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魂7
驚豔了一個時代讓衆多優秀的人追求的女子,定是極好看的,而被選擇的人既然不是什麽世家子弟,除去能力外這容貌也絕不會差。別說蘇書以貌取人,就看魏無羨的臉,他爹娘也應當不會差才是。蘇書心裏明白江氏既然要模糊魏無羨對親爹親娘的印象,連提及的時候都少,自然不會有畫像這種東西。
不過,虞夫人是誰?
記得看的小說裏,那些什麽王侯将相皇帝的娶了很多夫人,有很多沒分大小沒分地位的,為了好稱呼就在夫人前貫上一個姓氏。看樣子這個虞夫人是個厲害角色。
藍啓仁道:“江氏主母,不願冠夫姓,自稱虞夫人。”
“呃……”蘇書覺得有瓜吃,“她不願嫁給江宗主?是江家逼婚,或者雙方父母逼婚,所以虞夫人不得不嫁給了她不喜歡的江宗主?”
如果是這樣的話,把江家鬧得雞飛狗跳,逼走門人客卿,随便亂發脾氣什麽的,那就是心氣不順報複夫家,倒也正常。
藍啓仁默了默道:“是虞夫人逼婚江宗主,強嫁。江宗主先前并不同意,後來扛不住壓力娶了。”
???
蘇書滿腦袋問號。
女方逼婚成功,要麽男方對女方本來就有意思,要麽就是女方家世強,總之對男方有幫助。這江宗主先前不同意,想來那是沒意思的,那這迫于壓力娶回家的,即便是個仙女恐怕也很難喜歡得起來。無關別的,男人的自尊心,面子問題。既然是逼着也要嫁的男人并且成功的嫁了,女方應該是喜歡這個男人的,這時女方就該好好想辦法消除夫君對自己的隔閡。但這個虞夫人,強嫁又不願貫夫姓……咳咳,這時候難道不該就稱江夫人,告訴別的小妖精這個男人有主了嗎?告訴那些小妖精,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妃!咳,該不是和誰珠胎暗結,但孩子爸不願娶或者孩子爸有什麽問題之類的,于是不得不找個接盤俠,江宗主就做了現成的綠王八吧?然後嫁的不是自己真正喜歡的,心氣兒不順所以把氣發在綠王八……呃不,夫家身上。
藍啓仁接收到蘇書的腦洞,他已經麻木了,仔細想想竟然覺得蘇書想的有道理。還特意回想了一番江家長女的生辰,是一年多後才有的,那應該不是。
……他在想什麽?被這姑娘帶偏了。
兩人意念交流,蘇書也沒有将魏無羨晾着。而是沖藍忘機道:“忘機,去第三個書架那裏,上下第三排右面第二格的盒子裏,将長澤兄和藏色的畫像拿過來。”
藍啓仁道:“裏面有十二幅畫,皆是故友肖像。長澤兄與藏色的單人像是最後兩幅,還有一幅雙人畫在第三幅。”
蘇書聽了卻未告知藍忘機,而是對着聽到有畫像便頻頻往書架那邊望的魏無羨道:“老夫與你爹娘的交集并不多,只聽學三月以及之後他們來雲深小住的幾次,老夫知道的就這麽多了。長澤兄與江宗主是師兄弟,長澤兄與藏色成親後更是在蓮花塢住了一年半,定比老夫知道得多些。”
魏無羨低頭道:“沒有人和我說過阿爹阿娘,就每次虞夫人……和江叔叔吵架,說江叔叔對某某散人念念不忘……說說……江澄比不過一個……家仆之子……江叔叔說阿爹是他兄弟,然後就吵得更厲害,最後基本都是江叔叔先被氣走,然後虞夫人打一頓鞭子就出去夜獵,蓮花塢就能安生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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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書內心裏懵懵然,這都是什麽鬼?根據考試做閱讀理解的經驗,蘇書很快的抓住了重點。1、江宗主對師兄的妻子念念不忘
2、江家主母說魏無羨是家仆之子,家仆即師兄與師兄的夫人
3、江宗主說師兄是他兄弟,吵架沒吵過,于是放棄跑路
4、虞夫人打一頓鞭子出去夜獵……打誰鞭子?
蘇書問:“江宗主走了,虞夫人打誰鞭子?”
魏無羨道:“那時誰讓虞夫人看見就打誰,沒人就随便抽,打打家具什麽的。”
哦,不是專門逮這孩子來打就好。不過虞夫人這一通操作,先是抹黑江宗主觊觎師兄的妻子,也可以說是觊觎臣妻,這是要壞江宗主的名聲?還是給自己出軌打掩護,萬一以後被發現了,就說什麽你先不忠,我不過是報複?……劃掉,莫說古代對女子比較苛刻,就是現代什麽男女平等,這種事出來被譴責的十有八九都是女性。所以這要麽就是在抹黑江宗主,要麽……如果她真個喜歡江宗主,那就是在吃醋。自己不得丈夫喜歡,就給強行找了可能有一點點靠譜的情敵出來。之所以說是可能有一點點靠譜,那肯定是這個人很優秀,她不得不承認的比不過的優秀,那就可以理所當然的覺得丈夫是因為自己沒人優秀所以喜歡別人不喜歡自己,然後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理直氣壯的發脾氣?不過這個可能性極小,要真喜歡,能不貫夫姓占着身份名分宣告主權的?所以果然還是故意抹黑江宗主的名聲吧。
藏色散人是大能抱山散人的徒兒,當然不可能是家仆。而魏長澤,且不說他是江宗主的師兄,即便真的以前是家仆,這既然已經退出了江家,就是散人,不再是家仆了。那這還口口聲聲說這孩子是家仆之子,什麽意思?想讓這孩子加深自己出身低微,給自家兒子當家仆忠仆嗎?恩……這是一個理,還有個理那就是繼續抹黑江宗主的名聲,那些同在江家的門人客卿什麽的,見魏長澤夫婦死後都不得安寧,孩子還被如此對待,不免升起兔死狐悲之心,說不得就紛紛辭職改換門庭了。
江宗主說是魏長澤兄弟,別的沒說,吵不過夫人?擺證據了嗎?看樣子沒擺證據,就是幹巴巴的意思意思的争辯兩聲。嗯……是真無力還是做個樣子給人看?然後魏無羨這孩子就也不确定自家父親在江家到底是個什麽定位?這江宗主是真無能還是別有算計?
再想想魏無羨常常被主母“管教”,而江家也絕口不和他提他的父母,這麽看來還是別有算計靠譜一些。
別說什麽想讓那江家主母安靜下來所以不提,當着那主母不提,暗地裏講還不成嗎?這根本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保不齊是商量好的呢。不商量也成,反正江宗主也不喜歡那虞夫人,那利用她利用起來便毫無負擔。這不傳出的名聲,江宗主對故人之子待若親子,大弟子太過頑劣,不服主母管教,還屢教不改。老婆沖在前面打完罰完,老公再去溫溫和和的說兩句勸兩句,沒準再給點大事幹不了的零花錢什麽哄哄,嘿,這兩相對比,當然是覺得這個當老公千好萬好。實際上呢,罰也罰了打也打了,一樣沒少,不過是讓老婆在前面當惡人,自己端着副好人面孔,踩着老婆的名聲成就自己的好名聲,真真僞君子一個!
就這麽一轉眼,蘇書腦子裏已經閃過無數種紅臉白臉黑臉隐瞞算計的戲碼。
讓我們為聽到她心聲的叔父大人默哀三秒,怕不得懷疑人生了。
如此沉默了一陣子,藍忘機抱着三幅卷軸過來,還未到近前藍啓仁已然告訴她侄兒真聰明找對了。既然找對了那此時不打開直接讓藍忘機遞給魏無羨才是正常的,于是她也就這麽說了。
魏無羨抱着卷軸就像在抱着什麽珍寶,小心而虔誠的展開,看着裏面的人,笑容爬上了臉,眼裏卻噙了淚。
“阿爹阿娘,真好看……阿娘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了……”
蘇書向藍忘機問道:“忘機,如何尋出這三幅畫的?”
藍忘機道:“打開看。”
蘇書:“一幅一幅全部打開?”
藍忘機道:“是。”
蘇書倒是沒有問怎麽找對的,各家有家紋以及不同衣飾,能尋出來很正常。她之所以不提醒怎麽找,終究還是看看能不能讓這孩子開口的。
“忘機為何不問我,該拿哪幅?”
藍忘機茫然:“忘機能做到,不應麻煩叔父。”
蘇書道:“忘機,叔父讓你拿畫,并非考驗也并非任務,只是讓你幫忙拿。這是叔父麻煩你,不是你麻煩叔父。裏面十二張畫,你是要打開完才能找到這三幅,但實際上你只要開口問我,就不必一幅幅打開,能夠很快的将畫拿過來。你不必做多餘的事,魏嬰不必多等那麽久。”
藍忘機躬身:“忘機有錯。”
“忘機确實有錯,但錯得更多的是叔父。”蘇書嘆氣,“這些年叔父只顧着教你修行教你禮儀學識,教你獨立,卻忘記了教你,在适當的時候,可以依靠家人與朋友,告訴他們你需要什麽,你的想法,你遇到了什麽困難。叔父忽略了你,以致于如今你不善言辭惜字如金,叔父知道你并非真的冷漠,只是習慣了不知如何表達出來。忘機,你的修為禮儀學識各方面都很優秀,叔父以你為榮,都不必擔心。唯一擔心的便是你不會說話。叔父不要求你要和別人談天說地,至少要将你的意思清楚明白的說給人聽。”
藍忘機有些無措:“叔父,是忘機的錯。”
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是叔父的錯。”
這已經是進步了。
蘇書看着他道:“忘機一直如此,外人多是不敢接近你,難得魏嬰不怕你,他又是個能說會道的,你便與魏嬰在一道多交流。家規上許多是在必要場合遵守的,私下裏可随意些不必太苛求。你與魏嬰多說說話。”
藍忘機:“是,叔父。”
蘇書轉向戀戀不舍看着畫像的魏無羨道:“魏嬰,忘機自幼便少言,這冰冷的樣子也沒有同齡人敢接近與他交朋友,很少說話。曦臣能夠通過忘機的表情看出他真正的意思,旁人皆需靠猜測。藍家家規束縛下也很少能夠湊在一起講話的。勞你幫忙,與忘機多說說話,也讓忘機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魏無羨立即拍着胸脯保證:“放心,這個我擅長!包在我身上,一定讓忘機兄多說話!”
蘇書颔首:“不管成功與否,都要謝謝你。長澤兄和藏色的畫像,那幅雙人畫你拿去吧。”
魏無羨眼睛一亮:“多謝先生。”
“話雖如此,這罰還是要罰的。”看着他笑得一臉開心,蘇書面色一正:“除祟方式未答已有答案,《邪祟錄》一遍!不分場合胡言亂語,《論語》一遍!故意胡說八道氣先生,《雅正集》一遍!在藏書閣抄,錯一字漏一字,整本重抄一遍。忘機監督。檢查後交我這裏,若還有錯漏,忘機同罰。抄完再去蘭室聽學。”
藍忘機道:“是,叔父。”
“啊?”魏無羨一急,“為什麽我的錯要讓忘機兄同罰?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蘇書面無表情看他:“你的意思你不會好好抄?”
魏無羨摸摸鼻子:“沒,不是……我是說萬一呢?”
蘇書道:“有錯漏是你的過失,忘機沒檢查到是他的過失,自然當罰。”
魏無羨聳拉了下來:“哦……”
魏無羨要将畫藏袖中,又怕掉,但又下意識不想讓江澄看到,神情有些糾結。蘇書便問了藍啓仁,從矮機的抽屜裏取出一個納物袋給了他,得又一聲謝。
而後蘇書便看着魏無羨與藍忘機離開清室,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