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結束不了怎麽辦
“我不會為了形式上的完整去找一只無辜的、不屬于我的孔雀拔它的毛。”
“我相信我會遇到願意主動對我抖下身上最漂亮的那根羽毛的那只孔雀,我會盡我所能溫暖他,報答他驚豔我的時光。”
顏雨滑坐在地毯上,将身子靠進鐘南月腿中間,有些無力地仰頭去看他。
“我不知道這麽說會不會讓你覺得我很渣,但這是真心話。”
“我想跟你試試。”
“……”鐘南月手指屈了屈,鄙薄地笑了下。
“我不愛你,卻又重複不休地被你吸引,身體和心被割裂開了,這讓我産生了強烈的背德感,我不喜歡這樣。”
“你對我封鎖太多了,”顏雨如實說,“我自己做不到,需要你幫我。”
“帶我了解你的世界,試着相愛好不好。”
昨晚他回顧了與鐘南月相識這一個月裏的點點滴滴,理清了感受。
起先是因為沒有社會經驗被騙入了局,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打回去。
哪怕知道了後果他也不後悔,哪怕重來一萬次他也還是會那麽做。
在遇到鐘南月的那天,他曾嘗試着想要妥協。
他被帶去了另一個人的房間,卻在最後關頭反抗了起來。
那人說要剝了他的臉,是鐘南月叫了侍應生及時趕到救了他。
無論鐘南月知不知情,事實就是——他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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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發生了關系。
最開始顏雨只是覺得至少鐘南月年輕又好看,想着跟他總比跟那些油膩的老人渣強。
他不能接受被男人擺弄,作死地要求在上邊,鐘南月居然也應下了。
之前遇見的那些人只會用暴力的手段去威脅他,威脅不成便叫他見識什麽叫有錢人的殘忍。
可鐘南月不同,他甚至願意換位思考,體恤顏雨的心理難關,耐心地幫顏雨帶情緒,讓他好受一點。
他很會哄人,給顏雨講故事,幫他軟化心理壁壘,帶他專注感受當下的情緒。
在那一刻顏雨是真心實意地感到難過了。
他在想,如果那個故事是真的,如果他是故事裏的人,他一定不會抛下傷心的愛人去跟別人訂婚。
既然有種吻了他愛了他,就要勇敢地跟他站在一起,做他驕傲的羽毛和護盾。
在那之後,鐘南月又一次出手解救了他,他們的關系也因此變得複雜,以至于讓顏雨一度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報複還是在報恩。
亦或是……在享受。
在這方面,身體和心靈産生了嚴重的背離。
他沒辦法對一個男人産生愛意,但他确實享受了那個過程。
那天之後他重複地做夢,夢裏是一個放浪哭泣的男人。
夢醒後他驚惶地發現,現實生活中曾經看上去還算可愛的人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所以當鐘南月提出包養他的時候,他沉默了一下午,最終選擇了接受。
他不是個任人揉圓捏扁的個性。
再大的壓迫,他不願意都不行。
找再多借口,也掩蓋不了他喜歡并享受這件事情的本質。
鐘南月先是笑了好久,感到很荒唐似的,想笑顏雨幼稚得像個穿越過來的封建餘孽,走了腎沒走心還會自我厭棄。
可是看着顏雨的眼睛,他又不太忍心那樣羞辱他。
“割裂就割裂,何必這麽較真呢。”
他回避了目光,懶懶地打岔,“誰也沒規定這事兒非得牽扯感情吧。”
“為什麽不可以較真呢?誰也沒規定這事兒不能牽扯感情吧?”
顏雨沒被岔走,直說,“要麽現在就結束,及時止損。只還錢,加倍還都行。”
“不行!”
鐘南月冷聲打斷了他,“我再說一次,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你看,”顏雨早有所料似的,無奈地搖頭,仰靠在他腿上笑,“你就是舍不得結束這種體驗。”
他又低頭,帶着些自嘲和苦惱。
“我也舍不得,我上瘾了。”
顏雨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占據彼此心裏的位置,如果将來遇上喜歡的人,心動的和想要上床的不是同一個人,現在這些淺薄的快樂會加倍地反噬回來,怎樣都痛苦,還會傷害無辜的人。”
“我說過你遇到心動的人我們就結束。”鐘南月冷聲說。
“結束不了怎麽辦?”顏雨問。
像是為了證明給他看,顏雨從地墊上跪起身,仰望着鐘南月的眼睛,向後折起脖頸靠近他,唇瓣若有若無地擦過他的唇瓣,帶着不刻意的誘惑淺聲問,“想接吻嗎?”
鐘南月坐在沙發上,姿态略高,卻被顏雨的視線纏住,被動到無力掙紮。
顏雨就着起身的姿勢自下而上猛地吻住了他的唇,鐘南月耳畔被心跳激蕩得“轟”了一聲。
顏雨單膝跪上了沙發,壓着他倒向靠背,身子附上去,轉成了居高臨下的姿态,捧住鐘南月的臉,撣下睫毛沉迷地與他接吻。
鐘南月想拒絕,顏雨纏上去,沒怎麽費力就帶軟了他的态度。
他擡手揉上鐘南月的腰,進一步問他,“想要嗎?”
吻變得急切,擁緊了身體難耐的互相攀撫,兩人都喘息起來。
顏雨沒打算做什麽,證明了觀點便把他推開了。
他滑坐回地上深深喘息,勾着頭艱難地平複呼吸。
“你看,并不是說得那麽簡單。”
“不要因為事實沒擺到眼前就自欺欺人,你沒有自己想得那麽果斷。”
顏雨帶着些倦怠地說。
“不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放縱比克制容易太多。”他将手探到背後,抓住了鐘南月動心起念的證據,望着地面不太連貫地說,“我是個血肉之軀的普通人,你也一樣。”
“我知道你又在嘲笑我幼稚荒唐孩子氣,覺得我道德感強烈到可笑。”
“其實不是的,剛好相反——”
“我是知道自己不是道德模範,會禁不住誘惑,會犯錯,想了很遠才覺得一定要跟你攤開來談。”
“我會夢到你,覺得別的身體都索然無味,這真的很可怕。”
“我們試着了解彼此,試着讓對方愛上自己,不要把心動留給別人,卻又拒絕不了對方身體,不要鬧得艱難痛苦地壓抑着情念,最終還是失控放縱了自己,傷害了別人。”
“對誰都不好,圖什麽呢。”他說,“況且也沒有誰規定我們不可以不是嗎?”
“這裏面每一頁都是我走過千山萬水的證明,我把它送給你,就當是補上不相識的那些年,這是我的誠意,能不能換一個好好認識你的機會?”
顏雨問。
鐘南月以為顏雨是那種接受不了自己不合常理的一面,意識到越了界就會及時縮回正途的乖小孩。
可事實卻剛好相反。
他好有種,爽過就認賬,不會消極地掩飾自己的感受,會執着向前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推進。
他不去想外人和世界,不去想自己的立場自否卑微,也不去想合不合理荒不荒唐。
毫無猶豫和試探,沒得到任何承諾就敢扛來全副家當,完全不給自己留退路。
他大概是太年輕了,年輕到逃課挨揍都仿佛還在昨天,還會關注那些雞零狗碎的小人小事,會為一部電影流一場沒有必要的眼淚。
年輕到相信擡腳便是天涯,展翅就能高飛,告白之後便是一生溫厚,紅塵白首。
年輕到還沒受過太重的傷,什麽都敢去嘗試,不需要理智和邏輯,不需要權衡得失利弊。
年輕到花費一夜時間就可以想清楚一件事,想清楚了就敢當面挑明心意。
鐘南月腦子很亂,顏雨的話稚氣又直接,與他慣于應付的那種語言模式全然不同,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接。
年輕的銜接詞是莽撞,莽撞的後果是重傷。
鐘南月在心裏一遍遍這麽提醒自己——他是個剛上社會還沒經見過人情冷暖的孩子,他荒唐他幼稚,你可不能任着他胡鬧啊鐘南月。
他終于平複了心跳,像個長輩似的揉了揉顏雨的頭,閉眼敷衍他,“你會遇到你的孔雀,你是很幸運的人。”
年輕男孩沒有過表白心跡的經驗,被對方敷衍的态度解剖掉了驕傲和自信。
他還有話要說,卻已經開不了口,因為已經知道了對方并不想聽。
“月哥。”
顏雨咽下了組織好的語言,啞啞地喊。
“嗯?”
“我是簡單直白到無聊的人,對不對?”
鐘南月感覺自己的心被攥了一下。
顏雨自卑了。
顏雨怎麽可以自卑呢。
他睜開眼睛拉顏雨起來。
他的生活過分沉重和現實,撐不起顏雨向往天空的空靈和自由,也回報不起對等的浪漫。
他能給的只有這有限時間裏所有的擁抱。
他擁抱顏雨,貼在他身上将思維放空,讓自己徹底醉去,讓情感掌控語言。
“不是這個意思顏雨,是我已經過了收禮物的年紀了,何況是這麽珍貴的禮物。”鐘南月說,“我收不起。”
“上次聽到類似的話還是我爺爺六十大壽的時候。”顏雨收起失落,笑着望他,“你才幾歲啊鐘南月?”
“不是幾歲的問題,”鐘南月說,“是我經歷了太多不快樂的事,失去了嘗試未知事物的勇氣。”
“那就重新讓自己快樂起來啊。”
顏雨總是能把複雜的事情變得很簡單。
“不快樂是需要優先解決的問題,其他可以往後放。”
“等你快樂起來,如果我們都還沒遇到心動的人,都還舍不掉這份體驗,是不是就可以試着做彼此更深層次的伴侶?”
鐘南月想說不要等,我現在就可以明确答複你不可以。
但是顏雨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先別想那麽多了,我帶你做壞事吧哥哥。”
“想繼續嗎?”他用嘴唇去碰鐘南月的耳朵,手也跟着探了下去,自己通過實踐得來了答案,附在鐘南月耳邊低笑。
“看來是想的。”他色氣地說。
“做壞事就會很快樂,對不對哥哥。”
鐘南月被撩的心跳都亂掉了,主動湊過去跟他接吻,恨恨地問——
“你他媽是談過多少場戀愛!”
“沒多少,”顏雨笑答,而後回吻了他,“我天生會。”
作者有話說:
主動提出讓老婆掰彎自己,年下直球太會了,他真的我哭死——
最近實在太忙了,就趕在周末多更兩章,那個,想要小海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