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顏雨安靜地望着杜蕭,沒太多情緒,只是有點不理解。
既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過自己的想法,事已至此,又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解釋這些呢?
杜蕭接下來便亮出了真實的目的。
“有件事我最初忘了考慮,”他問顏雨,“你是喜歡女孩子的吧?”
顏雨眼神涼下去,沒有回答他。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不要求你對他付出多大真心,那太強人所難。但是,”杜蕭說,“你既然選擇了逆着性向換他拉你出泥潭,就要認下所要付出的代價。”
他走近到顏雨身邊,狀似親切,實則是略帶警告地按了下顏雨的肩,壓低聲音說,“至少在你們關系續存期內,壓住性子別生事端。”
顏雨的心一瞬間落到很低很低的谷地裏去。
杜蕭不是來跟他解釋什麽的。
他是在警告顏雨收斂性子乖乖維護他那高貴的朋友。
顏雨忽然間有那麽點理解了這個冰冷的頂層社會。
那筆欠款像是一張巨網,兜住了他這條淺溪裏游樂的淡水魚,狠狠甩入了幽深的海底。
有人幫他,有人害他,卻都不是出于什麽感情。
只是因為他漂亮又無害,可以供人享樂而又不會傷到誰。
他把杜蕭當成是真心實意幫他度過難關的大哥哥,甚至曾自作多情地覺得跟了鐘南月是愧對了杜簫的好意。
到頭來卻發現,這位哥哥也不過是一條在深海風浪中厮殺來去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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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因為他有用而順手關照他,也可以因為他表現出了某種潛藏的威脅而呲出獠牙警告他。
海水太鹹,顏雨不适應,蟄得周身時時疼痛。
但是既然被丢進了這個環境,他會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這場進化。
他不會主動攻擊誰,但也不會一直伏低做小給人當獵物。
“我知道了,謝謝你這麽坦誠。”顏雨說。
杜簫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
在這一刻,他真心地把顏雨劃入了自己的世界,想對他好一點,彌補剛剛那些不得不說的那些狠話給他造成的傷害。
杜蕭收起強擺出來的冷漠,擡手去攬顏雨,“走吧,我叫了司機過來接,順便送你們回去,學生不要在外面過夜。”
“我其實挺好奇,”顏雨倒也沒躲,只是淡淡地笑了下,偏過臉略帶探究地望向杜蕭,“你學生時代真就完全不在外面過夜的嗎?”
“嗆我啊?”杜簫跟着他笑,很快卻又笑不出來了。
他發現——
顏雨對他說話的态度變了。
“我不是嗆你。”顏雨說。
“我是說我和阿悠都是成年人了,是礙于你在這裏才收斂了點,私下比這瘋百倍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髒的瘋的亂的我們都嘗過。”
“并不是還在念書就是小糖人兒,晚回家一會化不了。”他看向黑着臉的阿悠,“你知道阿悠為什麽那麽讨厭別人拿他的年齡和學生身份說事兒嗎?”
“為什麽?”杜簫沒跟上他的話題轉換,怪怪地問他。
“因為你們總是仗着年長幾歲就把比你們年紀小的想象成單細胞動物,明明你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并不是什麽都不懂。”
顏雨的表情染上了幾分超出杜簫對他了解範圍的複雜,看得杜簫有點點恍神。
“我分得清因果關系,”顏雨說,“是我先往這條路上想辦法才遇到了鐘先生,事情解決了,我不會假裝清高開啓受害者模式。不管出于什麽考慮,你們出手幫了我都是客觀事實,所以我也不會恩将仇報反過來傷害他或怨恨你。”
“我這樣回答你滿意嗎,杜警官?”顏雨問。
“……”
“先前借你的衣服一直忘了還,明早我帶給鐘先生。你們關系近,你去他那裏拿也方便些。”
顏雨說完,回頭喊阿悠,“走吧悠,咱們換個場子玩。”
杜簫從臺球廳出來的時候還沒緩過神。
他一直以為顏雨是只軟糯可口的小奶兔。
這會他卻突然感覺,那孩子更像是一直活在溫室裏,以至于看上去顯得有些純良的狼崽子。
他不是那種受到傷害就聲嘶力竭地跟你對罵的性子。
他會很快地把自己切換到跟你同一個階級,告訴你他也不是好惹的。
哪怕咬碎牙齒和血吞,也不會在人前露怯。
要是真把他惹急了,骨子裏的狼性爆發出來,只怕誰都不好收場。
鐘南月提前十五分鐘便結束了早會。
他上了樓,顏雨卻并沒有像上一次一樣等在門口。
旋轉着座椅,指尖一下一下地點在手表上。
9點29分,顏雨敲門,喊了聲“鐘先生。”
年輕男孩恢複能力很強,一夜過去,臉側的擦傷已經淡下去了很多,不猙獰,倒是意外給他平添了幾分戰損的美感。
“您挺守時啊。”鐘南月酸道。
“笑笑哥在跟我聊公司對藝人的粗略規劃,”顏雨沒有接他的玩笑,認真地解釋道,“我看時間快到就上來了。”
鐘南月沒讓他坐,他便站着,規規矩矩的。
鐘南月喜歡他乖,卻莫名地不喜歡他像此刻這麽乖。
從前顏雨是把乖巧做盾牌,堵得人不好拿他發火,骨子裏卻是辣的。
鐘南月喜歡他的小小心機,喜歡他不拘于圓潤的個性,喜歡他咬上去嗆口的滋味。
而今天的顏雨,卻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聽話機器,刻意在守着某種底線不逾矩,以便劃分身份的差距。
“到我身邊來。”鐘南月說。
人剛到身邊,就被鐘南月一把扯住了手腕。
顏雨疊着倒在了他身上,沒有推拒,略帶疑問地喊了聲,“鐘先生?”
鐘南月笑了下,糾正他,“往後叫月哥,鐘先生太生分了。”
他撫摸顏雨的臉,拇指劃過側臉的擦傷,劃過眼角的淚痣,眼中目的漸顯,而後撫上後腦,越過脖頸,落入鎖骨,輕靈色氣地一彈。
顏雨領會了,垂眸去解他的領帶。
“不急這個,”鐘南月按住了他的手,拿了桌面的資料,“先說正事。”
“先前在皇冠那邊,他們給你定下的違約金是3000萬。我這裏場子不比他家小,按理說只該比他們高。”
“但你跟了我,總要有點好處,所以我們定一半,一千五百萬,這是你恢複自由的價格。”
“在這期間,我手上的劇本和資源随你挑,我的卡你随便刷,但我給你的錢不能算進這筆自由贖金裏面。”
“這筆贖金,必須走明賬,每一分錢都要由你自己來賺。”
鐘南月将資料遞給顏雨,“你賺到的錢,先跟公司抽傭,七三分,公司七成,你得三成。我之所以挖新人就是因為新人抽傭低,賺回來的能流進我的口袋,這點大家都一樣,你也不要覺得委屈。”
“你所得的這三成,跟我二八開,這個我讓着你,我二,你八。”
“什麽時候你抽給我的贖金湊夠這一千五百萬, 我就放你走。”
“等于我要賺夠2.5個億才能湊夠贖身錢。”顏雨說。
“是這意思。”
2.5億,對新人而言很難,運氣不好發育不起來的話或許窮極一生也賺不到個零頭。
“日常活動所需、服裝飾品之類的,這些方面公司會管嗎?”顏雨問鐘南月。
“廢話,”鐘南月說,“我是包裝藝人出去賺錢,又不是打發乞丐出門要飯,這些當然會管。”
“那我不要八成。”顏雨說。
“我要一成就夠,剩下的九成用來還你。”
那就只需要賺到将近6000萬就夠了。
6000萬,如果能夠快速飛升成為頂流明星的話其實很容易,趕上運氣好錄一部綜藝就能湊齊。
鐘南月定了定,眉目間漸漸凝結起郁氣。
他嘗試着克制自己的怒火,發現并不能奏效,忍無可忍地一把将顏雨掀下了身。
“是我對你太溫柔了,給了你可以跟我讨價還價的錯覺?”
作者有話說: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還得看他媽的黃四郎的臉色~”
啊,藝人薪資這塊不要上綱上線啊,就只是個沒什麽邏輯的小破文,求生欲求生欲滿屏滿屏的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