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異魂4
目光下意識快速掃了掃清室,見與先前所見的無二致,将攤開的書半合道:“進來。”
話音落門自外推開,清冷卻芝蘭玉樹的少年帶着看着有些忐忑拘束的少年進來,像極了她皮皮同學進辦公室的模樣。
清冷的少年低眉一禮:“叔父。”
忐忑拘束的少年亦是規規矩矩一禮:“先生。”
蘇書現在很高興,眼前這兩個風姿各異的少年可真好看!如此心聲自然是換來藍啓仁在腦海中重重一咳,但蘇書穩得很,幾乎宅男宅女都有一個技能,心裏天馬行空,面上不動如鐘,所以蘇書給了他一句“放心不會損你形象”後就繼續欣賞兩俊小夥,而後心裏嘀咕了起來。
“奇怪了,我也就比這兩孩子大三歲,怎麽就覺得自己是長輩但一點也不違和?難道上了大叔的身,心态也大叔了?”
被上身的大叔藍啓仁:“老夫不老。”
蘇書:“我知道啊,可你不都自稱老夫了嗎?”
藍啓仁:“……”
蘇書對兩人颔首:“坐。”
藍忘機撩袍便坐,宛若用尺牍測量一般,标準得令人發指,看着倒是賞心悅目極了,藍啓仁自是滿意得不行。
“忘機和曦臣,乃老……咳,從出生起便由我教導,傾注了我所有心血,他們都非常優秀。”
藍曦臣和藍忘機是同胞兄弟,都是藍啓仁的侄子,現在他像是自家娃一樣向我顯擺……有些幼稚,我只比藍曦臣大一歲,所以你跟我炫耀侄子優秀幹嘛來着,欺負我沒娃嗎?
蘇書的思維一下子飄到火星上去,在坐席上坐得如同金鐘,穩穩不動,也未說話。
而魏無羨在藍忘機坐下之後也跟着坐下,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時不時偷看這個據說古板迂腐的老先生,蘇書這不說話的姿态讓他越來越不自在,竟是不知不覺的莊重起來,标标準準的跪坐。
藍啓仁:“……你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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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書瞬間拉回不知跑哪的思緒,一眼就看到兩座鐘,看來剛剛她神游的表情把這孩子吓得不輕。若是這兩個學生放在她那邊的世界,藍忘機就是規規矩矩什麽錯都不會犯,老師非常放心那種,也會經常誇獎;而魏無羨就是學習成績好但調皮搗蛋辦公室常客那種。兩者之間老師更喜歡的卻是後一種。調皮搗蛋的學生和老師能處成無話不談的朋友與兄弟姐妹,規規矩矩那種就只能是師生。
“不用太拘束。”蘇書看着魏無羨,聲音沒啥起伏,聽不出來情緒,“就課時那題,說說你的想法。”
藍啓仁:“你要做什麽?”
蘇書:“你安靜聽着……對了,有魏長澤和藏色散人的畫像嗎?”
藍啓仁:“有,你是想給魏嬰?”
蘇書:“可以嗎?”
藍啓仁:“可,在第三個書架自上往下數第三排右面第二格的盒子裏。”
蘇書:“看情況,不一定給。”
兩人用意念一瞬間便交談完畢,這裏魏無羨聽蘇書的話頓時苦了個臉躬身道:“先生,學生有錯,那是胡說八道的,您大人大量,別和學生計較。”
“胡說八道的?”蘇書看他,“胡說八道也要有依據,當時你是如何想到如此說的?”
魏無羨心裏叫苦不疊,萬萬沒想到原本只是想氣這針對他的藍老頭一下,沒想到沒被氣到不說,還讓他說出個所以然,就是他直接認錯說是胡言亂語也不成。這老頭哪裏古板了?懷桑兄消息不實害死人啊!
原本他做好了準備,來了乖乖認錯領個罰也就完了,罰完又是一條好漢,結果倒好,這讓他講什麽依據,胡說八道哪來的依據?……嗯,那就繼續瞎掰吧!
魏無羨眼珠子一轉便想好了說辭:“生前所殺的百人對他定有怨氣,可以輕易激發,激出怨氣後,會自己尋仇,便可與兇屍相鬥。”
蘇書反問:“既然是劊子手,那他殺人便成了必然。但他是執行官員判決的死刑,決定犯人生死的并不是他。這被行刑而死的犯人,即便有怨也當是判決的官員或者是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怎會去怨一把沒有思想的刀?”
魏無羨愣了一下,略一思索道:“确實是學生想當然了,若是真激這百人怨氣,任其自行尋仇根本便不會尋到劊子手那裏去,問題沒解決,反倒生了亂子。不過若是這怨氣能如靈氣一樣為人所控,此法依然可行。”
“這是一種思路。”蘇書颔首,“但想要在這遍地靈修裏面走出來卻是不易,你可知為何?”
魏無羨擺手:“先生,我真的就只是那麽一說,不會真的去做的,我好好的走着陽關道,哪裏會想不開去走這獨木橋?”
“換個問法。”蘇書道:“為何修靈為陽關道,修怨為獨木橋?”
如果知道胡說八道的後果是這樣,他一定規規矩矩答題,現在他就想回到之前打死那個胡說八道的自己!他是可以作妖,但現在這裏被一大一小兩個古板盯着,他還是老實些吧。眼珠子亂轉了好一陣子,他想出了答案。
“很明顯啊,現在不管是劍修還是樂修醫修符修,還有聶家的刀修,全都是用的靈氣,這是自有修道開始便已定下的,這麽多年傳承下來,印證了靈氣的重要性,這當然是陽關道。而怨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聽着都是邪門兒的,若是真個沒事跑去修怨氣,那當然是獨木橋了。”
蘇書道:“世間之事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靈氣未必好,怨氣也未必壞。世間萬物,唯有平衡才能長久,如同陰陽既是相克相對,卻也相生相吸,此消則彼長,唯有平衡方能生生不息。”
藍忘機看她,琉璃似的眼裏似乎有些迷茫。
魏無羨摸不準蘇書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您支持修煉怨氣?”
“當今天下,何處怨氣足,何處靈氣足,能否估算出靈怨二氣多寡?”蘇書看向藍忘機,“忘機,你也想。”
蘇書問了藍啓仁拿出一幅地圖展開,又給了二人紙筆,她則跟着腦中指示緩緩磨墨,內心也一直在交談。
藍啓仁:“你要引導他們修怨氣?”
蘇書:“并不,我只是想告訴他們一些世間道理。”
藍啓仁:“什麽道理?”
蘇書:“非道之罪,不過是排除異己,容不得其他聲音。”
藍啓仁:“非道之罪,排除異己,容不得其他聲音?”
蘇書:“還記得我說的三千大道嗎?你們這個世界的道太少,劍道為主,樂醫符咒為輔,有個另類是刀道,陣法這東西應該也有,不過既然你們都沒提,估計也沒把它當做單獨一道。那就是劍道獨大。而不管什麽道,支撐的都只有單一的靈氣,實在是太落後了。”
藍啓仁:“你們那裏的道法如此完備?”
蘇書:“事實上我們那裏修仙是傳說,我一個普通小老百姓,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修真者,反正沒見過。倒是有學玄術的,不知真假。國裏宣傳不信迷信要信科學,但卻常常有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事件發生。就我也親身經歷了些,哦……最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靈異事件就是現在這情況,好好在家睡一覺就到了這裏,從一個年方十八的少女變成了個三十幾歲留大胡子的大叔。
雖然我不确定我們那到底有沒有修仙,但話本裏面,修仙自有一套完善的法則。便如有以武入道,以文入道,以情入道,無情道,丹道,陰陽道……總之是百花齊放,道道暢通。有競争才能進步,長久的只有一個聲音,或者有異聲便立即打壓,終将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