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沒有家
随着靈火蝶的到來, 周圍的溫度迅速地升高,它們瞬間逼退了刺骨的嚴寒, 帶來了溫暖的氣息。
還照亮了整片大海。
天空飄着的雪在瞬間蒸騰成水霧彌漫在空中, 如仙霧一般在海上缭繞。
海中的小仙不知發生了什麽但是都紛紛游到了海面來取暖,看着這景象先是驚訝,然後一個個居然也開始唱起了歌來。
一瞬間, 這荒蕪的無妄海變成了仙界中的仙境。
六尾狐:“這些靈火蝶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她看見這蝴蝶星海後隐隐站着一個白衣青年, 他站在空中猶如一片白色的鴻羽。金紅的暖光照在他身上卻依然被煉成了清冷的月光。
他懸在充滿了水霧的火色夜空之中,看着窗中那位清麗的少女。
這時候不僅六尾狐悟了, 就連海中的小仙們也都悟了。
當天嬰來到無妄海邊的時候, 他們就覺得不簡單。
兩人争執之時, 不少小仙也是在海中豎起耳朵戰戰兢兢地八卦過。
大概就寵姬和大祭司怄氣了。
傳聞中那殺伐決斷,而且最是高冷的大祭司是個妻管嚴,平時多高冷,對那寵姬就多沒有底線。
本來他們是不信的。直到看到那個性格最是高冷,架子最是大, 他們一生中都沒見過幾次的大祭司,居然在這裏開始砍木頭, 建造了一座房子。
一個個不得不信了那些傳言。
現在這靈火蝶看來也是博紅顏一笑的大手筆。
Advertisement
這般盛寵, 在仙族史上就沒有第二例。
況且這還是一只小妖。
這小妖上輩子怕是拯救了三界吧。
羨慕,嫉妒。
但是能沾光, 還是很好的, 不然他們冷得能哭到天明, 若寒潮不退他們又得繼續從天明哭到天黑。
于是他們的歌聲更優美嘹亮了些,像是對天嬰的谄媚, 啊不, 是對天嬰的感謝。
天嬰有些猜到是容遠的手筆, 但是看到他出現的一刻,卻還是愣了愣。
容遠踏空而來,走到了窗戶邊,天嬰正準備關窗,他伸出了一只修長素白的手輕輕搭在了窗戶上。
六尾狐無聲地給容遠行了一個禮,然後默默退到了房中最不顯眼的地方。
天嬰看着他,看着他身後仿佛是星河一般漫天飛舞的靈火蝶。
那般瑰麗,那般奇妙。
容遠還記得,上一世,想着馬上無妄海要入冬,差蘇眉不計一切代價弄兩只靈火蝶來。
在他提着靈火蝶燈籠出現在雪夜之時,其實已經幾個月沒來見她,其實他有些擔心她的責怪和抱怨,不想見到自己的一刻,她眼笑得跟月芽一般彎彎的,緊緊摟住了自己的脖子,只說了一句:“我好想你。”
此刻,他孤身穿入魔焰山,燒得一身是傷,才将這萬千靈火蝶驅入了九重天。
只希望她能夠像前世一樣,對自己笑一笑。
然而少女在看見自己的那一刻,神色卻是微微一僵,眼中沒有半點笑意。
容遠心中本就渺茫的希望落空,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可是他只能在這對自己的欺騙中獲取依稀的希望。
他還是用手扣着窗戶,問道:“可以進來坐坐嗎”
天嬰反問:“你一定要進來嗎?”
外面的溫度是恰到好處的溫暖,而容遠的心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
天嬰見他不答,便道:“若我不能拒絕,你想進來,便進來吧。”
他強大無敵,他詭計多端,未達到目的陰謀陽謀,不擇手段。
而且瘋魔無比。
容遠從她的眼中看見了對自己的怯意。
沒有歡喜,只有無奈。
他手緩緩從窗上放下,輕聲道:“你可以拒絕。”
他聲音是落寞的,但是目光也還是帶着希望,他看着天嬰,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以便抓住一絲渺茫的希望。
而那雙小鹿般的眼睛慢慢垂了下來,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她眼中的光。
她一字一句道:“我不希望你進來。”
前世并非兩只靈火蝶就讓自己一掃之前等他數月的委屈,向他投懷送抱。
她對他笑,她不與他計較,她緊緊抱着他,僅僅只是因為她愛他,想見到他。
這一世,漫天的火蝶,她可以不要,可以自己熬過這個寒夜。
不需要火蝶,也不需要他。
本想在一旁隐身的六尾狐微微吐了一口氣。
容遠眼中唯一的希望漸漸破滅,道:“好的,我等你。”
天嬰沒有回答,将窗戶輕輕合上,隔開了自己與他。
容遠看着慢慢關上的窗戶,就像她對自己關閉的心扉。
自己,自作自受。
他将這些靈火蝶留在了她小屋的上空,他漸漸往黑暗中走去,他沒有回生司閣,而是站在風雪之中,靜靜地看着窗中窈窕的剪影。
六尾狐婉拒天嬰的留宿,在她離開時看見了風雪中的容遠。
他寬闊平直的肩頭漸漸積了一層雪,容顏在風雪之中風華漸減,那雙一塵不染的錦靴慢慢被雪覆蓋,又被化掉的雪浸透。
六尾狐微微有些無措,作為下屬她還是想了想要不要去給容遠撐把傘,但是又想了想他的本命法寶本就是一把傘。
糾結片刻她還是走近一些對容遠道:“主上,知道您天生仙胎,體質過人,但你大病未愈,這無妄海的風雪也是能蝕仙人之骨的,不如先回生司閣再從長計議。”
容遠只是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他等天嬰,就如曾經她等待自己那般,一直等到她再次為自己打開窗戶,願意讓自己進去。
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
今生不行就來世,來世不行還有下一世。
他會一直站在這裏,等到她回心轉意。
那無妄海上漫天的靈蝶成了一道奇景,那站在無妄海邊屹立不動的白衣祭司也成了一道絕景。
不知道多少仙娥想跑到無妄海去打卡觀光,但是卻都被蘇眉帶領的親兵給攔了下來。
消息傳出去整個九重天仙宮裏的仙官再次急了。
原來大祭司即便與那妖女夜夜笙歌,不踏出房門半步,但是至少還隔空處理公務。
現在倒好,直接守在無妄海邊,連公務都不處理了。
那最是冷靜鎮定的大祭司居然再一次為了那兔妖破了戒,居然把那煉獄旁的妖蛾成群結隊地弄上了九重天。
瘋了瘋了,徹底瘋了。
這是哪裏來的紅顏禍水,哪裏來的逆天妖兔!
仙官們這一鬧,又鬧到了孤神殿裏面,去找了前大祭司無澤。
看着跪了一地哭哭戚戚的仙官無澤嘆了一口氣。
星辰也虛擦了擦眼角,道:“祭司大人到底是受了什麽蠱惑?那妖女到底是施了什麽法術”
漫天的靈火蝶,如漫天銀河一般的靈火蝶,都是為了她?
憑什麽?
無澤聽到此處,狠狠一拂衣袖,含恨道:“妖女誤我仙族啊!”
無妄海邊本還下着雪,但是只有天嬰這一方天地,周圍飛舞着靈火蝶,如春天一般溫暖。
天嬰每每打開窗戶透氣,都會看着那白衣身影一直站在外面的風月之中,每次與他目光相接,她都會立刻移開目光,關上窗戶。
天嬰沒有想到他真的居然就這麽一直站在這裏。
天嬰在想,如果前世他對自己多幾分真誠,告訴自己真相,那一世他們之間又會是怎麽樣一個結果?
可是每每一想覺得頭疼,索性就懶得去想了。
天嬰在房中關了幾日,這日終于從房間之中出來,手中拿起了一件白色的大氅。
她看見了不遠處那在風雪中的青年。
無妄海邊的風吹雨打,讓他向來一絲不茍風華盡顯的模樣顯出了幾分憔悴,就連嘴唇都有幾分幹裂。
只是在天嬰從房中出來時擡了擡眼,眼中露出了一抹清光。
在看見天嬰手中的白色大氅時,甚至露出了幾分克制的喜色。
天嬰在火蝶飛舞之中朝青年走去,不到十丈的距離就如從初夏步入了嚴冬。
容遠脫下了本就單薄的外衫,準備給她搭上,天嬰卻阻止了他,道:“不用了。”
容遠一愣,但并未強迫她,将外衫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撐起了自己的疾空傘,幫天嬰遮住了天空中飄下來的雪,揮了揮手,讓兩只靈蝶靠近一些。
不凍着他的姑娘。
他垂下琥珀色的眼,靜靜地凝視着她。
她皮膚很薄,微微一凍,鼻頭手指就會泛紅,她擡起頭,将手中的大氅遞給了自己。
容遠在這裏站了七日,無妄海的風雪割皮刺骨,若說一點不冷,那倒是假的。
只是看到她走近的一刻,心中升騰出了一股暖意。
或許,她心軟了。
是的,天嬰心軟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前世自己在這裏等了無數年,嘗過了朝朝暮暮都在等待中的滋味。
或許是中間隔了一世,天嬰對容遠的恨已經變得模糊。
這一世,她并沒有想過要去報複他。
她對容遠道:“這件大氅,比不上我弄壞的那件,但也算賠禮了。”
容遠接過她手中的大氅,素白的面料,沒有任何她為自己精心繡上去的圖案,針法也不像原來她送給自己的衣服那般完美無缺,幸好袖子長短勉強一樣。
這件大氅,她做好了,就像完成任務一般。
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歡喜還是升騰起來,清冷的雙目中染着一層暖色。
他将傘懸在空中,準備穿上,卻聽天嬰道:“這一世,我不欠你什麽了。”
容遠的呼吸凝結在了空中,緩緩擡眼看着對面的小妖。
天嬰道:“衣服的事,算我不對,這件賠給你也算一個了結。我們,別再有瓜葛了。”
容遠剛剛變暖的目光驀地冰凝,一顆心也墜了下來。
一件衣服,了去瓜葛?
“你也不要再在這裏站着了,沒有用的。”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傘下。
那一瞬間,容遠目光破裂,他一把抓住了天嬰,容遠這一下力用得極大,天嬰幾乎是被他一扯便撲入了他的懷中,貼在他冰涼的衣衫上,他冰冷的發絲滑入了她的頸間,讓她顫了一顫。
容遠将大手覆在她背上。
他如何與她一別兩寬沒有瓜葛?
如果他做得到又怎麽會有前世今生?
天嬰的一邊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聽得見他混亂的心跳聲。
很快,容遠意識到自己失了控,他卻并不舍得松開懷中的天嬰,只是将力量放小了一些,在她耳邊輕哄道:
“若你一世不原諒我,我可以在這裏站一世,若這一世你不原諒我,我下一世依然站在這裏,到你消氣為止。”
容遠用最清冽的聲音,說着好聽的情話。
天嬰知道,他是認真的。
也許他真的會在這裏站到海枯石爛。
天嬰擡頭看着他:“容遠,原來愛你,不僅僅因為你長得好看,更因為你是個驚才絕豔的英雄,你雄才偉略,只有你能給這天下一片太平,拯救天下蒼生。而你現在又在做什麽?棄蒼生于不顧嗎?”
容遠微微一愣。
自己曾經是她眼裏的蒼穹,她看自己總是帶着崇拜和仰視,自己是她眼中的英雄。
他抱住她的手臂再次松了一松。
天嬰道:“別在我身上耗費時間了。”
說完,她推開了容遠,轉身離開。
容遠雙臂空空的。
她身體的溫度漸漸離他越來越遠,那本是柔軟的身軀不再屬于自己。
這一世,就連人他都留不住了。
留下的,只是一件她做好的衣衫。
他本想将它穿上,但是第一世的恐懼突然将他吞沒。
那些衣衫在歲月的長河中被他穿破,被他磨損,最後一點點腐爛,化成塵煙。
而這一世,這也許是她唯一給自己做的衣服。
他緊緊抓住這件衣衫,生怕它下一刻就消失一般。
他甚至不知道該将它放在哪裏,因為記憶告訴自己無論放在哪裏,它都會在歲月中變成塵煙。
他正在思索着天嬰剛才的話。
曾經,他做得很好,天下蒼生都很好。
他沒有愧對蒼生,唯獨愧對了她。
突然,一道橙光閃爍,出現在容遠面前。
那本該風度翩翩的蘇眉此刻神情惶恐,一張臉上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他跪下來向容遠說了幾個字後,容遠的瞳孔一顫。
“當真?”
蘇眉:“這種事情屬下怎敢有半句虛言!”
容遠瞬間面色如白紙一般蒼白,他看着湛藍的天空。
變了,這一世又變了!
“幫我打開寶庫的入口!”
寶庫之中,虛空之境的入口前,容遠的掌心滴着血,這次他沒有包紮,就跨入了虛空。
一片泛着光的雪白之中鋪了一地的紫色的破碎水晶石,空中幾道破碎的魂魄在空中游蕩飛舞。
那是女娣的殘魂。
他手中掐訣,光芒大作。只見那些水晶如回潮一般往虛空深處回縮,然後一點一點地重組成紫色的屏風。
那幾縷破碎的魂魄再次凝聚,成了一個美麗的幻象——女娣。
女娣睜開眼,冷漠的臉上流露出了無限的失望。
“你來找我做什麽?”
容遠:“将天壤石給我。”
一片虛無之中,兩位擁有相似容顏的男女相對而立。
他們都身形修長,眉眼清冷之中都帶着冷豔,擁有驚世容顏。
女娣:“天壤石不過杯水車薪,只有草種能夠改變一切,而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嗎?”
“重啓時空?你什麽時候那麽糊塗了?”
她那張冷豔的臉上兩道遠山黛緊緊皺起,滿眼都是失望。
容遠:“不然呢?”
女娣:“自然是如曾經一般獻祭她。這樣我們的努力才沒有白費,母親的血沒有白流,父親萬萬年來的污名才可以洗去,我的屈辱才沒有白受,我的孩子……”
說到這裏女娣眼中的失望變成了哀傷,兩行清淚掉了下來,容遠第一次見她流淚。
原來那最是冷漠的女娣也是會哭會難過的。
其實他們都一樣,都會傷心難過,只是在歲月裏壓抑了太久。
容遠的雙眼也蒙上一層薄薄的淚光,道:“天嬰單純 ,也善良,她是無辜的。”
女娣的雙唇在顫抖,“可這世間蒼生,誰又不無辜啊?誰又活該去死啊?只要她一條命,可以救那麽多人,這不是我們說好的嗎?”
世間蒼生,誰不無辜?
容遠看着虛空的穹頂,一言不發。
女娣繼續道:“你既然說她是個善良的女子,你只要把原因告訴她,把真相告訴她,她能夠體諒你的。”
“告訴她真相,告訴她即便你不獻祭她,她也一樣會死,畢竟她也是蒼生中的一個。誰都逃不掉。”
容遠吸了一口氣,目光這才下移,道:“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女娣不解地看着他:“為什麽?”
前世,他一開始是有自己的算計,為了不節外生枝,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草種的真相,包括她。
後來,他動搖了,為了攆走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她真相。
第二世,他将她捧在枕邊,告訴她一切,告訴她真相,摸着她毛茸茸的身體,“夫人,你能原諒我嗎?我知道,你會的。”
可那又如何呢?第二世的她只是一只兔子,什麽都聽不懂。
而這一世,他依然不會告訴她。
因為他要她活着,要她無憂無慮的活着,即便恨自己也不能讓她知道真相,因為一旦她得知真相……
容遠道:“天下蒼生的命,太重了。你我扛了那麽久,連最基本的人性都快被磨滅了。”
看似博愛悲憫,實則冷酷無情。
為了天下蒼生的命可以毫不猶豫犧牲他人,甚至犧牲自己。
于蒼生來說這沒錯,可是卻在漸漸喪失人性。
“承載蒼生使命壓于一人,那人遲早會發瘋。就如我一般。”容遠平和地說出了這句話。
“所以……”容遠眼中帶着幾分蒼涼,“她若知道真相,必然會獻祭自己。”
“因為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承載這一切心智正常的活着。”
瘋他一人,已經夠了。
女娣吸了一口氣,“你就那麽愛她嗎?”
“是的。”他低下頭,看着女娣,“但我也愛父親和你。”
容遠:“在不斷的輪回中,我應該可以找到新的方法,拯救蒼生,我救不了父親,也許,我能夠救你。”
女娣立刻打斷了他:“我已經修成我的大道,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我無愧于父親,無愧于天下生靈,我在世間沒有留戀,我本該安息。”
容遠看着眼前的女子,發現,她已經接近于神。
悲憫而無情。
沒有一絲留戀,包括對自己。
女娣是自己小時候唯一能抓到的親情,然而自己對她來說只是不可留戀的過去。
容遠看着那半透明的絕色女子,悠悠問:“你這一生,知道什麽是家嗎?”
女娣沉默,她看着容遠。
家?
她沒有體會過家的溫暖,也無法給容遠一個家。
母親生容遠時難産而死。
對容遠,她總是苛刻嚴厲而冷漠。
幸而他天生仙骨,資質過人。
她覺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
她不喜歡他哭,甚至不喜歡他笑。
她知道母親的死不該遷怒容遠,可是那時的她卻做不到。
直到自己懷胎三年,好不容易産下那小小孩子時,第一次她感到了釋懷,原諒了容遠。
天下母親都願意為了自己的孩子去死,她的母親也一樣。
直到剛出生的孩子死在孤神手中時……她肝膽碎裂的痛。
她才發現,其實自己從來沒有過家。
她求的,沒得來。
她能給的,她沒給。
容遠:“她讓我知道,家,本該是個溫暖的地方,是個避風的港灣。”
“也是她讓我知道了喜怒哀樂,讓我知道了悲歡離合。”
容遠将與天嬰的一幕一幕,通魂給了女娣。
她感受到了他的快樂,他的哀愁,他的絕望,他的瘋狂。
女娣看着他,然後又緩緩閉上了眼睛,流下兩行清淚。
那是容遠第二次看到女娣流淚。
容遠:“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在輪回中和她永生,天下蒼生也還在,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兩全法嗎?”
“若如你所言,我不得不獻祭她終止輪回。”他緩緩轉身,“她去後,我做完該做的事後我會自戕,和她一起去。”
一起結束歲月無涯的折磨,消失在這片只有他孤零零一人的傷心地。
天下之大,無處為家。
女娣:“知遙……”
容遠:“沒她的世間,活着太痛了。”在時間中受着刑罰,受着煎熬。
容遠修長的身影越來越遠。
女娣終于道:“等一等……”
她看着遠方,緩緩念道:“所以不斷循環輪回,便是你不負如來不負卿的兩全法?”
容遠垂下了眼,反問:“那你告訴我,我還能如何?”
女娣再也沒有回答,身體再次化為了魂魄,在鎖魂石中旋轉,最後凝成了一塊金色的晶石。
金色晶石出世的一瞬間,整個紫色的鎖魂石也都被金光映照成了金色。
天壤石。
女娣:“你用這個可以暫時封住它。”
容遠伸出手,接住了天壤石。
只聽女娣清幽的聲音在空中回蕩:“代我向她說聲謝謝,幫我照顧了你。”
容遠沉默着沒有說話。
女娣繼續道:“對不起,知遙。”我沒能給你一個家。
容遠:“不怪你,阿姐。”
作者有話說:
寶們,搶親快了哈。
好像大家都在等這個劇情,讓我有點緊張。
我問一下各位小妖精對文案搶親的期待點是啥?
想看到的是什麽?觸動你們的是什麽點?興奮點是什麽?
來來來,給我劃一下考試範圍。