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修為。
何先生皺着眉頭,之前給那女人發消息,那女人現在還沒到,“他媽的!”何先生暗咒一聲,不行,
只盼那個人趕緊過來了。
何先生腳步有些急促,不行!他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萬一那女人狠心抛下自己,自己落到那些修道人的手裏,豈不會遭受千萬般折磨!
他臉色變了變,按下一個按鈕,進了密室,密室的牆壁上挂着一些火把,全靠它照明。
密室裏面倒吊着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死人。
那人的頭顱底下放着一個小玉瓶,嘀嗒嘀嗒的不斷有水聲響起。
何先生暗自祈禱自己外面放着的厲鬼能夠抵擋一陣子。
好讓自己這個鬼王煉成,他看着那人的屍體,眼底一片狂熱,臉都漲紅了!
若是有這東西在手,什麽元初衣,什麽黑袍人,他都不怕,他就是這世上最強的存在!
只見他臉色凝重算了算時辰,還有一刻鐘。
元初衣進去之後,數不清的惡鬼紛紛朝她撲來,密密麻麻的讓人看了雞皮疙瘩都要起了。
有些惡鬼還故意惡心人,弄成剛死鮮血淋漓的時候,簡直倒盡了胃口。
元初衣嫌惡的将湊到自己眼前的鬼一鞭子抽開。
蟻多咬死象,即便是元初衣這般的強大的人,面對這麽多的惡鬼,車輪戰群毆一起上,她也有些吃不消。
于是她從包裏拿出一沓符箓,向他們砸去,“霹靂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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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動靜之大甚至都讓芝娘察覺到了,她擔心的看着男人,“柳郎,你怎麽樣?”
柳郎虛弱的躺在床上,想要凝神,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行了,他無奈地笑了笑,斷斷續續的說道:“芝娘……我怕是不行了……我給那位大人留了一點東西……到時候等我消散後,你去跟着那位大人吧。”
芝娘笑了笑,上前抱住他,“妾身知道的,相公您別操心了。”
柳郎聞言終于放心的睡了過去。
芝娘垂首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即便你并未愛過我,但感謝你救了我,陪伴了我這數百年,是時候還給你了。
她關好房門,走到院子裏,看着那株高大卻逐漸腐朽的柳樹,淺笑倩兮,緩緩吐出一發着微弱光芒的物,若是元初衣在此的話,必能認出正是之前芝娘想要與元初衣交易的蜃樓珠。
穆恒早早躺在床上,可是睡得一直都很難受,他感覺什麽東西一直在呼喚着他,他腦袋疼了起來,很快身體也疼得要命,他緊緊擰着眉頭,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壓住。
他覺得自己的狀态不對,拼了命想要醒過來,可是還是失敗了,腦袋一懵,徹底昏迷過去。
而元初衣那邊,一把符箓灑下去,消滅了差不多一半,她滿意的點點頭,從包裏拿出一把紅色近似透明的傘,口中微動,她将其抛擲空中,随着一道道咒語的念出,紅玉傘突然冒出一片光芒将團成一片的惡鬼們罩住。
一網打盡!
元初衣腳尖點地,退至後面,将其一鍋端。
她心裏感嘆:
論走位的重要性!
元初衣伸手召回紅玉傘,紅玉傘回旋着飛回來,元初衣輕手握住傘柄,将其搭在肩頭,緩步朝着前方走去。
接下來就該是收拾收拾後面躲着的人了,元初衣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馬尾在身後搖擺,紅玉傘搭在肩頭,看起來淩厲極了。
何先生感受到自己養的寶貝一次性被消滅了,臉都綠了,不過也幸好,拖延了一些時間。
他看着眼前的屍體,手指一動,倒吊着的屍體便被放下來了,透過火把的光芒可以隐隐的看出是一個少年的模樣。
只見何先生小心翼翼的将小玉瓶拾起來,口中微動,念了幾句咒語,小玉瓶後方的符箓迅速的将其瓶口封掉。
何先生有些癫狂的笑了笑,終究還是讓他煉制成功了!他的鬼王!!
他迫不及待咬破自己的手指,一道黑色的虛影從小玉瓶中飄了出來,何先生手上的鮮血盡數被這道黑影吸收。
元初衣走到房門口,伸出左腳一踹,歷經幾百年風霜沒做過任何護理的房門就被踹飛好幾塊。
裏面沒有任何動靜,元初衣警惕的走了進去,就在這時一股勁風從她身後襲來。
元初衣早就堤防着,腳步一挪,便躲開了攻擊,可是她沒料到這道黑影速度極快,爪子直接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口子,這道鬼氣甚至阻礙着她傷口的恢複。
她反應也極快,手持紅玉傘便朝那人打去,可是卻在看清這人面容的時候生生收回了手。
突然前方朝她直直飛來一個符箓,元初衣側身,眼睛盯着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
是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或許還有些胖乎乎,憨厚的樣子,若不是此人出現在這裏,說他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勞動人民都不為過。
只見他笑着走了出來,“元初衣?久仰大名啊!啊,還沒自我介紹呢,鄙人姓何。”他看着元初衣臉上的傷痕,心裏得意,真不愧是鬼王!
之前那道黑影也回到他的身邊,冷漠的雙眼緊緊盯着元初衣,一舉一動都在護着這個中年胖子。
元初衣:“邪修?”
何先生搖搖頭,“可別把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存在相提并論。”
元初衣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他身邊的鬼王上了。
何先生也發現了,不過他不生氣,反而還一臉驕傲的看着元初衣,“怎麽樣,我這個鬼王還不錯吧。”
只見他手在鬼王身上亵玩着,而鬼王則是一臉冷漠的一動不動。
元初衣眼神頓時冷了下來,鬼王的臉很清晰,而正是因為認出了他來,她才收了手。
這人正是她要尋找的目标――林曉!
以前那個害羞的少年已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眼前這個被煉化的鬼王!
元初衣閉了閉眼,手持紅玉傘便朝着他們攻了過去。
多說無益,她能為林曉做的便是讓他從這個人身邊解脫,即便是付出巨大的代價!
鬼王林曉直接上前護着何先生,和元初衣對打了起來。
每過一招,元初衣心裏就震驚一分,怎麽會,按道理來說,新生的鬼王不可能有這麽強大的力量的,元初衣險險躲開了泛着寒芒的利爪。
何先生在後面一邊阻擾一下元初衣,一邊得意的說:“這鬼王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不枉我抓了那麽多妖獸來做實驗!”
元初衣豁然開朗!
這人,這人竟敢如此違逆天道。
“你竟然把人類,妖獸,鬼魂結合在一起,你就不怕因果輪回,遭天譴,萬劫不複嗎?”
“天譴?呵!”何先生冷笑了一聲,臉上帶着憤懑與怨恨,“我何守正從不怕,末法時代,人人都崇尚科技,老祖宗的那些東西都被人抛至腦後,五年前是我們救了世界,可是呢!無人知無人曉!是時候讓世人見識一下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了!”
元初衣一邊躲着鬼王的招,一邊冷冷道:“你只不過是接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你那顆肮髒的心,一個躲在背後滿腹算計的膽小之人罷了!”
被她說得,何先生臉上充滿怒意,“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鬼王,給我殺了她!”
“武清山弟子又如何,還不是做我的踏腳石,成我刀下之鬼!等你死了,正好為我所用!”
元初衣嗤笑一聲,躲開林曉,腳尖快速的移動着,身姿極為優雅,突然她停了下來,手指快速結印,“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殺陣·結!”
只見她腳下升起一道陣法圖來,鬼王瞬間被束縛住了。
何守正這才有些驚慌,“你何時……”
芝娘的算計
“你何時畫好的陣法。”何守正大驚。
元初衣沒理會他,左手手腕一轉,靈鞭瞬間出現在手掌中,長長的甩過去,眼看着就要纏上何守正了。
突然一個阻力打到靈鞭上,生生讓它換了一個方向。
元初衣眉頭一皺,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衣戴着口罩的女人出現在何守正面前。
何守正臉上閃過一絲喜意,“你來了!”
女人沒說話,抓着他的肩膀,打算逃走。
何守正連忙說了一聲:“我的鬼王!”還被控着呢!
女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腳下一動,狠狠踩在陣法上,這個剛剛建成的陣法竟然有些搖搖欲墜。
鬼王見狀,登時化作一道虛影進了何守正的小玉瓶中。
元初衣沖了上去,想要阻擋,女人長腿一掃,阻住了元初衣去路。
元初衣沒辦法伸手擋住了這一記鞭腿,可是卻因對方力氣太大,生生的退了好幾步。
而女人正趁着這個空當,帶着何守正走了。
元初衣停下自己去追的腳步,眯了眯眼,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厲害的女人了。
而且她還隐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離開元初衣感受範圍後,女人一把把何守正扔在地上,冷冽的看了他一眼,“雖說你和本座是合作關系!但即便沒有你,本座也能找另一個合作者!”
她撇了一眼何守正緊緊攥着的小玉瓶,意味深長道:“少給本座玩兒些小聰明。”
何守正感受到女人身上強大的氣勢,身體抖了抖,同時也為之前的沾沾自喜而後悔。
這人的傷是養好了嗎……
另一邊元初衣在這房間裏看了看,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她順着味道走到了一面牆壁,她駐足想了想,伸出手敲了敲,發現是空心的。
于是便運起靈力包裹住拳頭,一圈砸了過去。
牆體發出一聲悲鳴,應聲而倒。
元初衣嘴角扯了扯,擡步走了進去。
血腥味更為濃烈了。
這應該是一間密室,元初衣一進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怨氣和恨意。
元初衣緩了緩心神,看向前方。
這是一個偌大的密室,元初衣在看到裏面的情形時,臉瞬間就冷了下來。
只見牆壁上挂着好些屍體,各種小型中型的妖獸,讓她感到更憤怒的是地上那個被随意擺放的屍體。
她一步步的走過去,蹲下身,看着那個睜着眼的冰冷身體。
林曉!
元初衣閉了閉眼。
她之前有預感會和這個少年相遇,可是她萬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景下,以這樣慘烈的方式。
少年臉色青白,沾染的鮮血将整張臉變得髒污,不複當初那樣的鮮活紅潤,赤.裸的身體上全是傷痕,各種各樣的傷口,不僅僅是人為,還包括妖獸留下的傷痕。
元初衣看着牆上的挂鈎,又看到林曉腳腕上那深深的傷痕,哪還能不明白。
一團怒意充斥在她的內心,何守正,她的眼神冷了冷。
此人我必除!
她伸手拂過林曉的雙眸,“林曉,我會幫你報仇雪恨的!”
少年不甘的雙眼被合上。
元初衣将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裹住林曉的屍體,将他抱了起來。
林曉,我帶你回去!
走出密室,元初衣先是将整個密室封印了,然後直接點燃了傳音符,“白宿,我想有件事你得知道。”
随着元初衣的話,白宿的臉也越來越冷,“好,本王會過來一趟。”
二人對話結束後,元初衣又傳音給王岳霖,讓他過來一趟。
“那潘伯寧?”
“你讓鄒文武暗地裏注意一下。”
“行,我馬上過來!”
王岳霖說的馬上真的是很快,元初衣沒一會兒便看到了王岳霖,他用法術一路找的隐蔽處疾馳而來的。
他一眼便看到了宅子外面,抱着一個人的元初衣,穿的極為單薄。
王岳霖喘了一口氣,“誰啊,受傷了嗎?”
走進一瞧,他倒吸一口冷氣,這哪是什麽活人,分明就死了。
元初衣很不客氣的将林曉遞給王岳霖,吩咐一聲:“幫我看好他,我現在有急事辦。”
王岳霖硬着頭皮接了過來,早知道元初衣找他是因為這事兒,他媽的就不這麽積極了!
他見元初衣扭頭朝那個鬼氣四溢的宅子去,不由得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元初衣沒回頭,寒夜的風吹動她的頭發,只見她擺擺手,“不用了,你幫我照顧好林曉就行。”
王岳霖低頭看了一眼林曉那張青白的臉,看他露在外面身體上的傷痕,啧了一聲,真是作孽喲,也不知誰下手這麽狠!
他收攏了一下元初衣的羽絨服,抱着林曉回去了。
而元初衣則是很快的來到了之前芝娘所在的庭院。
芝娘早早的候着了,見她過來,微微行了一禮。
主人的态度如此好,可是元初衣卻眯了眯眼,臉色很是平靜,如果是王岳霖在此,必要離她遠遠的。
元初衣看了一眼柳樹上被禁锢着的生魂便移開了,“你倒是識趣,知道我要來。”
芝娘:“妾身也是逼不得已。”
元初衣嗤笑一聲,“逼不得已這個詞用的蠻好的啊。”
芝娘臉色一僵,随即道:“妾身只是想讓大人救救我家相公。”
元初衣:“我之前便說過,我對此無能為力。”
芝娘搖搖頭,“不,只要大人解開封印即可。”
元初衣沒說話,只是面帶微笑的看着她。
解開封印,說得輕巧。
芝娘在那裏繼續說:“今晚妾身感受到了您那充滿生機的靈氣,大人只要您願意,一定能救我相公的。”
元初衣呵呵笑了兩聲:“既然知道我封印了自己的靈力,那你便知道我解開封印會對自己有一定的麻煩,而我為何要出手助與我素昧平生的人,就憑他嗎?”
元初衣指着那個昏迷不醒的生魂,毫無在乎的笑了笑。
雖然在這樣的環境下,那生魂還是好看得令人發指。
這正是穆恒。
估計也是被芝娘用蜃樓珠弄來的。
芝娘狐疑的看了看元初衣,卻沒有發現她絲毫在意的表情,她心底疑惑,不過還好她有其它的條件。
“那,今晚那邪修的計劃呢?妾身都可以跟大人全盤托出。”
元初衣低下頭笑了笑,“芝娘,你知道我最讨厭什麽嗎?”
芝娘疑惑:“什麽?”怎麽說到這。
元初衣臉上的笑落了下去,手中的紅玉傘順從主人的心意朝着芝娘攻了過去,芝娘臉色一變,招出一絲鬼力,一邊躲開一邊打向紅玉傘。
元初衣腳尖一點,快速移過去,接住被擊飛的紅玉傘。
“我平生最恨人威脅我!”
紅玉傘被元初衣打開,一片紅芒閃過,芝娘艱難的躲避着紅玉傘。
她狼狽大聲道:“大人,你不管這個公子了嗎?”芝娘的鬼力緊緊束縛着穆恒,穆恒難受得擰起了眉頭。
元初衣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普通人一個,這些天天天纏着自己,如果你要解決他,那我還是求之不得了。”
芝娘臉色變了,心裏還存着一分希望,鬼力加重了一分。
穆恒身上的光芒已經很微弱了,眼瞅着就不行了。
可是元初衣依舊滿不在乎的攻擊着自己。
芝娘心涼了半截,趕緊大聲道:“大人!我知道錯了,那個邪修和五年前你們鎮壓驅逐的那個異界人有關。”
元初衣臉色沒變,攻勢還加重了幾分。
芝娘的身體有些地方已經是透明的了,這人完全是要下死手啊!
芝娘咬咬牙繼續道,“大人,那個異界人逃出了一絲魂魄,正附在一個人的身上,想要治好他,需要柳郎本體的精華。”
元初衣的手頓了下。
芝娘心裏松了一口氣,結果又聽元初衣懶懶地道:“既如此,那你相公就更是留不得了!”
芝娘趕緊道:“不是!相公能感應到那些人大致的方位,相公要是被大人所救,那妾身夫妻二人必為大人所用!”
“我謝氏芝娘在此立誓,願為大人之仆,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聽到這句話,元初衣這才停下了手,冷靜道:“換一個誓約。”
芝娘咬咬牙,“若有違背大人意願,柳郎天誅地滅!”說完她看向元初衣,只見元初衣颔首,心裏默默的松了一口氣。
一道光芒自芝娘腳下升起,誓約成立。
“把他放了。”元初衣吩咐道。
芝娘……芝娘只能照做。
可是穆恒還是那個昏迷的樣子。
“這怎麽回事?”元初衣皺着眉頭。
芝娘也很疑惑,走上前去,有些惶恐道:“妾身也不知,或許是昏迷時間太久了。”
元初衣:“……你什麽時候把他招來的。”
芝娘:“在您解除封印的時候。”
那确實挺長時間了,元初衣擰了擰眉,在他身邊設了封印。
她先弄完柳樹精的事吧,免得自己封印時間過了,沒辦法了。
她朝着柳樹走了兩圈,伸出靈氣感受了一下,絲絲縷縷靈氣順着柳樹的經絡滑動着。
元初衣皺了皺眉,上次見的時候,柳樹還沒到瀕死的地步,怎麽這次就這樣了?
回到過去,芝娘的回憶
芝娘心裏也極不好受。
元初衣擰緊眉頭,情況比她想的更加麻煩一些。
芝娘道:“只要能救他,我什麽代價都願意付!”
元初衣踱了幾步,“這個不是付不付出代價的問題,我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置之死地而後生!”
芝娘眼神一亮。
元初衣有些為難的說:“我雖然知道辦法,但是少了一樣輔助之物。”
芝娘:“可以不用嗎?”
元初衣搖搖頭,“不行,若沒有這輔助之物,即便将他救回來,他依舊活不了多久。”
芝娘的臉色也難看了些,“不知大人說的是何物?”
“玲珑石,一種能讓元神穩定下來的東西。”元初衣沒多解釋,玲珑石早在幾百年前便沒有了蹤跡,她也只是無聊的時候聽蘇子潇說過這東西,她問過師父玲珑石長什麽樣,蘇子潇當時想了想,随意拿了只筆在紙上亂畫一通。
看着那副抽象畫,元初衣抽了抽嘴角,果斷不相信。
芝娘喃喃自語,“玲珑石?”她眼底帶着一絲不确定。
“大人,您看看是不是這個?”只見芝娘散去一些鬼力,胸口處變得透明了些。
“大人,你看這個是不是玲珑石?”芝娘忍着痛說道。
元初衣看着她的心髒處那顆安靜如雞的石頭,臉上一愣,她雖然不相信蘇子潇畫的話,但她師父形容玲珑石的那句話她倒是記在了心裏。
玲珑石,當你看到它的時候,它會給你傳達出一股訊息——它就是玲珑石。
元初衣記得當時自己嘲笑了自己師父一聲,這世上哪有這般通人性的死物。
蘇子潇滿不在意,反怼回去,“那是你見識少!”
元初衣現在才知道,原來她見識真的很少。
見元初衣的臉色,芝娘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收回剛剛的鬼力,臉色更加蒼白了。
芝娘問:“這樣可以救他嗎?”
元初衣遲疑的點點頭,“話是這麽沒錯,可是剛剛我沒看錯的話,玲珑石是在維持着你的鬼體吧。”
芝娘:“大人,我之前便說過,若能救他,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能接受。”
元初衣:“可是他呢?你問過他的意見了嗎?”這兩口子的事情,她感覺摻和進去有些不太妙。
芝娘微微一笑:“這是我欠他的,若不是因為妾身,他不會被困在這方寸之地,也不會被那些邪修威脅,導致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我寧願他活着恨我,也不願他這樣死去。”
“更何況,他愛的并不是我,若他醒悟過來,對我的恨意估計也沒了吧。”
元初衣:“……”這什麽情況,感覺自己看到了什麽狗血的事情,瑟瑟發抖!
芝娘知道有方法能救她相公後,整個鬼就心安了些,“大人,什麽時候開始啊?”
元初衣:“……現在就可以開始——嗯?!”她轉頭便對上了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
二人對着話,都沒注意到穆恒已經醒了過來。
元初衣被吓一跳,下一刻她卻發現了不對,穆恒怎麽看起來傻傻的?
“穆恒?!”
穆恒沒有理她,只是傻乎乎的看着她。
芝娘突然驚呼一聲:“大人,我想起來了,之前這位公子意志力極為強大,我用蜃樓珠的時候便加大了力道,對了,蜃樓珠我一般是放在玲珑石裏的。”
元初衣:“……”她腦闊疼!
這傻子八成是在玲珑石裏丢了魂了!
她手一揚,将穆恒招了過來,伸手給他畫上一個定魂符,想了想,又拿出了一根紅繩綁在了她和穆恒的手腕上。
芝娘:“……”還說不在乎人家,明明都拿出了紅線了!
感受到芝娘奇異的目光,元初衣無奈的解釋了下:“這是一個法寶,我是怕待會兒我施法的時候,穆恒剩下的魂魄被莫名其妙的扯走了。”
芝娘:您說的對,我沒有什麽反駁的。
确認沒什麽事情之後,芝娘便帶着元初衣進了屋子,柳樹精還在睡,元初衣想,這種睡着睡着就醒不過來的情況,也不知道芝娘是怎麽忍受這麽大的痛苦的。
“對了,我忘說了,這個法術不能保證百分百成功,若是失敗,他就直接身死道消了。”
芝娘:“沒有比現在更壞的地步了,大人只管放手一搏。”
“如果法術成功的話,他醒來之後會是幼年形态,并且前塵盡銷。不再會記得你,即便這樣你也願意嗎?”
芝娘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開來,溫婉的點點頭,“妾身願意。”
元初衣點點頭,“待會兒我會施法将你身體裏的玲珑石取出來,取出來之後,放到他的身上為他護法,你……”她看了眼芝娘,“你失去了玲珑石,估計過不了多久你便會魂飛魄散了。”
她見芝娘不為所動,心裏一嘆,她剛剛收的小弟就這樣沒有了,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傷感呢!
廢話都說完了,元初衣也正經起來,說實話,這個法術她還是第一次用,畢竟之前她也沒遇到過這種狀況。
她翻出小布包深處一個小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來打開,裏面是一顆丹藥。
在這個末法時代,丹藥已經變得極為稀缺了,煉丹師像大熊貓一樣稀少,能煉出好丹的修道者就更少了。
這丹藥名字就很簡單粗暴的叫“活死丹”
聽她師父說,好像裏面有鳳凰血之類的東西,讓人涅槃重生的。
可就是因為這鳳凰血太過霸道,因此需要玲珑石鎮住元神。
元初衣掐着柳樹精的下巴,很幹淨利落的将丹藥給喂了進去,旁邊的芝娘看着元初衣絲毫不溫柔的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丹藥還沒有起效,元初衣在屋子裏拿出朱砂筆在地上寫寫畫畫。
芝娘好奇的看了兩眼,有些發暈。
元初衣解釋道:“這個是既能守護又能殺敵的陣法,以防萬一。”
穆恒乖乖巧巧的蹲在元初衣身邊,元初衣回頭差點碰到他,“你挪挪!”她毫不客氣的說,穆恒乖乖的移了移腳步。
陣法布好之後,柳樹精身上的丹藥也起效果了,只見他身上泛起微微紅光,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元初衣朝芝娘看了一眼,芝娘心領神會,自己伸手将玲珑石拿了出來,這個過程是極為痛苦的,畢竟這東西在她體內存在了幾百年,早就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了,甚至還是她修為的來源。
說舍棄就舍棄,也不是很好辦到的事。
等芝娘取出來之後,她已經蒼白如紙了,身體也變得透明了,只見她喘着氣将拳頭大的玲珑石捧着給了元初衣。
“大人!接下來的時拜托您了!”
元初衣點點頭,将一早準備好的小瓶子拿出來,小心翼翼的将芝娘的殘魂收了進去,玲珑石則被她放在了柳樹精的額頭上,懸空着。
玲珑石裏的力量很快就和柳樹精的元神纏在一起。
元初衣有些奇怪怎麽如此順利,然後想着估計是玲珑石在芝娘體內呆了那麽長的時間,愛屋及烏吧。
之後,元初衣摒棄其他思緒,閉上眼,雙手迅速的結印,一道又一道的光芒自她手中飛向柳樹精。
一種玄妙的感覺襲來,元初衣的手頓住,維持住了剛剛的姿勢。
待她睜開眼的時候,元初衣卻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院子裏,天光大亮,陽光明媚,最重要的是,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古裝。
心裏一怔,這是哪兒?
“初衣?”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扭頭過去,看到穆恒疑惑的看着她。
穆恒也穿着一身古代的裝扮。
他也發現了不對,“這是怎麽回事?”穆恒看着周圍的景色,這應該是一個高門大院。
元初衣腦殼又開始疼了起來。
尤其是當穆恒擡起手看着二人之間的紅線的時候,元初衣的腦殼更疼了。
穆恒斟酌了語氣,“初衣,之前在小院裏的事情我想起來了。”
他之前雖然是混混沌沌的,但是經歷的一切在自己腦子裏留下的記憶,現在他清醒了,翻看自己那些記憶的時候,明顯就感覺到了不對。
元初衣有些無奈,只能和盤托出,“抱歉之前瞞着你了。确實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東西。”
元初衣這句話也就變相的證明了穆恒的記憶沒有錯。
穆恒很聰明,他很快就聯想到了,“那天你吻我?”
元初衣無奈的點點頭,解釋道:“那天你把我的額頭嗑出了傷口,我體力的靈力向你身體湧去,我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穆恒心想:元初衣果然不喜歡我,虧我自己腦補那麽多,難怪之後出師未捷身先死!
既然喜歡我是假的,那麽,“你男友的事也是假的嗎?”
元初衣回道:“這倒是真的,只不過我們早在五年前就分手了。”
穆恒心裏小人叉腰仰天大笑:我那豈不是還有機會!!!
元初衣感受到他心裏的喜悅擰了擰眉頭,心裏有些不妙,雖然有些不地道,但她還是冷靜的潑了一盆水,直接開口道:“穆恒,我之前便是察覺到你可能對我有些好感,可是我現在跟你說明白吧,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芝娘已死,有事燒紙
穆恒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地球人嗎?”
元初衣:“……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穆恒不皮了,他認真的說:“我們是不是先讨論一下咱們怎麽出去?”
元初衣:“行。”
很快他們便看到一個穿着仆人樣式服裝的年輕人跑了進來,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老爺,老爺!少爺他中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開關一樣,元初衣和穆恒眼前猛地出現了許多人,這個宅院開始熱鬧了起來。
即便如此,也沒有誰能看到穆恒和元初衣。
很快一個年紀較大穿着華貴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他看着小厮臉上有些顫抖,“此言屬實?”
小厮:“千真萬确!”
中年男人喜形于色,“那少爺呢?”
小厮:“少爺還未歸家,奴才先行一步回來跟老爺禀告一下,免得老爺擔心。”
中年男人摸着胡須,“賞!”
“爹。”
中年男人回頭,語氣難掩欣喜,“芝娘,你來了,淩陽高中了!!”
芝娘臉上也帶着笑容,但仔細一看的話,能從她眼底看出她并不是那麽快樂,甚至還有些愁苦。
在看到芝娘那一刻,元初衣就知道他們掉進芝娘的回憶裏了。
穆恒問:“這個是之前那個女鬼吧?”
元初衣點點頭。
穆恒沒有多問,繼續和元初衣看了下去。
時間像是被人可以調過一樣,過得十分快。
很快,下人口中少爺就回來了。
看着那人的模樣,元初衣有些驚訝,穆恒不說,他第一反應便是去看元初衣,見元初衣只是有些驚訝,沒有其他表現,心裏稍微松了一口氣。
進來的少爺長相和謝淩陽一模一樣。
只是這個謝淩陽明顯更加的沉穩一些,而且年紀也沒有現代的謝淩陽大,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淩陽少爺姓陳,他一回來,陳府便辦了一個聲勢浩大的晚宴,大家都知道了謝府少爺出息了,考中進士了,将來要當大官了!
“芝娘。我回來了。”陳淩陽面對他妻子也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樣子。
“芝娘,我先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
芝娘垂首,“妾身同意。”
聽到這話,陳淩陽才有些愧疚的看向她,“芝娘,此生是我負了你。”
芝娘莞爾一笑,“相……淩陽哥哥,陳府養育我多年,哪來負不負之說。”
随即便擡起皓腕,在和離書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時間漸漸流逝,芝娘搬到了一座離陳府很遠的宅子,陳淩陽果真如大家所說的,在京城當官,而且官也越做越大,陳家漸漸也遷到京城去了。
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最令大家津津樂道的不是陳淩陽的官做多大,而是他的原配妻子芝娘的狀況如何。
總有人抱着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态跟芝娘講大道理。
什麽什麽當初就不應該和離,即便是做妾也應該跟着去的。
芝娘從一開始的憤懑後來看開了,甚至還想回嘴,做妾?你腦子沒毛病吧,陳淩陽即便是在京城,也是一心一意對待他後來娶的妻子。
想到此,她又覺得有些傷感,陳淩陽确實是一個良人,只不過不是她的。
陳家待她這個故人之子确實不薄,幼時父母雙亡被陳家老爺接到陳府來,悉心教導,長大後更是讓自己的愛子娶了自己。
和離後,陳淩陽給了她很多鋪子和田産,足夠她衣食無憂了。
芝娘托着下巴看着院子裏的柳樹,有些無聊,她房間有一扇窗,窗子打開便是一片青綠,讓人看了心情十分舒暢。
這間宅子是她特意找人修的,主要是之前住的地方在市區,結果陳家搬走後,天天有人找她串門,說這說那的,她嫌煩便出門去寺廟。
結果未到寺廟的時候,她看到山腳下有一株柳樹,長勢十分喜人。
在問了這是無主的柳樹之後,芝娘便開開心心的找人來建宅子了,建好之後便搬到這邊來了。
也沒多久,才一兩個月罷了。
她看着這片青綠,心裏難得浮現出了一些壞水。
于是等柳樹精游歷山川疲憊了打算回到自己本體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的時候,他看着面目全非本體,沉默了。
元初衣、穆恒:“……”看到這裏也頗有些無語了。
只見筆直筆直的大柳樹身上挂着許許多多的五顏六色的布條,像是一棵裝飾樹一樣滑稽得很。
柳樹精額頭青筋鼓了鼓,他就說怎麽在外地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本體有些癢癢的,能不癢嗎!這麽多布條也不知挂了多長時間。
柳樹精咬咬牙,伸手喚來一陣大風,抖了抖柳樹,五顏六色的布條紛紛落了下來,像下了一場彩虹雨一般。
他看着地上五顏六色的糟心玩意兒,眼睛一閉,融進了柳樹裏,真是眼不見心不煩!
等芝娘回到家裏便發現了這一地布條,她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派人将地上收拾幹淨了。
柳樹精看着這個女人,年紀不算小,但也不是很大,二十多歲的樣子,梳着婦人髻。
他眯了眯眼,哼了一聲,無知婦人!
莫名其妙的從無主之樹變成了有主之樹,柳樹精也很惱怒。
柳樹精原本沒有姓名,是他自己化身成人的時候為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柳葉。
柳葉就在這裏住了下來,也了解到了這所宅院的女主人叫芝娘,一個嫁過人又和離了的婦人。
這是他從別人的閑言閑語中得知的,他自己看到的芝娘是一個知書達理,偶爾有些小頑皮的婦人。
相處越久,柳葉心中那個念頭越深。
他想和她見一面,不是他在暗處的見,而是兩人光明正大的見面。
很快他便有了這個機會。
芝娘在城裏逛的時候被人偷了錢包,他英雄救美了。
芝娘很感激他,二人簡單的交談了一番。
由于芝娘是寡婦,柳葉不便時時與她見面,便開始寫信給她。
一來二往,一人一妖也彼此熟悉起來。
事情的轉折在陳家遷回來這事上。
陳淩陽因站錯隊,被貶回家。
陳家回來不久,陳淩陽的妻子便給她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