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腹黑小年下
顏雨清楚自己沒立場去跟他争辯,只是象征性地表達意見,被駁回之後也沒再糾纏。
他問鐘南月,“我住哪裏?”
“睡橋洞!”鐘南月還在氣。
“哪裏的橋洞?”顏雨問。
鐘南月:“跨海大橋!”
“那很遠的,”顏雨又問,“公司派車嗎?往來車費會很貴,不派車的話你要給我報銷。”
“……”鐘南月吼道,“你是打算氣死我好結束關系?”
顏雨總算展露了一點笑容。
他收起故意裝傻的損招,湊近了些,半跪在鐘南月身邊矮下身,伏在他腿邊仰頭去望鐘南月,擡手觸摸他的臉。
“不要氣了。”他說,“我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面對你,所以讓你自己選。”
“現在感受過了,月哥喜歡我像從前那樣随性一點,還是像剛剛那樣規矩一點?”顏雨問。
鐘南月:“……”
這他媽是個人精吧。
明明處于劣勢,卻能不動聲色地為自己争取利益。
姿态放得軟,骨頭卻始終是硬的。
情緒被他拿捏,手握大把籌碼卻輕易地被他帶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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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完全不怕我啊。”鐘南月呼了口氣,問顏雨。
“怕你做什麽,”顏雨涼涼地看着他,“人都會包容自己喜歡的東西不是嗎?”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沒有,”鐘南月意識到這一局是自己落了下風,再糾纏這個問題只會露出更多馬腳,敷衍說,“沒騙你,我喜歡你。”
“哦。”顏雨點頭,過了這個話題,“住處怎麽安排?”
“當然是跟我住,難不成要我去藝人宿舍當衆睡你?”鐘南月說着,把他拉起來,不想再多談,指着桌上的協議,“簽字。”
顏雨拿起筆,落下漂亮的字體,攆過印章蓋了手印。
鐘南月看也沒看,只是急着打發他走,“我還有事要談,你先去找笑笑,他會給你安排,晚上等我下班。”
“你都不看,不怕我動手腳嗎?”顏雨問他,“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份協議,又為什麽要我簽。”
鐘南月被他問得心煩意亂,拿起協議随便翻了幾下敷衍了事,“可以了嗎,較真小王子?”
“我不是較真,是不理解你做事的邏輯。”
“你不用理解,配合就好。”鐘南月說。
“知道了。”顏雨嘴上這麽說,卻還是賴着不走。
“又怎麽了公主殿下?”鐘南月從牙縫裏擠出字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喜歡哪種方式。”
“随意一點,”鐘南月徹底敗下陣來,頹頹地扶額嘆氣,“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歡你本來的樣子。”
顏雨便膽大包天地擰了他的臉,眼底泛起笑意。
“唔。”他大獲全勝,憋着笑點了頭,像只鬥架鬥贏了的公雞,贏了還要挺着胸脯打個鳴寒碜一下鬥敗的一方——
“那今晚沒有。”他說。
“你說什麽?”鐘南月聽懂了,是出于對他的作死能力感到不可思議才下意識反問了一遍。
“你做錯了事情,惹我生氣了,要懲罰你。所以——”顏雨說,“等你可以,但今晚沒有。”
話說完,他象征性地在鐘南月臉頰上碰了碰,分好了屬于自己的那紙協議,将鐘南月的那份工工整整地折進文件夾遞到他手裏。
“簽了就要保存好,不然我會賴賬的。”
說完轉身出了門。
他走了好久之後,鐘南月的文件都沒翻頁。
--我他媽這是花錢養了個祖宗?
他這麽想着,氣到哭笑不得。
顏雨帶了很少的行李,晚間的時候,随鐘南月回了城南的住處。
杜蕭那套小兩居鐘南月住着挺舒心的,但畢竟是朋友的房子,自己住歸住,不好帶人在人家那裏胡搞。
這套宅子是鐘南月委托助理新入的,顏雨來辦公室找他那天下午,兩個人水深火熱地一番交流之後,他便安排了這一切。
圈子裏的人長着同一張嘴,顏雨跟了他,在業內其實沒什麽好遮掩的,放出風去反而可以讓顏雨免受新人期的冤枉氣。
但他得防着圈外人的眼,市中心別墅人多眼雜,他不好帶顏雨過去。
畢竟是混星途的,這種桃色經歷拓在身上,将來落人口舌不好。
更重要的是——江秋見知道那所住址。
上次嗆過聲之後,江秋見就安靜下來,安靜的時間比鐘南月預想得還要久。
太忙了,這小一個月過得好像有半輩子那麽長,再想起和江秋見的過往,竟有了些恍如隔世的錯覺。
說不上為什麽,鐘南月本能地不想讓顏雨知道江秋見的存在。
其實到眼下這個境地,木已成舟,沒必要再遮掩的,無論顏雨願不願意,這筆債鐘南月替他消了,哪怕知道了鐘南月看中他是因為他長了一張與前任相似的面容,心裏再膈應,他也只能接受。
但鐘南月還是将事情瞞了下來。
他不想讓顏雨覺得委屈。
委屈了還怎麽玩得盡興。
杜蕭的車停在院外,見了鐘南月,他從車裏取下一只行李箱,“我當是多珍貴的東西呢,一堆抱枕打發我大老遠給你送來。”
“看你這揮手一套別墅豪宅的,也不像這麽勤儉持家的人啊。”杜蕭說。
“沒它們我睡不着。”鐘南月接過箱子,順手遞給了顏雨,不經意地掃了眼顏雨的表情。
就挺奇怪的,之前每次遇見杜蕭,顏雨總是毫不遮掩的開心,就好像自己是惡霸黃世仁,杜蕭是慈心活菩薩似的。
今天顏雨的表現卻很不一樣,淡淡喊了聲杜警官,接過箱子對鐘南月說了聲“你們聊我先進屋”就走了。
反觀杜蕭這邊,也是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張了張嘴想喊顏雨,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這讓鐘南月感到不爽,總感覺他倆之間有了微妙的不為自己所知的秘密。
他盯着顏雨的背影,垂下了眼眸問杜蕭,“他怎麽回事兒?”
“我哪知道。”杜蕭裝傻,“他不跟你來的嗎,你問我?”
“少廢話!”鐘南月說,“你怎麽他了?”
“我能怎麽他啊。”杜蕭理虧,別過腦袋嘟囔了句,“就昨天晚上在外面遇見,我兇了他兩句,他可能是有點跟我置氣。”
“啊?”鐘南月笑了。
鐘南月不喜歡顏雨跟別人之間有他所不知道的情緒拉扯,可是聽杜蕭這麽解釋,又莫名覺得好萌。
被兇了還要置氣,哎呦。
他先是笑了下,反應過來不對,瞪杜蕭,“不是,你沒事沒非的兇他做什麽?”
杜蕭掂量了下,覺得好像也沒必要瞞他,就把話挑明了,“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他往室內瞥了一眼,食指比了個“1”,“他不是咱們這路的。”
鐘南月聽完稍微愣了下,也不知道是聯想起了什麽,身子靠在車上,偏過臉又笑起來。
杜蕭不理解,壓低聲音問他,“這問題戳到你哪部分肢體了讓你笑得這麽淫蕩?”
“不好說唉,”鐘南月還是笑,一臉回味的樣子,“你要說是穿着衣服的時候吧……”
他想了下,抿唇點頭,“是挺直的。”
“可要是蒙上眼睛情緒上頭之後,”鐘南月說,“那簡直澀到沒邊兒。”
“住嘴,孽畜。”杜蕭忍無可忍地開罵。
“你是沒看過《聊齋》嗎?男人被撩起了興,是鬼是蛇都打不住念頭,哪還顧得上想自己喜歡的是男是女。”鐘南月無語地搖頭,“總之你少多管閑事了,我自己有掂量,再讓我發現你背着我兇他我就去找你們家老爺子哭,說你把我給睡了。”
杜蕭“嘶”了聲,沒再說話。
那的确是鐘狗做得出來的事。
鐘南月這邊倒是松快了不少,“我說怎麽沒名堂地跟我擺臉色呢,原來是被你訓了拿我賭氣。”
“不是,他對你的态度不會受我影響。”杜蕭說,“是你自己惹了他。”
“我惹他什麽了?”鐘南月瞪他。
“拿我審犯人的經驗來說吧,顏雨應該屬于那種高自尊人格,他看人的視角永遠是保持平視的。不會因為你落魄就強壓你一頭來擡高自己,也不會因為你強勢就俯首稱臣,從他敢掂酒瓶給那倆投資人開瓢就能看出來。”
“很多剛上社會的孩子面對潛規則,哪怕不情願,考慮對方的身份,也會強逼着自己咽下去。”
“他就不。”
“他不太看那些東西,這事兒在他眼裏特別簡單——‘這兩個老逼的欺負我,那我肯定不能吃焖虧。’擡手就把人給砸了。”
“他看問題的角度不受社會雜因影響,很客觀很清醒,也分的很清楚,不會因為我的态度對你擺臉色。”
杜蕭說,“是你給了他不平等的壓迫感,他要讨回來,讓你公平地對待他。”
鐘南月安靜聽完,點頭表示好有道理。
然後踹了杜蕭一腳。
“你他媽發什麽癫!”杜蕭氣得險些給他來個戰術飛腿。
“什麽叫審犯人的經驗?”鐘南月問他。
“你再拿你犯罪心理學那套往顏雨身上套試試看!老子……”
“去找我老爹上吊說我把你給操了。”杜蕭心累,“行吧你自己折騰去吧,我不管了。”
鐘南月笑罵了句傻逼,問杜蕭,“別操我的心了,你複職那事兒還沒個說法嗎?”
“要不是閑得學驢叫喚,你當我多願意摻和你那些破事呢。”杜蕭面色沉下來,嘆了口氣,“去年那案子鬧得太大,我贏了官司,卻洗不白在坊間的名譽,局裏要招我回去需要頂着很大的輿論壓力,估計很難。”
“這回該我說你了,”鐘南月說,“實在無聊就趁這段談個戀愛歇歇心,難得有幾個月不用流血破皮的假期,還給你閑出心理疾病了,欠的。”
“我是想談啊,”杜蕭說,“就是一時挑不到合适的,要不你把小顏讓給我。”
“滾你媽的。”
“瞧你急那德行。”杜蕭忍不住地笑,“我算看出來了,他至少是把你‘睡’服了。”
鐘南月撇撇嘴,沒承認也沒反駁。
“說真的,真心喜歡就好好對他,別他媽遮遮掩掩別別扭扭的。你倆要能長久,也不枉我操心費力還鬧得裏外不是人。”杜蕭說。
“我再說一遍,我找他就是玩。”鐘南月冷聲強調,“白紙黑字簽了包養協議、限定時間限定條件的玩,不會跟他有一絲的感情糾纏。”
杜蕭皺眉盯着他看了許久,若有所思地問,“阿月……”
“你在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