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爸還是知道的,就瞞着他一個人。
這種被隔離在外的感覺非常不好。
我倒要看看元初衣在幹嘛!
元譯輕哼一聲,跟了上去。
元初衣走了一段路後,突然皺着眉轉身看向身後。
醫院大廳裏人來人往,好像沒什麽不對。
她之前進醫院就發現了有什麽東西幹擾着她的感官,說嚴重呢也不是,就是她感覺有些遲鈍罷了。
沒想太多,元初衣走進電梯,按了一個三樓。
“呼~”元譯輕輕呼出一口氣,草!差點就被發現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傻了眼,所以電視劇裏那些人都是怎麽跟蹤別人的?!我他媽都不知道她去幾樓!
跟個毛線!元譯氣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
“哎?元譯少爺?”
元譯擡起頭就見拄着單拐的小王出現在自己面前。
“嗯?小王哥。”元譯也有些驚訝,世界可真小,早上才讨論到小王哥,今天就碰見了。
“你好些了嗎?”元譯靠裏坐了坐,把外面的位置讓給了小王。
“沒事,我今天來複查,順便取一些藥。”小王擺擺手,接着他臉上有些興奮,對着元譯說:“您是不知道昨晚多兇險!”語氣一詠三嘆,還帶着一些劫後餘生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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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開車回家的時候,原本按照以前的習慣我是走大河橋那邊抄近路。”小王語調突然高了不少,“少爺你知道的,大河橋那邊不是有個大湖泊嘛?幸好我想起了小姐的話,換了一條道,要不然現在的我在估計躺在太平間了!”
元譯聽得一臉懵:“等會兒,這跟元初衣什麽關系?”
什麽亂七八糟的?
只見小王啪的一聲拍了下元譯的大腿,語氣極為亢奮。
厲鬼李益陽(元旦修文)
小王解釋道:“關系大着呢,昨晚大河橋那邊發生了車禍啊,三輛車連環相撞,若不是小姐讓我這兩天避着點水,我那個點就正好在車禍那個地方啊!”
元譯:“???”
“哎,不對啊!”元譯指着他的腿,“那你這……”
小王嘿嘿一笑:“快回家的時候聽到了新聞,被吓得踩了一腳油門撞樹上了。”
“……”666
“說起來,剛剛我好像看到小姐了。”
“!”元譯腰板一挺,“你在哪兒看到的。”
“好像是三樓吧,當時有些匆忙……诶诶,少爺你去哪兒?”
元譯眼珠轉了轉,匆匆扔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便離開了。
看着元譯匆匆離去的背影,原本一臉忠厚的小王臉上緩緩笑開,大張着嘴的他竟然有些恐怖,他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心情很好的樣子,突然他感覺有些疲憊,小王啧了一聲,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眼時他看着自己坐在這裏有一些疑惑,但看到自己手上的藥的時候,他恍然大悟,哦,我是來取藥的啊!
而此時的元初衣正和那東西打鬥着。
上了三樓後,元初衣直奔剛剛那地方,看到的景象讓她有些驚訝。
前後不過半個小時,這個黑霧就脹大了一倍不止。
在普通人的眼中,這只是一個正常的走廊而已,但在元初衣那雙開了天眼的眼睛來看。
從那個病房裏的黑氣緩緩蔓延出來,絲絲縷縷的纏在來來往往的人身上。
人們毫無察覺的繼續說着話,走着路,實際上他們身體的一些元氣便通過這黑氣彙聚到那個病房裏。
天子腳下,還如此猖狂!
元初衣眼中盡是冷意,垂下身側的手瞬間張開,磅礴的靈力洶湧而出,頓時那些黑霧像是被束縛住了,動彈不了。
純白的靈力越纏越緊,黑霧像是被腐蝕了一般,吃痛下,它們紛紛自斷散開,逃向病房。
元初衣見狀,唇角微微一勾,眉間的冷厲絲毫不減,腳下不停的朝着那件病房前進。
其它人仿若沒有看到這副景象一般,依舊在正常的交談着。
“陸大師,怎麽了?”一群人見為首的男子停下腳步不由得開口問道。
男子擡頭看着東南方,那邊隐隐約約傳來的靈氣波動讓他有些奇怪,頸間系着的小巧紅鈴瘋狂的搖晃着,像是在催促着男子趕緊過去大戰一番。
“乖。”
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紅鈴,似在安撫,紅鈴微微一震,安靜了些。
好像有人搶先一步了,男子垂下眼簾,吩咐道:“走!”
元初衣暴力破開病房後發現,裏面只剩下一個垂垂老矣的大爺。
大爺身上滿是黑氣,床邊蹲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他們身上的黑氣完全交織在一起。
元初衣一眼便看出,這老大爺早就是強弩之末,全是靠着這些黑氣活着。
人死後,十日之內,魂魄離身,其魂升于天,其魄入于地,若有莫大執念,意志堅定者,便可化而為鬼,游蕩于人間,待其魂魄化為的鬼力耗盡,便會徹底消散,再無輪回可能。
就拿眼前這鬼物來說,戾氣極重,已經可以算作是厲鬼了,只有害過人的鬼身上才會有戾氣,戾氣會漸漸侵蝕鬼的神智,使之狂性大發,而一般厲鬼的下場,将會永世受到折磨,再無輪回。
看這厲鬼面目全非的樣子,可見用了極其殘忍的手段害過人,受到受害者的怨氣反噬,才會變得如此猙獰。
不過,這厲鬼倒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似乎是沒有料到這人居然進來了,厲鬼咆哮一聲,朝她沖了過來。
元初衣這才發現原來這才是嘴啊。
她心裏有些嫌棄黑漆漆的一團,但是手下卻絲毫不留情,冷漠的看着眼前之物,她不知道這東西做這一切的緣由,她只知道這東西破壞了現世的平衡與安穩。
而這是那人最在意的東西!她不會允許任何人任何事來破壞!
海晏河清!既然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便還你一個朗朗乾坤!
元初衣眼神一凜,手腕翻轉,一條由靈氣凝聚而成的長鞭頓時甩向厲鬼。
厲鬼被抽中,尖嘯一聲,身上被頓時腐蝕了大片,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解。
元初衣絲毫沒留手,指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痕跡,最後形成一道符箓。
“天地無極,束!”
符箓瞬間将鬼物纏住,就在這時,厲鬼突然凄厲的叫了一聲,身體也不斷的掙紮,差點掙脫了符箓。
元初衣手指未停,加大了力度,這時她卻看到原本拼命掙紮的厲鬼像是失去動力一般癱軟在地,呆呆地朝着病床嗚咽着。
元初衣手上一頓,她也感受到了之前那名老人生命的氣息已經消失了。
厲鬼感受到束縛自己身體的靈氣不像剛才那麽緊了,便拖着自己的身體爬向病床,一縷又一縷黑氣輸進老人的體內,自己身體越來越透明,可換來的卻是老人身體迅速腐敗的結果。
它趕緊收回黑氣,悲戚地叫了一聲,想用身體去觸摸他,在伸出手的那刻,它看到了盈滿黑氣的皮膚,瞬間撤了回來,最後只能呆呆的看着老人的身體漸漸冰涼。
厲鬼身上的黑氣漸漸散去,一個面容敦厚的年輕男子顯露出來,他此時正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眼底盡是悲傷。
“唉。”一道嘆息在病房裏響起。
聽到這聲音的年輕男人突然愣住了,呆呆的轉過身,看着那個身形淡淡的人。
元初衣也側首看着站在厲鬼旁邊的老人。
老人的身體淡淡的,有一種純白的顏色,和厲鬼布滿黑氣的軀體成了鮮明的對比。
“啊啊!!”厲鬼朝那邊沖了過去,元初衣眼疾手快的扯住了他,掙脫不開的他仇恨的看着元初衣。
“阿陽!別鬧!”
厲鬼卻仿若沒有聽到一般,臉上漸漸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顯得猙獰極了,他不斷的掙紮着,而元初衣手下也沒有絲毫留情,靈力緊緊的束縛着他。
老人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厲鬼,眼神滿是哀傷,轉身看着元初衣:“大人,阿陽還有救嗎?”
看着這位父親眼中的希冀與恐懼,元初衣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他若他身上還有鬼氣還好,這樣我便能開鬼門送他去陰間。可是他身上全是戾氣,這樣的鬼,陰間不會接納。”
他身上的鬼氣都用于維持老人的生命了,甚至最後鬼氣用完只能靠戾氣來吸收他人生氣轉化給老人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用鬼氣來為生人續命的。
這便是厲鬼常常無法善終的原因,天地間均沒有它們的容身之處,只能眼睜睜看到自己失去珍視的記憶,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怪物被修道人消滅,最終消散在世間。
所以她無能為力!
有些禁區,即便是她,也不敢觸碰,這便是處于天道之下人的悲哀,越是修道之人越是重視“規則”。”
老人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他也知這個道理,可是心裏還是會難受。
他走了過去,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孩子,手上頓時傳來一種腐蝕的疼痛,他沒在意。
“你現在是個新魂,若是再碰觸他,對你沒益處。”或許是老人眼中過于悲傷,元初衣開口提醒到。
老人坐了下來,摸着趴在地上不斷掙紮的厲鬼,笑着說道:“他是我的孩子,若我都不願意碰觸他,他……”
他長長的嘆息一聲:“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他。”
說着,他看着痛苦的厲鬼,慘淡的笑了笑,伸手抱住它,“孩子,爸對不起你。”
老人叫李躍進,一名清潔工,年紀其實沒特別大,只是生活的奔波讓他顯得比別人老一些。
他有一個聽話懂事的兒子,叫李益陽,這是他一輩子的驕傲。
他需要清掃的地方是在悅全路一片,那一片有許多酒吧,那天他如往常一般清掃着垃圾,卻不小心碰到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那人身上的衣服被碰髒了的一瞬間,那個非富即貴的年輕人看他的眼神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這便是他一切噩夢的源頭。
他多少次在午夜夢回中後悔着,若那天他再仔細一點就好了,可是現實從來不會給予他任何希望。
他被那人打了幾下,此事被阿陽知道了,他很生氣的去警察局,卻因為沒有實質證據而不了了之。
可是這事卻被那人知道了,噩夢由此開始了,他和阿陽的生活變得艱難了起來,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都是那人在背後報複。
人為什麽可以那麽的睚眦必報,那麽的殘忍呢?這是多年與人為善的李大爺不知道的答案。
阿陽的工作丢了,還被迫欠下了高利債。
生活是那樣的艱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他曾多少次在午夜夢回裏想着如果自己死了對阿陽來說是不是會好一些。
可是為什麽阿陽會那麽傻,傻到去那人常走的路線上等着,訛詐他。
他的阿陽啊,就這麽活生生的被撞死了。
因果輪回(元旦修文)
因着阿陽是過失方,那人逃過一劫。
老人抱着李益陽的手顫抖着,哽咽道:“都是我的錯啊,要不是我阿陽也不會死!”
他擡眼看着元初衣:“大師您說,我老頭子一生不曾做過大奸大惡之事,也一直教導着阿陽要善良,做一個好人。可是我到頭才明白……”他頓了一下,語氣有些慘淡,“好人沒有好報啊!”
元初衣沉默了一瞬,臉上平靜,回答道:“因果輪回,這是永恒不變的定律,善人會迎來正義,惡人亦會遭受懲罰。”
只是正義可能會遲到,而懲罰也有可能逃脫。
李大爺看着變成厲鬼的沒有說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叫王朋的人所受到的懲罰不是天道的輪回,而是阿陽的報複。
“你最好不要不要靠他太近。”元初衣又提醒了一聲。
但李大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看着窗外,身形已然有些模糊,他喃喃道:“是我錯了嗎?”
這時的李大爺全身已經承受不住李益陽身上的戾氣,開始消散了。
李大爺有些遺憾放開了手,“大人,動手吧。這孩子是我看着來到這個世界的,如今我也看着他走吧。
能在阿陽死後見他一面,我已經很知足了。”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元初衣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朝着李益陽的方向伸出了手,手指有些顫抖,卻依舊穩穩的化出了一道又一道痕跡。
“天地無極,誅邪!”聲音沙啞。
注入靈力的符箓火光大盛,被束縛住的李益陽也發出尖銳的叫聲。
沒多久,它的聲音越來越小,而裹挾着李益陽的符箓逐漸燃燒殆盡,化為灰燼,與此同時,一道流光竄到了元初衣面前。
整個過程,李大爺都眼不眨的看着,他以為自己會哭,但眼眶卻沒有一滴淚流出。
他看着地面上的灰燼,聲音嘶啞得厲害,“多謝大人。”
送走李大爺後,元初衣突然感到自己袖子被什麽東西扯着。低頭一看,一道乳白色的靈氣正親呢的蹭着自己。
元初衣看着它有些愣神,原來那天回帝都時在路上碰見的鬼魂正是李益陽,當時自己只是順手幫了它一把,沒想到它竟然把符箓收為己用,還興風作浪的一番。
事有因,必有果,誰是誰非卻難以說清。
她所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所能,讓正義快些到來。
元初衣低頭看着這撒嬌賣萌的靈氣,伸出手一彈,頓時化為無數道流光飛速散開。
與此同時,醫院裏的人精神突然一震,紛紛感覺這幾天疲憊的感覺少了很多。
看着空空如也的病房,元初衣不自覺地摸了摸右手手腕,轉身走了出去。
這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元初衣卻萬萬沒想到,有一個小尾巴跟在她身後,把整個過程都看得那是清清楚楚的。
元譯癱坐在走廊的盡頭,環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
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他媽的都是些什麽啊!!!
話說之前他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上了三樓,結果站在三樓走廊裏差點沒吓尿了。
來來往往密密麻麻的全!都!不!是!人!
啊啊啊,他第一反應是自己還沒有睡醒,在給了自己一巴掌之後,除了臉有點腫,其它什麽都沒發生變化。
救……救命啊!
元譯有些絕望了,因為他感受到了因他怪異的動作惹來的那一道道綠油油的眼神。
他跌跌撞撞的躲進了一個角落,警惕的看着眼前。
或許是聽到了上天的召喚,在一片詭異的黑紅背景裏,那道白色的光芒就像劃破黑夜的流星一樣,撞進了他的眼中。
後來元譯能和元初衣和解,很大的原因便是,當他處于絕望的時刻,她姐姐像是一個戰神一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只是這個戰神并沒有看到他,徑自拐了一個彎兒,到另一邊去了。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很快元譯就被迫選好了,因為他發現在元初衣走後,這邊的鬼又多了不少。
元譯蹑手蹑腳的朝那邊走去,正好看完元初衣大戰厲鬼的全程。
他內心的小人哭唧唧,他算是明白為什麽他爸會說十個我都鬥不過元初衣了。
何止鬥不過啊,簡直不敢鬥啊!回想着之前給元初衣甩臉子的自己,他不由得想要握住元達海的手。
感謝老爸的鞭策,讓我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
……
“元譯?”
“嘟嘟嘟……”
穆宣看着手裏被挂斷的電話有些傻眼。
這麽晚給自己打電話,結果又挂斷,幾個意思啊。
秉持着多年好友的情誼,穆宣又給他打了過去。
那邊等了十多秒才接通。
“元譯?”
“嗯。”聲音很低落很沮喪。
“你怎麽了?”好友這狀态讓他有些擔心。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出聲道:“如果你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三觀搖搖欲墜,你怎麽辦?”
看樣子元譯是碰到什麽事啊,穆宣坐直的身體,臉色有些嚴肅。
“凡事都有多面性,既然這個變化已然發生,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那你所做的是需要調節自己的情緒,以一種更好的姿态去迎接這個變化。”
元譯沉吟片刻,又聽到穆宣問:“你反感厭惡這事嗎?”
聞言,元譯突然想起了那一張張詭異的面孔和那個完全和現實生活差異甚大的世界,他臉色頓時一片青白。
反感厭惡,甚至還很恐懼,但是他腦海裏想得最多的還是元初衣。
在那個環境中,她顯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強大,自信,冷漠。
雖然相處沒多久,但他也算看出來這人看着挺溫柔,實際上整天懶懶散散,惡趣味十足,還整天欺負自己……
元譯悲憤的想到,即便這樣,他還是很難去恨一個和他長得如此相似的人!他忿忿的想,要是這人沒出現就好了,他就能好好的恨她了!!
“元譯?元譯?!元譯!!”
“啊?”
“你幹嘛呢?我問你話呢!”穆宣很是不滿。
“啊,穆宣,我看時候不早了,要不就先這樣吧!”說完就挂了電話。
“……”
這個人是把我當做套套,用完就扔嗎?!!
其實不是,元譯只是想通了而已。
他自己在這邊胡思亂想根本沒用卵用!還不如自己去找元初衣問個清楚!
說完他便打開房門,下了樓,守株待兔!
說實話,他心裏又是糾結又是苦惱,還夾雜了一丢丢激動。
然而随着時間越來越晚,夜色越來越濃,元譯的臉也越拉越長。
直到門咔擦的響了一聲,元譯就像是被驚醒了一樣,沖了過去。
房門一開。
“你怎麽還沒睡?”
“啊,是爸啊?”元譯有些失望,甚至不死心的朝身後望了望,“就你一個嗎?”
“幹嘛呢?”元達海解開外套,“縮頭縮腦的找什麽呢?”
“元初衣呢?”
“瞎叫什麽呢!”元達海拉下臉斥責了一聲,“給我好好的叫姐!”
元譯撇撇嘴,“她還沒回來呢!”
元達海朝樓上走去,一邊回道:“初衣今晚有事,不回來了。”
啊?元譯愣站在原地,這麽巧?!
當元初衣打着哈欠回到元家的時候,已然是清晨了。
她昨晚四處走了走,順手解決了一些為非作歹的鬼。
靈氣耗損得有些多,她自己也有點精神不濟,元初衣懶懶的按了按自己有些疼痛的額頭。
唉,真是退步了啊!想她當年就算是斬妖除魔三天三夜也依舊神采奕奕。
上樓時,正好碰見下樓覓食的元譯。
四只熊貓眼相對。
“早。”
“早……”
“咔擦。”元譯聽着房門關上的聲音,呼出一口氣。
剛剛他居然有些緊張。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好幾天。
“我說――”
“明天就開學了!好不容易約你出來玩兒,你還這副死德行!”穆宣看着一臉恍惚的元譯,拍了拍他的後背不滿道。
“你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元譯不是很想回答。
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麽說,明明之前自己是打算去找元初衣攤牌的,但是勇氣這種東西,往往是要一鼓作氣的,他、他現在處于三而竭的狀态。
不知為何,他現在一看到元初衣那雙黑漆漆的雙眼,雖然主人懶懶散散的,但是還是有些瑟瑟發抖。
于是他扯開話題道:“對了你拉我來這兒幹嘛?”
這裏是一個商場裏的露天舞臺,好像是有什麽活動,臺上裝飾用的小燈在夜色的渲染下顯得格外的魅力,周圍聚着的人還蠻多的。
穆宣都快給自己這個老是不在狀态的兄弟給跪下了,他雙手狠狠的拍在元譯肩膀上,語氣埋怨:“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來給小米弟弟加油鼓掌啊!你聽沒聽啊!待會兒小米就來了,你給我打起精神來!”
元譯也知道自己這兩天被元初衣的事情弄得有些頭大,于是他連連讨擾,沒過一會兒,穆宣女友米陌便來了。
你說我就聽(元旦修文)
兩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元譯還是第一次見她,之前也只是聽穆宣說起過她。
一個長的清清秀秀的姑娘,知性優雅,比穆宣大三歲,帝都大學大三學生。
打眼一看,姑娘溫溫柔柔的,元譯對她的好感倒是不少,心裏無比的疑惑,穆宣這貨是怎麽追上人家姑娘的。
至于兩人怎麽在一起的,據穆宣自己說的:知識就是力量,二人是在圖書館結緣的,學霸和學霸強強聯合。
哦,對了,穆宣和他不一樣,他可是妥妥的一枚學霸,明天就去帝都大學報到了,他嘛,則是帝都大學,呃,旁邊那個藝術學院。
看着穆宣和米陌雖然沒有太過親密的舉動,但是打眼一瞅,那氛圍都不是別人能插進去的。
不過還好,很快米陌弟弟就在大家掌聲中出場了。
磁性爆炸的聲音随着音樂伴奏而響起,整個舞臺被這個少年點燃了。
咦?
這人不就是那天那個選秀節目上唱歌的少年嗎?
元譯拐了拐穆宣的胳膊,問:“這是米陌弟弟嗎?他是不是參加了選秀節目啊?”
“什麽?”周圍聲音有些大,穆宣側過頭疑惑的問道。
元譯又大聲的回了一遍。
“對啊!米陽前段時間自己報名參加過一個選秀節目,真的很厲害的!”說完又繼續為米陽打call了。
元譯看着臺上唱歌的少年摸了摸下巴,雖然他沒有什麽欣賞水平,但還是能感受出這少年歌聲中的感染力。
突然有點想把這人簽到自家公司了。
米陽只唱了一首便去後場了。
他們三人便在不遠處等着他,沒等多久,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穿着衛衣和牛仔褲的少年走了過來。
“唱的很棒啊!”穆宣拍了拍米陽的肩膀,贊嘆道。
米陽臉上的妝還未卸,他側首看向米陌,可是米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說什麽,米陽的臉上有瞬間的黯淡。
似乎是感受到了氣氛的僵硬,穆宣拉着元譯,跟米陽介紹了下。“米陽,這是我朋友,元譯,比你大一歲,叫他元譯哥就行。”
元譯友善的朝他笑了笑,伸出手,“剛剛你的歌唱的很棒。”
米陽在他和穆宣的對比下不算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他和舞臺上的他倒有些不一樣,舞臺上的他熱情,奔放,狂野。但舞臺下的他更像是一個陰郁少年。
而且米陽和米陌之間感覺怪怪的,米陌對弟弟還沒穆宣這個“姐夫”熱情。
幾人逛了一會兒夜市便回家。
元譯回到家卻驚訝的發現元初衣竟然在家。
要知道這段時間元初衣每晚都是深夜才回來,元譯看了看時間,才九點。
“你……”元譯有些躊躇,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看着元譯又支支吾吾的,元初衣啧了聲。
“我等你許久了,有個東西要給你。”她放下手中的書,從沙發上站起來,朝他走了過去。
元譯的手緊了緊,一只白皙的手出現在他眼前,手上拿着一枚紫色的耳釘,在燈光的照射下,格外流光溢彩,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他似乎看到裏面有什麽東西在流動。
元初衣很是随意的扔給了他,“諾,今天逛街的時候看到的。”她雙手抱胸,眉間懶懶的。
她之前就注意到元譯打了一個耳洞,原本是打算做一條項鏈的,最後還是改變主意做了一枚耳釘。
元譯看了她一眼,難得沒有擡杠,伸手接了過來,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的耳釘取了下來,換上了元初衣的。
“行了嗎?”
元譯低頭側過臉,精致的耳垂上配着這枚耳釘。
怎麽覺得gaygay的?
基佬紫?
元初衣皺着眉,心裏嘶了一聲,啊,好像自己做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按照自己的喜好來了。
“還……行。”元初衣勉強道,“這段時間就不要摘下來了。”
元譯哦了一聲。
哦?元初衣心裏納悶,今天晚上這小子怎麽這麽乖,不像平時的元譯啊,她探究的盯着他。
元譯帶上耳釘後就覺得自己身體好像被一道氣流滌蕩了下,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元初衣大殺四方的樣子。
再看了看眼前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女人,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看着元初衣上樓的背影,元譯抿了抿嘴,手指不由自主的揪住了自己的褲子邊緣,聲音有些緊張:“你有空嗎?”
元初衣停下腳步,側過頭,柔順的長發自肩上傾瀉而下,只見她疑惑的看着元譯。
“你回來之後我們還沒有好好的聊過。”元譯又重複了一遍:“你有空嗎?”
元初衣嘆了口氣,看着元譯有些緊張的雙眼,突然笑了一聲,“我本來也想着找個時間好好和你聊呢?”
“那……”為什麽沒找?
只見元初衣聳聳肩,雙手一攤:“這不是看你這幾天欲語還休,一臉便秘的樣子,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會找我?”說着她擺了擺手。
“先上樓,去我房間聊吧。”
元譯站在臺階下面沒動,看着元初衣的背影,問道:“若是我一直沒問呢?”
聞言,元初衣上樓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裏滿是認真。
“我會找你!”
不知為何,元譯心裏突然一酸,似乎在自己回憶中,也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朝自己說:“湯圓,我會回來的,我會來找你的!”
她的确是回來了,只是回來得太晚了,而且她似乎已經忘了湯圓這個可笑的昵稱了。
元初衣房間的陽臺上放着兩個大大的躺椅,平時沒事的時候,她就愛躺在上邊看書。
進了房間,元初衣便打開推拉門,“過來坐。”
元初衣走過去躺在上面,輕輕的搖晃起來,小風吹着,簡直不要太舒服,她随手拿過一旁的小毯子蓋上。
活脫脫一個養老人士的樣子,元譯簡直沒眼看!
“坐啊!”元初衣懶洋洋的瞅了元譯一眼。
坐什麽坐!元譯腦海裏浮現出了他們躺在躺椅上一搖一搖的樣子,這讓他怎麽嚴肅得起來!
這人能不能靠譜一點!
元譯四周看了看,在書桌旁發現了一個椅子,扯了過來,放到元初衣側面,恨恨地坐下。
以此來表達對她的不滿。
元初衣撇了他一眼,嗤笑一聲。
進入正題。
元譯摳了摳扶手,聲音有些艱澀:“那天我也在醫院裏……”
元初衣皺着眉坐了起來,突然抓住了元譯的手,一道靈氣自手中進入到元譯身體,沿着身體脈絡游走。
不一會兒,她果真在元譯體內找到了一絲痕跡了,元初衣心裏震怒,在她眼皮底下都敢對自己家人動手。
手指一動,便将殘留在元譯體內的東西清除幹淨了。
看着元初衣這嚴肅的樣子,那殺氣騰騰的雙眼看得元譯也有些緊張了,“怎……怎麽了?”
元初衣冷笑一聲:“有人不知死活!”轉頭她再次叮囑道:“你耳釘這段時間不要離身。”
“你能解釋一下嗎?醫院的事,還有你的事,還有你這些年……”元譯不是傻子,看着元初衣的反常,想着這些年像個神秘般存在的她。
“姐。”元譯手腕翻轉,抓住了覆在自己腕間的手,眼神中帶着祈求。
他想元初衣給自己一個解釋,這些年他對她的恨意,怎樣才能消除。
聽到這一聲姐,元初衣心裏一顫,垂下眼簾,嘆息一聲,“我都不知道這次回來是對還是錯了。”
視線轉到那張和自己相似極了的臉上的堅決,元初衣想五年前還是一個圓嘟嘟的小孩兒,現在卻隐隐有了些男人的棱角了。
她收回手,蓋住眼睛,聲音無奈:“真是敗給你了!”
“說吧,你想問什麽?我選擇性的解答。”
元譯瞪着她,什麽叫做選擇性回答!
或許是即将得到答案,元譯那種小孩兒樣又冒出來了。
元初衣撇了他一眼,“算了,我還是自己說吧,你別問了。”
這人怎麽老是變啊!元譯不滿的看了眼她。
元初衣身體往後靠了靠,腳尖用力,整個人晃晃悠悠的,視線透過頭頂的透明玻璃,看向天際,聲音也變得悠遠起來。
“你還記得你三歲時候的事嗎?”
元譯撇撇嘴,那麽小,誰特麽記得。
元初衣失笑,“也是,你三歲那年,我八歲。
你應該也聽爸媽說過我身體不好被送走的事吧?”
元初衣側過臉看向他,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實際上,如果不是師父的話,你面前這個人應該是個死人了。”
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還不是一樣的茍延殘喘。
她的語氣淡淡的,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卻讓元譯心神一震,他緊緊盯着她,聲音嘶啞,“怎麽會?”
元初衣雲淡風輕扯了扯嘴角:“安啦~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嘛。”
她随手扯過另一個小毯子,遞給了元譯,“要不要。”
看着布滿小碎花的毯子,元譯直白的表示了嫌棄,還伸手推了推元初衣,“說正事呢!”
“行行行。”元初衣無所謂的将毯子放下,繼續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亂世又起(元旦修文)
八歲那年,元父元母忙于工作,為了給長大後的元初衣看各式各樣的美男,他們二人也是拼了全力了,家裏就只有她和小元譯,保姆也只是負責飯菜和打掃衛生。
不知怎麽的,小初衣覺得自己身體總是莫名其妙的疼,而且還越來越虛弱。
一開始疼的頻率不高強度也不太大她還能忍,直到自己忍不住在小元譯面前疼得暈了過去。
小元譯被吓壞了,不知道為什麽陪自己玩兒的姐姐突然間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
走路也不穩的他只能用自己的小胖爪抓住姐姐,奶聲奶氣的哭:“嗚嗚……姐姐……姐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回到家的元達海夫妻才發現了這事,心痛之餘又不停的自責。
可是元初衣卻再也沒有醒過來,元達海找了許多醫生,都沒有辦法。
躺在床上的元初衣一天比一天虛弱,身體都成了骨頭架子了,元達海一家籠罩在烏雲中。
直到元達海的一個合作夥伴知道了這事,神神秘秘的問他是不是碰到不好的東西了。
元達海這段時間已經快瘋魔,不管什麽方法都試過,傾盡家財只為女兒好好活着。
鬼神之事他也嘗試過,只是都不奏效,小初衣仍舊昏睡着。
那人推薦了一個人給他,告訴他心誠則靈。
元達海死馬當活馬醫,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最後将那人請出了山。
“那人就是我師父。”元初衣眼中帶着懷念,繼續道:“師父出手将我從昏睡中救了出來,只是他說即便如此我也活不過七天。”
元初衣換了一個姿勢,“最後師父被元達海夫妻纏得不行,再加上我是一個修道的好苗子,便道只有修道才能改變我早夭的命格。
最後商量之下我便拜師父為師了。因為魂魄一直不太穩,便長居武清山了。”
只是命格哪兒有那麽容易改的!元初衣閉了閉眼,手不自覺的摸上右手腕。
“所以這便是這些年你沒回來過的原因?”元譯問道。
元初衣有些無奈的點點頭,“我在你八歲的時候其實回來過一次,只是還沒呆上一天,我便魂魄離體,差點沒救回來。”
“你現在沒事嗎?”元譯急道,握住扶手的手指緊了緊。
“安心了~現在好多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出來找死啊。”元初衣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元譯垂下眼有些躊躇的開口道:“那,媽媽走的時候……”
元初衣側過頭,有些逃避的閉上眼,遮住眼底的難過,語氣有些艱澀:“我那時……真的沒有辦法。”
當時她也是身受重傷,也差一點沒醒過來。
元譯呼出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他身上常年帶着的枷鎖像是被卸下了一般,其實他一直都在等着一個答案不是嗎?
他擡頭看着星空,問道:“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嗎?”
“不會,人死了就死了,正常來講,魂魄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