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唐北檬愣在原地, 幾乎是說不出任何話來。琥珀色眼眸裏盛着晶瑩剔透的淚水,在泛着紅的眼眶裏悠悠打着轉。
在眼淚溢滿眼眶,有珍珠般大小的淚珠盈睫, 從眼睑處搖搖欲墜地落下來的那一秒,她吸了吸鼻子,用着那雙紅得像小兔子的眼睛望着她,輕聲細語地說,
“那你現在要抱抱我嗎?”
祁一檸在說出這句話之前,并不是真的想抱唐北檬, 她只是用這種說法來表達自己當時的震驚……
以及心疼。
應該是這種情緒占據了上風。
所以她現在沒有任何想要去抱唐北檬的想法。
但是,在迎上唐北檬視線的那一刻,她徑直地上前兩步, 伸手, 抱住了唐北檬。
這是一個足夠清醒的擁抱。
她們中間沒發生任何意外和碰撞事故,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喝醉或者不清醒,也不是撕心裂肺的拉扯和哭泣, 然後說一些“我不喜歡你我還喜歡你”這樣的狠話。
安靜, 清醒,徑直的擁抱。
她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了。
唐北檬終于破開了小心翼翼的防線, 緊緊地摟住她的肩,溫熱細膩的臉埋在她的肩上,抽抽嗒嗒的。
柔軟的胸口相抵, 心髒躍動的頻率像是在一刻抵達了同步。
祁一檸忍不住伸手,小心謹慎地撫了撫唐北檬柔順纖細的發絲, 她抱着唐北檬的力道很輕, 遠不及唐北檬抱她那麽緊。
靜靜地抱了一會後, 她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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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唐北檬。”
埋在她肩上的唐北檬呼吸溫熱,又把她摟緊了一些,聲音悶悶的,
“還沒到新年呢,祁一檸。”
唐北檬說得沒錯,可唐北檬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祁一檸牽起嘴角笑了笑,又輕輕地拍了拍唐北檬頭上戴着的企鵝帽子,給她解釋,
“我的意思是……”
“重要的是快樂,不是新年。”
不知道這個擁抱持續了多久,但大概是沒多久的。祁一檸這麽覺得。
等她們走到小區門口時,林殊意的車也正好停在路邊。
祁一檸上了車,唐北檬戴着小兔子手套和小企鵝帽子,站在路邊上興沖沖地和她揮着手。
雀躍的目光持續停留在她身上,直到車已經開遠。
祁一檸卻仍然還是覺得唐北檬的目光沒有移開過,像是一直追随着她一樣。
從頭至尾,持續不斷。
後視鏡裏看不到唐北檬的時候,祁一檸的手機也準時地振動起來。
她劃開屏幕,點開小綠标。
唐北檬發過來的微信從對話框裏蹦了出來,一下一下,在她手心裏振動,振得麻麻的,像有成千上萬個縮小版的唐北檬在她指尖跳舞一樣。
「祁一檸你到家了記得告訴我哦」
「我先回去陪我媽媽了」
「順便洗個碗」
「要是沒回微信就是在洗碗!」
「對了你看這個」
然後是一張圖片。
車上的信號有些差,小圖看起來就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她過了好一會才加載出來完整的圖片。
原來是影子。
唐北檬在路燈下的影子,企鵝帽子的球球晃在耳邊,影子頭大身子小,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唐北檬,反倒是像從奧特曼世界裏跑出來的怪物。
可祁一檸還是放大了圖片,将每一處細節一處不落地放到眼底,想象着唐北檬是以怎樣的姿勢和角度拍出了這個影子。
然後退出圖片。
對話框裏又多了幾條唐北檬的消息:
「噗啊哈哈」
「是不是很搞笑」
「狗狗敲鼓.gif」
「我上樓啦」
然後是一張拍下電梯按鈕的照片。
等過了一會,又是一張可可愛愛的星黛露拖鞋的照片,接着是幾條消息:
「我到家啦」
「換上拖鞋啦」
「剛剛在門口網慢發不出來」
「我現在要去洗碗啦!」
祁一檸想了想,覺着大概是在逃浪味仙的職責現在被唐北檬接了手,于是她長按唐北檬發過來的每條微信,按下引用鍵,一一回複過去:
「剛上車,還要三四十分鐘才到」
「好好陪陪媽媽,這幾天休息」
「影子很搞笑,也很醜」
「拖鞋很可愛」
「洗碗的時候記得戴手套,用熱水」
「明年見,早點休息」
「狗狗巡邏.jpg」
她發完這些消息,唐北檬沒有再馬上回過來,估計是已經在洗碗去了。
祁一檸關上手機,耳邊傳來突兀的一聲“啧”,聽起來格外用力,帶着幾分被忽視的不爽。
車子裏只有兩個人,自然是已經憋了很久沒說話的林殊意。
她靜靜地望過去,“你電話打完了?”
“你別管我電話有沒有打完。”林殊意撇了撇嘴,尾調懶懶拖着,“你管管你自己已經快要揚到天邊上的嘴角吧,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
祁一檸瞥了林殊意一眼,沒說話。
林殊意變本加厲,得寸進尺地追問,“怎麽了?已經是打算和唐北檬複合了?想通了?”
祁一檸默不作聲地将視線移向車外的風景,路燈光芒躍動在她眼前,她沉默了好一會說,
“算是吧。”
唐北檬很準時,在她到家之後馬上打過來了電話。
祁一檸剛換了鞋,趴在窩裏的檸檬馬上竄了過來,圍在她腳邊轉來轉去,唐北檬的電話也恰好打了過來。
幾乎沒給她留一分安靜的空檔。
祁一檸接下電話,按下免提鍵,唐北檬輕輕軟軟的聲音就從電話裏傳了過來,瞬間充滿整間屋子,
“祁一檸你到了嗎?”
“我掐準了三十五分鐘時間的,我上次從你家打車回去特意算了一下要多久,嘿嘿嘿~~”
“剛到。”祁一檸回了這麽一句話,然後踱着步子走到檸檬的狗盆面前,早上出門留的狗糧和水已經是空空蕩蕩。
“準備給檸檬喂晚飯和零食,再陪它玩一會。”她說着自己的安排,卻意外地用上了彙報日程的語氣。
“噢~~”唐北檬尾音上揚,自然而然地帶着嬌嬌的語調,“你這周打算做什麽?”
祁一檸給檸檬倒了點狗糧,思考了一下,說,“沒什麽打算,應該是在家休息,純休息。”
“這樣啊……”唐北檬輕輕說着,帶着點試探性的語氣,“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休息,就是反正七天假期我也不直播什麽的,我們可以一起玩……對了,還可以帶着檸檬一起,我媽估計也會很喜歡它。”
“一起玩?”祁一檸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你還是好好陪媽媽吧,她今天不是說等你放完假就又要去你舅舅家嗎?”
“就這麽幾天假期,我還是不耽誤你們家人團聚了。”
“才不是!”唐北檬急忙否認,語調都提高了不少,意識到之後又軟下了聲音,“我媽也很喜歡你的,如果是你,她會很高興的。”
如果是她……
祁一檸手不小心抖了一下,狗糧灑了些出來,檸檬比她還着急,直接去舔地上的狗糧,她連忙按住檸檬的頭不讓它吃髒的,一邊用紙巾清理那些浪費掉的狗糧。
唐北檬也聽到了她這邊的動靜,慌裏慌張地問她,“怎麽了祁一檸?出什麽事了,是不是摔了,你等着……”
祁一檸恍惚了一會,回過神來卻發現唐北檬已經說到“我馬上過來”這句話了,她連忙阻止,
“沒有,沒摔倒。”
“就是狗糧不小心灑了。”
“狗……狗糧啊?”唐北檬聲音小小的,“那你小心點哦,一個人在家裏一定要注意安全,鎖好門窗,特別是大過年的,很多小偷小摸都趁租戶回去的時候來踩點呢,你要是遇到什麽不對勁的,記得及時打電話給警察叔叔,對了,那邊片區派出所的報警電話你存了嗎,要是沒存,我等下發給你……”
還和個小孩一樣,喊“警察叔叔”。
祁一檸聽着唐北檬脫口而出的“警察叔叔”,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嗯,知道,存了。”
“那就好。”唐北檬說着,呼吸輕輕,“我還老是擔心你一個人。”
“之前想問你這些又都不敢,怕你覺得我多管閑事,怕你覺得我別有用心然後又什麽也不肯給我說了……”
“那為什麽現在敢問了?”祁一檸問。
唐北檬語塞,思考了好一會才理直氣壯地開了口,“你今天主動抱我了,而且也沒推開我,而且還送了我帽子和手套,我過問這些事應該不算過分吧?”
意思是,是你祁一檸向我唐北檬發出了可以進攻的信號,我才放飛自我的,不是我的錯,你不能怪我。
祁一檸認可唐北檬的說法,“嗯,不過分。”
唐北檬笑了,歡快愉悅的笑意幾乎要從這通電話裏溢出來,“那我以後都可以像今天晚上這樣,不停地發微信給你,然後說好多好多事情嘛,坐電梯給你說,穿拖鞋給你說,洗碗也給你說……”
她停頓了幾秒,緊張地吸了口氣,“什麽都給你說。”
在唐北檬表達愛意的各種方式裏,分享欲是最基礎的一種,她喜歡你,就要和你說各種各樣的事,路邊的螞蟻搬家,今天吃的麥樂雞塊只有四塊,下雨戴着帽子跑過好長好長的一條街,然後踩了一個地雷鞋子裏全都是水……
和唐北檬待在一起的時候,永遠不需要擔心環境過分安靜,因為唐北檬一個人就可以把話填滿。
對于這些瑣碎而細節的小事,祁一檸以前會全盤接收,并且仔仔細細地查看唐北檬分享的每一件事。
她不愛說話,唐北檬太愛說話,整天在她耳朵邊上叽叽喳喳的。
她很喜歡這些叽叽喳喳的小事,她們很合适。
祁一檸有時候會生起這樣的想法,這一刻也不例外,她摸了摸正在吃着狗糧的檸檬,輕聲說着,
“好,什麽都可以給我說。”
“以後不需要用在逃浪味仙的名義了。”
唐北檬呆了一會,開口的聲音輕輕的,“我知道了,祁一檸。”
這通電話的持續時間不長,祁一檸要去收拾自己,唐北檬要去陪沈瓊香看春節聯歡晚會。
但這通電話的持續作用很長,長到祁一檸把自己收拾好了換上睡衣,檸檬趴在窩裏呼呼大睡之後,屋子裏也安靜不下來。
就像是餘音繞梁,順着海臨市大年三十的風,從城南吹到了城西,經久不絕,冬夜的風,卻意外地溫暖和煦。
到了零點,祁一檸的手機就準時地響了起來。
又是唐北檬。
唐北檬今天晚上都打了多少個電話了。
祁一檸這麽想,卻還是接下了唐北檬的電話。
“新年快樂!!”
電話接通,唐北檬雀躍的聲音順着電流聲傳了過來,還夾雜着一些電視機裏的歡聲笑語。
“新年快樂。”祁一檸回了一句,陷進柔軟的沙發裏。
唐北檬又嘿嘿地笑了起來,“過去了兩個小時十四分鐘,你剛剛在做什麽?”
祁一檸回答,“沒做什麽,就收拾了一下。”
“噢噢~~”唐北檬乖乖應着,“已經是新年了,祁一檸,我可以問你一個新年專屬的問題嗎?”
祁一檸挑了挑眉心,“什麽問題?”
唐北檬呼吸放輕,磕磕絆絆地說,“就是啊……如果,我是說如果,當然我不是着急的意思,我只是想問一下……”
她聽起來有些緊張。
祁一檸沒急着追問,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唐北檬說完。
“就是,你如果,如果要用百分比的進度,來形容沈語和賀何兩個之間的進度,你覺得會是多少?”
唐北檬選擇了一個輕松的開頭。
祁一檸頓了頓,發表自己的看法,“應該會是80%?”
“啊她們都才80%嗎?”唐北檬愣愣地反問一句。
祁一檸思考了幾秒,“可能過完年她們家長同意的話,就快99%了。”
“也是。”唐北檬附和一句,然後又說,“那阿殊呢?”
“她和薛玫學妹呢?進度大概多少?”
祁一檸大概猜到了唐北檬的意思,動了動唇,“她們兩個,我不知道,也許連1%都沒有,又或許是已經50%了。”
“都有可能,畢竟林殊意好像還挺抗拒的。”
“也是哈……”唐北檬像是根本沒心思在聽她說些什麽,心心念念自己要問出的那個真正的問題,沉默了好一會,才語速緩慢地吐出幾個字,
“那我們呢?”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卻又是一個不難得出答案的問題,在回答之前,祁一檸慢悠悠地問出另外一個問題,“不是說只問一個問題嗎?”
唐北檬“啊”了一聲,然後憋了一會又軟乎乎地說,“那前面的都不算,只回答這個就好了,我最想問的這個。”
祁一檸靜了兩秒。
唐北檬的呼吸屏住了兩秒,過一會她放棄式地開了口,帶了些沮喪和委屈,“很難回答嗎?”
“嗯,很難回答。”祁一檸輕聲細語地回答。
唐北檬更委屈了,“那好叭……”
聲音拖得老長,聽起來有些難過。
不過她馬上又振作了起來,“那我就等到你覺得容易回答的時候,再來問你好了。”
祁一檸“嗯”了一聲,“那你現在再問我一遍。”
唐北檬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然後磕磕絆絆地把這個問題重複了一遍,“就是,如果要用進度條來形容我和你……之間的關系的話,你覺得我們現在會是百分之多少?”
祁一檸攥住手機,輕呼出一口氣,“1%。”
“啊……”唐北檬應該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聲音裏滿是沮喪和難過,“只有1%嗎?”
“嗯。”祁一檸答得利索,沒管唐北檬有多失望。
唐北檬可憐巴巴地長嘆一口氣,“好叭,1%就1%吧,至少不是負數。”
祁一檸被唐北檬逗笑,等笑夠了,心情好了,又耐着性子給人輕聲細語地解釋,
“或者可以換個說法,還剩1%。”
這是一個足以讓唐北檬意料不到的答案,聽到之後她深呼吸一口,然後軟着聲音和語調問,
“意思是已經99%了嗎?”
祁一檸老實回答,“不知道。”
“你怎麽能不知道呢?”唐北檬有些不可置信,“難不成這裏面還有什麽複雜的運算,加減法還不行了,還要乘除平方立方開根號才行?”
“這個……”祁一檸笑着回答,“可能應該大概或許……會有吧,我也不知道。”
她用了很多個模棱兩可的詞語,因為她自己好像也不太确定她到底要表達的是什麽。
也許已經是999%,又或者是9999%。
在你第一次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似乎就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的,自動為你拉滿了100%的進度條,然後不斷加減乘除。
或者是說,在你離開的這五年裏。
我一直試圖找出一些你從沒愛過我的證據,但我找遍記憶裏的每個角落,也無法找到這樣的證據。
我只會越找越發現,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在這個基礎上,你的所有行為和所有舉動,哭也好,笑也好,委屈也好,為我着想也好……都只會加分,不會減分。
而到現在,你抵達我期待的方法,已經突破了我設定的合理限度。
我無法用簡單的加減乘除來計算我們之間的進度條,因為進度條已經完全被你破壞,它開始橫沖直撞,不受控制,不聽使喚,也已經無法用一些合理的規則來進行運算。
有無限個數字,都可以用來形容我們之間的進度條。
我想,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數學定義的話。
那應該是無限循環。
祁一檸沒把這麽長篇大論的話全都托盤而出,唐北檬自然是無法發現她心底所想,也猜不透她這句虛無缥缈的話的意思,卻仍然還是感覺到了這句話是正面意思。于是她在那邊笑嘻嘻地說,
“那就使勁運算吧,沒關系,我們又不是和別人一樣普普通通的關系,比別人複雜一點也正常。”
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的戀愛是人群中最特殊的一段。
當這種想法産生的時候,也就是戀愛腦開始發揮作用的時候。
挂了電話,祁一檸忍不住回憶她們過去戀情裏的點點滴滴,卻也忍不住生起了這種想法。
她一直覺得她很普通,在滿是精英的海臨大學算不上出色,可後來遇到了一個那麽真誠地愛着她的唐北檬,卻又讓她覺得,她變得特別起來。
各種只有自己知道的細節向她證明:
和唐北檬談過戀愛之後,她就再也不普通了。
到了深夜,祁一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時候在想,她當時要是能夠再把唐北檬抱緊一點就好了,這樣現在就不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了。
可她當時沒有,說不準為什麽。
她只是帶着這樣的一點小遺憾,沉沉地睡了過去,做了新年的第一個好夢。
夢醒之後,她迎來了一件說嚴重也算不上嚴重的事情。
沈語打來電話,聲音有些急切,“阿檸,你看了網上的視頻嗎?”
“什麽視頻?”祁一檸幹着嗓子問了一句。
沈語沉默了下來,“我……不好說,我直接發給你吧,你看一看,聽說公司已經在處理了,就是暫時還聯系不上糖糖。”
公司、糖糖……
祁一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兩個關鍵詞,像是機械齒輪被裝進了潤滑油,她的腦子猛地清醒過來。
點進沈語發過來視頻的那一瞬間,她遲鈍地反應過來視頻裏的內容是什麽,這讓她心驚肉跳。
應該是上大學那會發生的事情,一看就是海臨大學附近的街道,周圍還圍着零散的看熱鬧的學生。
昏暗的街道拐角處,有個散亂着頭發的中年女人,紅着眼睛,攥着唐北檬的衣領,歇斯底裏地喊着,
“你對不起有什麽用!!”
“你對不起就能把我女兒還給我嗎!!”
“你們一家人都沒良心,唐力欠錢不還還撞死人,沈瓊香躲在家裏不出來,你還舒舒坦坦地在這裏上大學!”
“你們拿什麽還我女兒的命!”
女人撕心裂肺,怆地呼天,足以把當時剛從父親葬禮裏恢複過來的唐北檬吓壞。
她被拎着領口,像個破布娃娃被搖來晃去,承受着女人的怒罵和怒火,蒼白地毫無血色,眼神空洞,白皙的臉上還有個掌印。
只是不斷重複着,痛苦地垂着頭,
“我會還的,會還的。”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下一秒拍攝鏡頭被粗魯地推翻在地,有女聲在裏面說着“別拍了別拍了”。
祁一檸沒想到會再次看到這個場面,攥住手機的指尖泛起了白,隐隐作痛,密密麻麻的痛意似乎從指尖彌漫開來,竄進了骨髓。
她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平穩自己的呼吸。
直到電話那邊的沈語輕着聲音說,“已經有詞條出來了,公司剛開始聯系糖糖,糖糖說她已經把錢還了,然後整理之後把相關的證明材料發給公司,公司這邊沒什麽問題,會很快回應的,處理起來應該不難,只是……”
她說到這裏頓了幾秒,輕嘆口氣,才把話繼續往下說,“我們兩個很擔心糖糖,一開始糖糖接電話說沒事,還笑着說讓我們不用擔心,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但之前一個小時吧,我們想打電話問一下糖糖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然後就聯系不上了。”
祁一檸阖住眼皮,掀開被子,“嗯,我知道了。”
“好。”沈語應了一聲,又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地詢問,“我看好像是大學時候的事情,阿檸你知道這件事嗎?”
祁一檸睜開眼,攥住手機的指尖緊了緊,輕輕呼出一口氣,
“我知道的,怎麽會不知道呢?”
作者有話說:
她是知道的,糖糖在這之前從未想過隐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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