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配版的江秋見
顏雨好像并不在乎他怎麽侮辱自己,得了卡便不再多做糾纏,甚至還禮貌地丢了句“謝謝”,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果然是金主之交淡如水呢~
鐘南月倒回床上,氣得肝疼,倒是因禍得福沒再去想江秋見的事情。
手機響了,他本來不打算接,看到杜蕭的名字,才懶懶地劃開接聽鍵。
把手機丢到一旁枕頭上,半死不活地喊了聲“兒子”。
杜蕭回了句老子是你爹,“怎麽着?妹妹你如今人大心也大了,從京都大老遠來榮城連個招呼都不打了。”
鐘南月小時候長得清秀,杜蕭嘴欠,成天追着他喊妹妹。
縱使這個“妹妹”後來一路長到了一米八六,他還是死咬着不改口。
鐘南月也麻了,沒去跟他計較亂七八糟的稱謂,啞着嗓子說,“我這是被我爹流放,你當多光榮呢。敲鑼打鼓把發小都驚動一遍才算完是吧?”
“是是是,我們榮城這麽巴掌大的小破地方,只配給您這京都貴公子做個流放地。”杜蕭說。
“去你的!”鐘南月又煩躁上來,“我是那意思嗎?我是說我得罪了我們家老人渣,被他媽的掃地出門了!”
“呦,”杜蕭怪怪地笑了下,“這我倒沒聽說過,哪個掃地出門還順帶給開個廠附送幾十億身家的。”
鐘南月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解釋,“本來他是真不打算要我了。要怪就怪他迷信,我略施小計打點了他手底下養着的一個江湖騙子,托那老道士給他吹了點耳邊風,說我們父子情分未盡,強行斬斷會傷財運,這才把我丢這兒來。”
“行吧,來了好。你是不知道,自打去年受了那點點皮外傷,硬是被那幫天殺的王八蛋強按着在家養了一年,再養下去我都要捂出毛了,”杜蕭說,“你在哪?接你去浪。”
“接我行,浪就不必了。”鐘南月呼了口氣,望着天花板幽怨地開口,“你晚來一步,我他媽差點把自己給浪沒了。”
他想了想又問,“你們家老爺子不不讓你跟我勾搭嗎?出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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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讓我當警察不讓我管淩哥的事兒不讓我睡男人呢,都聽他的我活不活了。”杜蕭痞痞地說,“你擱哪呢?”
“水晶湖郡。”
“……”杜蕭沉默了好幾秒,就憋出來一個字兒——
“騷。”
鐘南月懶得理他,眼睛幹澀得難受,通話都懶得挂,翻身睡了。
杜蕭大概是真憋瘋了,挂了沒多會就到了水晶湖郡。
他開着一輛不符合他風騷氣質的平價車,在門口差點被攔下。
好在水晶湖郡作為顯貴們的後宮,這麽多年下來,業務早做的滴水不漏,整個東省乃至京圈、海市,但凡是個有頭有臉的都記錄在冊,杜蕭的臉就是活體通行證,他只搖下車窗探了下頭,甚至沒驚動鐘南月便被引進了廂房。
他推門進去,正趕上鐘南月睡醒。
杜蕭進門沒看人,直接被地毯上那一堆花活兒玩具吸引了眼球。
“整套全上?玩這麽大不得要人半條命?”
“是要了半條命。”鐘南月說。
“你以前也不好這口啊,怎麽……”杜蕭吞了口唾沫,往房間裏看了看,确定只有鐘南月一個人,便問,“人呢?”
“送太平間火化了。”想到顏雨那張臉就氣得慌,鐘南月咬牙說。
隔着電話聽不分明,這會兒人在眼前,杜蕭發現他嗓子啞得跟喊了三天麥似的,每個字兒都透着虛。
杜蕭的世界觀被颠覆了,震驚到甚至沒說出話來。
車子開出水晶湖郡上了大道,等紅綠燈的間隙,杜蕭時不時地盯着鐘南月看。
被他看煩了,鐘南月主動開口,“有屁就放。”
“雖然嘴上叫你妹妹,但我一直拿你當兄弟的。沒想到你……”杜蕭嘆息着說。
“嗨,就是個玩兒,計較上下還怎麽盡興。”
杜蕭聽着心裏難受,實在壓不住,多說了一句,“你別這樣作踐自己,為個負心漢不值得。”
鐘南月不想聊這話題,就打岔,故作輕松地開着玩笑,“話別說這麽早,搞不好咱倆最後得做姐妹。”
“你可拉倒吧,我沒你那麽想得開。”杜蕭問他,“話說你叫這服務生夠頂的,看你都下不來床了。”
鐘南月回憶了下,後半段完全混亂了,前半程感受卻很清晰。
“确實頂。”他說,“可惜是個心機婊,不然留着做個固定玩伴也挺香。”
男人之間瞎胡侃萬句都不嫌多,關心的話卻總是很難說出口。
鐘南月天生一副久經情場的自來浪,卻從來不是個愛混愛玩的性子,從小到大,他心心念念的也就那麽一個人。
他把自暴自棄說成是一種享受,故作輕松地好像他生來就是如此浪蕩不羁。
江秋見訂婚那事杜蕭聽說了,不是不知道他心裏難受,只是不想拆穿他的僞裝。
杜蕭盯着他看了會兒,嘆了口氣,丢了支煙給他,自己也叼了一根。
呼了口煙,他說,“靠這種事情麻痹自己終歸不是辦法,真想走出來就好好找個人正兒八經地談一場戀愛吧。”
“談屁。”鐘南月點起了煙,仰靠在座位上吹了口煙圈,閉上了眼睛,語氣裏有了掩飾不住的悲沉。
“我不會再愛誰了。”
“為江秋見?”杜蕭撇嘴,“不至于真的,他不值得。”
“也不是為他,”鐘南月說,“我大概天生就是個薄情寡性的,交付真心的感覺太可怕,我本來也不喜歡,他只是更堅定了我的想法而已。”
杜蕭知道他沒真放下,真放下就不會在江秋見訂婚之後挖空心思追到榮城來,更不會這麽作踐自己了。
他不知道說啥,想安慰鐘南月,又覺得直言白語太過矯情,于是便剖開了自己的傷口給他看,換點慰藉。
“誰還沒個愛而不得的時候呢,”他說,“我年前的時候,喜歡上一哥哥,賊漂亮,怎麽看怎麽順眼。任何事情只要他開口求我,刀山火海我都不忍心拒絕。結果你猜怎麽着?”
“你還有這麽深情的時候呢?”鐘南月詫異地望向他,“然後呢?”
“結果人跟人家竹馬相愛了十多年,竹馬還是我兄弟,我連個表白的機會都沒有就默默變成了小叔子。”
鐘南月在腦子裏過了一圈,發現實在沒辦法安慰他,幹脆很損地笑了起來。
“叔嫂文學啊~”他說,“真他娘的喜慶。”
“加上你小江哥哥訂婚大喜,咱倆也算湊了個雙喜臨門。”杜蕭一句不讓地撕開了他的傷口。
說破無毒,既然藏不住,幹脆大大方方撕扯開來好了。
疼習慣了就不疼了。
話說到這裏,鐘南月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沒接,垂着眼眸淡淡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麽。
杜蕭瞥了眼,看到名字,偏開了眼繼續開車,只當沒聽見。
隔了會,鈴聲落下,進來一條短信。
--阿月,你來榮城了?怎麽不通知我去接你?
江秋見略帶急切地問。
昨天到現在,他總算是伺候好了千金未婚妻,想起來關心自己了。
随手一劃便删除了短信,按了關機鍵。
鐘南月重新靠回了位置上,手按了按心口,壓下想要嘔吐的酸脹感。
感覺到哪裏不對,他忽然睜開了眼。
“掉頭回水晶湖郡!”他喊杜蕭。
“怎麽了?”
“丢東西了。”
杜蕭靜靜地靠在門邊,看鐘南月滿屋地翻找,終于在床縫中找到了那枚雕工粗糙的小月亮吊墜。
他笑了下,想到什麽,又壓下了唇角,苦苦地抿了下唇。
杜蕭搖頭嘆了口氣,喊他,“找到了就走吧。”
話音落地,一個很高很帥的男孩橫沖直撞地闖了進來,甚至沒來得及理會門邊倚着的杜蕭,直接沖進了屋。
然後就很尴尬地與鐘南月四目相對了。
身後追過來的保安看到鐘南月和杜蕭,停了下來。
杜蕭擡了下手,保安惡狠狠地盯了顏雨一眼,沖杜蕭點了下頭退走了。
鐘南月望見沖進來的家夥,止不住地呼了口惡氣。
“你是拿我給你的錢在這辦了卡,堵着誰算誰嗎?”
他冷冷地盯着顏雨問。
顏雨想說自己丢了東西,看到他手裏拿着的吊墜,反倒開不了口了。
他本來就覺得自己心機,這種巧合必然不會相信的。
想到他早上罵自己那些話,再聽他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寒碜自己,越想越氣。
反正這人是已經得罪透了,顏雨幹脆破罐子破摔。
“不行嗎?”他略帶挑釁地沖鐘南月揚了揚眉,“你摸過不買,還不興貨品自找下家了?”
短短兩句話,杜蕭瞬間聽明白了這二位是什麽情況。
有意思。
認識這麽多年,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鐘南月為了江秋見以外的人帶上這種酸叽溜溜的語氣。
他揣着手歪了歪身子,略帶興味地望了眼男孩的臉,瞬間僵住了。
這小家夥——
整個一高配版的江秋見。
鐘南月這次是真的被氣到了。
之前一口一個“您”,聽聞不給錢之後扭頭就成了“你”,确定勾搭不上之後甚至翻臉不認人地跟自己嗆起了茬。
可以啊小子,茶都茶得公私分明的。
他一把扯住了顏雨的領口,眸光輕佻地朝裏望去,“摸過怎麽了?貨被人摸本就是生意的一部分,鬼知道多少人摸過,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還訛上我了?”
“人挑貨,貨還挑人呢。你放心,我只要我自己‘勞動範圍’之內的,不會訛你。”顏雨氣得臉都有些紅了,口不擇言道,“因為我壓根就瞧不上你。”
“你說什麽?!”鐘南月揚手就要揍上去。
劍拔弩張的氛圍下,杜蕭卻詭異地覺得,這對冤家有戲。
他拍開了鐘南月的手,“撒開,欺負小孩兒算什麽本事。”
“他這個人啊——”杜蕭說着,湊上去攬住了顏雨的肩,挑眉望向鐘南月,“有素質,但不多。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顏雨本來也不是個脾氣大的,只是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快把他逼瘋了,又趕上丢了重要的東西,一時情急才沒壓住火。
聽有人安慰自己,他回頭看了看杜蕭,低下頭甩了甩腦袋壓下浮躁,恢複了恬淡。
“我丢了東西,來找。”他呼了口氣,跟杜蕭解釋。
“這麽巧,”杜蕭瞟了眼鐘南月,“你倆挺有緣,他也丢了東西。”
潛臺詞是:您二位做得可夠激烈的。
既然雙方體驗都這麽贊,又為什麽下來床恨不得把對方毛拔光呢?
男孩臉上有傷,身後有人追着,是硬闖進來的。
那就不是在這裏長做的少爺。
一氣就上臉,一股學生氣,比起風月場裏混的人,忍耐力和情緒管理能力明顯不在一個檔次。
總之就是挺違和的。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是怎麽被鐘南月選中的?
杜蕭十分好奇,問顏雨,“怎麽稱呼?”
“顏雨。”
“好好聽的名字,”杜蕭由衷地誇贊道,“杜蕭,叫我杜哥就行。”
顏雨禮貌地點了點頭,“杜哥好。”
杜蕭瞧着顏雨臉側的傷,皺眉問,“臉上怎麽搞的?”
“他們不讓我進來,起了争執,不小心劃了下。”顏雨說,“不礙事的。”
鐘南月冷冷地抱着膀子盯着那倆人,看顏雨那副故作乖巧的樣子,不覺心生惡心。
見着人就撩是吧?
媽的,長這張臉的就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