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憑什麽不生我氣
鐘南月把“被迫害妄想症”的杜狗踹上了車打發他滾,然後回到房間。
顏雨白天被笑笑安排着拍了定妝照,大概是不喜歡帶濃妝的感覺,路上鐘南月就注意到他不停地在揉眼睛,果然一進門就去洗澡了。
他自己的行李箱大大咧咧地敞開着丢在客衛的浴室門口,鐘南月的行李箱被他擱在了主卧門口。
鐘南月瞟了眼顏雨的行李,就只有幾件夏季的衣服,旁邊碼了三個鞋盒,塑料袋封着備用的洗漱用品,中間丢了幾本專業書,背面的囊丨袋裏裝着筆記本電腦盤着充電器,簡單到好像随時準備拎起來跑路的地步。
鐘公子潔癖外加強迫症,真心受不了這烏七八糟行李,也好奇他是怎麽能用這麽簡單的幾樣東西搞出這種繁複的宮廷大亂炖風格的。
像是面對一只解剖開來的外星生物體,鐘南月立在那堆行李前皺眉歪頭地盯着看,毫不掩飾眼底的嫌棄,指尖垂在身側輪番地動。
不是想幫他收拾,是想給他整箱打包起來丢出去。
他想起顏雨那天紅着眼睛吼他“你揣兜裏看我在這找半天?!”的樣子,不免聯想了一下。
那還只是揣了一只小小的手串逗逗他而已,要真給人家行李丢出去,估計得把他氣哭。
算了,好歹都收拾得很幹淨,亂歸亂,并不算邋遢,勉強忍了。
鐘南月搖頭笑了下,沖那只行李箱豎中指表達鄙視,然後去了主卧門口蹲下身拉開自己的箱子。
剛好趕上顏雨關了水出來。
他也不吹頭發,就那麽裸着上身穿了條長款睡褲拿着毛巾胡亂地撣,經過卧室的時候看見鐘南月箱子裏的物件兒,手頓住了,臉色非常地精彩。
鐘南月沒理會他滿臉的驚訝,淡定地哼着歌從箱子裏取出一只胡蘿蔔抱枕,一只小南瓜抱枕,一朵小葵花抱枕,一對小黃鴨抱枕,一條長黃瓜抱枕,三個圓溜溜的西瓜抱枕,一個檸檬抱枕,以及一個乍看是個球,仔細看會發現是只做工精細的大胖橘的抱枕。
顏雨:“……”
鐘南月在顏雨啞然的注視下一個接一個地将抱枕整整齊齊地碼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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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雨實在按捺不住好奇跟進了卧室,盯着床上碼的整整齊齊的蔬菜水果大胖橘,表情裏的嫌棄和鄙夷絲毫不比鐘南月剛剛跟他行李箱對視時少。
鐘南月扭過臉問顏雨,“看什麽看,有意見?”
“不是,”顏雨咽了下,問出了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睡個覺抱這麽多疙疙瘩瘩的不嫌墊得慌?”
鐘南月朝他飛了一記眼刀,非常不爽自己的寶貝們被他形容為“疙疙瘩瘩的”,抓過顏雨手裏的毛巾把他推到床上,揉狗毛一樣地揉他的頭。
“他們都陪我好多年了,認主,不會墊我。”他壞壞地往顏雨某部位去瞟,“只有某個還沒養熟的會硌到我。”
“你想多了。”顏雨把毛巾奪回來,“我又不跟你睡。”
他要走,鐘南月猛力一扯把他拽回了床上,壓着他問,“你倒是熟門熟路的,去過小姑娘家?”
“去過。”顏雨說。
“去過幾次?”鐘南月問。
“你應該問去過幾個。”顏雨說。
鐘南月本來只是調侃着玩,聽到這裏是真心實意地惱了,冷聲問,“幾個?”
顏雨就扳起了指頭,一把手點完換另一把手,又點完了又擰着眉換回來,嘴上咕哝着,“五……十四,二十八……”
鐘南月松開他倒回床上笑了。
他抓着顏雨的手牽到自己身邊,略帶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戲過了小子。”
顏雨便也躺下了,頭發還沒完全幹,鐘南月打開手臂提醒他,“別往床上蹭。”
顏雨就枕在鐘南月的手臂上墊着,“需要互相坦白感情經歷嗎?”
“……”鐘南月定了好久,搖頭說,“沒必要吧,又不是談戀愛。”
顏雨僵硬地笑了聲,又說,“杜哥都知道替你操心,怕我耐不住寂寞,你自己就一點不擔心嗎?”
“你會嗎?”鐘南月問。
顏雨搖頭,“我不知道。”
“不過按當下的心态來說,受了你的恩惠就不會做背叛你的事。”顏雨說,“就算遇見心動的,只要你沒說不要我,我就不會放縱自己。”
“寶貝好乖。”鐘南月閉着眼,把他的手牽到唇邊懶懶地親了親,“有件事我沒寫在協議裏。”
他睜開眼看顏雨漂亮的側臉,溫柔地開口,“如果你遇到了喜歡的人,我們就提前結束關系。”
顏雨閉着眼睛,聽他這麽說,睫毛顫了顫,但沒有睜開,只是笑。
“你好大度啊。”他笑着說,聽不出是挖苦還是贊嘆。
鐘南月看他反應挺平淡的,便沒再觀察他,倦倦地轉了回去望着天花板,“不是大度,是想得透,這種事情哪是心懷感恩就控制得了的……”
“咱倆雖然性向不和,但關了燈算是契合,這點你總不至于否認吧?”鐘南月問顏雨。
“契合。”顏雨睫毛又開始抖,啞啞地說,“你很老司機,會帶情緒。”
“你也不差啊小司機。”鐘南月笑,“我也不是非得要你拿這個報答我。只是不想辜負這份難得的契合,剛好現階段心裏也都空着,借着緣分在一起圖個爽。”
“有了喜歡的人就不一樣了,壓抑着心意跟不喜歡的人親熱難免覺得惡心。”他說,“萬一壓抑不住給老子頭頂種了草,剁了你不符合哥哥與人為善的性格,不搞你的話,傳出去哥哥沒法混。”
鐘南月搖頭,“等于把雙方都架在火上烤,沒必要,還是好聚好散輕松一點的好。”
顏雨安靜了很久,睜開眼睛,翻身上來看他。
鐘南月被看得不自在,偏過臉避開了視線,“看什麽看。”
“我在想你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這麽不自信。”
顏雨不再盯着他給他壓迫感,将視線投向滿床的抱枕,低聲問,“你很缺愛嗎鐘南月?”
“缺你大爺的愛,我只是看透了而已。”鐘南月哭笑不得地說。
“這不叫看透了。”顏雨把他的臉掰回來,“你太消極了。是從來沒有人好好愛過你,還是誰曾經辜負了你?”
顏雨的眼睛永遠那麽清涼澄澈,鐘南月感覺自己被盯入了靈魂深處,他慌亂起來,想再次避開視線,發現那樣做會暴露自己的慌亂,忍着沒有躲。
“你這麽關心我,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他痞笑着問。
“沒有。”顏雨搖頭,松開了他,“我不喜歡你。”
鐘南月一邊心房疏通了,另一邊又凝結起來。
“但你總歸是對我有恩,我不想惹你生氣或難過。”顏雨說,“你的言行總不在一條線上,我有點不明白該怎麽跟你相處。”
“哪怕只是貪圖床上的享受,在協議期內,我們也是要好好相處的不是嗎?”顏雨問他。
“……”
“從第一眼到現在,我永遠琢磨不透你在想什麽,每當我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一點,你就很快讓我發現是錯覺。”
“可能是出于藝術生的敏感吧,我沒有見過性格像你這麽複雜的人,忍不住想了解你。”顏雨說。
鐘南月擡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順勢把他推到一邊。
“做個稱職的玩伴,別想太深,別問太多,更不要試圖窺探我。”
--我怕你看到的全是人性的懦弱、無恥、貪心和罪惡。
“娛樂圈,名利場,哪怕有實力,沒人捧也難有出頭日。”
“趁着我現在對你熱心願意花錢捧你,扶自己上戰馬再送自己往上飛一程。”
“我能給你的終究有限,時候到了就別回頭,拍馬去走你的路。”
鐘南月說,“等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的時候再遇見你月哥,願意給我發一張好人卡,隔着人海沖我舉個杯,就算沒污了這段緣。”
顏雨壓下了他的手,望着鐘南月疲倦的面容,心情一時間變得很複雜。
他甚至是傷感起來。
這情緒來得猛烈又無厘頭,這一刻別說不懂鐘南月,他連自己都搞不懂了。
他想不清楚自己情緒變化的原因,只是本能地不想讓鐘南月再那麽消沉。
“那就不說你了,說說我吧。”顏雨說,“我說你惹我不開心了,你有想明白是因為什麽事嗎?”
“我淺想了下,”鐘南月笑,“确實沒想明白。”
“你讓我到宿舍給你打電話,我沒有給你打。”顏雨提醒他。
鐘南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個邏輯,擰着眉問他,“這難道不是該我生氣的事情?”
“是該你生氣。”顏雨說,“你應該發脾氣質問我才對,可你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我很不高興。”
“你憑什麽不生我的氣?”他按着鐘南月的肩,兇巴巴地問。
“……”
這次鐘南月是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笑得整顆心都在跟着顫。
直男都這麽情緒直給的嗎?
媽的,他真的好可愛。
他将顏雨推倒,翻身去扯他睡褲的綁帶。
顏雨按住他,“你做什麽?”
“我生氣了。”鐘南月俯身咬顏雨泛上粉紅的耳朵尖兒。
“你憑什麽不給我打電話!”他說,“我要懲罰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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