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7
慕聲抱着琴避開了劍芒, 她微微擡頭,便瞧見了一道略有幾分熟悉的身影。
此人一身藍衫,背着琴, 神情皎潔如月,正是昔日七弦門在終雪山歷練的弟子之一, 名喚單潮寒。
岳真觀的三人被單潮寒一聲喝止, 将法劍一收,行了一禮道:“原來是單道友。”為首的那位又瞥了眼慕聲,笑道, “此人雖抱着琴, 但并非是音修的小師妹, 乃是——”
“就算不是我七弦門的,那也是玄門的小師妹。”單潮寒眉頭一蹙,打斷了那人的話, “我知道她,她可是天衍宗的弟子。”
“天衍宗有什麽了不起麽?她殺害了我們吳師兄!”一個弟子控制不住脾氣, 拔高了聲音不滿地開口, 他望着單潮寒,又冷冷哼了一聲, “單道友,我吳師兄為了你左右奔走, 最後與人争琴導致命隕, 你不幫忙就罷了,可別阻攔我等報仇雪恨!”
“師弟!”為首的修士聞言佯裝憤怒,呵斥了一聲。
單潮寒眉頭蹙得更緊。吳西昆她自然也是認得的, 但是并沒有他們說的那麽關系密切,也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罷了。岳真觀同恩師提起過婚事, 可恩師那邊明明白白拒絕了!她眸光一轉,并不想理會這群胡攪蠻纏的人,怫然不悅道:“若真的是天衍宗的錯,那也會有宗門律法來斷,而不是讓你們在秘境中殺戮同道。”她身形一閃,便落到了慕聲的身側,而岳真觀三人見狀怒意翻滾。他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得頭名的,唯一的任務便是替吳西昆報仇!
“多謝單師姐。”慕聲轉向了單潮寒,彎着眸子笑了笑。藥效發作要一會兒,原本還是要與這三個飯桶鬥上一場的,可現在單潮寒的到來拖延了時間,估摸着也差不多時候了。望着身上靈力翻滾,掐訣驅動着劍芒的三人,慕聲眼中的笑意更是濃郁,她啓唇慢悠悠地說了個“倒”字,便聽着一連串咚咚響,三個修士身體一軟,跌倒在地。
單潮寒蹙着眉,不解道:“這是——”
慕聲微微一笑道:“我一人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能夠尋找點其他的辦法。”
單潮寒愣神片刻,反應了過來了。她也是見過丹修用藥的,不過只能夠做輔佐的手段,越是修為高深,身上的倚仗就越多,不能夠輕易地藥倒了。“師妹接下來打算如何?”單潮寒又關切地詢問道。她進入秘境的時候與同門走散了,這會兒正打算去尋找師弟、師妹們。
慕聲道:“我在此處等我師姐。”
單潮寒訝異地挑眉,她一指地上暈眩的三人,又道:“可岳真觀那邊怕是有辦法尋找到此處。這個宗門的人極為護短,并不講道理,仗着自己宗中有洞天大能坐鎮,又處于與妖庭交接的地帶,別的宗門不敢将它如何,行事極為乖張不馴。”
慕聲原本想給這三人來個狠的,可單潮寒在場,就不好下手。她縱然是不喜岳真觀的弟子,但也認同他們是玄門同道,自是不願見他們互相殘殺。慕聲眸光一轉,若有所思道:“單師姐說得有道理,可是——”
單潮寒莞爾笑道:“師妹不妨同我一道走吧?路上也有個照應。”
慕聲猶疑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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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潮寒道:“都是玄門同道,有何不妥當的?”
就在慕聲同單潮寒離去之後,一道紅衣身影自天際出現,正是找到了這邊的溫情愁。她左右望了一陣,略略一感知,便察覺到慕聲的氣息又變遠了,空氣中只殘餘着淡淡的藥味。溫情愁面容冷了下來,她垂眸凝視着那三個似有醒來之兆的修士,伸手一點,便見數道寒光飛掠而去,直接将三人枭首。“這點藥能夠做什麽?還是太心軟。”溫情愁蹙眉低語了一聲,轉頭朝着慕聲消失的地方追去。
登聞秘境中的妖魔數量不少,與外界妖獸比起來,它們更是多了幾分魔性和狂性。兩人合力宰殺了數頭金丹期的妖魔後,抵達了一片浩浩蕩蕩、望不見盡頭的水域。在水域之上浮着一片數裏長的浮渚。
“我感知到師妹們就在那邊。”單潮寒蹙眉道。在她開口的時候,不遠處浮現了一道遁煙,如袅袅的煙雲,往那小渚上投去。
慕聲見狀,點了點頭道:“那我們過去吧。”
水中浮渚之上,山丘林立,密密麻麻的灌木叢裏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動,無數的飛鳥被驚起,黑壓壓的一片浮在上空。在灌木叢的後方,一只通體黃金斑紋的巨蟒身軀扭動,蛇尾橫掃。只聽見咔擦咔擦幾道大響,被蛇尾沖擊到的地方,都草木摧折,滿地狼藉。
不遠處,抱着琴的少女挺身站在受傷的同門跟前,她毫不怯懦地對上了巨蟒冰冷的視線,手指落在琴弦上,掃出了一片急急切切的弦音。黃金蟒身上的鱗片流動着暗芒,此刻又幾片蛇鱗翻起,露出了正淌着血的傷口,可這已然是它身上最重的傷。
“這黃金蟒已經結了丹,相當于中境的修士,師姐,你不要管我們,趕緊走!”疾呼聲在少女的身後響起。少女抿了抿唇并不應。也是他們自己魯莽,在聚首之後便想要搜尋妖魔的蹤跡,原本應該等待大師姐的!一時的輕敵讓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有人過來了。”少女眉目一凜,隐隐藏着一抹喜意,可察覺到那抹遁煙落下後再也沒有動靜,一顆心又沉了下來。她險些忘記了,在秘境中還有許多的散修弟子,他們與大宗弟子關系尋常,在這等情況下算是競争者。
那黃金蟒的動作只停了片刻,它嘶嘶地吐着蛇信,那雙幽幽地蛇瞳擠出了一條冷冰冰的豎線。蛇尾卷上了一旁的樹木,輕輕松松一拔,便将它整棵樹拔出,緊接着便是裹挾着勁風向着前方的修士橫掃。那碩大的蛇首在這一刻也向着前方探出的。在被一道音刃打偏之後,更是殘暴狠戾!
少女的靈力幾乎揮霍一空,那顆蛇首近在咫尺,可是她并不能夠退去!深吸了一口氣後,她勉強地擠出了靈脈中絲絲靈力,一撥弦又彈起了一支降魔曲。音浪變得狂肆起來,音潮一圈圈地往外擴散,撞擊在了那條黃金蟒盤在一起的身軀上。黃金蟒吃痛,嘶了一聲,渾身的鱗片一張,蛇首如同閃電般朝着少女咬去!
就在此時,一道琴音猛地往下刷來,燦若金霞一般。比起那溫柔的水波,燦然如金鐵。這道琴音撞擊在了黃金蟒的腦袋上,發出了如雷之音,頓時将它擊退了數尺。抱琴的少女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落下,心中驀地一松,她腳下一軟,要不是身後的同門順手扶了一把,恐怕已經軟倒在地。
單潮寒并沒有回頭看同門的情況,只留下了一句“照看好師妹們”,便專注地望着那條黃金蟒,心中警鈴大作。琴弦撥動,聲音铿然。琴音形成了的音潮與巨蟒纏鬥在一起,發出了一陣噼啪的亂響。這妖魔到了金丹期,可是肉身堅硬程度遠超這個境界。單潮寒與之鬥了片刻,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慕聲抱着琴站在一邊,眉頭微微蹙起。她雙眸凝視着那條黃金蟒身上的傷口,手指撥弦,控制着靈力化為劍意,刺向了那外翻的血肉!血肉自然不像是堅鱗,很快便被劍意刺穿,那條黃金蟒吃痛,嘶嘶的聲音更為慘烈,轉頭朝着音潮一攪,竟然是将音潮給攪散!
“這黃金蟒恐怕是金丹後期了。”單潮寒感到有幾分棘手,可師妹們受了傷,要将他們帶走,恐怕也不容易。她咬了咬牙,眼神驀地一沉。将琴一拍,十指都落在了弦上。随着琴音的亢奮,她的身後出現了一道道精魄的幻影,猛地朝着黃金蟒襲去。這般琴曲她修習的時間不久,并不能夠完全地駕馭,而且用起來頗為耗費靈力,然而它的威力在其他大曲之上!
精魄與黃金蟒在半空中纏鬥,随着精魄數量的減少,黃金蟒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慕聲看到單潮寒發狠,索性也不掩藏着,周身靈力一轉,琴中飛劍掠出,發出了金銳的長鳴聲!識海中劍種振奮了起來,五道先天之氣繞着法劍流動,将它的威能往上托了一層!這可是天階的法器,一劍落下,便将黃金蟒的蛇尾劈斷。慕聲抿了抿唇,對此結果不太滿意,可她如今被修為限制,只能夠打出這麽點兒威力!
污濁的鮮血散發着濃郁的腥味。
斷了蛇尾之後的黃金蟒氣息陡然間微弱了下來,餘下的精魄在琴音的驅動下朝着那血肉抓去,很快便将黃金蟒的傷口拉得更大。一刻鐘後,這條黃金蟒變得奄奄一息,而單潮寒和慕聲也面色煞白,額上汗水涔涔。單潮寒并不想拿這功數,望了慕聲一眼,疲憊道:“慕師妹,這算是你的功勞。”
慕聲擺了擺手,要是沒有單潮寒在,她碰到這樣的妖魔只會轉身就逃。就在兩人互相推脫的功夫,飒一道疾響,一道飛梭從暗處襲來。慕聲心中一緊,擠壓出一道靈力伸手一彈,将要将飛梭打落。但是這飛梭之力并沒有這般容易消弭,原本是對着黃金蟒的,被慕聲微微打偏之後,竟是沖着人過來了,瞬息之間便從慕聲的肩頭穿過!餘勢則是釘穿了那道黃金蟒的頭顱。
慕聲痛嘶了一聲,伸手捂着肩膀,鮮血順着指縫間淌落。
單潮寒驚呼了一聲,,面色倏然沉了下去:“慕師妹!”
慕聲的面色慘白,搖頭道:“我沒事。”她摸出了一枚藥丸送入了口中,緊接着便朝着那飛梭上一拍,硬是将它摁在了原處。
暗中偷襲的人原本只想要取黃金蟒的命,沒想到飛梭打中了人。要是尋常弟子就罷了,偏偏是那些玄門大宗。現在飛梭被制住,他只能夠陰沉着臉從暗處走出,朝着慕聲一拱手道:“道友能夠将在下的法器歸還?”
“打傷了人還有臉要法器麽?”七弦門的弟子氣不過,怒聲開口。
那陰沉道人一臉漠然道:“要不是她自己多此一舉,飛梭也不會打偏,這怨不得誰。”
“黃金蟒也是我等獵殺的。”那弟子又道。
陰沉道人挑了挑眉,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他道:“那又如何?你們力盡,這畜生的命還不是被我取了?”
七弦門的弟子氣得夠嗆,哆嗦着唇,罵了一句:“無恥!”
慕聲眯了眯眼望着這道人,對他沒有分毫的印象。瞧着他的模樣,八成是四處流浪的散修吧。她沒有開口,甚至沒有管自己被洞穿的肩膀。琴中的靈劍再度飛掠而出,猛地朝着那飛梭上斬去!只見燦然的光芒從劍上爆出,數息之後,那飛梭就成了一件廢器。
陰沉道人見慕聲當着他的面壞他的法器,頓時勃然大怒。他嘶吼了一聲道:“你壞我法器,便拿那柄劍來相償!”此刻他也顧不得什麽大宗不大宗了,九州這般大,難不成他們會一直追殺麽?總是有地方躲藏的,再不濟躲到妖族甚至是魔族那邊去!他的袖子一抖,便從中飛出了一口數尺長的、寒光湛然的寶劍。在他的驅使下,寶劍舞出了交錯的寒光。
道人冷冷地笑,他的修為已是金丹大圓滿,這回來秘境就是撞機緣的。對付幾個力竭的修士還是綽綽有餘!單潮寒見道人猝然出手,喝了一聲“小心”,便擋在了慕聲的跟前,琴音與劍芒相撞,那燦然如霞彩的琴刃頓時崩碎,單潮寒被一股巨力掼身,往後跌退!
“你們這些大宗弟子——”陰沉道人的眼中擠出了一道惡毒的光束,他沒有繼續說,而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慕聲面色冷沉,果然到了秘境中就不得安寧,有争奪的地方就會有數不清的敵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便罷了,但是同為人族修士,仍舊會在背後刺你一道。而且這該死的世道,多得是這種人!
靈力在與黃金蟒鬥争的時刻便已經消耗去不少,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慕聲本來就只有化氣期,此刻面對着高一個境界的修士,完全沒有把握。擦過了面頰的劍芒削去了一縷發絲,慕聲将問竹琴往前一格,當作盾牌使用。當當當數聲響,劍光消失了,她的手也被震得發麻。
這陰沉道人既然動了手,就做好了滅口的打算,他袖袍一拂,頓時祭出了一縷縷的黑煙,将這片林子給籠罩。慕聲身上的武丹在對付黃金蟒的時候用盡了,再加上尚未學到晴雪峰的煉丹驅煙的手法,一時間對這個黑霧也束手無策,只能夠含了一枚解毒丹在口中,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劍光與琴刃交錯,傳出了一陣陣的磨鐵聲。數息之後,那股讓人牙癢的聲音驟然間消失,而存在于四方的殺機也蕩然無存。黑煙似乎失去了主人的馭使,也緩慢地被風吹去。慕聲朝着陰沉道人那裏望了一眼,忽見得他雙目泛白,滿臉的鮮血,下一刻,爆散成了一團血霧。在道人的身後,一道紅衣身影格外顯眼。她的眉眼都是冷厲之色,她的衣裳紅得像是無盡深淵裏汩汩流淌的血海。
慕聲嗫喏着唇,低語道:“溫、溫師姐?”
溫情愁周身的冷厲與瘋狂驟然一收,她看着慕聲的傷口,嘆了一口氣道:“抱歉,我來晚了。”沒等到慕聲應答,她便往前走了幾步,望着濡濕青衣的鮮血,眉頭又緊緊地蹙了起來。
單潮寒朝着溫情愁一拱手:“多謝溫道友相助。”
溫情愁瞥了單潮寒一眼,冷淡地應了一聲,便用靈光将慕聲一裹,轉瞬間便消失不見。
“大師姐,她、她怎麽——”小弟子張了張嘴,想說怎麽一聲招呼都不打,甚是無禮,可在單潮寒的眼神中縮了縮脖子,把話語吞了回去。
“她是天衍宗這一代斷滅峰的親傳。”單潮寒解釋道。
小弟子“喔”了一聲,片刻後又感慨道:“那還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啊。”話音落下,又被單潮寒瞪了一眼。
單潮寒吩咐道:“将黃金蟒的屍體收拾了,有用的東西都扒下來,天衍宗那邊,改日便上門道謝吧。”
那頭溫情愁裹着慕聲離開了浮渚,進了一個不知道何時尋找到的山洞。
溫情愁望着慕聲流血的傷口,眉頭又皺了起來,她道:“不是讓你在那裏等我嗎?”見慕聲不滿地瞪着她,她又放軟了語調,“這傷口……你身上有藥麽?”
“傷口不礙事,已經服了丹藥,過些時候就會愈合了。”慕聲緩緩應道,望着始終緊蹙着眉頭的溫情愁,她又解釋道,“我也不想走,可是那三個岳真觀的弟子在,總不好繼續留着,誰知道會不會招來更多的敵人?我原本想着跟着七弦門的師姐有保障一些。”
溫情愁語氣平淡地接過了慕聲的話:“然後就受傷了。”
慕聲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你當我自己想這般狼狽麽?”頓了頓,她又道,“那三個岳真觀弟子你見着了麽?”
溫情愁言簡意赅:“見到了,都死了。”這九個人都同吳西昆作伴去,湊個“十全十美”。她沒有再說話,一轉身湊到了慕聲的跟前,雙目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傷口。慕聲原本是坐在了石臺上,被她忽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整個人往後一仰,雙手後撐。
慕聲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溫師姐,你做什麽?”
溫情愁伸手抹了抹鮮血,眼前似是浮動着血霧,一雙眼也變得猩紅無比。片刻後,她才壓下了那股情緒,擡眸望着慕聲道:“有些礙眼。”
慕聲擰眉,不悅道:“那你不要看就是。”她這個傷患還委屈呢,還要讓她看溫情愁的冷臉麽?她們本也沒有什麽關系。
慕聲的脾氣又上來了,溫情愁張了張,想要解釋一二,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她伸手撥了撥那被洞穿傷口,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仙草。
“你別亂戳。”慕聲一把打落了溫情愁的手,雖然無大礙,但到底是有些疼痛的,溫情愁那架勢像是要手指從這個傷口穿過去!她還是人麽?!
溫情愁指尖蜷縮起,她推了推藥草,問道:“這些東西的藥效夠麽?是要內服還是外敷?”
濃郁的靈機在山洞中彌漫,慕聲瞥了一眼,便挪不開視線了。她上一回見到這麽多仙草還是在晴雪峰。“師姐的身家當真是——”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詞來形容,索性将雙手往外一擴,“像海。”緊接着,便是一道因牽動傷口而産生的痛嘶聲。
慕聲這會兒是沒有力氣去煉丹藥了,再者這仙草的品階高,也不是她一個玄階的煉丹師能夠煉制的。她從中挑了兩株,口中則說道:“就當抵消兩把天階靈劍的價值。”她手撥着領口,将身上的衣衫退去些許,但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麽,她擡眸望着溫情愁道:“師姐,你還準備在這兒盯着麽?”
溫情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又道:“我替你護法。”
慕聲:“……”她索性不動彈了,一直盯着溫情愁。那被掙裂的傷口再度流淌着鮮血,将衣裳染得更紅。溫情愁蹙眉,若是不轉頭,慕聲當真是任由鮮血流淌,不去處理傷口。她輕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轉過身去。
見狀,慕聲滿意地收回了視線。
她動作極為幹脆地将領口往下一拉,露出了大半個肩頭。咬着牙将其中一株仙草往傷口上一拍,便催動着靈力好讓仙草的藥效順着傷口流入軀體中。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那擠壓出來的藥力是屋檐上淌落的水,半天才啪嗒一滴。
慕聲眼眸一轉,軟聲開口:“溫師姐——”
拖長的語調回旋着纏綿的尾音,溫情愁聞聲轉頭。驟然間撞入眼簾的是那圓潤的肩頭與精致的鎖骨。
肌膚白得像雪,可是被那斑駁的血跡給毀了。
“師姐,好看嗎?”慕聲故意作出一派從容的模樣,可整個人卻是因為緊張而略略發抖,她将溫情愁原先說過的話送了回去。
溫情愁眼尾一撩,雙眸中浮蕩着一抹豔色,順着慕聲的話道:“好看。”
慕聲聞言一僵,耳垂開始發燙。她呼吸了一口氣,避開了溫情愁藏着笑意的眸子,直截了當道:“師姐,我需要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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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合格鹹魚必定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