塵眼中倏然閃過了一道冷芒,沉聲開口道。
常瑞搖頭,悵然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頓了頓,他又道,“按理說,我們應該與慕師妹一道,替她争奪山河社稷圖的,但是慕師妹的念頭與太元道宮不同,反倒是孟炎,才是太元道宮的支持者。我們要改變主意麽?”
“怎麽改?支持慕師妹在凡人中傳道麽?支持她研究造物,将太元道宮的勢力驅逐麽?”曲一塵冷淡地望了常瑞一眼,思忖片刻道,“我們不改,不過慕師妹那邊可以勸誡一二。”大鴻皇朝要的何止是造物,分明想要敕封諸仙神,将皇朝淩駕于修士之上。不過現在太元道宮的做法也偏離祖師之意了,曲一塵對他們的作态有些不喜,可這一點得靠後再說,眼下整個太元道宮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大鴻皇朝以及那卷山河社稷圖。
到底有同門之誼在,常瑞得到了曲一塵的吩咐,便離開了太元道宮前去尋找慕聲。在九州修士進入山河社稷圖中,整個秘境才算是“活”了過來,而不像過去那般死板的演化。
茶葉在杯盞中沉沉浮浮,氤氲的煙氣裹挾着茶香在清風中蕩入口鼻。
常瑞與慕聲盤膝對坐,笑容溫潤如清風吹拂。“慕師妹,如今我天衍宗除你之外,衆人皆在太元道宮中。”
“若能夠得到師姐、師兄們的幫助,距離那帝位也就近了。”慕聲笑眯眯地應聲道。
常瑞點頭道:“是啊,你我師出同門,理應互幫互助才是。”他笑了笑,又道,“鴻帝倒行逆施,欲将皇權淩駕于我等世外人之上,此事不堪忍吶。”
慕聲對“世外人”三個字不置可否,修道士不同于凡俗人,如果按照過去的架構倒是兩不相幹,各有執掌,可現在太元道宮亂成這樣,怎麽能夠再放任自流?
常瑞從慕聲的神态中瞧出了她的幾分心思,又道:“如今的太元道宮的确有些混亂,三百六十五座道宮的整治也需要一段時間。不過外敵未消,不是梳理內亂的好時候。”
慕聲眨了眨眼,問道:“常師兄對凡人入道如何看?”
常瑞輕哼了一聲道:“大道之門豈是凡俗人能夠窺視的?根性不足的人談什麽道?”
慕聲笑道:“所以大鴻皇朝走造物這條路,借着靈甲提升凡人自身的戰鬥力。常師兄莫不是因為它對修道士造成威脅了,才如此反對的?”
常瑞面色一變,倏然起身,他望着慕聲皺眉道:“慕師妹這是什麽話?”
慕聲從容一笑道:“造物與九州的煉器何其相似?既然大鴻皇朝走出了這條道,為何還要阻攔呢?”
常瑞沉着臉沒有接腔,礙于同門的情誼,他不好發作,硬邦邦道:“慕師妹,這裏是虛構的秘境,我等的任務是取到山河社稷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下,你好好想想吧。”
慕聲垂眸思忖了片刻,故作猶豫,良久之後,才順着常瑞的話道:“再讓我想幾日吧。”
等到常瑞離開之後,溫情愁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望了那被幾乎沒有動的茶盞,她伸手一拂,便将其收走。雙臂環胸倚靠在雕龍刻鳳的柱子上,溫情愁笑吟吟地問道:“你顧忌同門情意,準備退讓?”
“不。”慕聲搖了搖頭,正色道,“就算只是個幻境,我所堅持的也不會退步。”
溫情愁哼了一聲道:“這裏勾勒的景象與過去何其相似。”
慕聲詫異地擡眸,追問道:“什麽過去?”
溫情愁瞥了慕聲一眼,道:“你先前不是在翻看與拂曉君相關的傳說麽?難道不曾看到蒙昧時代的神道與仙道之争?”
慕聲還真沒有注意到那些争端,腦海中只餘下一個頗為模糊的印象。興許是問竹琴的關系,她對上古時候的事情極為感興趣,聽溫情愁一開口,便忙不疊地催促着她将傳說說來聽聽。
“那個時候只有神與凡民。”溫情愁眸光掠過了一抹神光,她盯着慕聲半晌後,将過去娓娓道來,“天地之間元炁流動,妖魔橫行。凡民幾乎到了一個生存不下去的地步,在這種境遇之法,有人在觀想神魔之後,隐隐觸摸到了仙道,率先踏上了修道之途,只不過那個時候才萌芽,跟如今的武道差不多吧?後來有人求到了諸神跟前。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拂曉君決定在人間傳道。可這個決定遭到了不少神祇的反對。
“天地風雨雷電,諸多威能法相,乃是神祇的權柄,豈能夠被凡民染指?神道之下,仙道不昌。可拂曉君力排衆議,衆神不肯傳道,那就由她自己來傳。随着大道在凡間的興起,一個個道派林立。諸神眼見着各處都是拂曉君的道傳,頓時有些急了。他們最終屈服了,抱着不甘落于人後的念頭開始在人間傳道。”溫情愁并沒有細說,這所謂的“神道與仙道之争”,那些神祇其實是在武力的脅迫下,才選擇低頭的。
慕聲聞言沉默了很久,才輕呵了一聲道:“确實相似。”或許師兄師姐們只是為了山河社稷圖,沒有想這麽多,但是這邊演化的太元道宮的理念,絕對是“不許凡民染指神通”,妄圖阻斷凡民的自我提升之路。
“那竹幽君呢?故事裏怎麽不見她的身影?難道她一開始不支持傳道的麽?”就在溫情愁以為這件事情就要揭過的時候,慕聲忽地問出了一個讓她也感到意外的問題。她對上那雙充滿了好奇和渴求的純淨眼眸,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竹幽君啊……竹幽君自然也是不願意在人間傳道,仙道萌生之後,入道之人何其多,天地間那稀薄的靈機根本無法使得仙道往前進一步。可天意既然推動了這條道,就意味着有人要犧牲。
——天地靈機不足以供仙道大興,你如此傳道只是徒勞。大不了我等化身下界,鏟除妖魔。
——求人不如求己,我等還歸于天地之間,元炁便會充盈起來。
——你要道化?
——天意不可違。
——我不相信天意。你若執意要這麽做,我就去人間斷了你傳下的道統!
——那你我之間可是萬劫不複了。
……
最終的結果是竹幽君的屈服,而有她的震懾,那些不肯讓仙道大興的神祇豈敢違背?天地生出的神祇乃是元炁,就算被打得四分五裂,也能夠恢複,除非是竹幽君動手。因為她代表着生死輪回中的一環,她本身就等同于終結。
“師姐?師姐?”慕聲擔憂地望向了失神的溫情愁,低聲呼喚。
溫情愁從過去的記憶中抽離出來,望向了慕聲的眉眼越發柔和。過去如此,現今還是如此,數千年的光陰流轉,她變了,又沒有變。伸手按壓着太陽穴,溫情愁道:“傳說中講的都是拂曉君,至于竹幽君,我不曾聽說過。”
“這樣啊……”慕聲隐隐有些失望。不過她很快便從那有些許低落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她望向了溫情愁又道:“常師兄等着我的答案,不會對我設防。如果要對赤龍城中太元道宮下手,現在是個絕佳的時機。”只要從這座太元道宮中得到道典,便有把握推動造物往上更進一步。
“你——”溫情愁倏然望向了慕聲。
慕聲在她的目光下,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忐忑,她低語道:“師姐覺得我太過無情與狡詐了麽?”可要不這樣做,誰也不知道後續的局勢會發生怎麽樣的變化。得到道典之後,讓天機院将造物往上推動一個層次,再去針對同樣被踢出京城的孟炎。她很想知道,孟炎到底是怎麽進入這個秘境的,他的身上是不是存在着對自己有害的東西!在得到準确的答案前,她的心神有些不寧。
赤龍城太元道宮中的真人只有曲一塵一個,餘下的三個師兄都是金丹期的修為。不過為了減輕溫情愁的負擔,慕聲仍舊假意與他們聯手,讓他們前往黑風山附近鏟除妖魔。
太元道宮中。
曲一塵的身前置着一柄法劍,她修的功法是《清微天雷玉旨》與《天元戮魔劍經》,在這個秘境世界中也沒有變化。倏然間,她心中浮現了一抹警兆,伸手一按法劍,如同清風一般自靜室中飛掠而出。手指壓在了劍柄上,她眉頭微微一蹙,冷聲道:“是你?”
這些時間她清點太元道宮金丹、元嬰層次修士的名錄,并不見溫情愁在上頭。既然不屬于太元道宮,那就是妖魔之屬了?難道是站在了魔門夏盈盈那邊?不對,溫情愁與魔門修士不睦,不至于站在他們那邊,那是因為慕師妹了?先前城外的妖魔恐怕也是她解決的吧?曲一塵很快便想明白了根由,她捋了捋鬓發,輕嘆了一口氣道:“溫師妹與慕師妹的關系倒是不錯。三位師弟是慕師妹刻意支走的吧?”就算如今脫離了天衍宗,可都是玄門一脈的,稱一聲“師妹”倒也無妨。
溫情愁對上了曲一塵充斥着探究的視線,勾唇一笑,主動地将事情攬到了身上:“這都是我的主意。”手指從“閑聽”上輕輕地撫過,她又道,“聽聞天衍一脈的清微雷法極為了得,溫某今日便來讨教一二。”
曲一塵笑吟吟道:“比不得溫師妹的陰陽無極決。”走到了這一步,顯然慕聲也邊談不攏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管哪邊勝出了,都有機會取得山河社稷圖。朝着溫情愁的一颔首後,法劍往前一橫,頓時掐訣引雷,只聽得一聲炸響,無數的雷芒在四周激竄,充斥着宏大道韻的雷光籠罩整座太元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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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孟炎快死了,真的快死了,在這個副本裏。
涉及一個很關鍵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