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愛小奶狼,你不要我要
杜蕭到底是根紅苗正的軍家子弟,瞧着吊兒郎當,實則心懷正義。
水晶湖郡不是那種會縱容一個平頭小開随便進來撒潑的地方,剛剛追顏雨那保安手頭可是拿着高壓電棍的,若不是認得杜蕭和鐘南月,想必這孩子現在的處境夠嗆。
他又看了眼顏雨臉側鮮目的傷口,沒再急着走,“不是丢了東西?先去找吧,找到之後我帶你出去。”
鐘南月雖然煩顏雨,卻也知道硬闖水晶湖郡的後果,若沒個有頭有臉的罩着,只怕是很難囫囵走出去,因而也沒說什麽。
顏雨卻只是站着,不知道在糾結什麽。
看顏雨站着不動,鐘南月沒好氣地吼道:“找啊!還是說你壓根就沒丢東西,純是為了跑回來繼續釣凱子賣藝的?”
顏雨不明白他咋就死揪着跟自己較上了勁,心裏覺得冤枉,沒好氣地回嘴,“你堵着床了,我怎麽找?”
“這床有他媽三米多寬呢!老子是綠巨人嗎?能給你堵嚴實了?你他媽是顆保齡球啊?只會走直線?繞道不會嗎!”鐘南月罵。
“你行了!”杜蕭實在受不了這倆小學雞,無語地扯走了鐘南月,回頭沖顏雨道,“你找你的。”
顏雨一通翻找,床上沒有,又去了沙發,臉色越來越差。
半晌之後,他垂頭喪氣地說,“沒在這裏,可能是丢別處了吧。”
“到底是丢了什麽?”鐘南月沒好氣地問他。
“一個手串,貝殼手串。”
顏雨心情實在沮喪,沒再跟他較勁,如實回答。
他說完,鐘南月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串東西,“啪”地一聲往地毯上一丢。
“是這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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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雨撲過去抓來看了眼,瞬間氣得臉漲紅,仰頭質問他,“你揣兜裏看我在這找半天?”
“我他媽知道你找什麽?”鐘南月嗤笑道,“跟我吊墜纏一塊,順手就拿了,鬼知道是你的。”
“你!”
“我怎麽了!我不是給你了?你掉的我撿的,我揣着不給你你又能把我怎麽着?”
杜蕭快無語死了。
怎麽能幼稚成這樣,唉。
顏雨沒他不要臉,吵不贏他,又恨又怒,眼睛都氣紅了。
杜蕭不得不出來打圓場,“找到就好了,你倆能不吵了嗎?又不為個啥,我聽着都頭疼。”
他喊顏雨,“走吧,我跟阿月送你出去,他們知道你跟我們認識往後也不會為難你了。”
顏雨氣懵了,冷冷地撇開臉,“我自己惹的事兒我自己扛,你們走你們的。”
鐘南月咬牙笑罵了句“傻逼”,扭過臉盯着他,“換套路了哈?還扮上貞潔烈男了。”
他故意激顏雨,“別瞎費勁了。你那心眼子從腳底板一直堆到天靈蓋兒,演不了這清純路子。”
杜蕭望着他咂了咂嘴,暗暗嘆了口氣。
明明是擔心人家小孩自己出去吃悶虧,偏要挑個這麽賤的說法。
瞎活這麽大人了,唉。
杜蕭這會确定顏雨是真不了解水晶湖郡是什麽險惡地方,更加不放心把人丢在這,沖顏雨伸手,“不犯渾,這地方你自己出不去,跟哥哥走。”
從上月得罪了那幫權貴開始,自尊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顏雨忽然間就麻木了。
聽鐘南月這麽挖苦他,幹脆就順了他的意,抓着杜蕭的手站了起來,“那麻煩杜哥了。”
“好說~”杜蕭挑眉一笑,把人拉起來,也沒看身後那個幼稚鬼,只說,“你是不用我送了嗎?”
鐘南月擰着眉盯着顏雨的背影看了會,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吵累了,也懶得再搭理對方,杜蕭開車,二位冤家一左一右坐在後排,各自偏開腦袋興致缺缺地望着車窗外沒啥風景的風景,誰都沒有再理誰。
“去哪?”杜蕭問顏雨,“先送你。”
“榮廣。”顏雨說。
果真是個學生。
把顏雨送回了學校,下車前杜蕭喊住了他,“那兒不是學生該去的地方,本本分分做好專業,別再琢磨那些個歪門邪道的。”
顏雨是沒得選,不是自甘堕落,聽他這麽說,知道這哥哥是個好人,雖然沒解釋什麽,卻聽話地點了頭,“我知道了,謝謝杜哥。”
“哈!”偏着臉在欣賞螞蟻上樹的鐘公子聞言怪怪地笑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
顏雨不想跟這人糾纏了,只當沒聽見,推開車門要下車。
杜蕭憑經驗判斷這孩子大概是遇到了什麽難處才會走到這一步,顏雨不願意說,當着人的面他也不好強拆人家自尊心,便揚了揚手機,“加我個聯系方式吧,哥在榮城市南分局工作。人生沒幾年靜心學習的好光景,要好好把握,遇到解決不了的找警察叔叔,別自己強出頭。”
顏雨略微愣了下,真心實意地笑了。
他壓下心緒,加了杜蕭微信。
“杜哥,你是個好人,就是交朋友的眼光不太行。”
加完微信,他丢下這句話,推門下了車。
鐘南月在他下車幾秒鐘之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小兔崽子居然是在罵自己,推開車門就攆了出去,“你映射誰呢小王八蛋?你給老子站住!”
顏雨沒回頭,單手舉過頭頂沖他豎了根中指算是回敬。
杜蕭快笑死了,把着方向盤看雅痞鐘公子氣急敗壞地跳腳。
鐘南月氣歸氣,也不能追到學校去揍一個學生,扭過臉瞧見杜蕭在壞笑,擡腳就踹他的車,“你吃錯藥了!”
“我有點看上他了。”杜蕭憋着笑說,“多可愛的。”
“你對可愛兩個字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鐘南月拉開車門氣鼓鼓地坐了回去,踹着他的車座椅後背問,“你看上他什麽了?”
“別誤會啊。”杜蕭笑道,“我是替你看上他了,我覺得你倆有戲。”
他說,“你瞧瞧你現在這樣子,多少年沒見你這麽真情實感地發過脾氣了。”
“照你說的我還得給他送個錦旗感謝他不辭辛苦地氣我了?”鐘南月嗤笑道。
“我問你啊——”杜蕭拉長了音,“從他出現在你面前起,到現在為止,你是不是再沒想過江秋見那攤子破爛事兒?”
這話真把鐘南月給問住了。
他定了好久,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丢出一句模棱兩可的“我他媽氣都氣飽了”。
杜蕭望着顏雨離開的方向,壓下了笑意,“這大學生不像是個出來混的,我得問問,別是受到了什麽威脅。”
“你拉倒吧,職業病啊!”鐘南月說,“你沒看他耳朵上帶的那顆星星耳釘嗎?”
“我沒你看得那麽細,”杜蕭直言,“耳釘怎麽了?”
“邦家春季才出的限量款,單顆賣小三千呢。”鐘南月呼了口氣,“他不是窮,是自甘堕落。”
“別這麽帶有色眼鏡看人,”杜蕭說,“我處理的案子也不算少了,這世上人情冷暖各種各樣的,階級壓迫階級,人心算計人心。穿着打扮上只能判斷出他只是不窮而已,不代表可以趟平所有的難關。”
“行了你別跟我提他了,煩得慌。”鐘南月撫了把臉,“我去你那住吧,江秋見知道我這邊的住址,我這會兒不想見他。”
“你不想見他追到榮城來幹嘛?”杜蕭問。
“榮城是他江秋見的行宮嗎?他來我就不能來了!”
“你就別扭去吧,懶得理你。”杜蕭偏開了眼,“我城郊那屋子空着,不豪,簡單小兩室,你不嫌棄住就是了。”
杜蕭發動車子,嘆息道,“你說你欠不欠,放着這麽可愛的小奶狼不要,偏要沉浸式地為那個負心賊傷感。”
鐘南月靠了回去,閉上眼睛沉沉地不再說話。
年前出了那麽檔子事兒之後杜蕭就一直休假在家,帶鐘南月去了自己的住宅,他也沒急着走,靠在沙發上翹着腳玩手機。
鐘南月用冷水潑了把臉出來,挨着他坐下,給助理打視頻溝通了會兒工作,又過了幾份文件資料。
全程杜蕭一聲沒吭。
一直到他忙完,人還窩在那。
鐘南月擡腳踢了踢他,“跟誰聊騷呢?這麽投入。”
“跟他。”
杜蕭沖他揚了揚手機,聊天界面一個星空頭像,備注寫着——
糖豆小顏。
鐘南月“切”了聲,“砒霜豆吧。”
杜蕭嫌他幼稚,轉了個身背對着他繼續聊。
“鶴頂紅豆。”
鐘南月在筆記本上噼裏啪啦地敲,一邊冷不丁地又丢出一句。
杜蕭仍舊不理。
“老鼠藥豆。”
“敵敵畏豆。”
“百草枯豆。”
“3911豆。”
“天花水痘。”鐘南月說。
“……”杜蕭總算是轉了回來,眉頭緊鎖翻着白眼撇他,頭疼到像是在看一個幼兒園沒畢業的熊孩子。
“黑心綠茶豆。”鐘南月盯着他說。
“你有病吧?”杜蕭說,“我聊我的你工作你的,礙你什麽事了?”
“你聊你的我罵我的,礙你什麽事了?”鐘南月說。
杜蕭本是出于好心,詢問顏雨是不是受到了什麽威脅,并沒有多聊什麽。
他看鐘南月那個死鬼樣子,實在是懶得跟他多說。
“行吧,你是大爺,你愛咋咋。”
“小顏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估計你也懶得聽他的苦衷,就當是一段孽緣,到此為止。”杜蕭站起身,“人家從頭到尾也沒提你一句,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一直揪着人家罵。”
“我多稀罕他提我!”
鐘南月不罵了,卻好像更氣了,手下力道幾乎把鍵盤戳碎。
噼裏啪啦煞有介事地敲了一大通,不知道的還以為工作有多認真,其實只敲出來一堆亂七八糟語不成句的符號,還不如狗屁不通文章生成器生成的文字有內容。
杜蕭看着他,不明白他在惱什麽,又好像有點明白,正想說點什麽,手機卻響了。
“哎,”他喊鐘南月,“別折磨你那鍵盤了。江秋見打我這兒來了,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