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太帥了不合适
鐘南月是少有午餐時間的。
他的午餐晚餐皆是應酬,山珍海味堆滿桌,卻被複雜的人情和利益綁架,無法專心吃下一口。
說起來,上次數得出自己吃了什麽好像還是和顏雨在美食街的那一餐。
他記得很清楚,青椒雞和香菇菜心,吃的時候覺得口味平淡,卻一直念念不忘至今。
有敲門聲響起,鐘南月收斂了唇角的笑意挂斷了視頻。
“先生,今天午餐約了做投資的賀先生,歡叔已經在樓下等了。”
小喜在門外說。
鐘南月在圖庫裏翻翻找找好半天,給顏雨發了個愛的表情,然後才撈起西裝跟小喜一同進了電梯。
顏雨知道他肯定是有事在忙才匆促挂斷,沒有再繼續打攪他。
賀先生不是孤身前來,身邊帶了個鐘南月看着眼熟卻叫不上名字的女明星。
賀先生禿頭大臉腦滿腸肥,稀疏的頭發偏還梳了個馬尾,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與窈窕美麗的年輕女子肉貼肉地擠在一張座椅上,看得人極不舒服。
見鐘南月到了他也沒有起身去迎,摟着懷裏的女子招手自來熟地喊,“小鐘來了啊,先坐,我今天還約了別的朋友,應該也快到了。”
鐘南月微微蹙了蹙眉,與賀先生點頭致意,朝小喜偏了眼示意他不要出去。
小喜看出他家先生不喜歡這個油膩的土財主,拉開椅子讓他入座的同時不動聲色地隔在了鐘南月和賀先生中間。
門邊再次傳來服務生的問候,有人推門進來。
鐘南月向門邊望去,來人的表情與他一同僵住。
Advertisement
白錦城先挂上了禮貌的淡笑,問賀先生,“不替我們引薦一下嗎賀總?”
鐘南月主動起身朝他遞上手,“幸會白總,一直想與您結交,”他笑着望向賀先生,“倒是感謝賀總成全了。”
“幸會,能在這裏遇上也是緣分。”白錦城說。
賀先生并不知道兩人私下曾有交往,大笑道,“我就說二位都是青年才俊,每天在新聞上翻一翻也成熟人了,哪裏用得着我來介紹。”
說着揉了懷裏的女人一把,嗔怪道,“沒見白總和鐘總身邊的位置空着嗎?”
女星領會了,要退出去叫人來作陪,白錦城喊住了她,對賀先生道謝,“家人就在附近用餐,賀總不必費心安排了。”
賀先生笑了下,意味深長的目光鎖定了鐘南月。
鐘南月無奈之下攬了小喜入席,朝女明星色氣地挑了挑眉,“抱歉美女,我這人不識風情,喜歡舞槍弄棍兒,怕是要辜負您的姐妹了。”
賀先生賞眼瞧了下小喜,大概明了了這位二世祖口中的“舞槍弄棍兒”是怎麽個意思,笑道,“不礙事,之前不了解,下次按鐘公子的喜好來安排。”
賀先生做生意不講究,在業內口碑極壞,但屬實是不差錢,近些年四處做投資,前不久剛投了一部軍旅劇。
他大概是有些軍旅情懷的,很是看重這部戲,投資給得十分闊氣,百忙之中還親自坐鎮搞選角。
他并不是無頭蒼蠅瞎糟錢,約見白錦城和鐘南月之前對二人做了背景調查。
看中白錦城是因為他手上的地産行業這兩年行情低迷,想探探白錦城的底。
看中鐘南月則是因為一次機緣巧合結識了祥納集團的新女婿江總,那人無意間向他提起鐘南月近期與家族撕破了臉皮。
賀先生生了心思,想釣一釣這位單打獨鬥的二世祖。鐘南月看上去腦子也的确不太好使,賀先生相信只要抛出的利益足夠誘惑力,就能用股權将他綁死。
簡短幾句交談讓賀先生判斷出來白錦城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不好攻克,于是席間他主要将話往鐘南月那邊抛,想哄這位混吃等死的京痞子上鈎。
賀先生抛出的利益點乍聽确實誘人,完全可解鐘南月與他父親簽下對賭協議的燃眉之急。
隐藏條件是拿到他的投資,鐘南月手上的月輝娛樂必須保障在兩年之內完成上市。
如果沒能達成目标,則需要月輝在其後10年內按照逐年5%的增加利息點支付投資的本金加滾息,直到企業上市之日或十年之期滿為止。
“這不過是我手底下那群做事死板的狗頭法務瞎操心,誰不知道鐘老先生名下資産數千億,怎麽可能為了這麽點投資讓鐘少輸了陣仗,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
賀先生道。
鐘南月叼起了煙,在身上摸了一圈,朝白錦城望了眼,“白總,借個火。”
白錦城掏出火機替他點燃了香煙,鐘南月遞煙給白錦城,白錦城搖頭表示自己不抽。
鐘南月從白錦城那裏得到的信息是:這場子你随意,我不跟。
白錦城聽了個開頭就已經明了了。
說白了這就是另一場資源牽扯更大的對賭。
聽起來誘人,可是為了贏得一場對賭去簽下另一場對賭,難免有點拆東牆補西牆的意味。
贏了是成功上岸,一旦出了差池,那便是萬劫不複。
賀先生這種人無利不起早,若是上了勾,只怕不出三年鐘南月手上的月輝娛樂都要易主。
白錦城沒有提點鐘南月,是覺得鐘南月不該連這點彎彎繞繞都理不清楚。
退一步講,若鐘南月當真如此急功近利,那便也不值得自己苦心替他參謀了。
從鐘南月向他借火時的眼神裏,白錦城清楚地看到鐘南月對這事兒半點不感興趣。
白錦城一時沒明白他為何沒有回絕,而是淡淡抿着酒,一直聽這個姓賀的叨逼叨到現在。
賀先生終于聊完了他的慈善大業,問鐘南月有何想法。
鐘南月要死不死地舉杯與賀先生碰了,“賀哥這項目……”
他打了個酒嗝兒,含混地說,“我沒有聽懂……”
賀先生笑得莫測,“不礙事,下次我帶法務來好好梳理。”
“別,我最恨那些個滿口專業詞彙的狗頭軍師,還是帶美女姐姐養眼些~”
鐘南月言辭變得失禮,看起來似乎醉得不輕,“那啥,說起來,我與賀哥有點緣分的。”
“哦?怎麽說?”
“我公司有個小藝人前不久面試了您投拍那部軍旅劇的角色,您給個準話呗,能進組不能進組,我也不能一直養着一群吃白飯的。”
賀先生猜想這狗比的要麽是真醉了,要麽就是聽明白了自己的算計,有意在找話題敷衍自己。
這麽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拉出來講。
他笑了下,“鐘總對自家藝人倒是真上心。”
“上個球上,”鐘南月又與他碰杯,“那小子是他媽謝華那老逼的算計老子硬塞過來的,上面有人罩着,性子烈得要死,公司沒人敢管教,最後砸到我自己手裏。”說着憤恨起來,他啐了口唾沫罵道,“這幫老逼的看老子年紀小,一個二個削尖了腦袋盡他媽诳我!操!”
他罵的無心,賀先生卻聽得滿臉烏青。
可人家沒直接挑明了罵他,他也不好撕破臉,陰着臉坐在那聽鐘南月一口一個“老逼的”映射他。
“那個角色你家那藝人不合适。”賀先生抿了口酒道。
“怎麽說?是演技的問題還是……”
“表現力确實沒得說,但他形象不行。”
“哦?”鐘南月揚眉,“這倒新鮮了。”
賀先生笑道,“軍旅劇嘛,長得太帥不好,容易出戲。”
鐘南月眼神空了一瞬,淡去了痞氣的光,給人一種很有壓迫力的陰冷感。
他頂了下腮,笑笑地點頭,“行吧,我有點想吐,改日再聊啊賀哥。”
走到門口的時候鐘南月幹嘔了下,極不舒服地扶着門立住了,回頭瞧了眼賀先生。
“賀哥,我有點上頭,給您提個建議您別見怪。”
“您這一把年紀還嚴重謝頂的,就別學人白總留長發了,”他笑了笑,“剛進門兒那會兒瞧見你,我還以為哪塊皇陵裏新出土了個滿清貝勒~”
說完甩門去洗手間吐了,留下女明星與她的滿清貝勒金主面面相觑。
女明星見鐘南月走遠了,礙于利益不得不恨恨地幫着金主出氣,“有病啊拿人相貌說事兒!low逼!”
話音落地,白錦城發出一聲輕笑。
女明星意識到自己可能表現得有些過激了,忙嬌滴滴地致歉,“我聽他诋毀先生有點氣不過,白總不要見怪啊。”
“沒事兒,”白錦城搖頭,“你說得很對。”
拿人相貌挑刺兒可不就是low逼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