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江向歌便為镯兒斟了一些酒在碗中,镯兒端起碗, 先輕輕放在鼻尖嗅了嗅, 果然比在廚房時聞到的味道要清晰,花香能夠辨認的分明。再用舌尖沾了沾, 入口有微微的酒氣, 還伴随着果子的清新, 十分解暑解膩。
江向歌問道:“如何?”
镯兒連連點頭:“像糖水一樣!”又問道:‘這是郭爺爺釀的嗎?’
江向歌道:“是。郭老就是開酒水鋪子的,他釀酒很是厲害, 他還有許多桃花釀、桂花酒、青梅酒……堆了老多, 都喝不過來,你若是感興趣, 我下次帶給你嘗嘗。”
镯兒欣喜的點了頭,卻道:“比起嘗味,我更想知道,這些酒是怎麽釀出來的。”
江向歌微微一想就知道了镯兒的想法,笑道:“你倒是機靈, 還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直接想着要偷師了。”
镯兒也不否認, 嬉笑道:“什麽魚魚魚的,你幫我問問郭老願不願意教嘛。”
江向歌笑着應下:“好。”
他又為自己和镯兒分別斟滿了酒, 舉起來與镯兒手中酒碗相撞:“這杯敬小老板。”
镯兒嘿嘿一笑, 有樣學樣:“那我這杯敬老板娘吧!”
說罷, 二人都撲哧一笑, 将手中酒水一飲而盡。
镯兒從沒喝過酒, 今天倒是喝出了滋味,且越喝越覺得有些幹渴,于是一碗一碗的将就送入口中。只覺得覺得身體輕飄飄、軟綿綿的。還不等江向歌反應過來,這一大一小兩壇酒,便多數都到了镯兒口中。
江向歌看着镯兒喝的面色紅撲撲的,勸阻道:“镯兒,你有些醉了,別再喝了。”
他伸手想去拿镯兒手中的碗,誰知道镯兒将那碗死死握在手中,摟進懷裏,江向歌伸手扯了兩下,愣是紋絲不動。
镯兒宛若一只正在護食的小獸,兇巴巴的看着江向歌:“你……你不要搶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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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向歌無奈一笑:“我不搶,剩下的咱們留着明天再喝。”
這話也不知道是怎麽激到了镯兒,镯兒索性把酒瓶與酒壇都一起抱到了懷中,有些結巴的道:“我、我才不聽你的!你都學壞了!”
江向歌看着镯兒已然有些發暈,他知道現在應該囑咐廚房去熬一些醒酒的湯水送過來,心裏卻覺得這樣的镯兒十分有趣,想要再多與她說說話,逗她一逗。
江向歌問道:“我怎麽學壞了?”
镯兒掰着手指頭,将他的條條罪證都列舉出來:“你說謊、有什麽事情都會不告訴我、大手大腳的花錢、還……還總是欺負我。”
江向歌本來是笑吟吟的聽着,聽到最後一項時,終于出聲反駁镯兒道:“我哪裏欺負過你?我把你捧在手心還嫌不夠。”也許是镯兒的酒氣染給了江向歌,江向歌竟然也有了些熏熏的感覺,講起話來也比平時大膽了許多。
镯兒道:“你最近總是欺負我,今天……今天還親我!”
江向歌一愣,失笑:“那怎麽能叫欺負你?”
镯兒哼了一聲,用手捂住耳朵,只覺得江向歌是在辯解。
江向歌幹脆道:“你若惦記着,我讓你欺負回來便是了。”
江向歌說她醉了,但她并不這麽覺得,她分明還能清楚的思考事情,也能如常的講話,只是借着酒意比以往要大膽一些罷了。現下她聽到江向歌這麽說,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
她跌撞着走到江向歌身旁,朝江向歌勾了勾手指:“你湊近一些。”
江向歌依言微微湊近镯兒,镯兒仍舊不滿:“再低一些頭。”
江向歌微微閉上了眼睛:“輕些打。”
“叭!”
清脆響亮的聲音從江向歌臉頰處傳出,江向歌卻并沒有感到預想中的疼痛,而是……
镯兒收回微嘟起的嘴巴,看着完全愣住的江向歌,壞笑道:“怎麽樣?”
彼時江向歌親镯兒的時候,镯兒只覺得自己心髒都要爆掉了,現下她思考不過來這麽多事情,只是想着讓江向歌也感受一下自己那時候的感覺。
她遲遲沒有聽到江向歌的回答,卻覺得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懶洋洋的向桌子上一趴,下巴枕在手臂上,閉了眼就想要睡去。
江向歌輕聲叫镯兒:“镯兒,不可在這裏睡,會着涼的。”又道:“我去給你拿些醒酒湯喝了再睡。”
镯兒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嘴裏念道:“好的,我這就上床去睡。”
睜開眼睛在屋內看了一圈兒,見到了床鋪的位置,拖着腳步走了過去,身子一歪就躺到了床上。
江向歌無奈又好笑,叫了人去給镯兒端了醒酒湯過來,等到湯到的時候,镯兒已經睡得有輕微的呼聲了。
江向歌一手從後面攬住了镯兒的背,将她托了起來,又在她身後墊了兩個軟墊,輕聲叫道:“镯兒,把這湯喝了再睡。”
镯兒眼睛不睜,嘴巴卻微微的張開了,江向歌見狀,只有側着身子坐到床上,一只手松垮的繞過镯兒的腰間,從下方端着湯碗,另一手拿着湯匙,這樣的姿勢,镯兒覺得有些不舒服,稍微斜了斜,便整個兒的靠到了江向歌的懷中。
江向歌先抿了一口嘗了嘗冷熱,這才用小勺子盛着向镯兒口中喂去。
待到一碗湯喂完,镯兒又模糊着睡去,他看着镯兒口邊還有些湯汁,便又去擰了布巾為镯兒擦了臉與手。镯兒被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睡去,反倒是江向歌微微出了一層薄汗。他插着腰看着镯兒睡得香噴噴,無奈搖頭:“你這個丫頭。”
镯兒占了江向歌的床,江向歌自然不能再睡在這裏,他想睡到外間小榻去,剛回了身想走,衣角卻被一股力道所揪住了。
***
镯兒頭暈腦漲的睜開眼,只覺得自己腦內有隐約的抽痛之感,她想要擡起手揉一下自己的額頭來緩解疼痛,卻沒想到這一擡手,竟然又帶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修長又骨節分明,與镯兒十指相扣着,帶着微微的力道,似乎是感受到镯兒的手即将滑落出他的掌心,舒展了一下手指後,将镯兒的小手包裹的更加嚴實了。
镯兒順着那手看過去,卻見到江向歌正坐在一張矮凳上,趴在床鋪邊緣,枕着他自己的手臂,眉有些微微的皺起,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
這一番動作将江向歌帶醒,他緩緩睜開眼,率先向镯兒看過來。見到镯兒面容的那一刻,露出了放心下來的表情,對镯兒露出一個笑眯眯的表情,又閉上了眼。
镯兒叫他道:“醒了嗎?”
“嗯,醒了。”
“你怎麽睡在了這裏?”
江向歌聞言,雖還閉着眼睛,但露出了一些忍俊不禁的表情:“是你昨晚喝醉了酒,捉着我怎麽都不肯放手,摸了臉又摸手的,還誇我長的白淨,活脫脫像小色鬼。”
镯兒大窘,懷疑道:“真……真的?”
江向歌道:“我騙你作甚?我本來以為你都睡下了,卻沒想到你只是在養精蓄銳。”
镯兒現在回憶起來,只能記得自己躺下前發生的那些事,她本來以為自己親在江向歌臉上的那一下就已經是十足的丢臉,卻沒想到原來更丢臉的還在後面。
江向歌仍舊閉着眼,語氣是漫不經心地,卻不肯停下,将镯兒昨晚做的那些事都告訴給了镯兒:“你一會兒說我是奶奶,要喂我吃藥,又一會兒說我是你爹。還告訴我道‘安晴,不許喜歡江向歌’。”
镯兒匆匆忙忙想去捂江向歌的嘴巴,她實在是不忍心再聽下去了,江向歌仍舊抓着镯兒的手,镯兒這一下動作,江向歌就立馬知道了她要做什麽,于是發了力不讓镯兒那只手用力,又道:“最後你終于累了,躺回到了床上,卻抓着我的手怎麽都不肯讓我走,我實在無法,只得在床邊趴了一夜。”
江向歌這血淚控訴聽的镯兒幾欲流淚,她翻過身去,背對着江向歌,順手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在做出哪些事情之後要怎麽面對江向歌了。
江向歌輕輕松開镯兒的手,先是活動了一下手腳與頸部,然後坐到了床邊兒,他隔着被子準确尋到了镯兒耳朵的位置,透過被子傳過來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他道:“我并沒有埋怨你的意思,我反而是覺得,這樣的你,十分可愛。”
頓了頓,聲音裏帶了些笑:“只是,往後只許在我一個人面前喝酒了。旁人可招架不住你這般折騰。”
然後他拍了拍把自己活脫脫裹成了一直繭的镯兒:“不是說好今天為馔玉閣開張的嗎?睡足了便起來吧。”
江向歌已經差人為镯兒拿來了一套衣服,這套衣服并不是镯兒以往穿的那種短衣褲狀,而是一件鵝黃衣裙,應該是最近姑娘們都愛穿的那類款式,用的也是滑溜溜的布料。江向歌已經退到了房間外,镯兒為難得向屋外喊話道:“這衣服穿上一點都不方便!”
江向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穿便是了,你是老板,豈能不穿的好看一些?”
他說的的确是這麽個道理,镯兒應了一聲,便有些笨拙的把那套衣裙穿在了身上,拿起擺在桌上的銅鏡看了看,又從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中拿起那盒一直随身帶着的胭脂,對着鏡子為自己輕輕點在了頰邊。
等到一切穿戴妥當,镯兒拉開了門,對等在門外的江向歌展開雙手成一字,還轉了個圈兒,問道:“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