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8
蕭景雖然只是散修, 可他昔年尋到了一座前輩的遺府,從中得到了一卷名為《九雲雷火秘要》的道經,靠着這本道經硬是修到了元嬰境界, 修為其實不比別人差。再者,他也是打聽過了, 太上無極宗的傳承斷了數千年, 縱然溫情愁得到傳承,修習的時日也不算長。至于她曾經在天衍宗,那更是沒有師長教授, 比起散修來說, 好不到哪裏去。
崔丹樓見兩人執意切磋, 也不再多言,直接将人帶到了太乙宗的試煉場。神器秘境開啓的時日尚未真正到來,已經抵達太乙宗的修士都圍攏過來, 看着一場熱鬧。
蕭景朝着溫情愁一擡袖,身後的長劍便從劍鞘中飛出, 懸浮在他的身側。他雙手掐訣, 身前浮現了一團團雷火,散發着強大的威能。這九雲雷火之術, 以“九”為極,如今的蕭景已經祭煉出了六朵雷火, 分開的時候各自力量激蕩, 等到六雲相合,那股力量更是往上一層樓,威脅到了元嬰修士的法身。不過此刻的蕭景并沒有如此做, 而是喝了一聲“去”,劍指一并, 頓時往前方飛掠而去!
溫情愁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閑聽在她的手中似是一柄劍,被靈力催動之後發出了一黑一白兩道相纏的劍氣!劍氣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幅太極陰陽圖,将六團雷火消弭,而那道無形的太上無極劍氣已經沖到了蕭景的跟前,削弱了他的一縷發絲!
“這不是陰陽無極決?”蕭景面色倏然一變,她不是說太上無極宗的傳承消失了很多,道典不全麽?那現在又是怎麽一回事?!
溫情愁笑道:“我掌握的功法的确不多,除了陰陽無極決,就只剩下這太上無極劍了。”說着,她還故作郁悒的嘆了一口氣。
蕭景深深地望了溫情愁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身上靈力激蕩起來,頓時六朵雷火再現。他喝了一聲:“合!”頓時六朵雷火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籠罩着擂臺的雷雲!一道道紫紅色的雷霆力量在雷雲中激蕩,摩擦間又蕩下了一團團熾熱的火焰。那股力量如同潮水一般一圈圈向外掀動,逼得看客們都往後退了一步!
“這力量太強,真的不會打傷師——溫道友麽?”慕聲眉頭緊蹙,越來越是不滿。
曲一塵溫和笑道:“師長們還在這裏盯着呢,溫真人到底是要進入秘境歷練的,長老們不會讓她出事的,你大可放心。”頓了頓,她又凝視着慕聲道,“慕師妹與溫真人的關系倒是極好?”
慕聲抿了抿唇,沒有接腔。溫情愁所學精深博大,各方造詣并不低,往日相伴歷練時,幾乎少見吃虧的時候。縱然此刻,從她的神情上看出了勝券在握的從容,可仍舊是壓不下那股擔憂。縮在了袖子中的手緊了緊,她的思緒轉動着,想着身上煉制的靈丹,還有多少能夠有療傷之用。
雷火罡風淩厲,溫情愁擡眸凝視着那片雷雲,她多得是手段破解這術法,可既然對方想要見識太上無極宗的傳承,那自然也不好叫他們失望。那張太極陰陽道圖在雷雲的攻勢下像是要被撕扯開,溫情愁打出了數道的太上無極劍氣彌補着那張道圖,緊接着,一柄銀光閃爍的長劍自道圖中浮現了出來,它的周身纏繞着黑白二氣,猛地朝着那朵雷雲上一斬!劍光所到之處,分化陰陽,雷雲中的那股悍然的力量被劍氣截斷,發出了轟隆一道炸響後便四分五裂!橫掃擂臺的劍氣并沒有消失,而是幻化成了一條黑白之龍沖向了面色煞白的蕭景!
眼見着劍氣就要斬在蕭景的身上,一只玉白的手掌從雲層中探了出來,輕輕地往下一按,便将殘餘的劍氣掃開。
蕭景失神地望着溫情愁,半晌後才拱手道:“我輸了。”那一劍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烙痕,如果不是前輩們及時出手,或許他會被那條黑白之龍撕成碎片?
“承讓了。”溫情愁笑吟吟地望向了蕭景,眉眼中看不出任何激蕩的殺意。
雲層中,各宗派的大人物俱在此處。
“縱然是傳承不全,有太上無極劍與陰陽無極決在,也可以橫掃九州了。”天機門司蔔雲靈鳶斟酌片刻,又滿懷沉重道,“更何況她自身開了三十六條氣脈,本就是飛升之姿。”在得知太上無極宗出世時,他們天機門蔔算過這個宗派的命數,可惜天機不甚清明,怎麽也看不清,最後還是讓與無極宗有點兒緣分在身的葉星遙去推演,才看到一線未來——太上無極宗九州傳道,重登玄門之首,可這樣的結果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在蔔算的未來中,太上無極宗并未追究過去斷它傳承之仇,可那僅僅是沒有看到,而不是不存在。
Advertisement
“如果讓太上無極宗在九州傳道,無疑是給我輩樹立一個大敵。”魔門長老冷笑了一聲,又道,“依我看,直接将她殺了,徹底斷了道統。”千年前的事情,魔門可是摻和了一腳的,當初無極仙閣的大陣就是被他們的法器所污,導致整個兒崩壞,對方要尋仇,第一個找上魔門。
“不可。”方極夜捋着胡須,搖了搖頭道,“她乃我玄門修士,尚未有大錯,怎麽能夠随意打殺了。而且九州邪氛濃郁,如果能夠得到太上無極宗之助,或許還能為我等添幾分實力。”
“太上無極宗?它現在的能力做不到此事,天衍宗的意思是任由她在九州傳道麽?”魔門長老怪叫道。
方極夜眯了眯眼道:“過去各宗覆滅太上無極宗道統,總有一兩個門人流落在外,諸位以為他們會藏身在何處?”
“妖庭。”莊玉顏思忖了片刻後,應道。她的面色慘白,身上血氣浮動,似是有傷未愈。惹得各宗派的長老多看了她幾眼。莊玉顏感知到了那些探知的視線,将眸光一轉,又道,“過去的情況大家也清楚。”太上無極宗中可是有異類存在的,加之第一代宗主乃體悟陰陽之道的食鐵獸,與這個宗派弟子有一份香火情在。她并未經歷過那個時代,但是宗中的典籍裏記載得很是明白,玄魔二道共逐太上無極宗,九州散修們可不敢庇護他們。“方長老的意思是,此人背後也有妖庭的痕跡?”在無極仙閣出世前,那位可是天衍宗的弟子,天衍宗對她應當是最為了解的。
“目前尚未尋找到與妖庭相關的證據。”方極夜搖了搖頭,又道,“但是可以借着她将妖庭拉入我等的陣營之中。”
“什麽意思?”魔門長老深深地望着方極夜,冷笑道,“難不成是要讓妖族出九淵,進入九州地界?”昔日劃分地域,魔族占據北境的魔剎海,妖庭則是擁有極西之地,號稱九淵,餘下的地界則是被玄門各宗派瓜分。如今妖庭借着岳真觀之禍已經從九淵伸出了觸手,在九州地界落下了一子,難道還要繼續縱容麽?
“自然不是,妖庭女帝已經立下了盟約,不會擅自進犯我玄門地界。”方極夜樂呵呵道,“諸位不是不願意見着太上無極宗壯大麽?那就與他們講條件,譬如不許收人族與魔族為徒?”人族乃天地靈秀,修煉玄門功法成就在諸族之上。過去妖族修士的确拜入了太上無極宗,可那也是因為食鐵獸一脈的特殊,其他族屬的妖族可拿不出那樣的本事。想要壯大太上無極宗,那是繞不開人族修士的,僅僅靠着妖類,道統遲早會斷了。如果能讓對方退後一步,這太上無極宗就別想恢複昔日的榮光。再說了,承認太上無極宗是玄門的一份子,而又許妖族拜入太上無極宗,這不就将妖族綁到戰車上,一道對付邪修了麽?
他話音落下,其餘的人都在沉思。他們與太上無極宗之間的仇恨可是真切存在的,不像天衍宗,沒有多大的幹系。他們不能夠再度滅了太上無極宗,只能夠往後退一步,思忖片刻後,一個個長老陸續地應下此事。
玄魔二道有頭有臉的人都應下了此事,說明極少有轉圜的餘地了。可到底是給太上無極宗傳人一個面子,并非強迫她如此,而是由方極夜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閣下假借我天衍宗真傳弟子之名,此事便不追究了。”面對溫情愁的時候,方極夜也一臉溫和,像是個慈祥的長者。他望着溫情愁,心中其實是有些遺憾的,這般弟子如果真的是天衍宗真傳,那該有多好啊?這可是個天仙種子!如果無極仙閣沒有出世,這事情還能夠談,可那仙閣現世,就代表着這支道統重新續上了。
“多謝長老寬宏大量。”溫情愁微微一笑,眸光清亮。
方極夜掩着唇輕咳了一聲,又道:“太上無極宗的處境你應當明白,你打算日後如何?在我九州傳道麽?”
溫情愁道:“自然。”
方極夜眉頭一擰,語重心長道:“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不會給太上無極宗成長的餘地的。”
“他們?”溫情愁挑了挑眉,故意道,“天衍宗也在其中麽?”
被溫情愁直白地挑出來,方極夜不由得老臉一紅。他嘆了一口氣,直接将各宗讨論好的結果說出,望着那張浮動着怒氣和不甘的臉龐,他也有些可惜,只不過到底沒有說安慰的話語,而是帶着幾分強硬道:“非是我等欺辱你,待到你修成洞天或許還有機會。”
說這麽好聽,還不就是“欺侮”?溫情愁心中冷笑,可面上表現出了無盡惱恨與掙紮。她咬着下唇,思忖了很久之後,才恨聲道:“待我成就洞天之後,我會尋仇!”
方極夜聞言心中一涼,他驚詫地望着溫情愁,心思漂浮不定。而溫情愁已經別開了視線,從滿腔怒火中掙紮出來,她道:“此事我應下了,但是我只能夠保證我這一脈不再人族、魔族中收徒傳道!”
言下之意是太上無極宗還有其他道傳?方極夜訝異地挑了挑眉,不過他很快便放下心來了。先不說那些人還沒有現身,就算再度出現了,也可以用同樣的手段讓他們屈服。他篤定無極仙閣并沒有洞天大能,要不然早就上門讨要公道了,哪裏還會選擇“蟄伏”?
得了溫情愁承諾之後,方極夜便心滿意足的離去,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殿中的一扇屏風後走出了一道身影,正是慕聲!她不知道方極夜是否發現自身,或許是發現了,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點破而已。
“師姐。”慕聲擡眸望着強顏歡笑的溫情愁,心中浮現了些許不忍。過去的事情到底如何,說不清楚,可如今的玄門做派,一點君子風度都不曾有,包括天衍宗也如此,慕聲不免生出了失望之意。
溫情愁一垂眸,将那股憂慮壓了下去,她轉向了慕聲,笑容盈盈的,姿态與往日無異。她道:“天衍宗不追究我的過失已經是極為大度了,太上無極宗到底不容于世。”見慕聲臉上還有一道怒意,溫情愁又道,“師妹可能不明白吧,除了陰陽之道逆轉清濁之外,太上無極宗還有一面名為陰陽生死鏡的法器,這可是逆轉生死的,是大忌諱。”
“寶器厲害是罪責麽?”慕聲并不認同溫情愁的話。
溫情愁勉強地笑了笑,又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如今立下盟約,對我來說是最好的。”
“可只能到妖庭收徒,這日後如何延續道統?!”慕聲擰眉道。她在妖庭待過一段時間,妖族大多數是領悟自身血脈傳承與神通,借着補天碑領悟道韻走向玄門之道的終究是少數。根性不同,所擇取的道途就不同,方長老提出的條件分明就是斷太上無極宗生路!
“師妹覺得我的本事如何?”溫情愁忽然轉了個話題。
慕聲望着溫情愁,認真道:“師姐天縱之資,在同輩之中少有敵手。”
“可在元嬰之上還有分神期、洞天期乃至煉神大能。”溫情愁伸手往上一指,又道,“以他們的手段,弄死我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不到煉神終究是一場虛妄。想要得到逍遙與大自在,非要摘取道果不可。師妹,你我任重而道遠啊!”
慕聲沉默半晌,才道:“師姐的心态倒是好。”要是她置身于這樣的場景,恐怕早已經怒火攻心。
溫情愁笑了笑,天衍宗提出了這個條件正合了她的心意。只許她在妖庭收徒麽?那日後妖族便可借着太上無極宗的名義,光明正大地行事了。至于傳道,那是雲青晝的事情,與她有什麽關系?她的這個承諾可是沒有任何的價值。
殿外。
方極夜了結了一番心事,一派輕松寫意的惬然高士模樣,只不過在聽到了冷浸浸的三個字時,又神情一變。
“談妥了?”
“雲師姐。”方極夜頭皮發麻,擡袖一拱手。先前談論的時候她也在,可是一言不發,現在追到這裏詢問,是又有新的打算麽?這位師姐自轉入無情道之後,就變成了這副“率性而為”的模樣。不對,應該說比之往日更進一步。見雲斂神情冷淡,望着那座法殿一言不發,方極夜眼皮子一跳,詢問道,“師姐有收她為徒的心思?”說起來,他們本打算追究峰主大印之事的,可偏偏雲斂不讓其他人插手,而她自己沒有動作的打算,擺明了要将這事情揭過。
“不可麽?”雲斂反問道。
方極夜:“……”這事情還需要詢問麽?對方自有道傳,怎麽還能入斷滅峰?雲斂見方極夜不言,心中也有數,她又道:“既然我峰無人,那方師弟你改日将晴雪峰那小弟子送到斷滅峰來吧。”方極夜聞言眼皮子狂跳,這是要跟霁雪搶人吶?!他哪有那份本事?可沒等他開口,雲斂便一轉身,極為潇灑地拂袖離去了,留下他一人無語望天。
五日後。
前往神器秘境争奪神器歸屬權的五十人到齊,若是這五十人中沒有人能夠拿下神器,那就按照天榜上的名額依次往後,使得新的一批修士到來,如此循環直至神器重新認主。
山河殿中,此是太乙宗供奉“山河社稷圖”的寶殿。由于上一任寶主乃是太乙宗老祖洛無邪,這使得神器所歸之位落在了太乙宗。然而這并不代表太乙宗諸人能夠獲得神器,而是如同後輩一般聽從神器的吩咐。此刻的大殿前,一幅山河圖鋪展開,雲氣蒸騰,靈光缭繞,端是一副仙家氣象。
慕聲跟在了曲一塵的身後,她的眸光轉動着,似是瞥到了一道令她有些疑惑的人,可仔細一看,又發現不是那般面貌,心中疑慮重重。直到太乙宗長老禱告完畢,命諸弟子将一縷氣意投入山河社稷圖中才回過神來。唯有氣意落入山河社稷圖中,方能夠被其接引入秘境之中。慕聲依照太乙宗長老的指示,運轉着周身的靈力,祭出了一抹氣意,倏然間,眼前的山河社稷圖變得凝實起來,仿若圖中并非是虛幻之物,而是真實存在。
無數的赤芒在眼前飛掠,道文扭動着,拼成了一首詩:風雲翻覆動天阍,日月山河付吐吞。滄海橫流今日定,敢持一寶掌乾坤。莫大的威能随着那道文撲面而來,慕聲心中凜然,随即又生出了一道新的疑惑。都說四件神器定壓邪主,可邪主尚未徹底消失,為何四件神器便自動歸位,使得邪主殘魂逃逸出?是陣法或者神器有缺?又或者存在着其他的玄機?
就在思緒浮動之間,山河社稷圖上猛地散發出了一道灼眼的光束,将立在前方的五十人一卷,收入了秘境中。只餘下各宗派的長老立在一邊,眼神閃爍着,似是在計較着什麽。
“殿下?殿下?”輕柔的呼喚聲像是一陣穿堂的清風,傳入了慕聲的耳中,将她從睡夢中喚醒。慕聲睜開眼,發現自己趴伏在小幾上,而一側則是站着一個滿臉擔憂的小丫環。只消望上一眼,慕聲的心中便浮現了她的名字和身份。這山河社稷圖不同尋常,有收納乾坤之力,其中秘境自成一世界,進入裏頭之後身份更易,一身靈力同樣被削去,此刻的她與凡人無異。
慕聲朝着小丫環擺了擺手,按住了眉心接受着新的訊息。山河社稷圖衍生的秘境是一個皇朝,名曰“大鴻”,她的這個身份便是如今鴻帝的嫡長女,只可惜因得罪父皇被發配到了遙遠的赤龍城。這個世界同樣存在着修道士與妖魔,不過同外頭真實世界不同,這裏只有一個宗派,名喚“太元道宮”,在皇朝有三百六十五座宮觀分布,把控着整個皇朝。昔日大鴻開國之祖得太元道君之助,坐擁萬裏江山,便将太元道宮封為國教,可他也怕皇朝最後被道宮的修道士占據,故而與太元道君立下盟約,但凡修道士一脈皆不可入朝。然而千年過去了,太元道宮的修道士的确不曾入朝,但是整個皇朝疆域都被那三百六十五座道宮所掌,所謂州官郡守只是空殼。
如今在位的鴻帝年輕時候野心勃勃,欲遵從皇父、皇祖數代帝皇的遺願,重新樹立皇朝威嚴,研究能夠打傷修道士的火器,煉制長生丹、謀求煉氣道法,毀壞道宮神祠……這一系列的舉動惹怒了太元道宮,使得對方點化妖魔入世,要吞噬龍氣,終結大鴻的統治……只可惜纏繞大鴻千載的龍氣未消,帝運并不會在一朝一代中斷送。下一代的龍氣已經分散到了鴻帝四位子女的身上。太元道宮插手人間俗世皇朝,欲要立傀儡新君,慕聲她這個身份便被找上好幾回了。
這次神器秘境的試煉很明白,誰要是能夠掌江山,誰便有機會得到山河社稷圖的認可。争還是不争?不争有什麽後果?如果争的話要怎麽争?一時間,慕聲陷入了重重的猶豫中。她如今是凡人,曲師姐留下的通訊法符也沒有用處,根本找不到其他的人一道拿主意。
忽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慕師妹。”
慕聲眼皮子一跳,心頭無有地泛上了一抹喜意!她感知到了“一線牽”的存在!當即借着它回應道:“溫師姐?這一線牽沒有被秘境限制麽?這裏與外界不同,你如今是什麽身份?現在又在何處?身邊有其他的修士麽?”
“你這麽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個?”溫情愁勾唇笑了笑,語調溫柔。
山間,一簇簇業火圍繞着溫情愁灼灼燃燒,腳下是一具狼妖與道士的屍體。溫情愁垂眸掃了一眼,便用業火将他們存在的痕跡燒灼去。在進入山河社稷圖的時候,她便感知到了這方世界的訊息,不過神器并沒有拘束着她,不曾随意地安排她的身份,她反而從中跳脫了出去。但是她感知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吸引力,仿佛有什麽屬于她的東西被鎮壓在了這件神器中。
她的腦海裏浮現了往昔的一些畫面。
一重重法禁落在了器胎之上,逐漸演化成一幅山河社稷圖。
“你祭煉這法器做什麽?又有何用途?”
“得此圖能夠定壓山河,容納乾坤,有人求到了我無缺山前,總要賜下一件寶物。”
“要是有第二個人過來呢?”
“那就再度祭煉。”
“你倒是好心。”
這一聲問詢沒有得到回複,那悲天憫人、幾乎算得上有求必應的神祇法相從溫情愁的眼前散去。
溫情愁長舒了一口氣,她對着慕聲溫聲開口道:“你在赤龍城中麽?不要擅自行動,等我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