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一襲鮮黃将镯兒襯托得如同春日裏的小花,活力滿滿。镯兒本來就是個健康活潑的姑娘, 此時更是帶了滿滿的生機盎然。頰邊淺淺的一抹緋紅襯托得面部飽滿, 再配上她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的笑容。
她的皮膚不像是常在深閨中的女子一般白皙嬌嫩, 而是泛着麥子的光澤, 卻不知為何, 這些搭配起來,更加讓人挪不開目光。
盡管镯兒并不是多麽漂亮的姑娘, 但在此刻, 卻足夠奪目。
江向歌愣了許久,直到镯兒在他面前伸手晃了晃, 這才回過神來,捏了捏镯兒臉頰,笑道:“很好看。”
镯兒懷疑:“真的?我怎麽覺得穿起來怪怪的?”
江向歌道:“哪裏怪?雖然我之前早就知道我們镯兒好看,但今天有了這身衣服,更是把咱們镯兒襯得好看的不得了。”
镯兒也知道江向歌是在哄她, 笑得不行,江向歌笑着對着镯兒伸出手:“走吧。”
二人坐着馬車來到了馔玉閣, 镯兒坐在馬車中嘆了一聲:“好遠,走路不知道要多久?”
江向歌道:“遠的确是遠了一些, 但家中有馬車, 你不需要走路。你若是想來, 對車夫吩咐一聲, 他就會載着你來了。”
镯兒點了點頭, 想到一事,又問道:“你不是說你從商很忙?怎麽覺得這幾天一直在看見你?”
江向歌挑了挑眉:“怎麽?這就看我看膩了?”
镯兒道:“我這不是怕你因為陪我耽誤了正經事情嗎?”
江向歌道:“這幾天的确是空閑的,我才有空陪你,等到過段日子再忙起來,你可能都不會見到我的人。”
镯兒雖然不懂江向歌做生意到底要做些什麽,便讓江向歌為她講了一些經商所見之事,江向歌也不推脫,挑揀了幾件自己所經歷過的趣事講給了镯兒聽,一如往常每次他去縣城裏賣了東西回來,镯兒便纏着江向歌讓他講一些在城中見聞一樣。
盡管時間過去了這麽久,二人也分別經歷了許多事情,但二人之間卻并沒有什麽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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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商之事,镯兒雖然不懂,但總能将他所說的事情與自己在知味樓時所經歷過的一些事情所重合起來,這才恍惚間意識到,原來各門各路,雖大體都不相同,但亦有重合之處。正聽的十分有趣,且稍有頓悟時,馬車一停,就已經到了馔玉閣門口。
镯兒還沒聽夠,面上露出有些戀戀不舍的表情,江向歌便笑道:“等有空再回去講給你聽。”
他率先下了車,站在車下,朝着镯兒伸出一只手來想要将镯兒扶住。镯兒将手腕遞到江向歌手中讓他握着,腿上用力一跳,便穩穩當當的落了地。
她站穩後擡起頭來,卻被眼前所見驚住。道路兩旁行人雖然不多,但亦不少。都停住了腳步,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李家的馬車并不低調,從外表看便能清晰的感知到這馬車的主人:有錢!氣派!奢華!
因此馬車停下的時候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們都想要知道這馬車裏坐的是什麽樣子的人。
圍看的路人先是看到一位氣質溫和的男子從馬車下來,又看到這男子做出了攙扶的動作,便下意識以為要被他攙住的人才是更加有來歷的。稍微等了等後,衆人只見到一位小個子姑娘身穿嫩黃衣裙,動作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下了地。衣裙翩翩飛揚,笑容明朗動人。雖不美豔,卻突兀的闖進了衆人眼中。
一時間,什麽花兒啊蝶兒啊、蜂啊蜜啊的之類詩文在衆人腦海中徘徊轉個不停,有些想要誇贊,卻又找不出什麽貼切的詞語出來。
馔玉閣裏面早就在等着的月芽與小羊聽到了動靜,将镯兒二人迎接進來。安晴見到有許多人的目光正在追随着镯兒,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還是盡職盡責的招呼道:“各位客官,別光看着!今日馔玉閣第一天開張,進來捧捧場嘛!”
月芽這麽一吆喝,竟然真的招來了幾人,跟在镯兒與江向歌身後進了屋內。
還有人湊近了一些問月芽道:“這個姑娘是什麽人?”
小羊搶先回答道:“是我們的小老板呢!”
月芽生怕小羊再将那句“老板娘”的玩笑說出來,跟着點了點頭,又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若真的想知道我們小老板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不妨進來坐坐。”
那人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好吧,那我就進去看看。”
镯兒進了屋,也并不耽擱,直接進到了後廚中,昨日镯兒已經吩咐小羊提前将火燒上、備一鍋熱水,镯兒果然見到小羊已經照做了。
镯兒掃了一眼廚房內各個食材,心下記熟,她囑咐江向歌道:“把小羊叫過來,讓他跟着我學,你去外面招待客人、為客人結賬,讓月芽點單與傳菜。”只幾句話,就将衆人安排的清楚。
江向歌應了一聲,摸了一把镯兒頭頂,出去将小羊換了進來。
镯兒讓小羊将梨子皮都削去,他自己則是一邊忙碌着洗菜,一邊看着小羊的手上動作,只見那圓溜溜的梨子在小羊手中轉了一圈兒,梨子便變成了雪白,镯兒誇他道:“你手上功夫好厲害!”
小羊嘿嘿一笑:“這不難。”
镯兒讓小羊将梨子切成塊兒,放到那鍋熱水裏,又向着鍋中加了稍許糖與棗子。正忙碌的功夫,月芽已經将第一個單告訴了镯兒:“客人說他要吃‘熱湯面’。”
镯兒應了一聲,見到月芽轉身要走,放下了手中的活兒,也跟着月芽一起探出頭去看了看,悄聲問月芽道:“方才點單的是哪位客人?”
月芽伸手為镯兒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漢子,又問镯兒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镯兒不答,而是細細去打量了一下那個人,只見他面皮黑紅,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看起來是個做粗工的。
她心下已經有了想法,回到了後廚,伸手去拿醒好的面,再将面團抻成小指粗細的面條,小羊見到,笑道:“老板,你不如讓我來抻,我能将面抻的很細呢。”
镯兒卻道:“下次吧。”
正說着話,月芽又報來了幾個單子,她剛轉身要走,卻被镯兒叫住,詢問她道:“點單的人都是什麽樣子?”
月芽雖然不知道镯兒為何發問,但還是如是說出了點單的客人長相與形态,她的記性很好,說起話來更是頭頭是道,镯兒只一聽便能聽明白,等到月芽說完,镯兒笑道:“今天就照這個樣子報單。”
镯兒在那碗湯面的湯中加了些肉塊兒與蘑菇用于提味,又放了些許辣子。加鹽的時候,想了想,多抖了一些進去。
小羊一直趴在旁邊仔細學習着镯兒的動作,見到镯兒撒了這麽多鹽,驚訝道:“老板,會鹹的吧?”
镯兒卻道:“不怕。”
做好了這碗熱湯面,镯兒又為客人盛了一碟花生米,最後,從那鍋糖水中舀出一大勺裝在了碗裏。
小羊瞧着這鍋糖水已經被熬的有些一些淡黃的顏色,梨子被煮的白白的,棗子也被煮開了花,在水的表層游來游去。有些好奇的問道:“老板,這個是什麽味道?”
镯兒看小羊好奇,便又取了一只碗為小羊盛了一勺,還從沒有人對小羊這般貼心過,小羊幾乎是淚汪汪的接過了碗,他謝過镯兒,将碗送到鼻尖下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棗子的香氣有些濃,除了甜甜的,并不能聞出其他味道。
小羊喝了一大口湯,糖到了口中,卻并不像聞起來那般甜,反而是十分清淡,棗子濃郁的香在口中散去後,就是梨子清清涼涼的口感。小羊将那碗雙手捧着,啧啧着喝個沒完,直到将一整碗湯都喝下去了,才大口地喘着氣,贊道:“好喝!好香!”
镯兒将面、花生米與湯都放到了碟中,叫月芽為客人端了過去。小羊面上露出了有些憂心的表情:“老板,不然我們還是重做一份吧?你的鹽真的方的太多了。”
镯兒卻不聽,只神秘笑着。不一會兒,月芽從前面一路小跑了回來,小羊率先沖了上去:“客人是不是很生氣?”
月芽用拳頭捶了一下小羊的頭:“你在說什麽?客人怎麽會生氣?客人說啊,咱們的面特別好吃!他往後還會再來吃的!”
小羊愣住:“為……為什麽?”
镯兒手中忙碌着其他客人的飯,問道:“想知道嗎?”
小羊猛地點頭,镯兒笑道:“這位客人一瞧便是做的出力的工作,出汗一定會多。一般出汗多的人,都偏向吃口味重一些的飯。油夠大、滋味夠濃,才能合了他們的心意。”
小羊聽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問道:“老板……原來你是故意放了那麽多鹽的?”
月芽聽到事情原委,也深吸了一口氣:“镯兒,你膽子好大,萬一你猜錯了……”
镯兒沖月芽眨了眨眼:“若是我猜錯了,再面中加一些淡湯就是了。”
月芽有些後怕的順了順胸口,點了點镯兒額頭:“你可真敢做!”
镯兒笑着摸了摸額頭,其實,她心中早有考量,也知道自己多半不會出錯。她自從跟鄧老爹那裏知道了這個小技巧後,便一直在跟着鄧老爹學習。鄧老爹也不隐瞞,将自己總結了十幾年的經驗都告訴給了镯兒。在知味樓的時候,镯兒也一直有意無意的鍛煉着,雖然她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夠用上這個技巧。
所以镯兒方才才跟着月芽一道出去,看了看客人的模樣,又讓月芽将其他客人的特征所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