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異魂22
因江氏主母不再拿着藏色散人大喝幹醋與江宗主大吵大鬧,這已故之人的流言蜚語終于消失了個幹淨,被新的話題代替。這新的話題是什麽?自然是蘇書讓人所查的內容拆折成的無數話題。
譬如虞氏宗主少時放出的那只上古兇獸,譬如那兇獸如何兇猛恐怖,譬如好在魏長澤與藏色夫妻大義凝然兩命換一命救世人于水火,譬如虞氏明明早已找到小魏嬰,并告知了江氏主母,卻愣是在五年後小魏嬰吃盡了苦頭才接回蓮花塢,譬如小魏嬰在蓮花塢過的真正日子,被主母時不時當出氣筒,衆人犯錯他一人挨罰,犯沒犯錯都挨罰,譬如小魏嬰為了讓已故父母少被人拿來說嘴只能安靜認任人辱罵,譬如明明有人為小魏嬰父母立墓,江氏卻從未告訴過他,江氏甚至都沒有去找過所謂故人之子的屍體……等等等等,所傳有事實,也有一些略含糊的地方,至于江宗主、江氏主母與那虞宗主原本的心思,沒人去猜。
便如蘇書曾經腦裏腦的那層出不窮的陰謀論話本情節,随便拿一個出來往上套那是毫無違和之感。藍啓仁明白蘇書的郁悶之處,如果說雲夢江氏真個如她所腦那些陰謀論一般,那就能毫無顧忌的為魏無羨向江家讨回公道,魏無羨完全可以站在道德與公理情理的制高點上對雲夢江氏與眉山虞氏下死手報複。然而查了半天人家就是蠢,江氏這恩是實打實的恩,眉山虞氏那是過失也真不是故意放出兇獸來算計他爹娘……全身的力氣彙聚到了拳頭上,一拳打出打在棉花上甚至是空處,這心裏真的讓人抓狂。
這要光明正大報複以及讨回公道那不在理,但要就這麽輕輕放過,別說蘇書,就是青蘅君與藍啓仁心裏都憋着一口氣。是以在蘇書還在時藍啓仁并未阻止兄長給那兩家挖坑,并且他還幫着遞鋤頭。當時還不顯,若是按照原計劃由青蘅君出面讓魏無羨從江氏脫離,眉山虞氏和雲夢江氏會大出血的同時,名聲也會受到極大的打擊與質疑。但魏無羨既然自己退出,且明顯對江氏也願意記那幾分恩與情,恩怨算得極為清楚。讓江楓眠治理流言,流言止住了,那就既往不咎,若非是記恩,就憑虞紫鳶時不時辱父母身後名,他将虞紫鳶碎屍萬段都是應有之義。
現今這樣便挺好,虞氏與江氏就這麽親身體會着有嘴說不清的無奈,人嘛大多數都會覺得自己很“聰明”,聽到一個消息,然後根據那個消息一聯想,嗯,一個兩個陰險狡詐的一宗掌舵人就那麽出世了,哇,這世界好黑暗,抱住自己瑟瑟發抖,順便同情一下兩宗的客卿長老門人弟子們,與之有親的三姑六婆叔伯親友們苦口婆心,讓他們引以為鑒早日脫離虎穴狼窩,等等等等。
你沒放出上古兇獸嗎?你們不是在孩子失去父母幾個月後就知道人消息了嗎?不是在五年後才接回人的嗎?不是将孩子當出氣筒随意打罵罰跪祠堂嗎?不是時時辱人身後名嗎?不是未與孩子提其父母生前事,更不提建墓立靈位了……這些是事實嗎?是事實就對了,你們就是那麽陰險……真真有口難辯。
最讓人将虞氏宗主為妹妹除所謂情敵,以及觊觎江氏而故意将上古兇獸放出算計魏長澤夫婦二人的流言坐實并誇大的,是藍氏放言向虞氏索要藍啓仁先生親傳弟子父母的除祟錢。什麽祟,那自然就是虞宗主還未繼位時放出那上古兇獸。也沒抹黑也沒咋滴,但就是将那放出上古兇獸,然後魏長澤夫婦為除兇獸而死的事給坐實了。姑蘇藍氏言出必為真,很好,你們丫的都沒給除祟錢,大人沒了那不還有他們孩子?
虞氏憋憋屈屈的備了豐厚的“除祟錢”去姑蘇藍氏交予魏無羨,畢竟是極為厲害的邪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要是給少了,別人更能說了。
虞氏這樣做稍微扭轉了一些,但也只當時,後面各種陰謀論傳得更是有板有眼,生動傳神。
姑蘇藍氏幹了什麽?他們除了将所查的大部分消息拆分讓人傳出去外,什麽都沒做。人家正正經經的傳了幾條事實,至于旁人根據這事實如何想,與他們有什麽幹系麽?
而外界這些紛紛擾擾根本沒影響到魏無羨,他正努力汲取新知識,搞出各種新玩意兒呢。尤其是修為,那是一定要快些提上去的。以至于收虞氏來補爹娘的“除祟錢”時他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但蘇書所查的情況他還是知曉的,是啊,爹娘為虞宗主攔住了那麽大一個禍害,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除祟錢”憑什麽不收?即便豐厚一些,但他爹娘的命是無價的,多豐厚都不過分,不是嗎?于是他收得毫無負擔,之後便和兩個殘靈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的話。
轉眼一月匆匆過,藍啓仁問魏無羨的佩劍想取何名,魏無羨這才知師父竟然尋了好材料讓鑄劍堂給他鑄劍。他太開心了,眨眨眼就說了十七八個奇奇怪怪的名字,而後幹脆的湊到藍啓仁膝蓋上抱住:“師父呀,這名字也太難取了,要不您幫弟子取一個?”
藍啓仁摸摸他腦袋,忽而就想起先前那把“随便”,又看着那雙笑得彎彎的桃花眼,眼裏幹淨宛若有星光。
藍啓仁道:“星河如何?星河萬裏,相信它在無羨手裏,能夠璀璨奪目。”
魏無羨跳起來蹦跳溜達了幾個圈:“星河星河。”
他心裏與眼睛都有那麽一些酸酸的,這是他的師父,希望他毫無顧忌的璀璨奪目,不需要為任何人掩去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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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綻放更為美麗的笑顏:“師父,羨羨太喜歡這個名字了,謝謝師父。”
那笑顏,奪目炫彩,讓人眼睛舍不得移開半分。
藍啓仁又摸了摸他的頭,目光柔和:“喜歡就好,過幾日劍成,無羨就有獨屬于你的佩劍了,從此以後,星河相伴。”
在星河完成刻上名字那一剎那,沒人留意到,江氏庫房中那把曾經屬于江氏首徒佩劍随便中閃出一道白光,直至藍啓仁将星河鄭重的交到魏無羨手裏那個瞬間,一道白光沒入星河中。魏無羨握星河在手,瞬覺心與劍相通,宛若故人,似乎他手裏本該便有這麽一把劍。魏無羨歡喜極了,這真的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獨一無二的星河。
星河出鞘,寒光泠泠。
魏無羨拿着星河興高采烈的拉着藍忘機打了一場,雖然他還未結丹,但在藍忘機壓制一半靈力之下,魏無羨是半分下風不落,打了個酣暢淋漓。觀戰之人默然,這特麽令人嫉妒的天資天賦啊……還好這是我們藍家的,不止這修為天資,還有煉器符箓陣法等等,那都是一騎絕塵,将所有人遠遠甩在身後,就這向藍啓仁執弟子禮到如今近兩月的時間,雲深不知處的各種禁制陣法已經全部換過加固過好幾次了,原本搬走藏起的珍本孤本又搬了回來,藏書閣重中之重,被魏無羨改進了無數禁制還加了幾個大陣,那些書還是在這裏更安全。魏無羨當真是個大寶貝,不止藍啓仁,藍氏所有人都要寵着,心甘情願的寵着。
魏無羨居室落成,藍啓仁為之提名“知行居”,取“知行合一”之意。其間有專門開設的靈位間,并有藍啓仁為魏長澤與藏色散人親自雕刻立的靈位,讓魏無羨可時時祭拜。
藍忘機不舍,但還是陪着興高采烈的魏無羨将東西又從靜室移到知行居。而那兩個殘靈,魏無羨已學藍家音律,便是無藍忘機在也可獨自安魂,只是藍忘機常常也去知行居與魏無羨合奏,合奏效果自是比獨自安魂要強,讓魏無羨越發感動藍忘機為他做的。
在散功重修的第三個月,魏無羨結丹了,那結丹劫雲端的引人矚目,驚豔至極,丹成之時那奪目的光閃過,竟讓見到的人修為隐隐有些上升。當真,與衆不同,大寶貝就要寵着。
各家學子聽學結束各回各家,轉眼翻了年頭,岐山溫氏舉行清談會,設有射藝比試。青蘅君與藍啓仁早聽蘇書分析過,又同在蘇書那各種亂七八糟的腦洞與心聲中學到的,他們姑蘇藍氏既然以育人思想為本,那便絕不能退,因此射藝上毫不留手,藍曦臣藍忘機魏無羨三人毫不客氣的霸榜并列第一,前十被藍聶金江四家包攬,也只第十七才有個溫氏子弟,好懸沒完全掉出二十開外,但這個結果也絕對讓溫氏臉面下不來,溫若寒臉色當時就陰沉了下來。
清談會結束各回各家不過幾日,溫氏長公子旭帶幾百人逼上雲深不知處,言是藍家當年不查真相包庇自家人,宗主更是強搶民女不予名分囚禁生子,直到人都死了近十年才将夫人上族譜,委實令人發指。藍家這麽多年讀的書都喂了狗腹,不然就是這些書裏面所講有毛病,合該一把火燒了,當是清理門戶煥然新生。
藍家燒嗎?當然是不燒并将來人揍了一頓。
這溫家人攻不進已經改了并加了無數禁制與陣法的雲深不知處,連山門都沒能進去,索性就在門前放一把火,想着就這麽放出燒了雲深不知處掙些面子。然而這可就捅了馬蜂窩了,咱們雲深不知處風景如此之好,你們竟然敢燒?于是原本揍完了人跑回禁制的藍家人又跑了出來摁着這些人再揍一頓。
為什麽藍家人如此強勢?修為這麽恐怖了嗎?
并不是,只是他們裝備精良,什麽符箓什麽法器那是溫氏這些鄉巴佬沒見過的,是以被揍得挺慘。
看着被揍完的溫家人,藍啓仁捋捋胡子,突然從袖子裏摸出一大把符交給魏無羨,魏無羨分發下去将這兩種符給溫家人一人分別貼了一張,然後……所有人就看着溫家這幾百號人瘋了般的跑三步摔倒爬起來繼續跑然後摔倒如此反複,由于跑的速度越來越快,因此基本就是爬起來就摔倒,摔倒了馬上爬起來又繼續摔倒,幾百號活的不倒翁。
一衆藍家人默默退開三步,目光詭異的看向這師徒二人組,這樣的符,是無羨畫的?不對,看那筆跡應該是藍啓仁的,并且符也是藍啓仁拿出來的。夭壽了,啓仁/先生/啓仁長老竟然整出如此恐怖的整人符!
藍啓仁看着這群不倒翁,心思已飛遠。
蘇書你看,平地三步摔和竭力跑圈圈一起用果然是絕配,這是我畫的,你畫的我還好好藏着,這也算是我們一起整人?
一刻鐘後幾百號溫家人脫力的癱倒在地,那是動一下都不能。青蘅君面上笑得燦爛,這幾百號人全綁了,接着索賠清單、釋放俘虜所需贖金以及在此期間所需衣食住行費用的索賠書便高調的送往了岐山溫若寒手裏。
溫若寒:“……”
親自上雲深不知處也沒能進入山門後,溫氏拿錢贖人灰溜溜的走了,于是溫若寒決定不管藍氏,先對與藍氏有些龃龉的江氏和虞氏動手吧!這來藍氏立威立了個笑話,無論如何這一次也要成功!
于是憋屈交完贖金将大公子以及帶去的修士贖回後沒幾日,二公子溫晁帶着小妾嬌嬌高調的上了蓮花塢,至于眉山虞氏……等先用江氏立完威了再去。
蓮花塢死傷大半,少主江澄被拼力送走,虞紫鳶被化丹,江楓眠拼着身受重傷将人救走,而後溫家人四處搜捕江氏人,并放話眉山虞氏限期将江氏大小姐送上岐山,否則與江氏同罪。
姑蘇外的天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